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柯亚王子怎么也睡不着,烦闷地在屋里边来回踱步。他本来准备亲自去看自己导演的那场好戏,以泄心头之恨,谁知下午时分宫中传旨,父王晚上要进见他,他不知何事,只能匆匆去见父王,心中遗憾错过了好戏。当尤都斯把广场的变故告诉他时,他大出意料之外,震怒异常,信手将一只上等的和阗玉壶摔了个粉碎,回手一巴掌打在尤都斯的脸上,骂道:“你们都是板桶,带了那么多人去,怎么还让发生这样的事情。”
尤都斯手捂着脸,躬身不敢抬头:“王子殿下息怒,当时我们的人已经拦住了那小姑娘,可是弘法那个老不死的却让那姑娘上台去,后面的事情出乎人意料,最后一发不可收拾。”
王子气得咬牙切齿,狠狠地说道:“难道这个克里木真会什么妖法,竟然有这么多女人甘心为他去死?还有圣女妹妹,枉我爱她胜过一切,她,她却豁出地位、名声和性命去救他,我真的好恨啊!”
“殿下息怒,保重身体,虽然这次克里木侥幸逃得性命,可要置他一死,机会有的是。对了,殿下,国王陛下召见何事啊?”
此言一出,王子的脸色更加阴沉,尤都斯自知说错了话,赶紧跪倒请罪,王子叹了口,将其扶起身说道:“你跟随我多年,对我忠心耿耿我心中有数,可是这次你真的帮不了我了,我已经被逼上了绝路。”
尤都斯一听感激涕零,说道:“殿下对我恩重如山,如不嫌弃,殿下告诉我真情,我自当为殿下效犬马之劳,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王子又叹了口气说道:“也许天意如此,非人力所能扭转,我对圣女妹妹的爱只能待来生了。”
“殿下怎么如此伤感,不到最后,永不言败!”
“唉,刚才父王召我晋见,告诉我匈奴国第三次下书,要求我去迎娶公主,否则会有刀兵之苦。父王命我十日内前赴匈奴迎娶公主,这是匈奴国的信物。”说完用手一指,在木桌的上面,放着一把刀,刀长三尺有余,弯如初月,鹿皮刀鞘古香古色,一看便知名贵异常。王子言语中充满了无奈,说道:“信物用刀,威胁之意显而易见啊!”
“殿下,我们还有时间,殿下何不带圣女远走高飞,成一对神仙眷属呢?”
“我也正有此意,可父王怎会让我离开呢?”
“殿下放心,我就是丢了性命也要保殿下和圣女安全离开。”
天刚刚亮,太阳还没有升起,王子就策马来到月神寺前,有很多的僧人正在打扫广场上。僧人们看见柯亚王子,急忙停下手里的活合什施礼,有一个僧人转身正要进寺去禀告,王子摆摆手,说道:“不用回禀主持,你带我去见圣女。”说完跳下马,将缰绳交与一位随从,吩咐道:“你们都在此等候。”
说话间不经意瞥见火刑台上一堆灰烬,心里一阵悸动,一个冷战瞬时传遍了全身,他下意识地转过头。只听一位僧人说道:“圣女被关在后院面壁思过,我这就领殿下去。”王子点点头,跟着那僧人走进寺内。走进正殿,穿过回廊,一直向后院走去,一路上碰见忙碌的僧人,都停下手中的活肃立施礼,却并没有看见主持的影子,王子信口问道:“怎么不见主持大师呢?”
那僧人答道:“昨晚祭神仪式结束后,主持就将自己关在房内,说要为那位**祭神的姑娘念经超渡,一直到现在还没有出来。”
王子嘴里答应着,心里却在想着别的事情,只是脚下机械地迈着步子,跟那僧人一直来到后院。后院是一个很大的院了,四周有很多的房子,大多用木头和土坯建成,类似于城南平民的房子,十分地低矮。这些房子大多用于僧人居住和存放供品的。来到一是间房间前,那僧人打开房门,王子轻轻走了进去,回手关门。只见圣女一身素白,背向着门口,跪在一尊佛像前,一动也不动,似乎并没有注意王子进来。走到她的身后,王子轻轻抚摸她的头发,柔声地呼唤道:“圣女妹妹,圣女妹妹。”
圣女肩头一颤,仿佛从梦中清醒,缓缓地回过头,只见她俊脸苍白,神情疲倦,眼角还含着泪水,眼神中有千万分的伤感,看见王子,淡淡地说道:“王子哥哥,你现在还来干什么?先生已经被你害死了,你还不满意吗?难道还要害死我吗?”王子见她伤心欲绝的样子,心中疼痛,却也有一丝嫉妒,还未及答话,只听圣女又说道:“我楼兰人尊崇善良、诚实,可哥哥却如此的卑鄙和残忍,施计害先生的性命,你难道就不怕受到神佛的惩罚吗?”
“妹妹,你我从小一起长大,难道我是卑鄙残忍的吗?我承认我此事是有些不择手段,但这一切都是为了我对你的爱啊!”
“你口口声声为了爱,难道爱也要自私到去伤害无辜的人吗?王子哥哥,你变了,变得让我无法理解。我永远也不想再见你了。”
“妹妹,我知道你恨我,可是我多么希望我死之后,你也会哭得这么伤心,那我就死也瞑目了。”他略一停顿,说道:“实话告诉你,克里木并没有死。”
圣女一听惊讶地跳起来,两眼直勾勾望着王子,仿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哥哥,你说先生没有死?”
“是的,有人救了他。”于是王子将后面事情经过叙了一遍。圣女听完颓然坐在地上,泪如雨下,哭得更加伤心:“好可怜的孔雀啊!她看起来那么平凡,却有那么大的勇气,此情神佛都会为之感动的。”等圣女慢慢止住哭声,王子这才转入正题,说道:“我这次来是要带妹妹离开楼兰,远走高飞,你不再是什么圣女,我也不再是王子,我们找一个地方隐居起来作一对平常的夫妻,快快乐乐地过日子。”
圣女一听此言,又是害羞,又是吃惊,眼睛睁得很大,问道:“哥哥为什么忽然有了这样的想法?”
“匈奴国又来逼婚了,父王已经下旨,让我十天之内去匈奴国迎亲,再不走就没有机会了。”
圣女听完眼睑低垂,半天没有说话,可闪烁的眼神却说明她的内心在激烈地斗争,王子急不可待,蹲下身去,扶住她的肩膀摇晃着说道:“妹妹还犹豫什么,再不走,后悔就来不及了。”
许久,圣女似乎下定了决心,抬起头,直看着王子说道:“王子哥哥,我不会跟你走的。”
“为什么?难道你不爱我吗?”
“我是爱你,但我不想爱得那样自私,我们的爱已经怎么地害死孔雀姑娘的性命,我不想因为我们的爱给楼兰招来刀兵之祸,生灵涂碳,那得牺牲多也少生命啊!”
“那你就愿意看着我去娶那个从未谋面的公主吗?”
“我当然不愿意,可这是天意,我们无法改变。”
王子一听忽地站了起来,扭身冲着佛像,声音冰冷说道:“我柯亚在这里向神起誓,我对阿依古丽的爱永生不变,为娶她为妻,我不惜抛弃我的一切,包括王位和我的生命,如果有人阻止,我遇神杀神,遇佛**,死后下地狱也再所不惜。”
他转回头,柔和的目光撒落在阿依古丽的身上、脸上:“妹妹好好保重,没有人能阻止我们在一起,谁也不能。”说完转身走了出去。只剩下圣女一人,她回想起那声音,那目光,忽然感到了冰冷如冬的感觉,让她忍不住打了一个寒战。她站起身,望见远处晨曦中胡杨树的叶子已经不知不觉中变成了金黄的颜色,不禁自语到:“秋天来了。”
柯亚王子垂头丧气地出了寺门,有随从牵过“乌云”,王子沉默不语,飞身上了马,也不管身后的随从,独自扬鞭急驰而去。等回到府中,坐定身形,略微思索片刻,随吩咐仆人去叫尤都斯来见,仆人答应一声走了出去,不一会,尤都斯便匆匆忙忙走了起来,给王子施礼后说道:“我已命人悄悄准备出行所需之物,出行的路线也已经想好,还有……”
王子颓然摆了摆手,制止他再说下去,又叹了口气:“看来圣女妹妹芳心已变,就是我作得再多也无计于事。”尤都斯明白了一切,止住下面要说的话,低头肃立。“难道这就是宿命的安排?是天意?我真的不甘心啊!”王子说着痛心疾首,顿足捶胸,声音变得嘶哑,如同嚎叫。
尤都斯望着殿下痛苦的表情,嘴角抽动了几下欲言又止,最后咬了咬牙下定决心,说道:“殿下不必伤心,事情还没有到不可挽回的局面,我有一计,可保殿下得心如意,好事天成。”说完,悄悄在王子耳边说了几句话,王子听完脸色突变,勃然大怒,用手指点,嘶声说道:“没想到你貌似忠诚,却包藏着如此大逆不道的祸心,我要告诉父王,从严治你的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