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谈十年便听到一声叹息,愕然地看向老爷子,“爷爷,您知道?”
老爷子却是凄凉地笑了笑,摆了摆手,“出去吧。”似乎不过瞬息间,老人家便苍老许多。
谈十年沉默了片时,最终还是把溜到嘴边的话一股脑儿地咽回了肚子里。
不过,老爷子的这个态度,虽然什么都没讲,也令谈十年心头升起一个笃定的念头,老爷子是认识沈殊的母亲的。
他想,事情真相或许比自己根据现有资料,所整合出来的还要复杂。
沈殊的父亲到底是谁?
沈震铭当年为何明知道沈殊不是他的女儿,还愿意当这个便宜爹爹,甚至把嫁进谈家的机会给了这个外人,撇弃了自己的亲生女儿……这不符合沈震铭的精明作风!
老爷子面露疲态,素日清明审视的目光也变得有些茫然,失神地看着孙子走了出去,把门带上,挡住了他看向他的目光。
“父亲,白丽我娶了,谈家也有后了。从今以后,您保重。”
恍惚里,老爷子又听到了当年儿子对他说的话,看到他拎着一个沉重的行李箱,那双酷似他的眼睛不悲不喜,话音还没落呢,他便头也不回地走出老宅。
从此驻扎海外,哪怕接到白丽的电话,“文靖,十年丢了……你回来,好不好?”他也无动于衷,到底没有回来陪自己的妻子一起找寻。
像一朵开到极致,便是颓败的花,老爷子耷拉着脑袋,哆嗦着掰数手指头,“一,二,三……八次啊……十年都快奔四了,文靖就回来了八次啊……”
老爷子闭上眼睛,两行老泪从眼角溢出,顺着那苍老的爬了老年斑的脸颊,流进耳朵里,他扁着嘴,呐呐地自言自语,“没有成全了你,才成全了小辈啊!”
一门之隔,谈十年静默地立着。
以他的性情,自是干不出偷听的事儿。稍作停留,是因着老爷子的情绪不对劲,他生怕走开,发生什么意外。谁曾想,竟听到这样的两句话。
收在口袋里的手握成拳头,清黑的眼眸波澜起起伏伏,谈十年神色难看地疾步往外走!
老爷子因为沈殊母亲突然情绪大变,他自言自语的这两句话里的深意更是令谈十年感到窒息!
沈殊的母亲难道不仅跟焦家有关系,不仅跟沈震铭有关系,也和他们谈家有关系?和他的父亲有关?
那,他的父亲谈文靖常年留在国外开拓业务,又在回避些什么?为什么他母亲当年会言辞狠厉地说,“谁都可以,就沈殊不行!”
上一辈子的人到底瞒了他们多少事情……为什么凭他现在的实力,怎么也查不出沈殊的父亲究竟是谁!
是谁在刻意把过往深藏!
沈殊的母亲为什么会是出车祸死的!
忽然之间,谈十年头疼欲裂,他跌进老爷子上午躺着的那个摇椅里,身体轻轻地颤动着……
沈殊去看过丁丁,见小家伙竟然抽空写家庭作业,便没有去打扰,来到外头的院子,看到谈十年以一种全身脱力,大马金刀的姿态躺在椅子里,倒是不似过往的优雅讲究,她不禁微微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