面对着苏木,描云也觉得对方有些不知所云,好端端说什么籍贯的问题,自己可不觉得苏木这突如其来的关心有多么顺理成章,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这背后一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阴谋,可苏木这种人什么都不缺,实在找不到可以算计自己的地方。描云诧异的挑了挑自己的眉头,思索了半天也找不到任何一个能够让自己宽慰的答案,“苏管家当真是好心了?只是好心不一定有好报,人家不是常说了好心换的驴肝肺,又说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可见世上的好人大抵是没有什么好下场的。”
苏木被描云的说辞弄得目瞪口呆的,心想着这三句话怎么听都不像是好话啊,描云平常也是跟自己闹惯了的,横眉怒目的时候见得不少,冷不丁对她自己下嘴这么狠,实在是让苏木吃了一惊,今儿这太阳是从西边出来了吗?从前是杂打百家,现在也有冲着自己来的时候?木讷的人总算有些扭曲的表情,他盯着描云的目光浸满了迷惑,僵硬的动作显得越发迟钝,“你这是怎么了?我不过说了一句寻常话儿,你怎么倒冲着自己去了?”
描云抬了抬眼角,到现在才反应过来自己到底说了什么,但覆水难收,已经这样了,她只能在心中为自己默哀,顺道说一句:往事不堪回首,窘事不能回收,反正这话已经说出来了,现在反悔也来不及了,虽说苏木有时候死活不开窍,不过到底两个人之间也没有什么深仇大恨的,就算自己在他面前出丑,想来也不会到那种毁尸灭迹的地步,此刻描云虽是对着他怒目而视的,心底却是更加气恼自己,才不过几日不见怎么从前的伶牙俐齿也没了?
“哼,无事不登三宝殿,苏管家索性就把话说明白了,此来到底是为了什么事情,也好让人有个心理准备不是?描云到底是暗卫出身,空有一身的武艺,却没有那么灵巧的心思,若是猜,怕是挖空了心思也猜不出来的。”嘴上那么说,心里却想着鬼才去猜你怎么想的呢,你又不是主子,管她毛事?
三三两两的下人从两人身边经过,不敢抬头去看,走过的时候却少不得慢了脚步,想着听听在王府中最炙手可热的两个下人会在这个节骨眼上说点什么,说不定这就关系这整个王府的走向了,这样绝好的机会他们这些下等人哪里有不抓住的可能?
苏木当真觉得自己是在舍生就义,完全为了描云的身份着想,这世上哪有人会不在乎自己的出身呢?只要嫁给了他,这一切都不是事儿,分明是自己吃亏的事情,若不是不想让王爷失望,他苏木也未必会这么诚恳的找描云“心平气和”的谈一次。“本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听闻若是姑娘许了人家,王爷与王妃也是不会在这点小事上难为你的。”
敷衍的勾了勾唇角,讥诮的意思连掩
饰都没有必要,描云望着眼前这个狗拿耗子多管闲事的人,心头的怒火烧得越发旺盛起来,一想到剪瞳曾经开玩笑说起,要把她给苏木做个小妾,更是恨得牙根痒痒。凭你?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是个什么货色,让姑奶奶给你当小妾,也不怕你闪了腰!“苏管家能者多劳,头前办了那么多大事尚且觉得不够,这会儿怎么又想着做媒了?我朝可以有官媒与私媒之分的,不知道苏管家的价格是多少呢?”
价格是多少这个问法怎么那么奇怪呢?苏木困惑的皱着眉,不知道描云此刻是什么心思,他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问题,反而觉得女人都是无理取闹的动物,自己说的那么诚恳真挚,就算是她不乐意,至少这时候也该是委婉一点的拒绝自己,现在这反唇相讥的样子到底是怎么一回儿事儿?
“我也是好心,你何必这般不识好歹?”
描云是何等的烈火心性,这会儿被苏木激怒,心中更是不好受,脸上也越发冷漠起来,心想着你苏大管家的身份我一个暗卫高攀不起,可就算是你又怎样,只要我寻死觅活的不同意,我就不信了,王妃还能把我送给你当个小妾?“我便是不识好歹了又如何?横竖我描云的事情还轮不到苏管家做主,若是管家真的为我好,有何必多了这么多的算计?描云就算是不出挑,也犯不上自己作践自个儿。”
苏木在府中办事,历来都是妥帖周到,顾全大局,当家了这么多年,府中也不曾有一个人说他如何如何,到现在反而被描云说的这般体无完肤,可他偏偏又没有描云那样灵巧的嘴,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自己改如何脱离眼前的困境,索性也不再纠缠这个,王爷跟王妃倒是好心,连工具都准备好了,可他一个堂堂安王府管事儿的如何能做出那样强迫别人的事情?这是作罢便好了。
于是他轻叹了一口气,也不辩解什么,回身就走,干净利落的像是从来都不曾来过。反而看的描云一头雾水,这苏木看自己的表情怎么像是朽木不可雕呢?真是奇了怪了,她描云岂是那种为了脱籍当小妾的人?
剪瞳跟上官文此刻正盘算着什么时候给两人把事儿给办了,正好剪瞳也是个学相术的,想着回头把生辰八字都给要来了,没事闲着批八字儿玩玩,顺道选个良辰吉日,也好让他们出双入对,没想到好好一桩美事能被那个榆木疙瘩办成这样,剪瞳睥睨着上官文,闲闲的说道:“说说看吧,这不是你的得力干将吗?不是随着你出生入死的属下吗?怎么平日里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现在连个女人都搞不定?白瞎了我的灵丹妙药,一会儿一定要收起来再卖给百里三乎,要不然岂不是得不偿失吗?”
上官文显然也没想到苏木居然搞不定一个描云,不禁蹙眉问道:“苏木,本王且问你到底是如何跟描云说的?描云
的性子也不像是你形容的那样刁钻,这会儿冲着你去了,定是有什么理由。何况你们之间的事情旁观者清,加之本王目光如炬,想来是不会有什么偏差的。”
苏木苦着一张脸,百思不得其解,描云平日里也不像是那么带刺,今日却不知道是为了什么。“属下能怎么说啊,自然是照实说了,说她若是能够嫁了人,也脱了暗卫的籍贯这委实是件极好的事情,属下根本就没提到自己呢,她便翻脸了,还哪能说什么后续的事情呢?”
“你去跟她求亲,丝毫没提到自己,反而说籍贯的事情?”上官文也很是讶异,曾经在云雨之事上还想着教导自己一二的人怎么会在感情上如此不开窍?他若是描云,怎么会这般就敷衍了事?定是要把人打的头破血流才好?古往今来,哪有这样的求亲的道理?
剪瞳窝在上官文的怀中,像是一只正在撒娇猫咪,只管着让自己找到一个舒服的姿势,却也不管别人是否在经受着什么煎熬。瞅了一眼开始懵懂的苏木,平日中那个干练果断的苏管家在此刻消失的无影无踪,剪瞳抿了抿唇,心想着自己这么说是不是有些不太好,过了一刻钟,见那人还是不曾想清楚,终于爆发的吼道:“苏木,你是猪吗?”
苏木自认为无端遭了剪瞳的一顿数落,心中很是憋屈,就算王妃想要护着描云,总也不该跟自己过不去吧?依旧是恭敬的跪下,由着剪瞳恨铁不成钢的眼神把他射的千疮百孔,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他明明是说真的好吗?“王妃,奴才委实不知道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
细嫩的脖子歪了歪,剪瞳靠的格外紧了,她如果不是太过懒散,这会儿应该想着的是如何把苏木一脚踹出去还能不伤害她心爱的门。“能够在求亲的时候说出来比我还离谱的话,苏木你也算是个难得的极品了,听说暗卫他们有个小屋,老温暖老和谐了,平常他们想去都去不了,好像名字叫暗房来着,今晚你就过去反思一下吧,本王妃才高八斗,热衷于把正常人逼疯,但你如果想要修习一下那种让自己恢复正常的课程,抱歉,小葵花妈妈这儿还没开课呢。”
这都是哪儿跟哪儿啊?苏木到现在也不明白好端端的为什么自己要去暗房住上一晚上,可见剪瞳的态度,也知道这已经是没有任何转圜的余地了。细数着自己的悲催,颓然的从西苑离开,自然也不会知道剪瞳靠在某爷的身上,面上一脸稚嫩的算计,樱桃小口邪恶的咧开,她摊摊自己的手,无辜的说道:“对待非常之人用非常之法,我也是没办法的事,一会儿你找个小丫头找描云去,到底怎么说,爷,你懂我的哦。”
能在这么快的时间弄出来一出苦肉计,上官文越发佩服剪瞳的能力了,从前还担心她在别人那里吃亏,现在发现只有别人吃瘪的份儿。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