偰逊说完,就开始烧纸钱了。
偰逊上完香,侧跪在一旁,五个儿子依次前去烧纸钱、上香。
小眉寿敬完香之后,我与思淑一同跪在了偰哲笃的坟前。
这座坟不算很大,但比起一般的小坟头还是大了不少,好歹三叔生前也是个尚书大人嘛!
坟头的正中间有块石碑,上面写着“偰哲笃大人之墓”,旁边的小子还刻着偰逊几兄弟,以及偰逊的儿子长寿他们几兄弟的名字。
虽然偰哲笃也算是我的三叔,但由于我们从未见过面,我还一时真不知该说些什么,只是默默地烧着纸钱。
倒是思淑贤惠,见我不开口,便开口说道:“三叔,兰儿妹妹这次来不了,我就帮她给您老人家上柱香,您老人家在那边有什么需要,就托个梦回来。”
我与思淑退下之后,就轮到桃儿、杏儿了。
偰哲笃对桃儿、杏儿也算是有养育之恩了。所以,桃儿、杏儿一跪倒在他坟前,就立刻哭出了声。
桃儿、杏儿一边哭,一边诉说着一些陈年往事,一边给偰哲笃烧纸钱。
约大半个时辰,我们一行人才从墓地返回。
我仔细观察着这条路,力求最大限度地记住这个地方。回到偰家,我还绘制了一幅简易的地图,标记了偰哲笃坟墓的位置。
小眉寿觉得很奇怪,问我画的是什么。
我告诉他,这是画的他爷爷坟墓的位置。如果将来有机会,我准备带兰儿来一趟,毕竟三叔对她也有养育之恩。
一旁的偰逊听了我这番话,也是唏嘘不已。
我们回到偰家时,郑光成正在帮着偰家的人收拾东西。
我又仔细打量着客厅墙上挂着的那幅《山雨》的字画,这书法真是好。
偰逊见我看得出神,便说道:“妹夫啊!你老看着这幅字干什么?”
我笑着道:“大哥,你这字写得真是好!我忍不住就想多看几眼。”
偰逊笑道:“妹夫啊!你要真是喜欢,就把这幅字取下来带走,反正我这次去高丽也没打算带上他。”
我一听,心中甚喜,说道:“大哥,你真打算把这送我?”
偰逊笑道:“一幅字嘛!有什么大不了的。主要是咱们兄弟此次见面也是仓促,我又急着带着这一大家子出门。要是有时间,只要妹夫你喜欢,我给你写几幅又是什么难事。”
我赶紧说道:“那可不敢耽搁你的时间,就这幅字送给我,我就心满意足了。”
说完我就亲自把这幅字取了下了,仔细鉴赏了一番。真是好字。
看着看着,我又不禁心猿意马起来,这字要是能带着穿越回现代,不知能拍卖出多少钱?
我估摸着,不说上亿,至少也是千万级别的吧……
下午,陈元贵他们就回来了,又购置了两辆马车,十匹马,另外还购置了不少食物。
偰逊坚持要给我们钱,这钱我们肯定是不能要。他们本来也没几个钱,我们则是不差钱儿。
这下,加上偰家原有的三辆马车、五匹马,以及我们带来的一辆马车、七匹马,总共是五辆马车、二十二匹马。
我与偰逊大致做了个分配,每辆马车套两匹马,余下十二匹马。我、思淑、陈元贵、张天赐、偰逊、偰长寿、偰延寿七人各骑一匹马,还有五匹马可以驮一些行李。
郑光成、吴成照外加偰家三个下人每人赶一辆马车。
桃儿、杏儿陪着三婶坐一辆马车;郑氏带着两个女儿和小眉寿坐一辆马车;偰福寿、偰庆寿与另外两个下人乘坐一辆马车;还剩下两辆马车专门用于装行李。
当晚,我们便把该装车的行李全部装上车,确保第二天一早能及时出发。
三月二十六日一早,我们一行二十五人从三窝铺偰家出发。由于走得匆忙,偰家这宅子也不要了。
头天晚上,偰逊拿着这宅子的偰书草草送给了附近一户熟识的人家。
从大宁到锦州有六百多里的路程,好在我们只要安全离开了大宁,也不赶时间。直到四月初三,我们才到了锦州。
一路上倒也平安无事。主要是这边还没闹过起义军,我们走的又是官道,一行队伍人数也不少,纵使有小股歹人,也不敢打我们的主意。
到了锦州,偰逊按照高丽使者提供的地址,很快找到了高丽驻锦州办事处。
说是办事处,其实明面上是间客栈。这下好了,连住宿费都省下了。
偰逊向这里管事的表明了身份,那管事的立即转变了态度,对我们一行十分地恭谦。
可能这管事的知道偰逊与他们高丽恭愍王的关系,所以对我们是格外地尊重。
见到这个情况,我也就放心了。
晚上,那管事的就过来请示,说是准备安排三日之后出发去开京。
偰逊当然是没有意见,并告知那管事的,他们此去高丽是十七人。我们这八人只是送他们到锦州,马上会返回元大都的。
那管事的听说我们要返回元大都,当即表示要派个跟班的,一路支付我们的盘缠。
其实我们根本不差钱儿,哪需要他们支付什么盘缠。
不过对于他们高丽人我倒是愿意结交,特别是驻京办的那些人。说不完我们在元大都遇上什么事儿,还得请他们帮忙,毕竟他们也算是“地头蛇”了。
我当即向这管事儿的表达了谢意,并向他说明了我与偰逊的关系。
我的意思就是,以后关于偰逊在高丽国的情况,我们在元大都能不能找他们的人打听打听。
那管事儿的一听,表示这个没有问题。立即给我写了一封信,并告诉我地址,说这是他们在元大都的联络点,有什么事儿只管去找他们。
偰逊也叮嘱我道:“他此次去了开京,肯定会得到重用。他也会交待元大都那边的人,以后我们有什么事儿,只管去找他们办。”
偰逊想了想,似乎怕还有什么不妥,便也写了一幅字交给我。
我仔细看了看,这幅字的大致意思就是,手持这幅字的人是他的妹夫,望高丽国在中原各地的人员能行些方便。
偰逊还交待我,以后如果那些高丽人不相信我的身份,就将这个条子给他们看。他去了开京之后,也一定会传下话来,告知大家这幅字的事情。
见偰逊这事儿办得如此周到,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只能再三向他表示感谢。
偰逊他们是四月初六出发,我们就打算提前一天,四月初五出发返回元大都。
四月初四一天,我们停留在锦州。桃儿、杏儿此次与三婶一别,可能也就是此生的永别了,因此二人陪着三婶、郑氏一起拉了一天家常。
四月初五一早,我们八人从锦州返回元大都。
返回的途中,速度比起来锦州又快了不少。四月十五日,我们就回到了元大都的客栈。
本来当初以为从元大都到大宁也就几天的行程,没想到我们这一去耽搁了一个多月。加上我们一走,音讯全无,贾海通都有些等不住了,生怕我们出了什么意外。
好在大哥陈叔明这边也算不上顺利,只好在元大都耽搁着。
先来说说这陈叔明朝见元朝皇帝的事情。
当时这元朝的皇帝名叫孛儿只斤·妥懽帖睦尔,延祐七年(公元1320年)出生,至顺四年(公元1333年)在元上都即位,时年十三岁。
他死之后,元朝给他上的庙号叫元惠宗,后来明朝为其上尊号为“顺帝”。也就是说,元惠宗、元顺帝说的都是他妥懽帖睦尔。
只不过,这都是死后的叫法,他生前可不这么叫。生前别人只能尊称他为皇帝、圣上之类的。
因为他生前用的最长的一个年号叫“至正”,所以民间也称他为至正帝;由于他出生之年为庚申年,也有人称他为庚申帝、庚申君。
为了避免大家混淆,我们还是称他元顺帝吧!
这元顺帝的名字很长,但很有意思。这“妥懽帖睦尔”很明显是一句蒙古语,在蒙古语中意思就为“铁锅”。
公元1368年,朱元璋攻下元大都,正式建立明朝。这元顺帝只得带着人北逃,这也标志着元朝的灭亡,明朝的建立。
可以说,这元顺帝就是元朝的最后一任皇帝。
当然,蒙古人并不承认这一点。元顺帝北逃之后,又传了数代。
直到朱棣当了皇帝之后,才彻底赶走了蒙古人,让他们不敢以“元朝”自居,而改称蒙古。
虽然这些成吉思汗的后代不再以“元朝”自居,但这股蒙古人始终存在,后来史料上所称的鞑靼就是他们的后裔。
也就是说,元朝的标志性灭亡,就是在元顺帝手中。
那么,当初他父亲元明宗给他起了“妥懽帖睦尔”这个名字,难道就有未卜先知的能力,知道这元朝灭亡的“锅”得由他这个儿子来背?
不过,这位我们可以姑且称之为“背锅大侠”的元顺帝,作为一个亡国之君,也并非是毫无建树。
他继位之初,权臣伯颜把持朝政。直到公元1340年,他20岁那年,才扳倒伯颜开始亲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