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蝉回到下洋已经有半年了,缇丰留给她一个混乱不堪的血族领地,在她离开期间,萨巴特与反叛军如野草般在这亚洲中心之城蔓延开来,血族猎人协会也累积了如山的工作,其中艰辛,实在难以想象。
当然,成为亲王有许多的好处,卡玛利拉通常会铺好路,亲王在社会各界都有凡人的友谊与关系网,在辖区内卡玛利拉的血族会提交岁贡,数量可观,卡玛利拉的信使会监视各地血族的状况,将情报汇聚给亲王(当然现在更多通过电子邮件了),卡玛利拉的庞大组织始终是各地亲王的强大护盾——然而,牵线、安抚、示.威、结盟、勾结以及处决,这些都是亲王需要学会的手段。
不知道轻蝉这边的处境怎么样了?
她叹了口气,说:“如你所知,我这个亲王手头的现金比缇丰去酒吧给的小费都要少,生活...对我而言,可不简单,你对此最清楚了,面具。当我刚和你结识的时候,我甚至还要靠你接济度日呢。”
我同情的说:“生活可不公平。”
轻蝉说:“好在我有这些墨慈教会的朋友们,他们在我危难的时候施以援手,让我度过了最困难的时刻,现在我已经缓过劲儿来了,我正准备一鼓作气,收回失地呢。”
我问:“你打算与萨巴特开战?”
她说:“不仅仅是萨巴特,那些反叛军也不曾给我好脸色看。我预计战争将持续很久,我打算请求卡杉德罗的支援。”
我沉默片刻,说:“轻蝉大人。也许我不该多嘴,但您需要知道,有些时候,您必须拉拢与立威,建立威信。避免同时与多方为敌。反叛军与萨巴特并非盟友,据我所知,反叛军中的主力——布鲁赫的血亲,对拉森魃与斯密茨怀有更强烈的恨意,他们之间素有仇怨。”
她眨眨眼,露出笑容。啊,那熟悉的笑容,如同地狱中见到的天堂玫瑰般令人心动。
她说:“继续。”
我从怀中取出一份文件,交给了她,说:“我没想到这么快就能见到你。但...这些是给你的,轻蝉王子。”
她翻开文件,仔细看了看,眸中流光溢彩,笑容越来越灿烂。
她说:“这是你为我做的?”
我解释说:“根据卡玛利拉的情报,在下洋中的反叛军首领叫吕新,这是个东欧人,但却起了个本国名字。我相信他和您并无交情。但也没有冲突。有趣的是,他与本地的一位萨巴特血族——羲太的蝰蛇曾经发生过激烈的火拼,吕新心爱的女尸鬼被蝰蛇杀死。这是双方难以调和的仇怨。”
轻蝉恍然大悟。她说:“所以,只要我把蝰蛇干掉,吕新会承我的情?”
“同时敬畏您,轻蝉大人,这就是我说的拉拢与立威。这仅仅是在本地复杂关系网中的一环。即使你比任何人都强大,你也需要了解你的敌人。了解你潜在的朋友,给他们想要的。随后收获你想要的,这正是卡玛利拉屹立多年的诀窍。”
她叹了口气。说:“面具,面具,我多么希望你留在我身边,离开了你,我甚至连电脑都不会用了。”
我说:“您应该找几位可靠的尸鬼,他们不仅能为您提供血液,充当你白天时的保镖,更可以解决一些科技的难题。我相信,不久之后,你会真正成为下洋的女皇。”
她有些话到了嘴边,却硬生生忍住,但她留恋的目光几乎让我的心都融化了。
她抹着眼角,笑着说:“你看我,我这些教友,还没来得及向你介绍呢。”
她指着我身边的阿刹迈特血族说:“你可以叫他三角蛇,三角蛇斯内克,阿刹迈特的血族。”他朝我无声的致意。
她随后绕过斯内克,朝那个高个儿血族说:“睿摩尔的五芒星,五芒星兰帕吉。”他弯下腰鞠躬,那是老派的作风。
兰帕吉身后,那个多愁善感的血族走了出来,他朝我优雅的鞠躬行礼,说道:“托利多的格雷,很高兴认识你,兄弟面。”
轻蝉笑了笑,指着那位职场女性说:“末卡维族系的泰尔莎,也是我的赞助人,没有她的资金,我早在回来的第一个月内就破产了。”
泰尔莎扶了扶眼睛,朝我颔首示意,我困惑的望着她,并未从她身上察觉到任何疯狂的因素。
她退后一步,来到玛格丽特身边,用暧.昧的声音说:“这位可是你的老相好,我何必多做介绍?她曾经发誓成为你的妻子,她自己对此仍旧念念不忘呢。”
我双目直勾勾的望着她,大声吼着问:“真的?玛格丽特?”
玛格丽特不知所措的捏着手,大声说:“荒谬!荒谬!我只不过随口提了这么一句,我对此并没有期待,更相信兄弟面不会逼迫我。”
我悲叹了一声,说:“下次吧,下次再说。”
除了玛格丽特与轻蝉之外,其余的人我并不认识,但我却听过他们的名声,我在血族名人传中读到过他们,每一个都是鼎鼎大名的血族,年龄至少在三百岁之上,而且根据传闻,他们全都葬送在了伦敦的废墟之中。也许他们之所以进入伦敦,并非为了围剿亚克.墨慈,而是为了谒见他们心目中的血族之神。
我心中震惊,脸上自然而然露出相应的表情。轻蝉手边的班子甚至比缇丰更具实力,我猜测他们每一人都拥有堪比厄夜使者的力量,尤其是玛格丽特,她的治愈能力出类拔萃,稀世罕见。
轻蝉说:“你是来取走缇丰的收藏品的吗?缇丰这婊...这女人对我已经非常慷慨,她将这宅子赠送给了我,你把其余的藏品都拿去吧,我留着也没用。我可不能把它们卖了,那未免太可惜了。”
我紧紧拥抱了她,情真意切,发自肺腑,那是纯粹而真诚的友情。她说:“你不在这儿多待一会儿吗?也许你可以帮我一个忙。”
我说:“如果你有什么吩咐,我一定照做。”
她看了看手中的清单,指着泰尔莎与格雷说:“面具,我希望你陪同泰尔莎姐妹与格雷兄弟一同前往蝰蛇的藏身之处,那是....那是某个联排别墅,对吗?”
我大惊失色。望着泰尔莎与格雷,两人敬服的朝轻蝉行礼,格雷说:“这是我的荣幸,兄弟面。”
泰尔莎说:“听说你本事不小,尸鬼。我倒想亲眼见识见识。”
我脑中一团混乱,不知轻蝉为什么提出这样的请求,她看出我的疑惑,在我耳畔说:“这是入会的考验,面具,你既然是教会的成员,必须为教会奉献功绩。我会让格雷与泰尔莎协助你。”
我颤声说:“咱别开玩笑,你知道我的斤两呀。轻蝉大人,我能不能捐钱呢?我记得有些教友就是捐钱....”
她说:“不成!你的钱就是我的钱!你在下洋的财产全都得转到我户头上,明白吗?”
我痛呼起来。眼巴巴的望着她,以为她在开玩笑,谁知她似乎是认真的。
格雷在前面引路,他说:“面具先生,我们走吧,我们开泰尔莎的车去。”
我无可奈何。跟着两人走了出去,他们不时回头朝我微笑。但我的心却凉飕飕的,脑海中茫然无措。
我并不知道蝰蛇的实力。也不知道他手下有多少血族和尸鬼,但他是本地最大的萨巴特血族头领,一不小心,就有阴沟里翻船的危险。
但轻蝉却似乎满不在乎,她脑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呀?盲目自信过头了吗?
......
泰尔莎的车是一辆有些年头的越野车,与她流露出来的时尚风格大相径庭,她将钥匙抛给我说:“你来开车。”
我愁眉苦脸的坐上驾驶座,缓缓发动了这老牛般的座驾。
我开了一会儿车,忽然灵光一闪,急忙说:“兄弟,姐妹,现在这个时候,蝰蛇的巢穴里说不定全是血族,如果要蛮干,恐怕风险过大,如果你真要我去干掉他,我可以趁明天白天的时候溜进去撬他棺材,何必如此冒险呢?”
格雷叹气说:“兄弟面,你这种做法是典型的尸鬼思维,会让全世界的血族不齿。如果你干出那样卑鄙的事,教主非但不能立威,反而会丢尽颜面的。”
泰尔莎则说:“太窝囊了,你实在太窝囊了。我很失望,泰尔莎很失望!”她坐在我身边,我朝她看了一眼,只见她神情恐怖,露出尖牙,双眼冒着血光,活脱脱一位恐怖电影中的血族形象代言人。
我忐忑不安的想:“末卡维的血族,果然不正常呀。”
泰尔莎又嘟囔道:“我要扯出他们的肠子,吃掉他们的心肝,勒死他们,让他们屎.尿齐流,哈哈哈,过瘾,过瘾!那将是一场血腥狂欢,一场盛宴。完美的开幕式。”
她比我还不正常,我现在总算知道身边有个疯子是什么滋味儿了。
等等,我脑袋里不一直住着至少四个疯子吗?身边多一个又怎么了?
这老式车是手动挡,我想要拨动换挡杆,她突然捏住我的手腕,扭过头,用惊悚的眼神瞪着我,眼眶周围化的眼影化作黑色的泪水流了下来,我被她一吓,差点儿撞车。
我骂道:“你这女疯子想找死呀!”
她说:“你杀掉了巴尔族系的戴默尔,对吗?”
我说:“对,那又怎么样?”
她厉声说:“我不相信你!我要亲眼见见!教主犯了错,她任命立夫伦特作为地区教长,招纳了戴默尔,害死了我们许多兄弟,我怀疑她还会犯错,因此我要亲眼见见你的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