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曼婷跪在地上说道:“他是寄居在秦家的一个书生,他、他答应要娶女儿为妻的,我们俩都是真心实意,求父亲成全了吧……”
陈禀常气得快吐血,大喝道:“闭嘴,贱人!作出如此无耻之事,竟然还敢说要和他双宿双飞!你、你究竟还要不要脸!”
说着朝陈夫人说道:“你立刻派去秦家传话,让他们那个姘夫抓住送过来!”
陈夫人在丈夫面前也不敢露出是自己指使,连忙到外面去找人,告诉他们到安西侯府去要梁威。
院内陈禀常问出姘夫是谁之后便再没心情多对女儿一会,嫌弃地把头转向一边,说道:“罢了,既然你自己硬要往这一步上走,我这做父亲的也没别的办法,你就选个法子安心去吧,你母亲我会照顾好的。”
陈曼婷和她的母二姨娘都没想到回到府里来还是这种结果,二姨娘也和女儿一起跪在地上,叫道:“老爷,您不能啊,您为什么一定杀曼婷不可啊!现在连秦家都不计较了,您这作爹怎么还不依不饶!”
陈禀常气愤地转头,喝道:“什么叫我不依不饶!她自己人出什么事来自己不知道么,我们陈家是什么样的人家,弄出这种事有多丢我的脸面,她若不死,我们一家都要跟着蒙羞!”
“一样的事,曼婷做了就是给老爷蒙羞,可是曼如作了老爷却在心疼,却要为她报仇,老爷,这可都是您的骨肉啊!难道庶出的命就这么贱么?!”
这时表夫人吩咐完人从外面回来,冷着脸一边走回来一边说道:“什么叫庶出和嫡出不同!你也不想想,曼如的事毕竟我和老爷知道一些,我们甚至有意招邹帛文做上门女婿来着,可是你这女儿呢?她是嫁了人的,他是背着自己的太夫在偷人!这有多不要脸你知道?硬要比,好啊,那就比吧,我家曼如在怀孕之后知道邹帛文死,她自己就以身殉节了,你若想比,那也只能让你的女儿用命来比!”
二姨娘的脸一片惨白,暗想自己真是糊涂了,没错啊,人家的女儿的确是死了,自己为什么要用女儿和一个死去的比呢,比的结果也还是把女儿往死路上推啊!
这时的陈曼婷也瘫软在地上,哀求陈禀常道:“爹爹,女儿知道自己错了还不行么,求您就饶了女儿一次吧,女儿之前不是胡说的,皇上和秦昭真的答应我可以另嫁,不信您自己去问皇上,连他们都允许,爹爹您为什么一宁要让女儿死啊!”
陈禀常终于有些心软,可还是背着脸说道:“上我去问皇上,你怎么说得出,你爹我难道有那个脸皮,到皇上那里去把种事说出口?你别忘了我们是什么人家!世袭的国公、你爹我是当今的国丈!我丢得起那个人么?我丢得起么?!”
陈夫人生怕陈禀常心软放过陈曼婷,在旁边火上浇油,叫道:“够了!你不知道你哪儿来的脸还也求饶,竟然口口声声说皇上让的,皇上一国之君,岂能纵容你做这种下作事,你厚颜无耻也就罢了,竟然还敢胡说八道,这种事你爹不去问也就罢了,如果真问了你就是假传圣意,我们在皇上面前丢人不算,还要被皇上抓住把柄!”
陈禀常听了暗想,对啊,夫人说得有道理,皇上这两年越来越忌惮陈家,他怎么可能好心让自己与人私通的女儿再嫁呢,就算能,这也将成为自己在他面前的一个笑柄,因此而被他瞧不起。
想着说道:“没错,你嫡母说得有理,既然做出这种事来,你就谇知道是什么后果,别再心存侥幸了,安安心心,该怎么走怎么走吧,自己了断了自己,也省得活在世上被人笑话!”
这时二姨娘又哭叫起来,道:“老爷,夫人,你们为什么一定要这样!夫人啊,当初让曼婷去秦家可是你和曼芯让的,明知道秦昭不想要她也硬推进去,只为了给你的曼如报仇,我好好的女儿,就这样让你们推进火坑了,她在秦家混不下去想自己谋个出路,你们又想要她的命,你们怎么能这么狠心啊……”
陈夫人被她说得有一点亏心,可是想到陈曼婷竟然用太子的威胁陈曼芯,她便又不能忍了,冷起脸叫道:“少在那里怪我!她死也是自己作的,你当我不想让她在秦府里弄死展红菱,我们都认可留下秦昭来成全她了,可她自己往死路上走能怨谁!”
她正叫着,气愤到极点的二姨娘突然从地上站起来,朝她大吼道:“陈王氏,我算看出来了,无论我们母女在你面前怎么低声下气,你也不会让我们好过的,从我进陈家的那一天起,你就没想过让我们好,没有理由算计我,就把主意打曼婷身上!如果不是你和陈曼芯,曼婷怎么可能走到今天这一步!陈王氏!我恨你……”
说着又把头转向陈禀常,叫道:“老爷!我好歹也服侍了你二十几年,无论是不是正室,我对你的心已经尽到了!你觉得曼婷给你丢人了是么?那好,她是我生的,我生的孩子做错事就由我来担,你让她死,那我就去死好了!我有我的命、用我对你二十几年的情意换她一条条活路!”
转完猛地向旁转身,冲着院里一张汉白玉的方桌冲去!
院子里同共只有他们四个人,陈曼婷跪坐在地上来不及起身,而陈禀常和陈夫人都被她的一通吼震懵,毕竟从前二姨娘一直是柔柔弱弱的模样,说话不敢大声、走路生怕踩死蚂蚁,谁能想得到她说死就真的去死。
待到两人反应过来,二姨娘已经“嘭”地一头撞在玉桌上。
这一头撞得结结实实,人头撞上玉石,当场就撞得脑浆迸裂,一头栽倒在地上,身体一动也不动,鲜血流了一地。
陈禀常和陈夫人更傻了,没想到想让死的没死,不想让死的竟然撞死了。
地上的陈曼婷怔了一刻,然后哇地一声痛叫出来,连滚带爬从地上扑过去,看着倒在血泊中的母亲放声大哭:“娘,娘啊!你怎么这么傻,你怎么这么傻啊!你怎么能死、该死的是我呀,娘……”
陈禀常看了看地上妾室的尸体,又转头看了看自己的正妻,呆呆地说不出话来,一步步慢慢走过去,来到二姨娘的尸体旁慢慢蹲下去,叫道:“玉梅,玉梅……”
这时伏在母亲尸体上痛哭的陈曼婷忽然跳起来,猛地一推陈禀常,叫道:“你滚!你不是我爹!你离我娘远一点!她是被你逼列的,是被你逼死的!”
陈禀常的眼睛发直,自己这几个妻妾里面,最喜欢的还是二房,虽然刚刚逼女儿去死,那也是实在气极了没办法,可是却从没想过到妾室也一起死。
看到这种情景,陈夫人也呆了,知道二姨娘一死,陈禀常肯定舍不得陈曼婷也死了,她的心里不由暗暗窝火,想着怎么把事情搞到这一步田地,如果陈曼婷不死,精心策划的这一场戏岂不是没用了……
偏偏在这个时候,她之前派去秦府的人回来了,小心翼翼地走进院子,看到二姨娘死在那里顿时傻了。
陈夫人用眼色示意他出去,偏偏那人发傻,还以为让他说话,禀报道:“回老爷、回夫人,小人刚刚去秦府问过了,秦府说那个寄住在秦家的梁威前天就出府去了,到现在还没回来,他们说如果梁威回来,肯定抓住给老爷送来。”
陈禀常被女儿推得跌坐在地上,听到他的话喃喃道:“不用了,不用了,还抓什么,抓到了又能怎么样了,罢了,爱去就去吧,她都用命换了,她用命换的呀……”
陈夫人在旁边听到真着急,叫道:“老爷,您这是要放曼婷走吗?不能啊,她若出府,我们陈家会被多少人笑话啊!”
地上的陈禀常突然暴怒起来,跳起来朝她吼道:“你还说!如果不是你、不是曼芯,怎么可能出这种事!让曼婷安安稳稳地嫁个好人家不行么,干什么非得让她挤到秦家去,让她报的什么仇,要报仇我不能么,您们这么害她干什么?!”
陈夫人听得两眼发直,陈禀常连这话都说出来了,二房的死自己恐怕是要负一辈子的责任了。
她转眼看了看正在地上伤心的陈曼婷,知道再怎么也不能强罗把她处死了。
失神了半天之后陈夫人落寞地说道:“罢了,我不管了,老爷爱怎么处置怎么处置吧。”
说完转身出院子到别处躲着去了,至于陈禀常是如何处理二姨娘、如何处置陈曼婷,她完全没有过问。
再说展红菱,在陈家派人来问过梁威的事情之后,展红菱便派人悄悄到陈府外留意,看府内究竟发生什么事。
到了快半夜的时候,监视的人才回来禀报,说道:“夫人,陈府里果然出事了,听说二姨娘久病不愈,不治而亡了,五小姐过度悲伤突发心疾,母女一起死了!”
“两个?!”展红菱十分意外,把报信的人打出去出。
翠萝在她身边心有余悸地说道:“陈禀常可真够狠的,竟然把陈曼婷母女一起杀了?!”
展红菱说道:“再怎么他也不至于连妾室一起杀了,估计是二姨娘受不了女儿死的打击自尽了吧,唉,说起来我与她也没什么仇怨,连累她死是作孽了……”
说着她还在想,再这样下去,自己是不是也要像婆婆一样,没事就到佛前去念经忏悔了?可是事情逼到这里,不这样做又不行,稍微心软一点,那死的就会是自己。
虽然觉得陈曼婷已经被解决了,可是第二天她还是没带翠萝进宫,毕竟陈曼婷在府里呆了那么久,谁知道她有没有培植出心腹,万一有人为她抱不平,向三个孩子报复怎么办,所以还是得让她留在府里,和银杏一起照应一阵子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