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小酒馆的一路上,斛律婉蓉与侯长海没有停歇,他们一鼓作气杀回了邺城。
在啸林的大本营门前,他们见到了正要进城的史长风。
史长风见一个老翁与侯长海押着一辆轺车回来马上便知那个老翁就是斛律婉蓉。他们押车而归,证明他们马到成功,笑道:“好快呀!元大将军出马一人顶俩,不是!不是!一人顶十个!”
“瞎说!都是侯长海的功劳,与我何干?”斛律婉蓉斥道。
“是!是!是侯长海的功劳。我可不想因这一句话得罪两个人!”
“还有多少漂亮话要说,借此机会都说出来吧,让我们的耳朵也亮堂一回。”斛律婉蓉因心情大好,借机调侃史长风,“史大人要去哪儿?我们这不是挡了史大人的驾?耽误了史大人的宝贵时间?”
“嗨,我哪有什么好事?哪里像元大将军那样,春风得意啊!”
“嗨,不用愁有好事了,这个人就交给你了。”
史长风见到双手被捆的刚刚下了轺车的卫忌,知斛律婉蓉话中之意:“让我看管他,不怕看跑了?”
“史大人饱览世事,经验丰富,岂能看跑?从现在开始,这个人就归你管了。”
“好吧!你跟我走!”史长风向卫忌摆了摆手,卫忌便跟着他走进了院子。侯长海打发了车夫随在斛律婉蓉与史长风的后面前行。
史长风带着卫忌来到段深的处所,对如何处理魏忌征求段深的意见。
段深看了看矮小萎缩的卫忌,叽里咕噜的小眼眼觉得此人心机很深,心眼也够多的,是不能对他掉以轻心的,便说:“送到里面的那个屋。”
段深所说的小屋就是他卧室里面的那个小密室,但凡重要的人物与重要的物品都是放在那个小屋里,这个小屋一直有三个细心的的兄弟在看守。
“从今天起,再增加一个人看守。”为了安全起见,段深决定再增加一个看守的人。
斛律婉蓉与侯长海是后到的,先前的话他们没有听到,听到的是段深因此增设了一个人加强了防守。
段深的安排正合斛律婉蓉的心意,她高兴地说:“段帮主的安排绝对周密,对卫忌我们要加强防守,此人很有份量。”
段深见斛律婉蓉扮成一个老翁的模样直想笑,他心中暗想,这哪里是从前的那个斛律婉蓉?她分明是人间的神魔。
史长风将卫忌送到那个小密室后对正在守护密室的常林说:“特别防范!”
常林笑着点了点头。
自从段深的小密室有了偷袭长安获得的金银财宝与常胜他们劫来的军饷,史长风精选了三个看守,这三名看守一个是常林,一个是蒙武,一个是林泉。这三个人都是啸林的顶级高手。
“我们要长久关押他吗?”史长风问段深。
“要的,我们现在不能一杀了事,我们的复仇哪能是一个小小的门侍?他是主谋吗?得用他去攻破主谋。”
“应该告诉看守人,不要将卫忌的事说出去,严加保密。”斛律婉蓉郑重地对段落深说,“这很重要。若被祖珽知道,我们就消停不了啦!”
“先告诉常林,然后再通知那两名看守。”
见一切都安排妥当,斛律婉蓉作了告别:“我还是回豫州吧!”说完,她转身就走。
“这么急?”史长风问,“怎么着,你也得告诉告诉我们这条鱼是怎样捞上来的吧?”
“这有什么?找了一个好帮手。”斛律婉蓉答道,“这个帮手让我坐享其成。”
“真的是这样吗?”史长风用疑惑的眼神望向侯长海,“有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
“我服了!”史长风将握紧的双拳高高举起,“大海捞针的事让你们一干,简直就是稻草地里抓蛤蟆——手到擒来。
侯长海笑道:“先分析一下蛤蟆能在何地?少不了一家一家的打听寻问。该着永城县太小了,我们很快就打听到了。”
“原来如此!”史长风笑道,“思路缜密,行动才能带雷。”
听了史长风的话,另外三个人都笑了。斛律婉蓉坚决要走,而且不肯耽搁时间。
“诸位,鄙人告辞!”斛律婉蓉双手抱拳,转身离去。”
也许有侯长海在场,斛律婉蓉也不便多说什么,她觉得为了不引发别人的注意,不暴露卫忌被抓的消息,她最好还在豫州老老实实地呆着。
史长风与侯长海送斛律婉蓉走出了大本营。
斛律婉蓉走后,段深觉得斛律婉蓉的来去如一阵风在他眼前刮过。她真是神造的女子,不然,她为何做事如此麻利?一个很难办到事情让她办得如此快捷? шшш ⊙ttκΛ n ⊙¢Ο
“哎,如此人间尤物竟如此这般坎坷。”
段深感叹过后,想起半年多来在斛律婉蓉身上所发生的事情,哪一个不让人心惊肉跳?哪一个不让人触目惊心?打擂、打仗、奇袭、释权……够刺激的,换了另外的一个女子该如何?
“重生,真正的重生,才能让人改变一切。”
送走斛律婉蓉,侯长海回到自己的寝室,史长风则回段深处。
“了不得!幸亏她现在跑到豫州,不然,我们在她面前不就成了一粒沙尘?”
“啊……”段深知史长风在夸赞斛律婉蓉,他附和道,“真是一个神呢!”
“祖父是大将军,父亲是大将军,女儿又是大将军,这遗传的血统不服不行啊!咱们咋就没想到奇袭长安呢?”
“是……”
“遭遇过劫难的人还有如此的意志令人刮目。”
“是……”
“去豫州就这么几天就干了一件大事,再过几天说不定又会做出让人惊撼的事,给我们一个一个的大地震。”
“嗯……”
“你老哼哈地干什么呀?魂被勾走了?”
段深笑了笑:“有点儿。”
“你救了她,她也不跟你结婚,她的仇若报不了,你不就空守她一辈子?”
“你说的事我也曾经想过,即便这样,我不会返转的。我宁肯守她一辈子。我觉得只有这样,我活得才有意义。”
“你爸妈出生你一回,把你养大,你就是为斛律婉蓉活着,这是不是有点不公道?”史长风觉得段深如此奉献很不值,他真想说:“你这样做你不觉得卑微吗?”
“原来我也想过我这样做是不是有点不值,但现在我不这样想了。我认为匡扶正义,清明时政,是一个正义男儿应有的担当,是一个正直的人一生不懈的追求。”
“啊呀,你好愚啊!斛律光在担当,包括他的父亲斛律金在担当,现在就连斛律光的女儿斛律婉蓉都在担当,可是到头来又怎样?”谁能老记着他们的光辉伟业?那些糊里糊涂的人不都是就饭吃了吗?”
“你说的意思是让我放弃吗?”段深低着脑袋灰着脸说。”
“我可不是让你放弃,我是让你去追求。”
“追求啥呀?”
“结婚啊!”
“结婚?”
“是啊,兵慌马乱的,你不与她在一起,你不惦记她吗?”
“她不会与我结婚的,她胸中装满了仇恨,现在的她一心一意只想复仇。”
“如果她复不了仇,你愿意空守一生吗?”
段深沉默了许久,之后说:“我倒是充满了信心,觉得只要通过我们不懈的努力会实现复仇的愿望的。也不排除偶然,如果我们复不了仇,她不愿成为我的妻子,我也不会勉强。我认为一个真正的男人,一个曾为正义而呐喊而奋斗的过的男人是磊落的。他甘愿为他所敬重的人所钟爱的人奉献一切……”
“也许我对前景感到渺茫才有如此的悲观,也许我对当今皇帝的昏庸失去了信心才有如此的想法,”史长风看出段深的无奈,不得不吐出肺腑之言,“你们拿着大哥的馈赠完全可以去青山绿水间度过此生,你们自由自在地享受青春和快乐。你们何必去跟强大的敌人斗,世间冤死的人不计其数,岂有斛律光一人?”
“也许你说的这一切就是你的人生态度,你不要怪我我说话有多么的不客气,你想想,我们虽然一起长大但我们的生活态度有时是不一样的……”
史长风看段深的复仇的意志很坚决,一根棍插到底,他无话可说了。他因此改变了话题:“啸林劫获的那笔银子我们能不能当祖珽参与军饷案的证据?”
“不能!”
“为什么不能?”
“直接的证据是那个叫高开的人,他是祖珽那笔脏款的顶缸,他死了,直接证据也就没了。我们是从高开手中劫了不错,但高开死了,谁能说明我们劫的款是哪里来的?”
“这个挨千刀的祖珽真是狡猾透顶,难道北齐不灭亡他就倒不了吗?”
“也许。”
“这不是老天爷为难我们吗?”
“那也没办法呀!世上的事哪有那么容易的?”
“我看了,千难万难也难不过复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