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淑婉苦笑了一下,说道:“既然是争斗,肯定会有风险,何况陈家又那么大的势力,我们张家在他们眼里根本不算什么,这次动手如果能真的查实了,那陈曼芯和陈家肯定是完了,但若出现什么闪失,那我也必定粉身碎骨,所以……”
张淑婉把目光投向金喜,道:“所以我就把二皇子报告会给你了,万一事败,你带他逃出宫去,从此隐姓埋名,让他平安地做一个普通人就好!”
“娘娘!”
金喜噗通就跪下了,哭着哀求道:“娘娘你就不能不这样做么?为什么一定要争个你死我活呢,您就好好的马二皇子抚养长大不行么?”
张淑婉道:“我又不何尝不想,可是她陈曼芯能容得馥儿平安长大么?如果真像我们猜测的那样,太子不是真皇子,那么皇上就只有馥儿一个亲骨肉,她是断断不会容馥儿活下去的,所以我只能殊死一搏!”
金喜知道劝不住,只好从地上站起来,说道:“可是万一、万一真那一步的话,皇上和皇后又怎么能容许奴婢把二皇子带出宫。”
张淑婉说道:“我会事先安排你出宫,事成你再带他回来,事不成……你们就远走高飞吧……”
因为有了这样的打算,所以张淑婉一直没把骆馥轩病愈的事公开,反倒说他病得越来越重,已经吃不下饭去了。
骆凤泽打发了几个御医来看,可是却连骆馥轩的面都没见着就被打发走了。
几天之后就是太子骆止轩的两周岁生辰。
一大群嫔妃聚到陈曼芯的景宁宫里祝贺,骆凤泽也亲自到场。
张淑婉等的就是今日,早在昨晚她就把金喜和骆馥轩送出到宫外,准备在今天向陈曼芯发起挑战。
不过她还没对陈曼芯如何,陈曼芯却率先挑衅她了,只见陈曼芯坐在骆凤泽身边,冷眼看着她说道:“唉,真是遗憾呢,皇上子息单薄,到现在也就只有太子和二皇子两个孩子,偏偏二皇子还病着,弄得作生辰也没有兄弟姐妹的陪着,不然孩子多了岂不是能乐呵乐呵。”
她这一说骆凤泽也想起,问张淑婉道:“淑妃,现在二皇子怎么样了,为何我派去的御医都没有给二皇子医治?”
张淑婉说道:“回皇上,臣妾已经又找最早给二皇子医治的御医看了,他说之所以馥儿的病会加重就是前后换了多人给用药的原因,下来下去,方子都乱了,馥儿的病自然也治不好,所以我便又只让他一人给治了,这两天似乎又有点见强。”
骆凤泽点头道:“哦,见强就好,朕这阵子实在太忙,都没时间过去看他。”
张淑婉低头,心道再没时间晚上还不能去看看,分明是被皇后绊住不让去,陈家的势力,现在连皇上都畏惧了……
这时陈曼芯又问道:“咦,怎么淑贵妃换人伺候了么,怎么不见金喜呢。”
张淑婉说道:“金喜她这两日不舒服,我没让她跟来,把她留在宫里照顾馥儿了。”
“哦,是么,淑贵妃也太纵容下人了,随便个不舒服什么的就由着她们躲懒,下人生来就是伺候人的,侍候人的还长什么病,竟然说歇着就歇着了!”
张淑婉温和地微笑道:“臣妾倒不是皇后娘娘这种看法,这人虽然身份有高有低,但却都是吃五谷杂粮的,吃五谷杂粮就难免生病,这就和生孩子一样,生男生女自己是说了不算的,而这生病却也不是自己能决定的。”
陈曼芯不明白她怎么把话头扯到生孩子上去了,她有些心虚,便不再搭张淑婉的话,说道:“来吧,大家都喝一杯,这太子的生日作得一点也不热闹。”
于是立刻有巴结她的嫔妃举杯相合,说起祝福的话来。
可是张淑婉却不打算就这么算了,与众人一起喝了一杯之后又说道:“唉,想当初咱们皇后生太子的时候还真是辛苦呢,那时候刚好皇上出京送军粮,府里只有我和皇后两个主子,皇后生产我都担心得不行了,可是皇后却说什么也不让我挨她院子的边,早先到府里诊脉的御医都说皇后怀的是女胎,我便连给女孩儿的礼物都准备好了,不成想等来个大大的意外,咱皇后竟然生了男孩儿,只是头几天说什么也不让我见,直某天夜里陈夫人从府外挎了个大木桶进来,她走之后皇后才让我见了太子……”
她说前半段的时候,众人还以为她是在闲聊,可是当她把后面的话说出来,殿内顿时鸦雀无声。
众嫔妃们一个个直愣愣地看向陈曼芯,这些妃子没一个是傻的,谁都听得出来张淑婉说得是什么意思。
陈曼芯也愣在那里,脸色惨白到没有血色。
张淑婉突然提这件事是什么意思?是不是她真知道了什么,打算要揭穿自己了?
骆凤泽也听得清清楚楚,惊诧又怀疑地看着张淑婉,许久之后才说道:“淑妃,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张淑婉笑得一如既往地温和,说道:“皇上,臣妾即没疯也没癫,当然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骆凤泽怒斥道:“知道还敢胡言!若不是看在馥儿生病,你过度操劳犯糊涂的份上,朕定会重重治你的罪!好了,别在这里丢人现眼了,回你的宫里好好照顾馥儿去吧!”
张淑婉的性子向来温和,嫁给骆凤泽几年也不能违逆他的意思,骆凤泽以为自己训斥两句她也就作罢了,可是没想到今天的张淑婉竟然执拗起来,坐在那里一动不动,说道:“皇上,如果臣妾真是胡说也就罢了,可是臣妾分明没有胡说,当日皇后生产的时候府里只有我和她两人,当时的情形如何,我若不说,别人又怎么知道呢?”
“你……”骆凤泽被她气得说不出话来,不过心里却也隐隐开始犯疑。事实确实如张淑婉所说,从前所有的大夫都说陈曼芯怀的女孩儿,张淑婉怀的是男孩儿,那时自己生她的气,还说如果她生的是女孩儿,就封张淑婉的孩子为世子,结果自己人两军阵前回来,她就已经生了男孩儿,生的时候自己也确实没在场,现在听张淑婉讲来,府里的其他人也都没在场,这事情实在是让人起疑……
张淑婉见自己说完骆凤泽不说话,陈曼芯也不敢搭腔,她更加确定自己的猜测是对了,于是再加一把火,慢慢站起身说道:“唉,罢了,我在这里多嘴多舌的确实招人烦,还是不打扰大家的兴致,这便回去了。”
说完向骆凤泽躬身一礼,然后转身向外面走去。
陈曼芯坐在位置上眼视阴冷地盯着她,脑子里一阵阵嗡嗡直响,她知道身边的骆凤泽已经开始怀疑自己,到了现在这个地步,如果自己还不说话,那么张淑婉所指责的就会坐实,所有人都开始怀疑骆止轩的身份。
想着她本就握着的双拳攥得到紧,把心一横冷声叫道:“淑贵妃,你想就这样走了么?!”
张淑婉停身回头,道:“当然了,难不成皇后还有什么吩咐么?”
“哼,吩咐?我哪敢吩咐淑妃娘娘啊,淑妃娘娘都骑到本宫头上拉屎来了,本宫还不能说句话么!”
张淑婉轻笑道:“哟,皇后这话说的,臣妾哪有那个胆量,皇后乃是六宫之首,母仪天下,皇后说什么就是什么,臣妾可不敢有半点违背!”
陈曼芯气得直咬牙,道:“哼,你不敢也敢了,那么还是敢到底吧,你现在就当着大家的面把各方面说清楚,你之前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大家都明白,相信皇上也明白,难道只有皇后一个人不明白么?还是皇后以为只有自己明白,别人全都不明白?”
她们俩针锋相对,可是这一次骆凤泽却没有阻止,既然都说到这个份上了,那便让两人弄出个结果,也免得自己以后想起来心里不舒服。
陈曼芯见所有人都不说话,在那里直盯盯看着张淑婉和自己,分明也是让自己和张淑婉见个分晓的意思。
她慢慢站起身从坐位里走出,慢慢走向张淑婉,说道:“别跟我绕圈子,咱们就直接把话挑明了说,你的意思是在怀疑太子的身份吧,可是你可要知道太子是什么人,怀疑他的身份你就是在找死!皇上的骨肉是天家血脉,你敢怀疑一点点就是触犯天颜,罪该处死!”
张淑婉准笑:“处死?有人偷龙换凤不用被处死,我这个大胆及揭发者却要被处死,世上有这个道理么?!”
“说我偷龙换凤?张淑婉,你这是在诬蔑本宫!你要知道诬蔑本宫是什么结果,这个责任不是你能负得起的!”
“回皇后娘娘,我张淑婉这一辈子从来不诬蔑别人,我不断定是事实的话是不会说的。”
陈曼芯回头向骆凤泽看了看,又向两旁的众嫔妃看了看,之后转回目光注视着张淑婉,道:“好,既然你说是事实,那就拿出真凭实据来!”
张淑婉冷笑着:“证据,我当然有,没有证据我敢来指证皇后么……”
说着把手伸向手面,朝跟在身后的宫女说道:“把东西给我!”
她来之前把那个烧残了的小被子放在这个宫女身上,这宫女根本不知道那是什么用的,便傻乎乎地给拿着,直到现在才知道,那来那东西竟然是用来指证皇后的证据,宫女吓得手直哆嗦,把那个烧残了的小被子从衣袖中拿出,颤抖着捧给张淑婉。
张淑婉解开包着小被子的手绢,把小被子抖开展现在陈曼芯的面前,说道:“皇后娘娘,这个东西你应该认识吧,当年你以为把证据毁灭,可是老天有眼,让臣妾得到它了!”
陈曼芯一开始还没认出来那被子,可是细看了两眼上面的花纹后便想起来。她顿时倒听了一口凉气,脚步也不由自主地向后退去,眼中一片惊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