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侯爷一倒下,倒是把宁谵和宁氏几个吓得不轻,尤其是宁老夫人就怕儿子有个什么事,就疾步走了过去,“儿子,儿子。”
见没有反应,就忙对赶过来的宁谵道,“还不把你父亲背到床上去。”又是大声唤下人进来。
一时间顿时是一顿鸡飞狗跳。
宁夫人倒是神闲气定。
仅有的那点夫妻情分,也完全破灭了,如今她对丈夫是已经完全死了心。
一众人把宁侯爷抬去了里屋的床上。
大夫又吭哧吭哧过来给宁侯爷把脉,开药,下针忙乎了一番。
宁侯爷刚是气急攻心,一口气没有提上来罢了,这才晕倒了,所以很快即苏醒了过来。
一醒过来,目光就冷飕飕地瞪向宁夫人,刚要开口,一旁的宁老夫人就道,“你好生养着,先不要说话。”
老母开了口,宁侯爷只好把话吞了回去。
“都下去吧。”等宁侯爷喝了药,宁老夫人挥退了众人,坐在椅子上环顾了一眼宁侯爷几个,道,“馨儿到底为何要自尽?都给我说清楚了!”
她就是担心两人会吵起来,特意过来看看,不想还就听到了不少的话。
这——
宁老夫人看了眼面目沉静的宁夫人儿,皱了皱眉头。
再生气,也不能把自己的丈夫气得晕倒吧?太不贤了!
宁夫人抬眸看了一眼,没有开口说话的意思。
宁谵与丁丝言站在她身后,有长辈在,他们也没有打算开口。
“母亲……”宁氏抿了抿,“不是和母亲都已经说清楚明白了吗?都过去这么久了,母亲您就不要这档子伤心的事了,嫂子听了免不得又要病倒了,母亲,霏儿可怎么办呢?相爷……他。”宁氏落了泪,“相爷他怎么能那么狠心,他可是养了霏儿这么多年,怎么一点不顾念父女之情?”因是担心女儿,宁氏心里乱得跟什么似的。
女儿刚掉了孩子,也不知道如今身子如何,如今又爆出她不是相爷亲生女儿的事来,女儿可怎么办呢?
她眼下是急得心像是着了火。
但是她如今能够依靠的就是母亲和兄长了。
女儿若有个好歹,让她以后怎么活?
“你给我闭嘴,当我老婆子老得听不见了不成!”宁老夫人把手里的手杖在地上咚咚地敲了几下,瞪了一眼宁氏,对宁夫人说道,“你来说,仔细把事情给我说清楚了。”
宁夫人沉默了片刻,扭头看向宁谵,“谵儿,事情你也派人查过的,你仔细把真相说给你祖母听吧。”
宁氏心慌,“母亲……”
宁老夫人厉眼看了过去,宁氏只好咬唇顿住了话。
“母亲,事情已经过去了,您还提这些做什么?”靠坐在床上的宁侯爷忙说道。
“你也给我闭嘴!”话虽是如此,但宁老夫人的语气却是软和了几分,喝住了宁侯爷,看向宁谵道,“说罢。”
“是,祖母。”宁谵点头,便往前走了一步,开口说了起来。
当日宁馨自尽而亡,宁夫人说的话,宁侯爷大为不相信。于此,在宁侯爷派人彻查的时候,宁谵也派了心腹去查的。见宁侯爷那般偏袒宁氏和燕霏母女,宁谵气得火冒三丈气愤。
可他们终究是父子,宁夫人自不想儿子背一个忤逆不孝的罪名,便是亲自劝着他先压下了怒气。
宁谵便把自己查的一五一十和盘而出。
再是听儿子一说,宁夫人还是心头钝痛,拿着帕子的手微微地颤抖着。
宁老夫人气得面如薄纸。
“母亲,母亲……”宁氏忙大叫,“快把大夫请过来,快把大夫请过来。”
一边给宁老夫人顺着气,“母亲,大侄子都是乱说的,也不知道他从哪听来的。”
丁丝言忙倒了一杯茶递了过去。
“老夫人,夫人……”外面就咚咚地传来了下人的声音。
“谁都不许进来!”宁老夫人喝了一声,一口一口地呼着气,慢慢地扭头看向宁侯爷,一字一顿问道,“谵儿说的话,可是属实?”
儿子说的都是事实,宁侯爷以往能自欺欺人,可如今面对一脸寒霜的老母,否认的话却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母亲,是有人要害霏儿,不是这样子的。”宁氏摇头竭力否认。
宁老夫人却只看着宁侯爷。
宁侯爷垂下了眼眸,不敢与她对视。
“你们……”宁老夫人喝了一句,眼前就是一阵晕眩。
“祖母,您小心点。”丁丝言忙伸手扶住了她,轻声说道。
宁老夫人揉了揉突突地跳的太阳穴,好一会才把晕眩感压了下去,眼睛严厉地往宁侯爷与宁氏身上看去。
“母亲。”宁侯爷垂头。
“母亲,霏儿是冤枉的。”宁氏拿着帕子捂着嘴嘤嘤地哭。
到了这个时候,这宁氏还是想为燕霏开脱!宁夫人看了眼宁氏,心里厌恶不已。
“你还敢哭!”宁老夫人抡起手杖就往宁氏打了过去,“看你教的好女儿!”
这一棍子打了起来,身上顿时就一阵火辣辣地痛,宁氏痛得尖叫了一声,跪了下去,痛哭流涕说道,“母亲,母亲,您打死我得了,您打死我给馨儿偿命,不过女儿求您饶了霏儿吧,女儿就这么一个孩子,女儿是就这么一块心头肉啊!”
“好,今日我就把你这个混账东西给打死了,来日也好跟宁家的列祖列宗交代!”宁老夫人抡了手杖就要继续打。
“母亲……”宁侯爷挣扎着起来,伸手攥住了宁老夫人的手杖,“母亲,您不要打了,媛媛身子骨弱,她受不住,这是我的主意,母亲您要打就打儿子吧!”
宁侯爷哽咽着哀求道。
宁老夫人看他如此,气得气血倒流,然后抬眸看向一旁没有面色不改的宁夫人。
面色不改,看着这一幕似也没有什么感触一般,只是眉眼间的是哀伤清清楚楚。
孙儿媳妇搀扶着自己,而孙子则是站在儿媳的身边。
宁老夫人闭了闭眼眸,伸手颤巍巍地指着宁侯爷和宁氏,“你们一个个的信口开河,糊弄我这个老婆子,你们……”
“母亲,儿子不是有意的,是怕您伤心,所以才叫妹妹和霏儿两人不要跟你说的。”宁侯爷认错说道。
宁老夫人恨不得一棍子把他打晕了,或是重新塞回肚子里回炉再造。
儿媳妇和他都已经吵到了这个地步了,他竟然还只知道护着自己的妹妹。
自己这么做还不是为了侯府,为了消除儿媳妇心里的仇恨?
懂得心疼妹妹,怎么就不知道设身处地为自己的妻子想想啊,馨儿是他们的亲骨肉啊!
“事已至此,你给我好好养伤!不许再伤儿媳妇的心了。”宁老夫人喝了一声,然后看下宁夫人说道,“儿媳妇,你嫁到宁家这么多年了,俗话说一日夫妻百日恩,这和离的话说说也就算了,如是馨儿泉下有知,知道你们两个因为她闹到了劳燕分飞,和离的地步,那她怎么安心?你放心,这件事我自会给你一个说法。”
宁夫人抬眸看向老夫人,然后目光移向宁氏和宁侯爷。
若是自己的丈夫能有一点良心,那她自也走到和离这一步。
就算为了儿子,以后各自过着各自的日子她也是愿意的。
宁老夫人叹了一口气,就看向宁氏说道,“你既已出嫁,那也是不能长住娘家,如今相爷上旨休你,那宁家自也不会容你,你走吧。”
宁氏惊愕地抬头,便眼睛里的眼泪都惊得顿住了,“母亲!”
“母亲,燕绰如此欺辱媛媛,如今媛媛到了这个地步,我们还要把她赶出侯府吗?”宁侯爷大声抗议说道,“不,媛媛不能走,也不许走。”
“孽障,你难道要赔上整个侯府吗?”宁老夫人一棍子打在了床上,“宁家上百年的基业,你要白白断送吗?宁思媛,你立即回房收拾东西,立即离开侯府。”
宁老夫人顿了下,加了一句,“既燕霏不是相爷的亲生女儿,那她便配不上三皇子,你立即派人去接了她回来,你们母女立即离开京城,有生之年都不要要踏入京城一步!”
“母亲,不要,不要赶我走,我离开了京城去哪?我怎么活?”宁氏爬到了宁老夫人去跟前,跪着求她说道,“母亲,求求您,求求您不要赶我们走。”
“母亲,难道我们侯府还少了媛媛和霏儿一口饭吃吗?”宁侯爷也忙说道,“燕绰说霏儿不是他的女儿就不是他的女儿啊?他有什么证据?他有了大女儿就不认小女儿,他就是个彻头彻尾的伪君子,就是一个混账小人。”
“闭嘴!”宁老夫人厉声喝道,“我还有死呢,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宁家毁在你的手里,你给我听好了,这件事就这么做。”
宁老夫人闭了闭眼睛看向宁氏说道,“还不回房收拾东西?收拾好了东西,立即滚出侯府!”
“母亲,母亲……”宁氏抱着她的双腿哭成了泪人儿,见宁老夫人无动于衷,就爬到了床边,拉着被子,“哥哥,哥哥,你救救我,我不要离开宁家,我不要了离开京城,离开京城,离开宁家,我还不如死了。”
“媛媛。”宁侯爷眼里也一涌了泪,抬头冷冷地看向宁夫人,“你满意了?把媛媛和霏儿都赶走,你心里舒服了?媛媛和霏儿已经如此了,你还不能原谅她们,你的心眼就这么小?她是我的妹妹,也是你的妹妹,是我们的亲人,杨舒妍,你怎么就不能宽容一点,宽恕她,接纳媛媛和霏儿?”
宁夫人面色沉静如水地看着他,淡淡地说道,“她可怜,她是留在宁家,这当然是可以的,我没有说不行啊?”
总之,有她,就不能有宁氏母女。
“混账东西,宁家怎么出了你这么个不孝子孙,这祖宗的基业和宁家的脸,你都不要了吗?”宁老夫人骂道。
宁侯爷咂了咂嘴,嘴唇抿成了一条线。
“宁思媛,我的话,你没有听到吗?”宁老夫人喝了一句,大声唤道,“来人,送姑奶奶回房收拾东西。”
便是几个婆子应声走了进来,把哭得全身直抽的宁氏给架了出去。
宁老夫人忍着心头的剧痛,看向宁夫人说道,“好了,人死不能复生,是霏儿做错了,我这个做外祖母的替她给你认个错,可你也已经出过气了,而且如今她们母女也是落到了这个地步了,你就得饶人处且饶人,放她们一条生路,留了她们一条命,让她们离开京城吧,放心,自我的话在,她们有生之年便不会再踏入京城一步。”
儿媳妇采取了那样手段去对付外甥女,她心里当然是极其恼恨的,恨不得休了这个毒妇,可宁家在这个时候是万万不能散的,她也不不得不承认,这个儿媳妇看得比儿子要清楚,女儿和外甥女就像是一颗毒瘤,若现在无剐了,那对宁家来说,将来是无穷无尽的祸害。
不,不说将来,眼下宁家就因为她们母女而名誉扫地了!
“母亲,使不得。”宁夫人忙扶住了她。
“这夫妻床头吵架床尾和,你们多年夫妻了,再莫说什么和离之类的话了,让孙媳妇看了笑话,还有严儿为人他如何,你心里也是清楚的。”宁老夫人拍着她的手,语气深长地说道,“他们兄妹从小就感情好,这个你也是知道的,莫与他怄气了。”
宁夫人想了下,微微点了下头。
宁侯爷瞥了眼宁夫人,心里的恼火压都压不住,“宁谵,扶我去外院。”
若不是这毒妇,妹妹和外甥女怎么可能落到如今这个地步?都是她!可自己母亲发了话,他也不能忤逆。
“你这还没好呢!”宁老夫人皱着眉头说道。
“没事!”宁侯爷下了地,他再看一眼这个恶妇,他都觉得自己就要被心里的怒火给活活憋死了。
去哪,都比呆她屋里的好!
宁谵忙上前去搀扶。
宁老夫人看了一眼神色淡淡的宁夫人,罢手,“随你。”
说完就唤了下人进屋来,对宁夫人道,“你身子骨好利索,好好养着。”
“是,母亲。”宁夫人福身应了。
宁老夫人便扶了着婆子的手往外走,丁丝言送到了院子门口宁老夫人就要她留住了脚步,叮嘱一番她好好照顾宁夫人之类的话就带了丫头婆子离开。
宁夫人坐在凳子上,似是陷入了沉思。
丁丝言走了过去,倒了一杯茶到她的手里,“母亲。”
“嗯,我没事,你不要担心。”宁夫人回神,接了茶对她笑了下。
“姑母她真的会离开吗?”丁丝言说道。
宁夫人抿了一口茶,笑了,“不过是你祖母想暂时稳住我罢了。”离开了京城,还不是可以住到京郊的庄子上去?
老夫人不过是盘算着,等过些日子,自己气消了,事情淡了,那便可以接她们母女回来了。
什么有生之年再不回京城?
呸。
真若是为了侯府着想,为了宁家着想,该是剃了她们的头送去庵里当姑子!
可宁夫人也不恨她。
毕竟骨肉亲情摆在那,自己失了女儿伤心,那老夫人今日这番已经是下了狠心了。
可宁思媛毕竟是她的亲生女儿。
而且还有宁思严这个当家做主的在,说是收拾东西,谁知道会收拾多久?
可,事情哪能事事都能如他们的愿?
宁氏却是没有回自己的院子去收拾东西,而是哭着等在了宁老夫人的院子里。
一见宁老夫人回来了,便扑通跪了下去,“母亲,您可怜可怜我,不要敢我们走,我们离了京城,哪有活路?母亲,您不要赶我们走。”
宁老夫人示意下人都退了出去,然后怒其不争地看向宁氏道,“早干吗去了?当初为何要瞒着我?要是你们早点把事情跟我说了,会闹到今天这个地步?”
“女儿是怕母亲您伤心,所以不敢……”宁氏哭着说道,“母亲,您不要赶我们走。”
她和女儿两个弱女子,去了别的地方怎么活?
“你……”宁老夫人都不知道如何骂她了,“霏儿出了那样的事,提都不跟我提一句!你们自己想藏着掖着,那就藏好了掖好了,现在捅出了这么大一个篓子来,侯府,是不能留你们。”
“母亲,不要。”宁氏仰头,满含泪水的眼睛里充满了恨意,“都是嫂子,若不是她,霏儿怎么会出事?若不是她,相爷怎么会这么做?”
孙女已经死了,她也很伤心,但人都死了,儿媳妇竟还那般地外甥女,如今,不仅毁了女儿和外甥女,还连累到了宁家!还有燕绰,也枉费自己平素那般疼爱他!宁老夫人眼里迸射出怨怒。
“母亲,嫂子刚还说胡言乱语的说什么霏儿是哥哥的孩子,这样的话,她竟然也还能说出口来!”宁氏继续添火。
“当日是谁,你就一点印象都没有吗?”宁老夫人皱眉问道。
宁氏恼火地摇头。
“糊涂!”宁老夫人伸手打了下她的肩膀,又道,“还有,霏儿年纪轻不懂事,难道你也不懂事不成?出了那么大的事,也不知道防范!若没有那孽种,你嫂子又能掀起什么风浪来?”说到底,还是自己思虑不周!
宁氏咬唇。
“好了,你带着馨儿离了京城避些日子,就算没有你嫂子的事,你们也得离开,等过个一年半载,等风声过去了,你嫂子气消了,你们再回来。”宁老夫人说道,“你们就去黎城,那有我们侯府的产业,你们去了也有照应着,你且放心,有我在,有你哥哥在,难道还能让你们饿着了你们不成?”
黎城临着东海,那么远!宁氏便有些不乐意。
“好了,你是不去也得去!早些收拾好了东西,就起程!”宁老夫人瞥了她一眼,道,“还有,霏儿那边我已经派了人过去接她了,你回房收拾去吧。”
“是,母亲。”宁氏垂眸,福了福身便退了下去。
宁老夫人叹了一口气,本就疲倦不已的身子更是没有一点的力气。
儿女都是债啊,可为了宁家,女儿和外甥女是万不能留在宁家,留在京城的!
……
半日的功夫下来,容华几个是也钓了不少的鱼,湖里的鱼都是下人特意买回来养在里面的,就是供主子和客人垂钓的。
“今晚我来下厨,做全鱼宴。”容华看着水桶里的鱼,笑眯眯地说道。
“太好了,我给姐姐去打下手。”乔羽辰立即高兴附和说道。
周珩笑了笑,伸手抚了抚她的发丝,“不累?”
“不累。”容华摇头站了起来,叫人过来把鱼提去厨房。
傅久蔺和燕绰都是知道她的手艺,见她脸色红润,也没有说什么反对的话。
“那我先去准备。”容华说了一句,便牵着乔羽辰带了醉彤和流苏先一步离开了。
容华和乔羽辰走了,下人退在远处,三人看中湖面的浮漂,傅久蔺打破了沉默,侧头看向周珩问道,“你在查二皇子的死?”
“嗯。”周珩点头,“章将军在东陵的军中极有威望,几乎可以说是一呼百应,这么一个强大的外家——”翘了翘唇角,周珩侧首,“当年二皇子的死,就耐人寻味了。”
周珩扭头目光看向湖面,道,“不过当年伺候他的人,和诊治的太医,乃至给太医院供药的商人,都被章皇后处置了,查到的线索都断了。”
“其中最为忌惮的,便就是他了!”傅久蔺伸手指了指天。
燕绰笑而不语,没有开口。
“皇后娘娘这么多年,也没有再孕,也实属遗憾。”傅久蔺笑了笑,又道。
又不是不能生。
都生过二皇子,怎么这么多年就没有再生呢?
除非有人不想让她生。
……
容华先是回房去换了衣服,刚换了衣服,顾妈妈便把宁家那边的消息送了过来。
容华听完了顾妈妈的话,点了点头,若能把宁氏和燕霏逐出宁家,宁夫人能不和离留在侯府自是最好的,手指抚了抚衣袖,看向顾妈妈和醉彤流苏道,“你们说,李昶会不会直接把燕霏给杀了?”
“应该不会吧?”醉彤摇头说道,“虽是红杏出墙了,可到底他们是皇上赐婚的,若人死了,这到时候侯府的人闹上门去,可不好说。”永安侯那般偏袒她和宁氏,燕霏若在这个时候没了命,那宁侯爷还不得上门讨说法?
虽那燕霏红杏出墙,是死有余辜。
顾妈妈却道,“很有可能。”
虽是赐婚,可燕霏却是这次让皇室蒙羞,丢了这么大的脸,她死了,亁丰帝只会拍手称快。
“哪能就这么让她就死了?”对于她们母女来说,死太便宜她们了!容华微笑看向顾妈妈吩咐说道,“想办法留住她一命。”
顾妈妈会意点头,“是,王妃。”
“姐姐,可以走了吗?”乔羽辰在外面清脆的喊道。
“来了。”容华笑着回答了一声,便带了醉彤和流苏出屋,看着眉开眼笑的乔羽辰,点了下他的额头,“小馋猫!”
“姐姐做的菜,好吃嘛!”乔羽辰笑眯眯地拉着她的手,说道。
容华轻笑,牵着他往厨房走去。
……
昨晚刚落了胎,身上四处都是李昶踢的伤,燕霏包着头巾,脸无血色地靠在床上,目光呆呆地低头看着红色锦缎的被面。
顶了竹画和竹青两人的两个丫头到底是刚提上来,一刚提上来就遇到李昶毒打燕霏的事,当时吓得魂都差点散了,如今见燕霏如此,两人就垂头看向脚尖,不敢开口说话。
外面的事,自也不敢与她提。
快是黄昏了,两人抬眸看了一眼发了一个下午呆的燕霏刚要问她,要不要摆晚饭,砰的一声门就被踢开了。
两个丫头一见脸如锅底的李昶,抖着身子屈膝行礼,“参见……参见殿下。”
燕霏抬头,一见李昶心有余悸地往后缩了缩。
“贱人!”李昶走了过去,一脚踢开了两个丫头,“滚!”
两个丫头忙是连滚带爬退了出去。
“你有胆就杀了我吧!”燕霏看向他,咬牙说道。
“你以为我不敢!”李昶面色铁青。
燕霏目露惊恐。
“贱人,不过是来历不明的野种,还敢给本殿戴绿帽子!”李昶一步步走了过去。
他怎么知道?燕霏眼里的惊恐更甚,尖声道,“什么野种?你又是哪里听来的传言!”
“相爷都直接在金銮殿上说了,你燕霏,不——”李昶摇了摇头,“你如今都不信燕了,相爷上了奏折休妻,还说你,这个贱人不是他的亲生女儿,相爷他这些年根本就没有碰过你下贱的娘!”
什么雍容华贵,不过是一个水性花杨的贱人!难怪是有那么一个下贱的娘,所以女儿也是个无耻下贱的东西。
“你说什么?父亲,父亲他……”燕霏不敢置信地看向李昶。
李昶就嘲讽地看着她。
燕霏觉得无边的恐惧朝她涌来,身子抖得如筛糠,激烈地摇头尖声道,“不会的,不会的,我是父亲的女儿,我就是父亲的女儿,那燕容华才不是……”
“当日在侯府,是不是你给我下了药,所以我才会那么睡了你?”李昶走到了床边,右手握在了她的喉咙,“你早就是知道,你是野种吧?所以才会不择手段算计我,爬上我的床?贱人!你说,当日你还是不是完璧之身?”那晚,他是血气上了脑,只想着吃了她,根本就没有留意她是不是完璧,而后一醒来就是一团乱,谁还会去在意落红?
这贱人,不会是早就勾三搭四,和旁人苟且了吧?
那自己不是捡了一双破鞋?
李昶一脸的恶心。
燕霏惊惧地望着李昶,“不是,不是这样的,我是父亲的女儿,那晚是殿下喝多了,要来我的清白。”燕霏伸手握住了他的手,大口大口拼命地呼吸着空气。
“贱人!我为何失去理智,是你下的药吧?”李昶一双眼睛红通通的,似是瞪出眶来。
“没有,我没有。”燕霏极力否认。
“贱人!”李昶见她如此,更是恨死了她,手掌收紧。
“救命,救命。”燕霏伸手扒拉着他是手,一边如是离到了水的鱼濒临死亡一般地呼吸着。
“荡妇!”李昶眉眼冷冽,手掌牢牢地掐着她的脖子,更加用力收紧。
“救命。”燕霏大叫,一边双脚往他踢去,更是摸了头上的簪子往他身上扎去,“放开我,救命啊。”
那簪子直接就扎在李昶的手臂上,李昶一吃痛,手松了。
燕霏立即滚下了床,直接就往外奔,一边大声呼救,“来人啊,救命啊,殿下要杀了我。”
“贱人,竟然敢伤我!”李昶伸手抹了下手臂上的血,一个箭步追了上去,揪住了燕霏的头发。
“殿下,妾身是无意的,是无意伤您的。”燕霏顿时痛得眼冒金星,哀求道。
“我要杀了你。”李昶伸手拎住了她就往一旁的墙壁摔了过去。
“啊。”燕霏尖叫了一声,顿时如纸片一样摔到了墙上,然后又滚到地上,滚了几下才停了下来,哇的一声就吐了一口鲜血出来。
“殿下,殿下。”屋外的下人都涌了进来,跪在了地上拦李昶。
“滚开!”李昶怒吼。
燕霏摔得头昏眼花,颤抖着看向李昶,“殿下,饶命。”面容因害怕和剧痛而扭曲着。
双眼睁得大大的,如是铜铃,盯着李昶,慢慢地往门口的方向爬去。
“殿下,殿下,求您饶了娘娘吧。”一众丫头婆子咚咚地磕头。
“想活命的就给我滚开。”李昶喝道。
“殿下,娘娘不能就这么死了啊!”一个婆子开口说道,“还有侯府呢,侯爷可极其疼爱娘娘的,娘娘若就这么死了,不妥啊?俗话说,抓奸成双,外面的流言是那么说,可娘娘若是没有做对不起殿下您的事呢?这流言猛于虎啊。”
燕霏猛然回头,看向李昶,“是的,你说我偷人,你亲眼见到了吗?还有,我虽不是父亲的亲生女儿,可父亲养了我这么多年,你觉得,这父女之情就能如此斩断?父亲可能是一时之气,恼我才会说不认我这个女儿,可以后呢?将来若父亲消了气,问起我来,你怎么和父亲交代?说你把我杀了?”
李昶往她走的脚步,便是倏地一顿,怒视着燕霏,“贱人,你给我闭嘴!”
燕霏就冷笑着忍着痛盯着他。
李昶紧握着拳头,眉眼冷凝。
管家匆匆进了屋,扫了一眼,便低头回道,“殿下,永安侯老夫人派人过来接娘娘了。”身后跟着一个慈眉善目的婆子。
是宁老夫人身边的最为得用的祁妈妈。
“哼!你还敢回侯府搬救兵?”李昶顿时气极。
“没有,不是我。”燕霏看了一眼,心里一喜,忙摇头。
“老夫人说,眼下京城是非多,还望殿下以大事为重。”祁妈妈道,“表小姐——老夫人说了,回头老夫人会进宫给皇上与皇后娘娘磕头认错,会自求休书,老夫人还说了,若殿下您能高抬贵手,那将来侯府和宁氏一族便会誓死追随殿下您。”
用侯府和整个宁家的忠心来换取燕霏的离去。
燕霏紧张地看向李昶。
李昶瞪着燕霏,久久都没有开口。
最后在燕霏绝望地以为他要拒绝的时候,李昶开了口,“既是老夫人的请求,那就如此吧。”
老夫人话里威胁之意,他若不同意,那宁家便会倾力支持他人。
燕霏闻言,心里一松,顿时晕了过去。
祁妈妈面色不惊地叫了人进来,直接就抬了她出去,东西也都没有收拾,直接就离开了三皇子府。
“宁老夫人这般疼女儿和外甥女,原来这宁侯爷那般疼宁氏和燕霏是有根源的。”听了顾妈妈说了燕霏那边的动静,容华笑着说道。
笑了下,容华吩咐顾妈妈说道,“既去了侯府,那就盯着好了,宁夫人不会就这么罢手的,有什么消息,就立即跟我禀告,还有让人看着点宁夫人的安危。”
那宁侯爷与宁老夫人如此,免不得到时候宁夫人可能就会吃亏。
宁夫人到底也是个内宅妇人,宁老夫人压在她的头上,而宁侯爷是男子,他们母子若是想对付她可是轻而易举。
顾妈妈点头。
……
燕霏一声鲜血,脸色灰白地被抬了回去,宁氏吓得当场就软了腿。
再是见到她脖子上的手指印,还有身上的淤青,宁氏忍不住骂道,“那杀千刀的,我好好的女儿,他怎么就下得了手?”
摸着燕霏冰冷没有一点温度的手,更是心如刀割。
见燕霏只剩下一口气的样子,宁老夫人当即就发了话下来,等燕霏养好了伤再离开。
宁夫人听了,嗤笑了一声。
到了晚上,燕霏才醒了过来,与宁氏抱着好一顿哭。
好一会,宁氏才是停住了哭,拿了帕子给她擦着眼角,道,“好了,你刚小产,仔细伤了眼睛。”
燕霏点了点头,止住了眼泪,问道,“母亲,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我不要离开京城!我才是燕大小姐。”
“能留下来,可眼下情势逼人。”宁氏重重地叹气,“你外祖母说,送我们去黎城。”
“我不去!”燕霏皱着眉头说道,“我虽不是父亲的亲生女儿,可却是宁家嫡亲的外甥女,外祖母,舅舅,舅母不能如此冷血。”
“你就外祖母和舅舅当然是疼你的,可你舅母容不下我们啊。”宁氏眉眼一下就冷了下来,“这件事闹成这样,还不是你舅母把你的肚兜给了那几个人!”
燕霏气得牙齿咯咯地响,“母亲,既她不仁,那我们也无义!”
宁氏咬牙,“你放心,我自有法子除了她。”
“什么法子。”燕霏看向宁氏。
“谁最疼我们啊,自是你舅舅了,你舅舅如今被她气得病在床上呢,若再出点事,那她还活路?”宁氏阴阴一笑。
燕霏想了下,随即道,“母亲的意思是,给舅舅下毒,然后嫁祸到了舅母的身上?”
让她张狂!
谋杀亲夫,到时候等着杨舒妍便只有死路一条!还敢逼着哥哥和母亲逐她和女儿出宁家?先把她弄死再说,让她变成了鬼去了地下陪她那女儿!宁氏微笑着缓缓点了点头,“你只管好好养病,没有人能赶走我们的。”宁氏抚了抚她的头发,“你舅舅还病着,事不宜迟,我这就过去看看你舅舅。”
说完叫了丫头进来嘱咐了一番出了屋,带了丫头去了外院宁侯爷养病的院子。
“这么晚了,你还过来做什么?”宁侯爷正是准备喝药,见宁氏进来,便眉眼温和地说道,“霏儿如何?她的伤很严重吗?”
“好着呢,刚醒来,霏儿她还担心哥哥你的伤呢,我刚好也担心着哥哥,就过来看看你了。”宁氏接过了丫头手里的药,试了试温度,拿了勺子往宁侯爷的嘴边喂去,一边带着歉意说道,“都是我害了哥哥,哥哥早点好起来。”
“你说的什么话呢,只怪哥哥不能保护你,让燕绰那王八蛋欺负了你这么多年。”宁侯爷就着勺子喝了一口药,然后也自责说道。
“哥哥言重了,我们都别说这些见外的话了吧。”宁氏说道。
宁侯爷点头,“好,不说了。”
体贴喂他喝完药,宁氏又拿了自己的帕子擦了擦他的嘴角。
然后又吩咐了丫头倒了温水来,伸手接了水体贴伺候他漱口。
漱了口,宁侯爷刚要开口说话,突然腹部传来一阵绞痛,捂着胸口哇就吐了一口黑血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