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那样害怕自己不能轻而易举地抽身离去,才会这样贪婪地想要与你一起如同他们所说的那样——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你知道吗?看到你,我才想起自己也可以有独自的美好去追逐。我是真的想与你一起营造属于我们的天堂,或许那个地方,有我最美的想念与守护。最后尘归尘,土归土,是否还能回到曾经的最初……
——王子青
青月急急地脚步错落,脸上都是兴奋的神情直奔江浸月的闺阁,却没有看到江浸月的身影。本要呼之欲出的惊讶只好失望地吞下去,看了看四周才失望地撅了嘴走出去。
江浸月身后依旧跟着千年不变的两条跟屁虫万福万安,尽管好几次回头不耐烦地对他们笑了几回,但这两人就跟没发现一样继续死皮赖脸地跟着。
她也明白安伯是为了自己好,面上虽不好说什么,但是老是这样跟着自己,哪里还有什么自由可言?并不是每一次都可以这样容易地甩掉他们两人,就好似并不是每一次都这般幸运一样。
叹了口气,江浸月望了望天,有大鹰划过天际迅速地朝远方飞去,那样简单明快的节奏,预示着太阳真的快落山了。
前面有人骑了白马,在栈道上驰骋飞奔。江浸月下意识地退到路边,低下头让路。
万福万安笑嘻嘻地随着江浸月站了过去,不敢怠慢。
马背上的人策马前行,也没有发现路边那抹熟悉的身影。渐渐地靠近,有淡淡的芍药花香飘进鼻子里。
江浸月想抬头去看清楚是谁,却发现马蹄声已经远了。只隐约看得见那儒雅的月白色背影,骑在马背上居然有些儒将的风范。
抿嘴浅浅地笑了笑,不知江浸月是不是想起了那眉目如画,只是回头对万福万安无奈地说道,“万福万安,我们快回去吧。”
听了这句话,万福万安立即眉开眼笑,猛点头屁颠屁颠地跟着江浸月往江府的方向走。江浸月也不计较些什么逾越的规矩,与万福万安说这话朝家里走去。
江浸月闪过一丝失望,心里跟被猫挠着般难受。原本侥幸地以为,今日可以见到你,原来你却不在这里。
江心月早就已经从哥哥手里小心翼翼地拿过那朵“金缠腰”,仔仔细细翻来覆去地看了又看。
除了发现花瓣不一样之外,也并没有觉得什么奇特之处。但知道这花种也是极难栽培成功的,而且又是哥哥江明朗宝贝地叮嘱自己小心些不要弄坏了。
倒是安伯乐得清闲地坐在一边,看着江心月与江明朗两人好笑的模样,摇摇头接过青月递来的茶喝起来,“三小姐,你就别逗公子了。公子如此宝贝这朵芍药还不是因为大小姐还没有看到吗?你当心些就是了。”
听了安伯这么说,江心月这才消停下来。看到安伯偶尔抬眼看看门廊,却没有看到江浸月的身影,本想问问青月是怎么回事,这时江浸月才带了笑走进来。
“安伯,我回来了。明朗,心月,你们说什么这样开心呢?我大老远就听到我们江大公子无可奈何的警告了。”江浸月进了院门万福万安就退了下去,回到自己的住处去抱怨了。
还没等安伯回答,江心月就开心地拿着“金缠腰”一溜烟跑到江浸月身边,举起来朝江浸月晃了晃,“姐姐,你快看。哥哥说这就是传说当中的金缠腰呢,适才我不过是拿过来仔细端详一眼,哥哥就大喊大叫的了。”
江浸月伸手怜惜地接过那朵娇艳的芍药,看清楚什么形状之后走过去在安伯身边坐下,拿起茶壶给安伯续茶水,“果真是难得一见的‘金带围’,虽没有牡丹的雍容华贵,却也是难得的富贵之花。安伯,您说呢?”
听到江浸月问他,安伯这才露了笑容,静静地看茶水注入自己的青花瓷杯里,又看了看江浸月有意递过来的芍药,“大小姐说的是,这种花品是极少可以栽培成功的。原本以为王公子只是请了公子去赏花而已,没想到居然送了公子一朵金缠腰。”
听到姐姐和安伯夸赞的话,江明朗本来打算好好地数落一番江心月越来越无法无天的想法只好打消,“是啊,姐姐。你不知道王大哥为人极好,不仅是邀我和任大哥前去赏花,后来还把仅有的四朵金缠腰一一摘下来赠与我和任大哥。这朵金缠腰就是王大哥亲手摘了送给我的,这可是四朵里面开得最盛最香的呢。”
江浸月听到这朵花是王子青亲自摘下的,又看到江明朗用无比认真的表情看着自己,一晃神手里的花差点掉下去,只好调整了坐姿让自己显得端庄一些,“我看着这花也是极好的,你还不赶紧戴一戴让我们看看,是不是真的有为官为相的潜质啊?”
这下江心月高兴地拍了手表示赞同,“姐姐这个提议不错呢,让我看看哥哥是不是人比花娇。”
江心月赶紧一把拿过江浸月手里的“金缠腰”,顺势拉过江明朗的手臂不管不顾江明朗的反抗就簪戴到了束发之内,丝毫不怕安伯是不是会不高兴。
手里突然一空,没有什么在握的感觉,让江浸月走神的错想恢复正常,笑着看弟弟妹妹互相嬉闹。
江明朗倒也坦然地直了身子,先问过安伯,“安伯,如何?是不是也如韩琦一样,少年得志?”
安伯忍不住笑了出来,点点头算是表示赞同。江明朗好不容易才看到安伯那么温暖的笑,当下得意地朝着江浸月的方向,“姐姐觉得呢?”
江浸月摆首浅笑,指着那朵娇艳的芍药一个劲地点头,“好看。”
顿时惹得江明朗伸手要去摘下那朵吉兆之花,青月站在一边掩着嘴偷笑,江心月立马赶上去拉过哥哥的手,“哥哥,你可千万别摘啊。我还没有看够呢,安伯,您是不是也觉得哥哥簪花别有一番风情呢!”
这话更是惹得江明朗红了脸,毫不犹豫地摘下那朵“金缠腰”,却也小心地递给在偷笑的万康,瞪了一眼万康。
万康这才宝贝地捧在手里,一时不知所措。
安伯摇摇头开口吩咐,“公子你不要害臊,这番话还会有别人跟你说起吗?三小姐你也别再开公子玩笑了,让青莲准备的甜汤弄好了没?万康,你可要小心伺候着这朵将相之花啊。其他人都下去吧,时候也不早了,今夜值夜的人可别偷懒。”
敛了笑的安伯顿时让那些偷着乐的下人赶紧低了头,开始有秩序地走出厅堂。
听安伯这番话江明朗才退了羞赧之色,恢复那副不羁的表情,“安伯说得对,我大人有大量不跟妹妹计较。”还把大袖一甩,大喇喇地坐到一直未发表言论的江浸月身边。
江浸月抿了嘴,伸手把江明朗被江心月弄乱的束发抚了抚,见没有太大的难看了,才对安伯说道,“安伯,眼看您的寿辰也快到了,今年您可有什么愿望要我们办到的吗?”
安伯似乎是幡然醒悟一般,原来今日大小姐提早回来又肯让万福万安跟着前去就是为了筹备这些事宜吗?“大小姐,都过了大半辈子了还在意些什么虚礼啊。只要你们都好就是最大的安慰了,不需要大肆铺张。”
这话最先反驳的人是江心月,她一脸不高兴地嘟着小嘴走到安伯跟前半跪下来,拉过安伯越显苍老的手,“安伯您这话我可不赞成,五十大寿呢怎么可以如此草率?再说了,您的大寿怎么可以说是铺张浪费呢?而且我们江府也不缺这些,对不对姐姐?”
江浸月点头表示赞同,江明朗也搭腔道,“心月这回算是说对了。安伯是‘老骥伏枥,志在千里’的一代大侠,肯定是不在乎这些虚礼,但是安伯可不能让我们背上不孝的闲话啊?”
江明朗难得认真地句句吐字清晰试图说服安伯,知道这回自己没必要再说什么了。看这样子安伯八九成被弟弟妹妹两人动摇了,江浸月偷偷地朝江明朗竖起大拇指。
安伯赶忙把江心月拉起来,示意她坐在自己身边。江浸月等江心月坐定,微笑地说道,“安伯,您这是答应了?”
安伯终于摇摇头看似无可奈何的模样,“我真是怕了你们三个了,那我们说好了不可过分铺张浪费。”
三姐弟妹赶紧点头生怕安伯反悔,只要安伯答应了,那要怎么办还不是他们说了算?江浸月默算,离下个月初八还有一段时间,从明日起开始准备应该绰绰有余。
这时青莲已经带了其他丫鬟端了甜汤来到厅堂,有条不紊地一一把绘有素雅白色睡莲图案的汤碗放到各位主子手边,才一一地低身退出去。
安伯和江浸月几人才笑着把甜汤端起,细心地用同样绘有白色睡莲图案的汤匙舀过喝起来。
这日江浸月打发了万福万安去飘香楼下订安伯最喜欢的竹叶青酒。
她是知道安伯的心思的,向来喝酒只喝竹叶青,最喜欢的菜肴是“踏雪寻梅”,最喜爱的诗词是隋朝那首不知何人写的送别诗——杨柳青青着地垂,杨花漫漫搅天飞。柳条折尽花飞尽,借问行人归不归。
这些江浸月都知道,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安伯要离开的一些时候,娘为他吟唱过默念的离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