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黄二人根本没想到李元利会毫不犹豫地出言拒绝,如今一听这话,连忙翻身跪倒在地,连连叩首道:“求殿下赐小人等一条生路!”
李元利站起身来,负手向前走了两步,一字一句地道:“我李来亨行事光明磊落,不需要你们孝敬!我大兴军上下也是清正廉明,不需要你们去打点,若是有人卡拿索贿,你等尽管来找本王说理!”
“但该交纳的税赋一分也不能少!至于你们交了税后能不能赚到银子,那就不是本王的事了。”
若是一分不少地纳税,这海上贸易的利润最少要低两成,而且这上下打点的银子,估计除了汉王那一份可以省下来以外,其他的应该也照常少不了。
无论哪朝官吏,大多都是贪婪无耻之辈,他们只会嫌你孝敬不够,就连一个不入品的小吏,只要你没打点好,他们也会处处刁难。
现在虽然换了大兴军,但天下乌鸦一般黑,哪有不偷腥的猫?该给的好处仍然少不了!
跪在下面的两人叫苦不迭、苦苦哀求,然而李元利却根本不为所动。
老子收不到税,凭什么你们还想做生意赚银子?真要是无利可图,那就转行去种田好了。等老子造出新船,自己来做!
李元利将三元唤了进来把礼单递给他道:“将这些东西全部送到府衙充公,日后有人送礼来也照此办理,不必再请示于本王。”
林强与黄治平见此情景,心知此事已经无法挽回,只得怏怏地告辞离去。
“殿下,要收这些人的商税可有些不易。”二人出府之后,陈恭尹才对李元利道。
“为何不易?”李元利奇道。
“他们若是存心逃税,就根本不会在码头上装船,我们怎么能够收得到?”不知从什么时候起,陈恭尹和湛凤光二人已经把自己当成了大兴军的一员,话语之中也用上了“我们”这样的字眼。
“他们不在码头上装货,那还能到哪儿去装?”
“听说他们将大船停在近海,然后用小船把货物零散地运载过去装到大船上,一个晚上就能装满,这神不知鬼不觉的……”
说起这个李元利有些头痛,后世缉私那么严格,那些走私船照样跑得风生水起,凭大兴军现在的能力,还真没有太多办法来对付这些走私海商。
想了一会,李元利才道:“咱们不能控制海上,但他们的货总得到城里来进吧?将各城里的商行全部监控好就行了……”
众人都没有说话,其实这个办法还真没多大用,李元利自己说起来都没有什么信心。
不说整个广东有多少商行,根本就没办法全部监控到位,而且别人收购货物也可以不通过商行来操作,随便请几个人租个地方做仓库,然后再将收来的货物用小船送出去,大兴军总不可能将每艘出海的船都拦下来检查。
“也只能这样了……”李元利叹了口气,心里郁闷无比,“先让陈将军在近海巡逻,再配合岸上严查,应该也有些效果。”
要想禁绝海上走私,那就必须有船,而且还得是火力强、速度快的好船,要不然发现了走私船也追不上,即使追上了又打不过,那有个屁用。用陈奇策那些乱七八糟的船来缉私,也只是聊胜于无罢了。
这时湛凤光却道:“殿下,元孝说的虽然也有些道理,但其实这些海商出海之前,也不可能做到不露一点风声,一艘大船少说也要载上千石货物,哪儿是一时半会就能将货物凑齐的?”
“况且在这整个过程之中,参与、知道的人也不少,只要肯下功夫,很容易提前得知消息,只要能铲除掉几个,其余的自然就得收敛起来,过上两年殿下将那无桨无帆的船造出来,就什么都不用愁了。”
湛凤光自己就是增城土生土长的,对这些海商的门道也清楚一些,所以提的意见确实有几分可行之处。
李元利笑道:“用喈这话说得不错,事在人为,只要肯下力气去做,哪有纸能包得住火的道理?这事情改日我再和户部议议,专门弄个缉私处出来对付他们!”
陈恭尹和湛凤光都深以为然,这海上走私之事牵涉太广,要想解决绝非一朝一日之功,但如果有个专门的缉私处,那效果肯定会好很多。
又说了一会话,去府衙“送礼”的三元转了回来,身后跟着王拙和高信两人,王拙手上捧了一个盒子,一进门就对李元利笑道:“王爷,咱们在尚可喜府上找到些好东西!”
李元利奇道:“什么东西能称为好?”
大兴军的将领都知道李元利并不喜欢什么金银珠宝,以前有了缴获都是直接入府库,他连看都不去看一眼,因此王拙现在拿过来的,肯定不是普通财宝。
“钟和表!尚可喜的管家说这是红夷鬼送的,很准。”王拙走上前来打开盒子,从里面取出一只怀表,喜笑颜开地递给李元利道。
这种怀表汤若望也有一只,上次李元利看见了想跟他买,但那只怀表是汤若望祖父留给他的,所以没有买成。
见识过后世精密机械表的李元利,对现在的怀表其实并没有多么喜爱,只是现在的计时方式实在是太过粗陋,不管是一柱香、一盏茶、顿饭功夫等等,都只能大概估算一下时间,根本无法精准计时,这很不方便。
稍微准确一些的沙漏,在战场上又没法用。因此李元利才想将汤若望那只怀表买过来,让工匠们看下能不能仿造。
他从王拙手中接过那只怀表一看,表面看起来确实很是精致,而且还镶了许多极小粒的宝石,如果放到后世,这只古董表应该能值不少钱。
但个头还是太大,足足有十厘米高,而且只有时针和分针,没有秒针,李元利将它放到耳边听了听,“滴答滴答”的声音很有力,说明这只怀表工作正常。
李元利没有露出王拙想象中的惊喜,而是提着表链向他问道:“就只有这一只?”
不用多说,大伙都明白了他的意思,这是想将这只表拿给工匠们拆开,看能不能仿造得出来,因为以前他就说过这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