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
在混沌的空间里我挣扎了许久。我看到的是一片迷茫的灰色。像是大雾一般地笼罩。悄无声息的世界。我走了许久,只觉得步履沉重。我记不起任何东西。我坐在地上静静地想,这是哪儿呢?我要去哪儿呢?一点头绪也没有。就连坐在地上也都觉得累。就在混沌之中。突然觉得眼前的云雾越来越像一支声势庞大的军队,只有模糊的轮廓,就这么将我禁锢在中间。我抬头,是的,哪里都有——那支阴魂不散的军队。我起身奔跑,死命跑,哪怕累极,也甩不去去这压抑浓雾。
奔跑……奔跑……是的……为什么要逃?
我在哪里?
跑去哪儿?
秦国……
是了,我在逃亡。
我停了下来,抬头欲望穿这厚重的迷雾。
原来这是梦境。
我睁眼的时候,右手毫无知觉,一看,原来是鸢儿趴在床沿睡着了,压在了我右手上。而此时的我们大约是在柴房之类的地方。我身下的东西简直不能称之为床,仅是几个大点的木板拼成,堆了点草。房间狭小幽暗而潮湿。等等,不会是已经进了监狱了吧!再一细看,角落中即将燃尽的细烛发出微弱的光。牢狱之中又怎会慷慨到备上这些东西。再看看左手,已经被包扎起来,依旧疼痛难耐。
“鸢儿……”我轻喊出声,音色沙哑。
“嗯……”鸢儿似乎累极了,疲惫地抬头睁眼。看我醒来了,那般欣喜:“公子……公子……醒了!晋哥哥……你醒了!”
我示意我要起来,鸢儿便将我扶起。
“现在什么时辰了?”
鸢儿侧头想了一下:“应该也快天亮了吧。”
“这是哪儿?”
“一户山民的家里。”鸢儿说着用手贴上我额头:“还是烧着。”
“追兵呢?”
“目前还没找到我们,公子,你已经睡了整一天了,幸好你醒了。那些追兵肯定早就发现我们跑了。说不定现在还在山中一户户地搜查呢!”
我点头:“你把我搞到这里来,真是……一定费了很大了劲……”
鸢儿笑了笑:“公子说什么呢!”
我做在床沿:“鸢儿,你去休息吧!”
鸢儿惊讶道:“公子你伤还没好,你才应该多休息!”
“鸢儿,我们还要赶路,你不留点体力是不行的。我的伤没事,采点药能缓缓,你快去睡吧,照顾我也累坏了吧!”我不由分说让她躺在那草对上休息。
鸢儿果然是累坏了,一下便沉沉入睡。
而我看着房间里的烛光暗去,在看着房外的日光透过破烂不堪的门缝与屋顶的缝隙再次照亮了房间。我起身走到门外。
正巧看到一个妇人在石头砌成的灶上烧着饭,旁边的木桌子上一承好了饭与菜。大约是听到声响,那妇人回过头看我:
“小姐醒了?好容易醒了可是家里头寒酸,没什么可吃的,来,小姐坐着吧!”
小姐……这称呼真是当头一棒!
“好的,谢谢了。”我就着木桌旁的小凳子坐下。这户人家家中贫寒一眼便可看出,桌上的一条鱼估计是他们能吃上的最好的食粮了。
那大娘又说:“你们姐妹二人遇上了什么事,这么狼狈?你手上的伤都深的可以看见骨头了,那血吧衣服给染的,真是想想都觉得害怕。”
“遇上几个贼子罢了。”我没有纠正大娘对我性别的错误判断。
“哎,这外头总叫人不省心。”说着,炉中的东西似乎熟了,有水翻滚的声音。大娘一开盖子,那是一小锅粥:“还要再煮煮,在烂一些。”
我看了看桌上的馒头,这已经是他们能给的最好的了。
“这些粥煮来做什么呢?”我问道。
“小姐,你有所不知。我家那崽子前些天犯了些毛病,孩子他爹到镇上与郎中讲了讲情况,可是这药啊喝了几天还不见好。现在只能吃些粥,养养。”
“什么症状呢?”
“哎……先是发起了高烧,后来抽筋昏倒,只要易发烧,就不省人事。吃了药病情也是反反复复……”
“在哪儿,我可以看看嘛?”
那大娘笑起来:“姑娘可是会点医术的?”
“只是皮毛。”我一点没有谦虚。
那大娘让我进了主屋,同样的简陋。一个小孩面色潮红地躺在床上喘粗气。我用手试了他的体温,让他张嘴吐舌,舌红苔白,不是湿热。这并不是什么难治之症,根据之前郎中的药方,与孩子的症状我开了药方:猪苓 厚朴 羚羊角 天麻 钩藤 桂枝 生姜 白芍 黄连 蝉蜕等加上山楂共二十多味药材。这些还都是容易找来的药材。那大娘连声道谢。此时一个穿着古朴的男子推门进来。
“老太婆,饭好了也不知道招呼人家,哟,小姐醒了,真是福大命大。”说着把手中的小麻布袋放在屋中的桌子上:“去镇子上买了袋米来,哈哈……”
“怎么去了这么久?”大娘问。
“哎,现在城里守的紧。”
“出什么事了?”
“哎,这说来倒是大有故事,就是咸城里一个青楼死了个小倌,被人杀的,还破了相。结果捕快来查案了,这一查不得了,死的不是那小倌,而是追他的公子爷。那小倌才是杀人凶手。啧啧,这外头啊,乱的很!”
我心下一凉,还是及早离开的好。但是在逃命途中我们丢了行李,没了盘缠,没什么能报答这户好人家的,所以我决定留下来看孩子的病情。鸢儿并不同意。好在这孩子两幅药下去,病情明显好转。于是我们辞别了人家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