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水师千种赵仕哲带着四名亲兵骑马没奔出几步,便住去路。那山东水师千总符宝正一边喊叫,一边依法炮制,接二连三地将大车堵住路口。其余的人此刻也反应过来,也依着符宝正的做法,将大车驱赶着堵住去路。
这海滨之地,一面是海,一面是豁嘴崖的那巨大的岩壁,这两端的去路,可就都被大车拦住,适才躲藏的地方,倒为此刻提供了便利。赵仕哲等人勒马在原地转了几个圈子,斜眼一间,见有几人已经去捡拾适才被击毙之人的弓箭,越发的有些慌了。
那赵仕哲大吼一声:“都跟着我。”说罢,便纵马向岩壁下面奔去,身后四个亲兵不加思索,紧随其后。
那豁嘴崖下,本是一道壁纸的峭壁,但却被赵仕哲瞅见有一处平台,大约一人多高,这急切之间,便将那里作为暂避之处。赵仕哲一马当先,来到崖下,勒马站定,随即伸手在马鞍上一按,双脚脱出马镫,踩上马背,旋即跃上那处平台。后面四个亲兵也先后跃上,五人便在平台上半蹲着挤在一起,赵仕哲抬眼观察动静,那四名亲兵却忙着装好短弩、再给燧发短枪装填弹药。
赵仕哲等人这么一动,那边符宝正等人却并不急着靠近,只是远远的围着。那平台处虽然不方便直接攻击,赵仕哲等人却也逃不了。适才事发突然,被赵仕哲等人一举袭杀几人,用的是什么兵器还不太清楚,再看那平台上几人地架势,这轻易上前,却是送死无疑。
符宝正见已经::住,便命人向海面上地大船下令,要再派一些人来。符宝正心中疑惑不解,便蹲下去查看那被燧发短击中的尸体,见果然是被火器击中的模样,便狐疑地望着赵仕哲的方向,实在猜不透这几人到底是何来历。
此时那些车夫已经被驱到一齐,都跪在地上俯首不动,符宝正略一点头,那些人便一齐动手,将车夫全部斩杀。那便赵仕哲等人见了,却是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对方杀人灭口,这无疑说明,自己几人,对方绝不会放过。回头瞧瞧笔直的岩壁,要想攀上,却绝非易事,何况,对方还有弓箭在手,这般攀岩,可不成了靶子?
赵仕哲心中免有几分懊悔,早知如此,便不该如此涉险,这也怪那些赎人的回来说得轻松,自己也太大意了。回头瞧瞧四名亲兵尚且还算稚嫩的脸,赵仕哲咬咬牙,低声说道:“一会儿他们若是来攻,都瞄准了射,咱们地势高,他们轻易上不来。”
“是。”四名亲兵低声应道,没有丝毫惧怕之色。
那符宝正查看尸首,又拔出短弩,仔细地查看了那泛着乌黑光泽的箭头,又凑近闻了闻,发觉果然是沾有剧毒,便皱着眉头丢下,吩咐众人不要靠得太近。符宝正估摸着算了算,这等短弩,都是近程兵器,左右不过五十步之内有效。那火器找适才来看,也是短程的,只是这些究竟是些什么人,如何有这般兵器在手?这绝不会是登州府捕快,且登州营内,也不会有这等兵器。按那箭头的打造痕迹,必定是大批铸造出来地,按此时大明朝的情形,只有军营里才会如此。
那海大船不久便又运来两小船地人。这回还带着十杆鸟铳。十名鸟铙手一字排开。就在百步之外装填弹药。点燃火绳。指向赵仕哲等人。看到这一幕。赵仕哲连忙命其余四人全部伏在地上。只要不露头。那鸟铙也未必能打得中。只是这样一来。对方自可在百步之外射击。而自己这方却无能为力。眼下这情形。只有走一步看一步了。
但足足过了小半个时辰。符宝正一直没有下令进攻。只是令那十名鸟铙手盯紧几人。其余地人则将所有大车地银两全部搬上小船。再运回大船上去。直到全部搬运完毕。又拿出家什就在沙滩上掘出一个大坑。将所有地尸首全部掩埋。这些都是在赵仕哲等几人地眼皮子底下做地。看样子。是当赵仕哲等几人也是死人一般看待。
赵仕哲本盘算着要跳出去拼了。但瞧着那十名鸟铳手。便又数次按奈住急躁。
那符宝正见沙滩上已处置干。这才走到这边。思虑了好一刻功夫。才叫到:
“你们是什么人?是登州府地。还是辽东过来地?”
赵仕哲却不应声。也猜不出对方要做么。这不杀地。光说话有什么用?
这边不答话,那边符宝正却似乎更坚信
测,接着说道:“你们是辽东过来地吧,起来说话,手。”
赵仕哲抬头瞧了瞧那十名鸟铙手,果然都调转枪口冲天,似乎是表明暂无进攻的意思,便从地上爬起来,也叫到:“我是镇江水师千总赵仕哲。”
那符宝正一怔,接着叫道:“你们来这里作甚?这不关你们辽东地事。”
赵仕哲冷笑一声,说道:“你捉了我的兄弟,符宝正,以为我来做什么?”
赵仕哲一**出符宝正地名字,那符宝正果然吃了一惊,说道:“你怎认得我?”
“我当然见过你。”仕哲说道:“当年镇江一行,你忘了么?”
符宝正一怔,眼珠儿一转,笑道:“那便是自家人了?这回可是大水冲了龙王庙,误会,误会。”
说罢,符宝正一摆手,命十名鸟铳手撤到一边去,并且熄灭了一直燃着的火绳。这意思,便是毫无敌意了。符宝正大踏步地向前走去,一直来到崖前,冲上面地赵仕哲一拱手,说道:
“既然知道镇江一行,这便就办了。小兄弟该早说才是。”
见:宝正这般做派,那赵仕哲却是仍然十分警惕,但还是一拱手,还了一礼,说道:“我怎知符千总还有做这等事情的喜好?”
符宝笑着说道:“各位都请下来吧,这事情说明白了,也就不必这般了。”
赵仕哲却是犹豫不决,不知符正是怀着什么心思。
那符宝正一笑,接着说道:“赵千总,你既然知道我去过镇江,想必与苏将军该是十分亲近之人,适才是不知小兄弟身份,才有得罪之处。见谅!见谅!”
听符宝正这么一说,那赵仕哲才明白过来,感情这位符宝正对苏大将军,还是颇有敬重的。既然知道了赵仕哲的镇江水师的身份,却又知道镇江一行的秘事,那符宝正当然便将赵仕哲当作自己人了。
这不能怪符宝正做事怪异,想当初那镇江一行,不是也是做的“胆大包天”之事么?跟那事相比,眼前这点子事,又算得了什么?
赵仕哲略微想了想,便低声对四名亲兵说了句什么,纵身跳下,四名亲兵也跟着下来,在赵仕哲身后警惕着。
那符宝正瞧着赵仕哲年轻的面容,盯着好一会儿,才笑着说道:“苏大将军果然与众不同,麾下武官都是这般年轻。”
赵仕哲寻思一下,便问道:“我那几个兄弟呢?”
符宝正笑道:“赵千总若是早说,便没这出了。”说罢,符宝正瞧了瞧适才几名属下被杀的地方,摇了摇头,接着说道:“赵千总不必在意,这是他们命薄。你的兄弟,就在船上。都好吃好喝地招待着,尽管放心。”
赵仕哲瞧了瞧海面上的船,将信将疑。
那符宝正瞧出来,接着说道:“这事说来话长,总之这回没料到会遇到你们的人。回去我问清楚,知道其中有误会之处,便留了他们几日。本打算过几天事情缓一缓,便送他们回去的。谁曾想赵千总倒是急性子,这么快便来了。
”
赵仕哲没有说话,只“哼”了一声。
那符宝正也不计较,笑着说道:“请赵千总去上船吧。我也正好给几位赔罪。”
赵仕哲想了想,回头看了看四名亲兵,便点点头,说道:“好,凡事见了我兄弟再说。”
“好,”符宝正说道:“请!”说罢,率先向小船行去。
一行人上了船,见那船果然是一艘战船,船上火炮也有门之多,只是看上去定然是许久未曾用过了,锈迹斑斑的,难说是否还能使用。
那严安途、王鸿、蒋明果然就在船上的一间舱中,赵仕哲一见,立即奔上前去,上上下下的打量着。
那王鸿一笑,说道:“大哥,没事。我们都没事。”
蒋明也会意地上下拍了拍,便是毫发无损。那严安途也笑着说道:“真没想,在这里遇到赵千总。你这是如何寻到这里的?”
这话可怎么说?赵仕哲向身旁的符宝正。
那符宝正笑着说道:“都是误会,这下可好,总算没再出漏子,几位,我们这就开船,等到了蓬莱,给几位压惊、赔罪!”
符宝正的笑脸,多少有些效果,至少那赵仕哲心中的敌意,渐渐的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