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勉见王山打着官腔,便笑道:“王大人不用审便把人抓走只怕不妥吧?”王山冷笑道:“方勉,尽管我们有些交情,但是这公事公办,老夫须得秉公办理,任你舌灿莲花,也不能曲解事实。“说罢便转头对着正呜呜哭泣的王鸨母说道:“王鸨母,你且说说,到底是何情况。”
王鸨母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道:“这听琴小贱人不愿意听老身的摆布,便去纠结柳雪儿与其姘头华戟,前来闹事,打算将吟书,临画,观棋这几个小丫头一起抢走。老身不从,他们便大打出手,老身只得四处求人帮忙,这些义士不满他们的行径,便和他们大打出手,不想技不如人,竟然被他们杀死了大半。还求大人为我们做主,他们在杭州作威作福已经不是一日两日了。哪里将大人放在眼里了?如今做下这般恶事,定然不能轻饶。”
王山勃然大怒,疾言厉色地说道:“方勉,你还有何话可说,绑人。”方勉微微一笑,大喝道:“慢着,其实事情是这样的,今日柳姐姐与老大出来游玩,不想遇到听琴,正在聊天,突然窜出十数条大汉,将老大与柳姐姐团团围住,并口中高喊须得万两银子才得赎回二人,一名护卫立刻回来禀报,我们等赶到之时,不巧老大不愿束手就擒,便大打出手,便有了此番场景。”
王鸨母大叫道:“你放屁!你根本不在现场,这都是你胡诌的!”方勉怫然作色,发指眦裂厉声问道:“王鸨母,你的意思就是你在现场?”
“老身自然在现场,不然如何知晓的这般详尽。”王鸨母面有得色。方勉却吼道:“大胆王鸨母竟敢搬弄是非,你若在现场。方才你说四处求人帮忙,又是如何求的?难道这些人便是时时刻刻跟着你的?”
王鸨母心道,坏了,这方勉察验入微,一不小心便会遁入他的圈套,便大声狡辩道:“这是我手下的人去叫的人!”
方勉却哈哈大笑道:“你这老婆子,到现在还不肯松口。妄想蒙蔽英明神武的王大人。你的手下若是去叫人了,你这老婆与这么华戟和柳雪儿外加这数十兵丁纠缠如此之久?你到底是何等的能耐?”方勉见这老妓女又想狡辩,便大喝道:“你还想狡辩?事实便是你擅养恶丁,便是老大他们来要人,我们却是王爷和王大人亲自允诺,允许养护卫的,而你一小小妓院,竟敢养着上百恶丁,可曾把《大明律》放在眼里?可曾把王爷与王大人放在眼里?”方勉此番话义正言辞,言之凿凿。连王山都无暇插嘴,先前应允也是他自己做的主,如今方勉更是搬出了《大明律》,更让他无从偏袒。便厉声说道:“王鸨母,还不想说实话?莫非要本官上刑?”王鸨母赶忙跪倒在地,磕头如捣蒜地说道:“我说,我说,先前有个官人要买这个四个婢女,老小人也同意了,她们却不愿。这听琴便跑去找来华戟与柳雪儿,气势汹汹,老小人无奈,只得召来了这百余壮丁前来,不过大人,他们真的不是小人私养的啊,他们只是这杭州的小混混。被小人许以重利,这才前来。事发之时小人一时害怕,便藏在一边,不想竟然发生了这样的血案。”
华戟上前一作揖,说道:“这个老妇,说的只有一半对。前面是华戟先动手,打了那出言不逊的奴才,只是这后面的奴才竟然以刀相向,欲取华戟性命。大人你说我是防还是不防?”
王山愣了愣说道:“若是真的危机你的性命,自然须得还击。”华戟笑了笑:“那便就是了,只是这些家奴,哪里是华戟手下训练有素的兵丁的对手?自然被打的落花流水,这刀枪相加,自然难免伤亡,既然王鸨母说是杭州城中的小混混,便当华戟这拱卫军试刀之用吧,也算为民除害,他日到了贼寇面前,能够更加的奋勇。”王山眼珠一转,却也无计可施,转而说道:“这听琴等侍婢有卖身契在王鸨母手中,你们这般强抢,只怕不合道理吧。”
王鸨母便大声叫道:“对,对,我有她们的卖身契。”方勉微笑着走上前来,说道:“大人,其实此番我们是为这四婢赎身的。”
王鸨母便大叫道:“谁说要卖给你们?我偏偏不卖!”
王山低头说道:“这买卖是双方愿意的事情,如何能强求?方勉你还是将听琴还于她吧!”听琴却哭泣着走上前来说道:“大人,这鸨母要将我们卖于他人凌辱,求大人放过我们吧。”
王山冷笑道:“你这侍婢,好不识趣,这风月之所,本就是男欢女爱之地,何来凌辱一说?”听琴心中一拧,身子晃荡了几下,险些晕倒。柳雪儿赶紧上前一步说道:“王鸨母,先前我在你万花楼中,你早已将这四婢送于我了吧,现在如何有反悔了?”
王鸨母看到柳雪儿便气不打一处来,尖声喊道:“是你先失约在先,跑去中立酒馆,害的我这里生意一落千丈。”柳雪儿哼道:“我在你这里多年,未曾问你要一分银子,难道还不值这几个婢女?”
王鸨母眼珠子一转:“这听琴你带走便是了,但是那观棋,吟书,临画三人,是万万不可带走的。”柳雪儿叹了口气道:“那就先把听琴的卖身契拿来吧。”那老鸨伸出肥手在那肥硕的胸前一掏,便掏出一大把的契约,想来祸害了不少女子。从中挑出听琴的那一张契约,丢于地面。柳雪儿恨不得冲上前去撕碎那一把契约,但是她只能黯然的捡起地上听琴的契约,递于听琴:“撕了它,你就自由了。”眼眶中带着一丝丝的晶莹。听琴望着那张害苦了她的契约,心中如同五味翻滚,泣不成声。一边撕扯那张契约,一边嗫嚅道:“我自由了,我自由了。”眼泪簌簌的往下落,从此她将离开这个地狱,再也不再回来了。听琴将那张撕碎的契约洒在空中。王鸨母望着那纷飞的碎末,露出一丝冷笑,你没受到的苦我全要那三个丫头受。
方勉笑嘻嘻的看着王山说道:“王大人,还是下令去收拾一下这街道吧,只怕晚了就无人赶走了。”王山腹中怒火腾腾却不好发作,只得下令手下的锦衣卫去收拾那些尸体。心中却暗暗将方勉上下三十六代的女性问候了几遍。你们打架弄死了人,还要老子来收拾,以后老子一定要亲手收拾你们的尸体。
方勉看着摇摆着身躯想要离开的的王鸨母,笑着说道:“王妈妈,不知那人买这四婢出了多少银子?”
王鸨母得意的说道:“八千两!”显然是夸大其词了。听琴说道:“你撒谎,明明是五百两一人。”王鸨母厉声道:“臭丫头不要你多嘴。”
方勉笑道:“王妈妈,那三张契约,我出一万两。”听琴一听方勉此言顿时跪倒在地:“听琴替几位妹妹谢谢方四爷。”方勉微笑着拉起听琴说道:“以后好好嫁个好人家,好好生活。”听琴含着泪,使劲的点点头。
王鸨母一见此景,心中一阵厌恶,一咬牙:“不卖!”听琴刚刚欢喜的心情顿时堕入冰窖之中。方勉却依然笑着,看着王鸨母走了两步,便大声的说道:“一个人!”
王鸨母猛地将大脑袋甩回来,结结巴巴的问道:“你,你,你说什么?”
方勉笑道:“我说,一万两一个人。”连一边的王山都险些摔下马来,这中立酒馆的几个兄弟虽然财大气粗,但也不会到这种程度,那日捐入国库就是万两黄金,如今买三个丫头居然是三万两雪花银。这次王鸨母再也受不了了,颤声问道:“拿出银子与我看了才行。”
方勉猛地吹了声口哨,顿时那六辆马车的兵士立刻掀开了,马车上的大箱子,里面整整齐齐的全是雪花银,在日光下褶褶生辉,炫的人睁不开眼。方勉笑道:“老大本就是来买人的,可惜王鸨母意会错了,以为是来抢人。”王鸨母颤抖的手伸入怀中。想掏那卖身契。方勉却说道:“王妈妈,这银子你也见了,这人总要给我们看看是不是完好无损吧。”
王鸨母谄媚地笑着说道:“这个自然,这个自然。”然后吩咐身后的两个受了轻伤的打手:“去把那三个丫头给我带来。”
不多时,却见那打手飞也似的跑出来:“不好啦。不好啦,那三个丫头逃跑啦!”王鸨母顿时如同遭了晴天霹雳,肥胖的身躯一阵晃荡,问道:“怎么会跑,捆的那么结实。”突然想到什么似的,指着方勉:“一定是你,一定是你知道人已经跑了,才肯出这么高的价钱。”
方勉冷笑道:“你可曾见我离开过?或者你告诉过我们那三个丫头关在哪里的?是不是你把三个丫头卖了,又来眶我们?”“这……”王鸨母自知理亏,却也无话可说。
王山也受不了了,大怒道:“你这老妇人,竟然连自己的人都看不好,你还是收好你的契约,等日后见了人之后再说吧!”说罢一拨马头,头也不回的走了。方勉哈哈大笑道:“走!带着银子回去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