拖着双腿,走得越来越慢,拉人力车的车夫好像也累了,走得慢下来,他们之间的距离前后不到一百米,将近两个小时的路程,秋茵终于走到了火车站,她停下来,差点坐在了地上,可古逸风并没有感到累,轻松地下了车。
车夫擦着汗水,点头哈腰地笑着,等待收钱。
秋茵倚在墙壁上,呼呼地喘着,这天实在热,汗水顺着面颊流淌,连身上的袍子都湿透了,此时贴在了身上,若不用手拉着,就能看出她婀娜的体型来,抬头看了一眼天,骄阳似火,要将她的皮扒下一层了。
古逸风下车后付了钱,然后大步向火车站里走去,秋茵赶紧将胡子粘在了下巴上,随后跟了上去。
这个季节天气好,南下做生意,办事的人也就多了,随处可见在等待上车的人,可这一天下来,从凤城向南的火车也就那么两趟,年初才修好的铁路,方便了不少人,可旺季时,也是一票难求,第一趟南下的火车已经开走了,这趟若是赶不上,就要等明天了。
古逸风是古家的二少爷,自然不用自己买票,提前让管家买好了,秋茵要想上车就必须先去买火车票,可等她到了售票处,顿时傻眼了,满眼都是人,黑压压的一片,到处都是脑袋在晃动着,而卖票的就那么一个人,这样的速度下来,秋茵怎么可能赶上古逸风的火车?她挤了一下,根本进不去,若是力气大了,就能挤出人命来,还有妇女带着孩子,她实在下不去手。
正不知怎么办才好的时候,她看到一个从里面挤出来的年轻人,正擦着脖子上的汗水,他的手里拿着一张车票咒骂着,说今天怎么这么多人,快将他挤憋了。
秋茵眼巴巴地看着人家手里的车票,又看了看挤成一团的人,灵机一动,脸上展现了一个笑容,凑合了上去。
“小哥,你的票能不能卖给我?”
那家伙一听瞪大了眼睛,说这老头是不是有病,票多难买,凭什么再卖给他,秋茵说她多出钱,然后掏出了三个大洋,这算不错的价钱了,若不是为了赶上这趟火车,夏二小姐才不舍得买一张破会车票呢,在民国时期,最豪华的火车都不值这些,何况还是辆普通的火车。
年轻人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说能不能再给一块,秋茵没有时间和他磨蹭了,只要他想卖,就有价钱,她很爽快地将四个大洋塞给了他,然后一把将车票抢了过来,转身就跑,那小子乐得,问秋茵还要吗?他可以回去再挤。
“你想当票贩子吗?”
秋茵喊了一嗓子,继续跑着,她就一个人,要那么多票干什么,此时想想,票贩子就是这么产生的吧,因为需要车票的人实在太多了。
等秋茵跑到的时候,火车已经鸣笛了,列车员喊着老人家快点,秋茵哪里是什么老人家,手脚麻利,直接跳上了火车,那列车员张合着嘴巴,想不明白这老头儿怎么这么灵巧。
秋茵上了车,发现车厢里的人更多,抬眼看去,连个缝隙都没有,人挨着人,古逸风早不知道哪里去了。
火车发动了,秋茵捂着帽子,生怕被人挤掉下来,她打算一个车厢一个车厢地找,一定能找到古逸风。
好不容易找完了一个车厢,夏秋茵的头都晕了,现在坐火车还不如冬天舒服,至少冬天不用流这么多的汗,更不用闻车厢里的味道了。
秋茵刚才着急,上的是最后一节车厢,她一边挤一边找,一直挤到前面第二节车厢的时候,才看到了古逸风的身影,那男人舒服地坐在那里,好不惬意,目光望向了火车的车窗的外面,欣赏着后退的景致。
看着古逸风惬意的样子,秋茵的心里怎么能平衡?她挤得都快没气儿了,人家还在这里悠闲地坐着,现在夏二小姐终于相信了,人和人不能比,古二少爷是天生的好命,夏二小姐就是天生的苦命。
秋茵着急挤过去站在他的身边,至少看着他,心里也能凉快一会儿,可一个不小心挤了什么女人的胸,秋茵发誓她真不是故意的,好像那女人的胸还挺大的,软绵绵地,好像撞了一个面袋子。
“三砍,他摸我的胸!”那女人好像被人非礼了一样,尖叫了起来。
秋茵一惊,她马上举起说,说她没摸,就是碰了一下,这女人的三砍男人也太凶悍了吧?还不等秋茵解释,迎面一个黑黑的拳头朝她挥来。
“死老头,你敢占我媳妇便宜!”三砍的嗓门子也不小。
“我没,没占你媳妇便宜。”秋茵尴尬地解释着,她也是女人,哪里会占女人的便宜。
人实在太多了,秋茵没处躲避,只好一个矮身躲过了打来的拳头,可她这么一躲,拳头直接打到了秋茵身后一个壮汉的脸上,那壮汉闷哼一声,眼睛一瞪,大叫一声扑向了三砍,好像这一扑,又踢了谁的腿,骂声响起,秋茵还不等站起来,发现上面已经打在了一起,你一拳我一脚的,三砍一定当那壮汉是老头儿的什么人了,说和老头儿一起修理。
上面打的热闹,那女人却又喊了一嗓子。
“三砍,他摸我的胸。”
秋茵无语了,冒着腰,顺着人空躲避着,猜那个女人的胸可能实在太大了,不然怎么这么多人摸了又摸的,其实都是人多不小心碰到的,这女人可真多事,胸大就小心着点儿,好好护着,被人挤到了竟然闹事,一会儿功夫,这半截车厢打乱了成了一团,秋茵伸着脖子,瞧见古逸风好像回头了,他一定听见秋茵的声音才回头看的,不过他什么都没看见,只是一团人在打架,他这人向来不爱管闲事,只是看了一眼,又转了回去。
秋茵拼命地朝古逸风那边挤着,叫三砍的家伙看见老头儿要跑,大喊着。
“死老头,我打死你!让你乱摸。”
“是碰的,没摸!”
秋茵这次火了,既然躲不开,就不躲了,三砍看起来还挺大个的,足足有一米九,膀大腰圆的,难怪他敢打了这个,打那个,此时正朝秋茵冲来,壮汉吃亏了,还不服气,秋茵一把拉开了那壮汉,说由老头儿来教训他,看他怎么叫三砍的。
夏二小姐只用了一拳,就解决了问题,车厢里立刻安静了下来,三砍躺在地上晕过去了,大家都愣愣地看着这个干瘦的老头。
“老头儿是高手。”有人小声地说着。
“难怪他敢占这三砍媳妇的便宜。”
这句话说得实在无德,好像这老头儿凭借功夫在车厢里调戏女人一样,秋茵锁着眉头,垂着眼眸,不敢让他们看清她的脸,然后尴尬地笑着。
“能不能借个过?”秋茵尽量恳求着,可她的话一落,哗啦,让秋茵十分意外地整齐,她的眼前敞亮了,没人了,一下子都让开了,大家都好像饼子一样贴在了一起,恨不得长在一块儿,就是想给她这个厉害的老头儿让一条路出来。
古逸风这会儿再次回头过来,秋茵的声音他怎么能不熟悉?眸光在人群中搜索着,这会儿人也分开了,秋茵整个人暴露在了古逸风的视线里。
秋茵心里抖着,暗暗地念着,认不出的,一定认不出来,可她眼角的余光还是瞥见古逸风站了起来,一步步地走了过来,他的身影在放大,很快笼罩在了秋茵的身前。
“三砍,你起来,你就让这个老头儿占我便宜吗?”终于一个女人站出来了,这女人身材不算胖,长得还挺好看的,俯身摇着地上昏迷的男人,她的胸果然大,凭空的好像抱着两个大气球,随着她的摇晃,两团胸在袍子里也摇晃着,周围的男人都看着她,一个个张口结舌的,秋茵现在怀疑,确实有人故意摸了三砍媳妇的胸。
“就没人管一下吗?这老头儿是色鬼。”那女人哭着。
秋茵一听这话,着急了,生气地解释着。
“我真没摸,是不小心碰了一下。”秋茵这话一出,古逸风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用力地提到了他的身前,在大家的眼里,终于有人要主持公道了。
这下子完了,秋茵本打算一直跟着,不让古逸风发现的,现在这么早被发现了,不知道下一站他会不会生气将秋茵撵下火车去?都怪那女人,好好的长那么大一对东西做什么?周围的人开始起哄,让古逸风修理这个好色的老头儿。
古逸风压低了帽子,凝视着秋茵,手慢慢地伸到了秋茵的胡子上,胡子不争气地掉了一缕,秋茵尴尬地用手按了一下,又掉了,只好由它去了。
三砍终于在女人的摇晃下醒了,他瞪着眼睛爬起来,作势还要打过来,古逸风却一把将他推开了,然后冷冷地说。
“她是女人,我的媳妇!”
古逸风的大手一挥,秋茵下巴上的白胡子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