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这样吗?我那胡闹不休的小公主,我那楚楚可怜的小妹妹,我那令人挂怀的知心人,她是莉莉丝灵魂的碎片?那位最早的血族,那位伊甸园最初诞生的女性?
我问:“克朗女士,那你又是如何被困在这个空间之内的呢?”
克朗有些悲哀的说:“我预感到了我主人的失败,躲在一旁,亲眼目睹了那三位新主人的诞生。我虽然并非主人的尸鬼,而是卑微的血族,但我却比任何人都依恋我的主人。于是我躲藏在这座城堡附近,伪装成年老而软弱的;老人,成为这地区之内的一位毫不起眼的住客。
这座城堡被梵卓称为真实之眼,我不知道梵卓为什么这么叫它,但它内部拥有奇妙的构造,能够在顷刻间扭曲空间,将城堡传送到某个独立的阴影空间之中,让城堡彻底与世隔绝。当城堡进入这样的状态时,唯有当初封印莉莉丝的三位血族的神器,才能让城堡完整的在凡间重现。但每年一次,当地球运行到太阳轨道的某个地方时,阴影会出现裂隙,城堡中的住客能够神不知鬼不觉的自由来去,带走艾伦堡中的一位居民。
后来梵卓遗弃了这座城堡,而莉莉丝的女儿之一,名为音图尔的灵魂之女,不堪难以忍受的孤独,想出了解放自己灵魂的方法,她用尽全部的法力,化作无形的诅咒,从封印之地潜逃出来,但却再也无法凝固成人形,只能以无意识的灵魂方式在这城堡周围游荡,她化作源源不绝的玫瑰,开始慢慢的报复这儿的居民,降下尸鬼的诅咒,这让城堡周围的住民渐渐远离此地。”
我感到心底升起寒意,颤声问:“音图尔?”
克朗望了我一眼,答道:“没错,音图尔。后来这儿来了一位名叫艾伦的领主,带来了大量的居民。她的灵魂终于找到了合适的归宿,附身到一位初生的胎儿身上,并潜移默化的影响了她的父母,以‘音图尔’替她命名。但这么做的代价在于,她几乎丧失了所有的记忆,法力被封印在婴儿体内,成了一位平凡无奇的女孩儿。我感到了她的降生,于是主动来到这座城堡,再度重操旧业,成了她的保姆。”
我沉思片刻,问:“那么,这儿所有的一切灾难,那些被诅咒成为尸鬼的女孩儿,两位领主兄弟的反目,都是音图尔一手造成的了?”
克朗点头说道:“她本能的憎恨这座城堡的主人,以及附近所有的居民。我早就察觉到了一切,也知道她渐渐恢复本性,成为血族的事实,但我费心替她遮掩了这一切。”
她略微中断,似乎在寻找着什么,随后又笑着说:“没错,这一位身受重伤的血族正是巴图·英格尔先生,他当时是两位兄弟中年轻的那一位。他当时对上帝充满信仰,离开这里,去寻找解除诅咒的方法,但却无功而返。在他外出的数年间,城堡内发生了一场悲剧,音图尔小姐终于忍耐不住心中的愤怒,她杀死了艾伦·英格尔先生,也是就是这儿的领主,准确的说,她吸干了他的鲜血。”
巴图·英格尔居然听到了这句话,他缓缓睁开眼睛,绝望的说:“杀死父亲的并非曼龙,而是音图尔?”
我万万没料到他居然已经苏醒,如此一来,他岂不是听到了我们先前谈论的一切?
我惊疑不定,但克朗却毫不在意,她说:“巴图·英格尔先生,你醒过来多久了?”
厄夜使者说:“没多久,我模模糊糊听到你说音图尔的名字,这时我才算彻底清醒。你刚刚说的全是真的?音图尔才是杀死父亲的真凶?”
我不知他说的是不是真的,但仔细想想,就算他知道萨佛林的名字,他又能怎么样呢?我大可以矢口否认,反正他并无证据证明萨佛林的存在。
克朗点点头说:“我没有理由说谎,实情恰好如此。她杀死了你的父亲,而你的兄长迫于无奈,只有将她囚禁。他受到剧烈的打击,彻底丧失了理智,开始屠杀所有血族和巫女,不久之后,你回到了故乡,于是悲剧的漩涡将你也卷入其中。”
巴图·英格尔闭上眼睛,泪水从中缓缓流下。
克朗继续说:“早在音图尔犯下罪行之前,我已经预料到了可怕的后果,我躲在这座小屋中,它位于城堡外的墓地,因而我并不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但随后似乎有人启动了城堡内的秘密装置,这座城堡,城堡周围的土地,以及城堡的主人都被投入阴影之中,我从此和萨佛林主人一样,成了幽暗空间中悲哀的囚徒。”
我问:“那位名叫安塞的血族,他到底是什么人?他是启动梵卓机关的那个人,而且就在刚才,他展现出了不可思议的法力。”
克朗干巴巴的笑了起来,她说:“我和他做了几百年的邻居,虽然依旧和他不熟,但我了解他。身为血族,他非常弱小,体力甚至比凡人还要差。但他精通一些法术,似乎带有睿摩尔的血统,他坚称自己是梵卓族系的人。除此之外,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我这才意识到这座小屋在哪儿了,它就在真实之眼城堡的旁边,似乎是守墓人居住的地方。城堡就在小屋身后不远的地方,从这儿望去,它高耸入云,宛如可怖的巨怪。
克朗又说:“你看,你们身边的这些老人,他们都是我这数百年来找到的尸鬼。当安塞与曼龙两人贪婪的搜刮美女的时候,我也在寻找我的帮手。如今,凭借三件圣物的力量,你们已经解开了第一层谜题,让城堡重新出现在凡间。接下来,你必须携带三件圣物,前往城堡之内,将萨佛林主人解放出来。”
我突然想起缇丰王子来,他被安塞与曼龙掳走,此刻生死未知,虽然我破坏了曼龙的神经,在他大脑中注入昏迷的指令,在十小时之内,这暴徒应该无法醒来,但我不确定安塞会对缇丰王子做些什么,更不确定安塞是否有办法唤醒残暴的曼龙·英格尔。
我问:“你知道被曼龙他们抓走的那个男。。。女孩儿吗?他们会对她怎么样?”
克朗似乎颇为同情,她说:“他们还捉走了女孩儿?安塞对这些俘虏不感兴趣,但他能够凭借火玫瑰的诅咒有效的催眠目标。曼龙的手段则让人不寒而栗,他通常会将猎物折磨一段时间,再慢慢吞噬她们的灵魂。”
我心急如焚,试图唤醒大脑,但很快感到力不从心,至少需要三个小时的休息时间,我才能完全复原,我需要食物、水分以及充分的睡眠。
克朗似乎明白我需要什么,她说:“在我漫长的生命中,我别无所长,法力微弱,体力不足,仅仅充当主人的奴仆角色。但我却有着无人能及的本领,这让主人无法离开我的陪伴,你想知道那是什么样的本领吗?孩子?”
我问:“那是什么?”
克朗粗哑着嗓子,发出得意的大笑,她说:“做饭!”
她拍拍手,那些老头端着菜肴走了上来,放在餐桌上,克朗说:“别客气,通灵者,只要你为萨佛林主人服务,我将任凭你驱使,我将尽我所能帮助你进入城堡,让主人摆脱令人心酸的囚禁。”
在美食的刺激下,我的嗅觉自动恢复,紧接着四肢的功能也得到了重生,我望着眼前满桌丰盛的佳肴,胸中激动莫名,觉得比见到轻蝉大人还要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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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饭,我睡了大约两个小时。等我醒过来的时候,我的伤势和体力已经完全恢复了,陆檀与小唐守在我们这些伤员身边,见到我睁眼,同时露出放心的表情。
克朗赞许的说:“了不起,不愧是主人选中的尸鬼,你恢复的比我想象中更快,简直是神速,通灵者。”
无策也已经清醒过来,他急切的问我:“面具先生?缇丰王子呢?我们应该进入城堡救他。”
巴图·英格尔咬牙切齿的说:“曼龙是个不折不扣的恶魔,说不定此刻,此刻。。。。”他说不下去,捏紧拳头,几乎将手掌攥出血来。
我叹气道:“巴图先生,你现在能够战斗吗?”
厄夜使者愣了片刻,勉强回答:“只要让我见到曼龙,我会挖出他的心脏,我对该隐发誓!”
我说:“徒尽口舌之力,只怕于事无补。巴图先生,你须得大量饮血,方能有一战之力。”
我又对无策说:“你也一样,无策。”
无策急的坐立不安,大声说:“可咱们在这儿坐以待毙,难道眼睁睁看着缇丰王子。。。。”
我想:将我的血给他们喝?但那无疑将极大影响我的体力,虽然与他们相比,我的用处不大,但萨佛林需要我体内的鲜血,才能发挥魔力。
小唐忽然说:“你们可以喝我的血,巴图先生,无策先生。我完全派不上用处,但至少我可以帮的上这样的忙。”
她的眼神坚定,毫无退缩之意,我左思右想,为难的说:“即便小唐小姐你甘愿献身,但也无法满足他们两人对血液的需求,如你所见,他们受伤甚重,单单厄夜使者先生一人,恐怕便要吸走你浑身血液的一半。”
小唐笑着说:“我既然选择在缇丰王子的飞行器上当乘务员,只怕早就无法回头啦,别推三阻四,快点吸饱我的血,去将我的老板给救出来吧。”
陆檀急忙说:“我也是,无策,你吸我身上的血,但记得别太贪,我可不想在交上男友之前翘辫子。”
我抹抹眼眶,忽然觉得有些感动,又深深被自责和愧疚纠缠,她们之所以来到这儿,全是因为我的缘故,我为了解救萨佛林,几乎将所有人带上了绝境。
此刻我已经无法回头,但即使我豁出性命,我也要保证他们的安全,无论是缇丰王子、无策,还是小唐和陆檀,我会将他们平安的带出艾伦堡,这是我不可妥协的誓言,是我义不容辞的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