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呆住了。
没错,梁正则说的一点错都没有。
我在医院泡了这么久,基本的东西也算清楚。子衿只是一个正在恢复中的植物人,放到无菌室也太……
我在脑子里想着能做这件事的人,我由此很害怕又不安。
叶子也看出了我的紧张,说:“我觉得没事啊,主治医生是我爸爸的好朋友。”
“主治医生姓什么?”梁正则说,“我帮你打听打听,看是情况特特殊还是有什么人动手脚。”
“姓宿。”我忙问,“你什么时候能打听出来?”
梁正则道:“我尽快啦,你也别太担心。”
之后我先去了医院,子衿还是那样子,我不能进去,又还没有确定,不想明着怀疑医生。
不过他看上去还好,依然只能躺着,宿医生也说他各项数据都挺好。
我觉得这件事有猫腻后,便不敢再离开医院,盯着每一个进去病房的人,找机会偷偷拍照,并等着梁正则的回音。
我不敢催促梁正则,毕竟是求人办事,不过还好他难得靠了一次谱,天刚黑就给我打了过来,声音怪怪地,说:“打听着了,说是……叫温励。”
“温励?”
“嗯。”梁正则尴尬地问:“怎么回事?你俩分了还是怎么了?”
“……”
温励为什么做这种事?我岂止是纳闷,我简直是不能理解。
大概是因为我没有谈过恋爱,温励一开始又对我进行了严格的约法三章。所以我并不习惯给温励打电话。
没想到第一次打就是为了这种事,我拨过去时,还在担忧着,如果不是温励,他会不会觉得我连这种事都误会他而生气。
很快,温励接了起来,声音很开心,说:“Hello,Sweetie.”
“Hello.”一听到他的声音,我就觉得不那么生气了,居然扯起了别的:“你在忙吗?”
“不忙。”他说:“我在陪我叔叔喝咖啡。”
“哦。”
“怎么了?”他笑着问:“想我了吗?”
“是啊。”他这么开心,我就怎么都问不出口:“很想你。”
“我也很想你。”他柔声说。
不知怎么的,我没说话。
沉默许久,温励再开口时,声音已经平淡了好多:“是有事要找我吗?”
“嗯……”我艰难地开口:“人家说我弟弟要隔离治疗,可我觉得好像也不用。你能……你能帮我问问医生,可不可以让他出来,我不放心,我得每天都能见到他……”
温励没有说话。
“还是他有非在里面不可的理由?”我说:“我同学打听了一下,说是你要求的……”
“我认为你的任务已经结束了。”温励终于开了口:“他并不是你的亲生弟弟。”
我呆了呆,问:“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医生告诉我,他的状况非常好,很快就会醒来,无菌室可以帮助到他。”温励的声音低了一些:“但你知道吗?很多脑死亡病人在恢复过程中会非常依赖经常见到的人。我不希望你经常见到他。”
我……
“我还是没听懂。”我觉得很错愕:“他是我弟弟。”
“对,但你们没有血缘。”他认真地说:“一些资料显示你们的感情好得很过火,我不喜欢。”
我觉得很茫然,感觉自己不认识他。
比起很多姐弟,我和子衿之间的关系的确非常好。我们从第一面见
到关系就很好,子衿是个性格特别绵善的人,他从不跟人争执,很爱笑,有点宅,但很活泼。
我俩几乎每天都一起玩,被很多人误会在交往,但我们是姐弟,即使没有血缘,感情上也是如此。
所以,我完全不能理解“过火”这个词的意思,我只是觉得他把我们曲解得很恶心。
我无法掩饰自己的愤怒,问:“你认为我跟他交往过,或者有什么不正常的关系吗?”
“没有,但我很担心会变成那样。”他已经很久没有像这样有点冷地对我说话:“他的治疗费用我可以全部安排,如果有需要,他也可以来米国,寻求更好的医生帮助他。但我认为他已经不需要你了。”
“温励……”我难过死了:“你怎么会是这样的人?你居然这么想我和我弟弟?他是我唯一的亲人!”
“你跟你的亲人曾表现得像情人一样亲密。”温励不悦地说:“我在试着相信你。”
“我不管你这些理由。”我只有气愤:“我要见我弟弟,他不需要隔离治疗是不是?他是我弟弟,跟你没有关系,你没有权利分开我们!”
温励没说话。
我则继续说:“你说你觉得我跟他有问题,那么你举个例子,我认识的时候他已经是植物人了,道听途说的东西怎么可以相信?”
“我有我的判断力。”温励冷冷地说:“这件事我不能妥协,我没有权利分开你跟他,但我有权利跟你分开。”
“好。”我来不及思考,只顾着愤怒:“那就分吧!”
温励沉默半晌,慢慢地问:“Are you sure?”
我怒叫:“Yes!”
“温柔。”温励忽然笑了,声音冷得令人不安:“你忘了吗?我们为什么结婚?他现在可以继续治疗,是为什么?”
我傻了。
子衿会醒与温励的钱脱不开任何关系,而我会跟温励结婚,也是因为我怕进监狱。
如果我们分开了,我进了监狱,谁来照顾子衿?没有钱,子衿要怎么继续治疗?
我难过极了,只好不吭声。
温励也沉默了好一会儿,再开口时,声音已经变得很温柔:“还想分手吗?”
“不想了。”我没骨气地回答。
“那么愿意听话吗?我想医生已经跟你说过,一星期见他一次,但不能进病房。”
我当然不愿意,难过地问:“一星期见一次,都不能进病房吗……”
“不能。”温励淡淡地说:“这已经是我的极限。”
我真想跟他分手……
我只好退而求其次:“你能治好他吗?隔离我们,是不是会偷偷给他拔管子?”
“想拔不需要那么复杂。”他居然在听筒的另一端微笑,说,“我明天就回去。愿意到机场来接我吗?”
我一顺嘴,说:“不愿意。”
“那怎么办呢?”他笑着说:“我很希望你来,小猪。”
“我知道了。”我委屈地说:“我会去的。”
“不要哭了。”温励笑着说:“你并不是知道所有的事,我也全无恶意,只是不希望你接近他,我会妒忌,在你生命中最重要的男人并不是我,这种感觉很不好。”
我擦着眼泪,问:“你爱上我了吗?”
这话他走前问过我,现在我还给他。
“我不知道,但我想没有。”他的语气很认真,但正因为这样才伤人,“你是我的妻子,我对你有占有欲是正常现象。其实你说没有人喜欢你,在我看来不
是如此,你很有魅力。”
神逻辑。
我忍不住嘀咕:“还说不是爱上我了……”
他没说话。
“我会接你的,你自己也好好想想。我跟子衿是姐弟,你是不是思想有问题,仗着你有钱就欺负我?”这件事我怎么想都不高兴:“不管你说什么我都觉得不高兴。”
“我会认真考虑。”温励笑了起来,问:“你也要天天想我,知道吗?”
“嗯。”
“不要有事才打给我,可以吗?”他说:“接电话的时候原本很开心,觉得你会跟我分享一些有趣的事情,或者只是告诉我你很想我,希望我早点回去。没想到你只是为了说这件事,感觉真是糟透了。”
他这么一说,我就觉得有点不好意思:“对不起……我其实也很想你,只是我整天都在担心子衿有事,今天又去参加了一个活动。我也不敢给你打电话,不知道你喜不喜欢接到。”
“我很喜欢。”他柔声说:“觉得你会想我,不论我在做什么,开会或者应酬,都希望能接到你的电话。”
“我知道了。”我还是想说:“就是爱上我了……”
他没说话,但能听到电话另一端的笑声。
挂了这通电话,我又打给叶子,跟她讲这件事。
“你跟子衿……”叶子沉默了一会儿,说:“你别说,这么一想,好像还真的有点什么似得。太子也总说子衿对你有意思,他都不知道你们两个不是亲的。”
我好头痛:“为什么他们都这样想?我跟子衿怎么了嘛!”
“我想想啊!”叶子想了一会儿,开始说:“我觉得是因为,你跟他十六岁了还经常在一个房间里睡。”
“那是因为电脑在他的房间里,我有时候去玩,累了就顺便睡了,谁都不脱衣服的。”
我弟弟嘛有什么关系!
“我还听到过一个谣言。”叶子说:“有个女生追子衿,子衿跟她说,他有喜欢的人了,还形容说是你。”
“你怎么会知道这么清楚?”听起来好像杜撰。
“那女孩后来跟太子上床了,太子告诉我的,让我告诉你,说小心你弟弟,这不是好苗头。”叶子说:“不过我觉得反正不是亲的,子衿又帅又是小天才,你俩如果能成也蛮好的。谁知道你还有大款命?”
“都是你们想太多了。”我说:“这些人真是邪恶。”
“也可能真的是你们不太在意尺度吧,虽然我知道你把他当弟弟的,但我觉得你老公这是在乎你的表现啊。”叶子坏笑着说:“多好啊,霸道。”
别以为我不知道,我心里跟明镜一样:“自从你收了他的钱之后就整天说他好话了。”
“嗯哼。”叶子说:“所以子衿这个事情我觉得就这样吧。”
“我还是觉得不舒服。”我说:“万一……我是说万一。”
因为小时候的经历,我一直都活得过分谨慎,在子衿的问题上尤其如此。
尽管有很多证据可以证明温励不是坏人,我却依然觉得他的借口不值得推敲。万一他有什么坏想法,子衿可就没命了。
我下定了决心,说:“我想问问梁正则,能不能帮我时刻留意着点。”
“好啊。”叶子的声音冷了一个度数:“去问吧。”
“那个……叶子……”我打过梁正则,对他甩过脸子,远不如EX叶子跟他关系好:“求求你,你长得真漂亮。”
“你求人的技巧真是太拙劣了。”叶子说:“自己联络,你跟他更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