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颛非常擅长绘画和书法,因此他与偰逊因为趣味相投,结成了好友。
王颛在元大都待了近十年。这十年之间,不光是高丽王朝发生了许多事情,他与偰逊的友谊也是越来越深厚。
公元1344年,忠惠王去世之后。元朝册封忠惠王的长子王昕(xīn)即位,史称忠穆王。王颛此时也由高丽国王王弟的身份变为高丽国王王叔的身份。
公元1348年,十二岁的忠穆王也病逝了。元朝册封忠穆王的弟弟为高丽国王,史称忠定王。
这忠定王的因为其母亲禧妃并非是蒙古人,在当时只能
算是忠惠王的庶子。因此,忠定王对元朝十分不满,再加上他又只是个孩子,对元朝的不满都写在了脸上。
公元1351年,忠定王朝见元顺帝时,再次当着元顺帝的面表达了这种不满。
这下可惹恼了元顺帝,惹恼了宗主国的皇帝,那后果肯定是很严重的。
在这之前,王颛于1349年迎娶了元朝魏王孛罗帖木儿的女儿鲁国大长公主宝塔失里,立即回了国。
既然元顺帝有了废除高丽忠定王的意思,很多事情就成了水到渠成的事情了。
忠定王归国后不久,元顺帝随即派遣断事官完者不花前往高丽废黜了忠定王,让王颛嗣位,是为恭愍王。
偰逊的好朋友王颛也就成了高丽王朝的第31任君主。
忠定王则被流放到了江华岛,不久后便身亡。据称,是被恭愍王派人鸠杀。当然,真相究竟是怎样,并不重要。
王颛于1349年归国后不久,偰逊也主动要求外放到单州。虽然两位好朋友没有机会见面,但互通信息是常有的事。
王颛当了高丽皇帝之后,仍然十分挂念这位昔日的好友。
这下,他作为藩属国的国王,经常会派使者来元朝,偶尔自己也亲自到元大都朝见。
王颛十分欣赏偰逊的才华,多次派人来单州请偰逊,他想让偰逊去他的高丽国当大臣。
再后来,偰逊的父亲病逝,他隐居大宁之后,高丽的使者也是经常来拜访他。
也就是在十多天之前,高丽的使者给偰逊带来了最新战报,他了解到红巾军在北面攻克了元上都,在南边攻克了济南。
因此,他与家人充分商议之后,下定决心从此远走高丽。
听了偰逊这番讲述,我也就恍然大悟了。这高丽国作为元朝的藩属国,经常是有人常驻元大都的。
红巾军攻克了元上都,元廷一定会让高丽国也派兵从东边夹击红巾军。所以王颛能了解到当时的最新战报就不足为奇了。既然王颛能知道的这些消息,当然也会告知偰逊。
看来,我们这次还真来得算是时候了。这要是再晚几天,偰逊他们一家肯定已经出发了。
当时,高丽王朝的都城在开京(今朝鲜开城)。从大宁过去,路途还十分遥远,我不禁有点替偰逊他们一家担心。
偰逊告知我们,他的好朋友,也就是现在的高丽国王王颛早就做好了他们一家迁往高丽的一些准备工作。
作为元朝的藩属国,在元大都设个办事处什么的,那肯定是再平常不过。
考虑到偰逊一家与哈麻的关系,如果偰逊一家要去高丽,先回元大都去找高丽国驻京办事处的人,肯定是不合适的。
于是,王颛在锦州也设置了一个办事处,只不过人员没有驻元大都的人那么多而已。
王颛在锦州设置这个办事处的目的,就是网罗元朝的一些不得志的文人,想把他们收罗到高丽国为己所用。当然,这其中首选的目标就是偰逊。
王颛每次派来的使者都会告知偰逊,如果他打算去高丽,只需要先到锦州即可。
到了锦州,找到他们高丽国的办事处,一切自会有人安排妥当,不用他们自己再操心。
这次偰逊下定决心远走高丽之后,也是准备着就这几天,就带着家人直奔锦州而去。
本来按照季节来说,再过两个月,天气转暖一些,再出发去锦州是最合适不过了。
但由于战事紧急,北边元上都的红巾军随时可能会南下攻击元大都。所以,偰逊这次也等不及了,准备马上上路。
我看了看偰家的人。偰逊自己正值壮年,长子长寿、次子延寿都是十七、八岁的小伙子,三子福寿大概也就十四、五岁,其余还有几个下人,年青力壮的人也不多。
虽然此去锦州路程不算太远,但有这么多东西要携带,还有妇女、孩子要人照顾,我不禁有些担心。
既然有了这种担心,我心中就有了一个想法。我想送他们一程,把他们送到锦州,交给王颛的人。
这样回应天之后,我也好给兰儿有个交待。但这事儿我还是得先跟思淑通个气。
正好我也坐得久了,便问偰逊厕所在哪里,我想去小解。
偰逊立即要给我带路,我说这事儿就不劳烦大哥了,让他的小儿子眉寿带我去就行了。
五、六岁的小眉寿听说了这个任务,也是一蹦一跳地在前面给我带路。
我起身之时,顺便拉了一把思淑,思淑会意,立即跟着我出来了。
小眉寿将我们带到后院,我就打发他先回屋子里去了。我则跟思淑商量起这事儿来。
思淑听了我的想法,当即是表示赞同。她也觉得这一大家子出远门,没几个青壮年还是挺让人担心的。
既然思淑同意了我的想法,那就好办了。
回到屋子之后,我问起偰逊准备什么时候出发。
偰逊只是笑了笑,并没有作答。
我想了想,立即明白自己这话问得唐突了。
如果偰逊说马上准备出发,那我们怎么办?
好歹我也是兰儿的夫君,哪有我们刚来,他们就走的道理,这也不是待客之道嘛!
可他要说等我们走了之后再出发吧,那这话里话外似乎都有赶我们走的意思。
如果说不急着出发,十天半个月之后吧,那可不合情理,说不定红巾军马上就打过来了。
我立即说道:
“大哥,您不要误会。
我的想法是你们此去锦州虽然路程不算太远,但你们这一大家子,有老人、有孩子,还有这么多行李,青壮年的人又不多。万一路上遇上个什么不好的天气,或者是遇到点儿什么突发情况,就容易耽搁行程。
如果大哥不弃,反正我们也没什么事儿,就顺便送大哥一程。把大哥一家送到锦州之后,我们再返回。
这样,我们也可以与大哥多待上些日子。
另外,也是我代表兰儿向三婶表达一点孝心。”
偰逊听了我这话,立即是脸上露出了笑容,说道:
“看来我们这次出门真是有上天相助。
本来我还跟母亲商量着,这一大家子人去锦州,是不是去请几个青壮年帮忙驮运行李。
但又怕这遇人不淑,万一请来的人不安好心,我们反而会遭殃。
现在,妹夫你说要送我们一程,那我就不客套了,我真是求之不得呀!”
说完,就要给我作揖。
我立即拉住他说道:“这可使不得!”
一旁的三婶听说我们要送她们去锦州,也是停止了与桃儿、杏儿拉家常,要来感谢我。
我赶紧制止了三婶,一再向她们说明,我们反正也没什么事儿,就让我们替兰儿尽这点孝心。
桃儿、杏儿听说要送三婶她们去锦州,也是十分地高兴。
至于偰逊的夫人郑氏早去给我们张罗晚饭去了。
当晚,偰家准备了两桌丰盛的晚餐,我们八人再加上偰家的十几口人,挤了满满的两桌子。
一边吃饭,我与偰逊一边商议着接下来的行程安排。
我们准备明天再收拾一天,后天一早出发。但偰家只有三辆马车外加五匹马,我们粗略算了一下,似乎运力不足。
我当即与偰逊商定,明天一早,让他派一个下人带着陈元贵他们去附近购置着牲口和马车。
他们这一大家子,还有那么多行李,怎么着,也得再购置两辆马车。
另外,我与偰逊商定,明天上午,我带上思淑、桃儿、杏儿去三叔的坟头上香、烧纸钱。
第二天一早,我们分头行事。
陈元贵、张天赐、吴成照跟着偰家的一个下人去购置马车和牲口。
我与思淑、桃儿、杏儿在偰逊及五个儿子的带领下,去了三叔偰哲笃的坟头。
其余的人则在家里继续收拾打包东西,确保明天一早能够出发。
三叔偰哲笃的坟就修建在一个小山岗上,四周都是树。偰逊带着五个儿子在坟前一字排开,都跪下了。
我与思淑、兰儿也都跟着跪下了。
偰逊先给父亲磕了几个头,然后说道:
“父亲大人,不肖子逊准备明天带着您的孙子从此远走高丽了。
可能我以后再也没有机会来给您老人家上香、烧纸钱了,但您的孙子他们以后还会回来看您老人家的。
今天,兰儿的夫君也来看望您老人家了。还有桃儿、杏儿都来了。
兰儿因为有孕在身,所以这次没有过来。
您老人家在天之灵,一定要保佑我们这些后人平平安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