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三更,看守小门的人也困,送马桶的车过来也没人出来开门。
赶车的老太监没办法只能进到门房里去叫,云珠趁着车边没人连忙爬到上边,挤在马桶空里躺下,用沾了血的衣袖把口鼻紧紧捂住,生怕自己呕出来。
老太临出宫送夜香惯了,看门的人根本不查,迷迷糊糊地跟着老太监出开门,等到他把车赶出去后又把门上回去睡觉了,夜黑无月,谁也没有注意看,那臭气董天的车上多出一个人来。
老太监老马,到宫外走得也不快,云珠悄悄地从车后爬出来,轻轻跳到地上,然后快步躲到旁边的胡同里,扒着墙角再看那老太监,竟然还是没有察觉,她这才放心地朝城门方向逃去。
路上顺手抓了套路边人家晾晒忘收的衣服换上,到城门口后混地第一批出城的人群里出城去了。
待到天亮的时候,掖庭司里的几个醉酒的太监醒来,看到云珠消失在刑架上,顿时惊慌失措,把掖庭司里里外外翻了个遍也没找到。
万般无奈只好向骆凤泽禀报。
骆凤泽听了之后勃然大怒,询问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几个太监不敢说昨晚喝了酒,只说一起守着,结果睡醒一觉人就不见了。
骆凤泽气得各宫搜查,可是查了大半天仍旧没找到云珠的影子,他气得直接来到影宁宫,质问陈曼芯,道:“说,你把云珠藏到哪里去了?!”
陈曼芯知道他会来,但是以为他来的时候必然是云珠死的时候,却没想到云珠是逃掉了,她只能愣愣地装傻,道:“什么藏哪里了?我从明昨到现在根本就没见过云珠,怎么可能把她藏起来?”
“你没藏她怎么会失踪?!在这个宫里,敢救和想救云珠的人除了你没有第二个!”
陈曼芯委屈道:“皇上,臣妾真的没藏她,您若不信可以让人搜宫,搜到了,皇上治什么罪臣妾都认!”
骆凤泽知道在她的宫里肯定不会找到云珠,便负气而去。
他走之后陈曼芯问丽莹,道:“你有没有交待清楚掖庭令到底要怎么做,云珠怎么会失踪的?”
丽莹说道:“奴婢交待楚了,只是那掖庭令说尽力去做,并没保证一定可以做到。”
陈曼芯恼火地转头,道:“失踪了?失踪就肯定是逃走了,她能从掖庭司逃出来却没有找我,肯定是怨恨我了,她知道的事实在太多啊……”
有云珠的例子先,丽莹不知道自己将来会是什么结果,站在她身后一句话也不敢多说。
“不行,这事情我不能自己决定,我要出去宫去找母亲商量……”
丽莹惊讶道:“可是皇后,您正在禁足,不能出宫啊!”
“不能出也要想办法出,这次要是出事麻烦就大了!去,给我想想办法……”
丽莹无奈只能出去。
过了一阵子丽莹回来,说道:“皇后娘娘,现在看守宫门的人都换了,您若是想出宫只能乔装了。”
“无妨,乔装就乔装,反正皇上刚从我这走,不会这么快就回来的,万一真来,你就想个借口不让他见我……”
半个时辰后,陈曼芯穿着一身太监的装束,跟在一个赶马车的太监身后来到宫门。
“站住,哪个宫的,出宫去做什么?”
“景宁宫的,皇后想要清霜泉的水泡茶,让我们出宫去运。”
“车里什么东西?”
“只有两个水桶,没有别的。”
听说是景宁宫的人,把守宫门的御林军有点怵,只向赶车太监和陈曼芯身上扫了一眼就把注意力集中到车上,过来掀开桶盖看了看,然后又俯身向车底看了看,见果然没什么多余的,就挥手让他们过去了。
出宫之后陈曼芯坐到车上,来到僻静之处后又和这名太监把外衣扒掉,露出里面普通人的衣服,然后向裕国公府走去。
来到府门后陈曼芯仍然不敢声张,从后面的角门进到自己家中。
上次陷害展红菱不成被骆凤泽禁止入宫之后,陈夫人便病了好久,病愈之后身体也大不如前,便真的只在府里休养了。
因为她身体不好,甚至连陈曼芯因为绝育香的事险些被废陈禀常也没告诉她。
见女儿一身便装回来,陈夫人吓了一跳,问道:“芯儿,你怎么回来了?皇上准你归宁了?”
陈曼芯没有心情多说,急急地问道:“没有,是我自己出来的,娘,云珠呢,她有没有回到府里来?”
“云珠?云珠不是在宫里侍候你么,她怎么会回这来!”
陈曼芯搓手道:“完了,这丫头真是自己逃走了!”
陈夫人问道:“究竟出了什么事,你为什么急成这个样子?”
陈曼芯只好把这两天宫里出的事告诉了母亲。
陈夫人听完吓得堆在椅上,道:“完了,皇上真的怀疑太子的来历了,怎么办?这可要怎么办?如果查出来,我们全家九族都不够被斩的!”
陈曼芯道:“知道这件事的人不多,梁氏已经死了,展红菱知道的话她也不敢说,毕竟轩儿也是她儿子,出了事她们都跑不了,最要命的就是云珠,我当初就不该心软,直接弄她好了!现在这样逃了,如果再被抓回来,她肯定会把什么都说出来的!”
陈夫人说道:“那可要怎么办?她一个女人家,肯定逃不出朝廷通辑的!”
陈曼芯道:“是啊,所以我才回府来找母亲商量,这件事究竟要怎么办才好……”
母亲女俩正说着,陈禀常却从皇宫里回来了,推门进屋见女儿竟然在家,他惊讶地说道:“芯儿?你怎么回来了?!”
“我、我是有事找母亲说。”
“有事?可是云珠的事?”
陈曼芯低头道:“原来父亲也知道了。”
陈禀常道:“满宫的人都在搜,我怎么可能不知道,快说,皇上为什么要抓云珠?”
陈曼芯向母亲看了看没有说话,陈夫人到这时候也实在作不了主了,狠了狠心说道:“好吧老爷,我们就把实情告诉你!”
陈禀常隐约感觉到要出大事,说道:“快说,你们到底有什么事瞒着我?!”
陈曼芯跟母亲在一起大胆,可是真到了父亲面前她却不敢说话了。
陈夫看了看女儿又看了看丈夫,小声说道:“是这样的,其实太子不是、不是曼芯和皇上的儿子,是、是……秦家的孩子!”
陈禀常听了差点没把眼珠子瞪掉下来,不敢置信道:“你说什么?你再给我说一遍?!”
陈夫人只好重复一遍,说道:“太子不是曼芯生的,是当年我从……秦家抱来的……”
“胡闹!”
陈禀常气极了,抬手就是一个大耳光扇在夫人脸上,指着她的鼻子叫道:“你是在作死么?你是不是想把我们一家都害死?!”
陈夫人被打得眼冒金星,老泪当时就流了下来,叫道:“老爷!这不怪我啊,是曼芯她一定要男孩儿啊!她生了女儿偏偏告诉别人是男孩儿,我不帮她也没别的办法啊!”
“那也不能用假孩子骗啊!你们知不知道这是多大的罪?多大的罪啊!”
陈曼芯从小长到大也没见过父亲愤怒成这样,吓得跪在地上说道:“爹爹,我也是没办法,我若没有男孩儿肯定没有今天的地位,说不定死在宁华宫里的就是我,不是张淑婉了!”
“那你也不能这样啊,你这是要把我们一家害死啊!!”
陈夫人也跪在女儿身旁,一起说道:“老爷,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现在皇上起疑心了,要抓住云珠审问,云珠可是什么都知道的,真被皇上问出来就完了!你想想办法吧!”
“我想办法?我能想什么办法,事情都被你们搞成这样子了才告诉我,我还有什么办法可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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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曼芯眼神慌乱地转了转,说道:“云珠,只要父亲在皇朝廷之前把云珠抓住杀死,我们就又安全了!”
“糊涂!你们以为死了一个云珠就高枕无忧了,没有云珠还有展红菱、还有秦昭,还有你们做这件事时遇到的所有人,只要皇上想查,总能查出头绪来!我看我们一家还是洗干净了脖子等死吧!”
说完陈禀常颓废地坐到椅子上。
陈曼芯见父亲不管,激动地从地上站起,道:“不行!我说什么也不能死,我还要做皇太后呢!任何人都不能挡我的路,云珠敢说云珠死、展红菱敢说展红菱死!总之谁敢透露出去我就杀了谁!父亲不派人找,我自己派人找,一定要把云珠找到弄死!”
陈禀常叫道:“够了!从前你有太子傍身,想怎么作就怎么作,父亲我都能给你撑腰,可是现在不一样了,太子不是你的儿子,他才是最要命的那个把柄,如果被查出来,谁死都不管用,要死的只能是我们!”
陈曼芯道:“不会的,上次滴血验亲都没验出来,皇上就再也没有别的方法验了!”
“没有别的方法验?哼,我可听说瑞安寺的青雨大师能验准了,如果皇上把他找去,就肯定能查验出来!”
陈曼芯眼珠一横,说道:“他能验出来就杀了他!”
“杀了他又管什么用,你知道他把没把那种方法教给别人,难道你还能一个个地找来都杀掉?!若想我们一家和太子都平安无事,除非……”
“除非怎么样?”陈夫人一边从地上爬起一边问道,她的丈夫她了解,他不想办法是不想的,只要他想了办法就一定有效。
陈曼芯也紧张道:“父亲,你倒是说啊,如果能有办法保住眼前的一切,无论什么女儿都会做的!”
陈禀常把目光,定格在女儿脸上,说道:“这件事情若是做的话,还真是只能由曼芯来做,别人根本不可能!”
陈曼芯母女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等待他的下文。
陈禀常脸色发青,神情里布满戾气,一字一字道:“如果想我们一家都平安,那么就只能……让皇上……”
说着话他张着手做了一向下的手势。
陈曼芯母女看到之后一阵眩晕,吓得几乎要瘫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