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人的一生里,总是会有一些牵挂,旧得如同那些伤疤一样。即使我极力地说服自己不可去触碰,它也依旧会固执地隐隐痛在那里。曾经的你,就如我心口的朱砂。若是连你都把我忘了,我是不是不会再难过了……
——任良
江浸月回身带了惊喜地看向安伯,满足地点头答应,“嗯,多谢安伯。”安伯笑着点头挥了挥手示意江浸月可以离开了。
江浸月合上房门,脚步轻快地回到自己的院子。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下了,安伯的话让她如醍醐灌顶般无比清醒地意识到,原来她自己也是那般渴望可以得到属于自己的一些幸福。
回去后江浸月与青月长话短说了一番,青月自是开心不已。要知道安伯从不会松了口让江浸月他们单独去太远的地方,远离自己的视线范围。这一次安伯居然主动提议,看来安伯是默认了不管小姐作何决定都会支持了。
起了个大早,江浸月抬头看了看碧空如洗,今日又是一个好天气呢。
青月神清气爽地挎了个篮子跟在身后,“小姐,好了,可以启程了。”
江浸月拉过青月的手一起走进马车,看到顽皮地朝自己挤眉弄眼的江明朗,“明朗,怎的是你赶车?万福万安呢?阴先生今日不是要给你讲授《公羊传》吗?你怎会在这?”
江明朗一脸料事如神的模样,“哈哈,姐姐,可被我逮着了吧?你出去玩也不带着我?还好我未卜先知,早早地来候着你了。”
江浸月摸不着头脑地呆立在那里,马车里又传出了另外一个声音,“就是就是,姐姐,幸亏我和哥哥机灵。我们也想与你一起去看许愿树。”
只见是江心月掀开了车帘,调皮地吐着舌头对江浸月发牢骚,江浸月更是讶异地大声问,“心月你怎的也在这?莫言姑姑今日也给你告了假吗?”
青莲赫然在一边掩嘴偷笑,对上江浸月质问的眼神,无奈地摊手,“大小姐,我是无辜的。今日一大早小姐就嚷嚷着让我给她梳洗,说大小姐不出一炷香便要带了小姐去个好地方。所以我就跟着来了,这可不怪我。”
江浸月看了看江明朗轻扬的马鞭以及江心月扑闪着的明亮眼睛,不再讨论他们是如何得知的。只好坐进马车里,无奈地靠在马车上看着一脸得逞地笑的江心月。
江明朗赶了好一段时间的马车,终于来到了幽兰谷谷底。轻轻地跳下马车,江明朗看了看谷后的青山,才伸出手扶了江浸月江心月和青莲下了马车。
青月害羞地不敢把手递给江明朗,江明朗弯了弯好看的眉眼,笑了笑,“青月,我们到了。下来吧。”
听了这话,青月才如梦初醒,虽不是第一次碰到江明朗的手了,可依旧羞答答地伸了小手轻轻地抓住江明朗的手,不料却被江明朗拦腰抱下马车。
青月还来不及惊呼出声,江明朗已经把她放下了。只剩她一脸红晕地站在那里手足无措。
江浸月看了这情景觉得好笑,只好开了口,“青月,你快过来,让我瞧瞧那许愿牌长什么样。”
青月如释重负快步走到江浸月身边,低下头伸手往竹篮里拿出许愿牌递给她,江浸月有意无意地拉过青月与江心月青莲一起往前走去。
安置好马车江明朗也跟了上去,从身后拿过青月手里的竹篮,笑着说,“我来拿吧,这样你上山方便些。”
有些受宠若惊地看了看江明朗,青月赶紧想夺回竹篮。江明朗料到青月会这样做,早已经把竹篮换到另一只手里拿着,“公子,还是我来吧,这是我应该做的。”
看到江明朗明朗的笑,江浸月知道明朗是怕青月辛苦,“青月,你就让明朗拿着吧,一个竹篮还累不倒他。”
依靠着青莲的搀扶,江心月只爬到了一小半就已经开始喘气,不过还是插话道,“青月,你就让哥哥拿着吧。哥哥五大三粗的累不着他,对吧,青莲?”
青莲心疼江心月香汗淋漓,掏出帕子细细地擦拭着,“是,小姐说的是。公子是习武之人,小小的一个竹篮自然不在话下。倒是小姐你,才走了这么一小段路,就已经气喘如牛了。我们还没到山顶呢,小姐。”说完还伸手指了指依旧遥远的山顶,一脸无可奈何的神情。
江心月哪里会不知道青莲是说自己平日里懒洋洋地,嘟了嘴道,“姐姐,你看青莲嫌弃我走得慢,还不是因为青莲枯瘦如柴的没多大力气搀扶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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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句话让青莲大喊冤枉啊,一行五人说说笑笑地来到山顶,映入眼帘的确实就是那一棵参天的许愿树了。
扬州城里只要有女儿家到了出阁的年纪,便会选了一个风和日丽的时候,结对或者独自来到城外的幽兰谷后的青山上抛许愿牌。自然是希望可以觅得如意郎君,共结连理。
眼前这棵许愿树也不是别的什么树种,正是菩提树,长了多年,枝繁叶茂,茂盛地盎然着女儿家的心事。
那许愿树上挂满了飘着红带子的许愿牌,偶有许愿牌随风互相撞击,响出了一阵悦耳的声音,不似乐曲,胜似乐曲。
流传只要成功地把许愿牌抛上了许愿树,并且越高越好。而且是要走出十步之后回头看一看,是取了“十全十美“之意。若是抛上去的许愿牌不掉下来,那心愿大抵是可以达成的。
这棵许愿树的传说丝毫不亚于月老庙里的红线,因此大多数女儿家也是愿意不辞辛苦地奔赴此处抛许愿牌。
江明朗弯着眉眼走过去把许愿牌递给江浸月,又拿出一张递给江心月,江心月大笑着接过。
青莲偷着笑以为江明朗不会递给自己的,尽管平日里小姐公子对下人自是极好的,但自己毕竟只是一个奴婢,是没有资格与小姐一起许愿的。
没想到江明朗却依旧继续着拿出许愿牌的动作,大咧咧地递了一张给青莲,青莲张大了嘴巴不知道该不该接过。
江心月推了推青莲,见青莲依旧吃惊的模样,只好摇了摇青莲大喊,“青莲,回魂啦。哥哥的手都要递酸了,你还不快接过许愿牌?难不成青莲你不想觅得一位如意郎君啊?”
羞得青莲急忙接过许愿牌,顺着江心月的音量大声地答了一句,“谢谢公子。”
江明朗很夸张地用手捂住耳朵,做瞠目结舌状。抿嘴笑了笑,江浸月看了看也在一旁笑着的青月。
江浸月心里泛过一丝无奈,青月,你的心思,我怎会不明白。可惜,只是我明白,明朗却不明白。
她转眼看了看江明朗,见他已经拿出了许愿牌。
红色的带子扬了扬,缠绕着江明朗骨节分明的手,朝着青月的方向飞舞。“青月,这是你的。你也赶紧抛了许愿牌,求它赶紧让你早日遇到你的如意郎君吧。”
江明朗吊儿郎当的弯着眼,笑着看青月惊愕的表情哈哈地笑,“怎的?是不是舍不得我们啊?姐姐怎舍得把你一辈子留在身边,肯定会给你寻一户好人家的。”
江明朗自顾自说着,看不到青月眼神里暗淡下去的光,“青月,我跟你说话呢?你傻啦?”
得不到青月的回应,江明朗举着许愿牌在她眼前晃了晃,青月这才回过神来,“公子尽知道取笑青月,青月要一辈子呆在小姐身边,哪都不去。所以,青月不用抛许愿牌。”
说着青月把江明朗手里的许愿牌生生地推回去,生怕接到了,江浸月就真的会把她嫁给别人,这样就再也见不到想看一辈子的人了。
江明朗一脸迷惑地看了看青月,又看了看手里的许愿牌,“青月,你当真不要啊?这可是最后一张许愿牌,你不许愿的话岂不是浪费了?”
江浸月细细地叹了口气,你这个傻小子,当真不知道青月中意的人是谁吗?“青月,你赶紧接过来吧。我们一起许愿,然后闭上眼睛使劲地往上抛。这棵许愿树这样灵验,说不定就可以让他知道你的心意了呢?”
看到江浸月对自己使了眼色,青月更是吃惊不已她怎会知道自己的心思。慌忙之间只好接过江明朗手里的许愿牌,低头不再看他那明朗的笑,“是,小姐。青月知道了。”
江浸月弯起嘴角,抚摸着手心里的许愿牌,仰头看了看那一树的愿望,心里默念。王大哥,若是我可以把许愿牌抛到树上,且许愿牌在我走出十步之后不掉下来的话,我就答应你。
江明朗退到一边看着四个女子一脸虔诚的模样,也不好偷笑,只是眯了眼,看了看透过树叶射过来的光。
回眼看到青月恬静地闭上了眼睛许愿,细长的双手紧紧地夹着许愿牌,盈洁的额头抵在指尖上。江明朗只觉得这幅画面,那样安静,那样,好看。
看得江明朗弯起了好看的眉眼,嘴角噙着笑静静地看着她们闭着眼使劲地往上抛的可爱模样。
果然都挂在了树枝上,一个不落。不禁让他想到,许愿树,你承载了多少个愿望?又有几个愿望,是可以一一实现的?
江浸月四人睁开眼看到各自的许愿牌挂在了树枝上,脸上都露出了如愿以偿的光芒。接下来,她们一齐一一转过身,迈出脚步,默数十大步。
江明朗在身后看着四人丝毫不敢马虎的模样,也不敢说话。可才走出了三步而已,就有一张许愿牌不期然地掉了下来。
江明朗赶忙捡起来看,竟然是姐姐江浸月的。丝毫没有犹豫,江明朗施展轻功迅速地把许愿牌挂在树枝上,轻然落地。
刚刚好十步,四人一并停了下来一起回头,脸上带着甜笑。
幸好,都没有掉下来。幸好,都好好地在树上挂着,还飘扬着红色的带子。
江明朗看到四位女子为了这一难得的实现,笑得灿烂无比,就知道,他做得是对的。毕竟,事在人为。
江浸月迎风而立,玉色襦裙随风轻飞,低头看了看脚底下不知蔓延到何处的幽兰谷,直到本来坚定的目光被那些隐在一起的绿色打乱,才轻轻地默念。艳姐姐,良哥哥,你们在那些不为人知的深处,过得好吗?
默默地在心里打定了主意,江浸月打算等天山雪莲花入味的香粉研制成了就去见王子青,把自己心里所想告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