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那渐渐消散的血雾,曾经叫瓦尔德的那个人只知道一件事情,那便是大势已去。
一心一意想要暗算别人的他们,此刻反倒成为了暗算的对象。
掉落在远处的那个血淋淋的东西原本是他的右臂,但是现在已经永远离他而去。
嗜血的力量无疑给予了拥有者超越常凡的强悍力量,不过同样也令他们和诸神的恩赐彻底隔离。
即便最高明的神职人员也无法给予他们身上的伤口丝毫的治愈,就更别说将断落的肢体重新接上。
而魔法师之中在得里至王国能够做到这一点的那个人又绝对不可能帮助他。
毫无疑问,刚才那个在背后突然间偷袭自己的人,正是那个家伙的杰作。
能够偷窃嗜血的力量,能够创造出另外一支嗜血兵团,能够做到这一切的都只有那个老鬼。
突然间远处传来了一阵嘈杂的脚步声。
“瓦尔德”缓缓地转过头去,虽然失去了一条手臂,身体更受到了重创,不过他的耳朵并没有失去作用,从脚步声之中他隐隐约约地分辨出有六个人正朝着这里走来。
他用那仅有的一条手臂紧紧握住了他的死神长矛。
这些吸过不知道多少鲜血的凶厉的武器,此刻散发出一阵黯淡的红光,那仿佛涂抹了一层厚厚的血迹一般的锋刃之上甚至飘荡起一阵薄薄的血色雾气。
这是当初那位堕落的圣骑士也不曾达到的境界,同样那个偷袭他的也拥有着嗜血力量并且突破了力量瓶颈的家伙也无法做到。
一张张此刻他最不愿意看到的面孔出现在他的眼前,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原本打算拼死一战的“瓦尔德”现在却没有了丝毫的斗志。
“福斯特,真是遗憾,我一直希望能够和你来一场决斗,但是现在显然已经做不到了,不过如果能够死在你的手里的话,总好过被其他人捡了便宜。”神情变得异常颓唐的“瓦尔德”扔掉了手里的那异形的长剑,重重地叹了口气说道。
“我不知道应该叫你什么,你还是瓦尔德勋爵吗?”亨利德王子的脸上显露出一丝迷惘。
“大部份算是吧,毕竟身为眼睛的我的另外一部份意志原本就是为了嗜血的力量而存在的,有没有名字完全一模一样。”“瓦尔德”缓缓地说道。
“如果你以前也是这样该有多么好。”亨利德王子无奈同时又充满惋惜地摇了摇头,没有人知道他的惋惜是针对眼前令人惨不忍睹的嗜血团长,还是为了被他所屠杀的那些忠诚的狂风骑士们。
“那又有什么区别?即便那时候的我和现在一样,我仍旧会做出和当时一模一样的选择,嗜血兵团和忠诚于你的狂风骑士可不一样,我们拥有自己的意志,而并非将国王的意志当作自己的意志。”“瓦尔德”用异常轻蔑的语气说道,他非常清楚如果他还像以往那样,他肯定会朝着福斯特大骂,骂他是一条狗,一条用来看住嗜血兵团的狗。
“你赢了,老实说,我怎么也没有想到赢家会是你,说实话,当初的你可完全未曾放在我们几个人的心上。”躺在地上的“瓦尔德”尽可能地表现着自己的傲慢,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这到底是哪一个意志在起到作用。
“说实话,我同样也未曾想到。”亨利德王子淡然地说道。
“我喜欢听实话,你是否能够再告诉我另外一个实话?你等候在这里,原本是为了援救你的那位盟友,还是打算将他当作诱饵想要消灭我?”躺在地上的瓦尔德收起一条腿坐直了身体问道。
“有很多事情目的并非只有一个。”那位王子殿下缓缓地说道,他的脸上所显露出来的坦诚的神情似乎证明他没有在撒谎。
“那么为什么你们在最至关紧要的时候没有出手援救?”“瓦尔德”问道,他看了那位王子殿下一眼,又看了看站立在王子身边的那位比当初离开得里至之前看上去苍老许多的老魔法师。
突然间这位嗜血团长仿佛恍然大悟一般连连点头说道:“我知道了,你同样也希望知道自己的盟友手里到底隐藏着什么样的王牌,毫无疑问这个想法要远远超过援救你那位年轻盟友的愿望,正因为如此你才会迟迟不出手援救。想必在你的内心深处早已经充满了对于那个少年的恐惧和担忧,如果刚才巴世蒙的那些手下没有突然间出现并且偷袭我,或许你会等到我将那个家伙的脑袋砍下来的时候,才站出来救援吧!在你的内心深处,或许你的那位盟友比我更被看作是必须从这个世界上消失的可怕敌人。”
说到最后,瓦尔德仰天狂笑起来,此刻的他看上去就仿佛已然恢复了以前那疯狂的样子。
“你们可以动手了?为什么还愣在那里?”停止了狂笑的嗜血团长平诤地问道,他此刻看着亨利德王子的眼神是如此冷漠。
“当我得知你居然向狂风骑士团动手的时候,我曾经无比渴望想要杀了你,为了做到这一点,不管付出多么巨大的代价我都愿意承受,但是此刻当我面对你的时候,我只知道一件事情。你可以丝毫没有顾虑地对狂风骑士团下手,但是我却不能够,或者换另外一种话说,我没有那样的权力,因为我是得里至王国的王子,无论狂风骑士团,还是嗜血兵团,都是得里至王国的先辈花费了无数代价,付出了巨大牺牲才换取来的守卫得里至王国平安,令得里至王国强盛的守护神。不管我个人对于嗜血兵团,对于身为嗜血兵团团长的你拥有着多么的痛恨,我的职责,我身为得里至王子的义务让我不能够令嗜血兵团从此消失。当然如果你仍旧是以往的你,或许我会杀了你让另外一个人取代你的位置,但是此刻你所拥有的另外一个意识,却令我无法这样去做,现在的嗜血兵团可以说已然只剩下半只眼睛了。”那位王子殿下说到这番话的时候,神情之中充满了惋惜和沉痛。
显然他非常清楚,对于嗜血兵团来说这意味着什么。
这一次嗜血兵团虽然并没有损失多少成员,但是亨利德王子非常清楚,失去了仅有的一只眼睛,而且瓦尔德遭受重创失去了一只手臂,这对于嗜血兵团来说意味着什么。
此刻的嗜血兵团甚至比当初受到突袭的狂风骑士团更加损失惨重,毕竟狂风骑士团真正值得痛惜的损失只是十几个高等级的成员而已。但是对于嗜血兵团来说,失去了眼睛等于丧失了一半的战斗力。
“你打算放过我?”瓦尔德突然间感到了一丝生机,他盯着那位王子殴下,过了好一会儿才继续说道:“你打算让我向你投降?”
“不,那完全取决于你的意志,我原本打算剥夺你的自由,并且控制住嗜血兵团。”亨利德王子缓缓说道。
“凯恩那头老狐狸会让你这样做吗?我甚至怀疑此刻维英德已然按照他的命令站立在我的指挥室里面。”瓦尔德狂笑着摇了摇头说道。
“这并没有什么关系,此刻的嗜血兵团掌握在谁的手里都没有什么两样。事实上在我看来,拥有你要远比拥有剩下的嗜血兵团更加重要,因为你的意识中的一部份是仅有的那半只眼睛,想要重建嗜血兵团就只有依靠你。除此之外,我相信凯恩大公同样也不会将嗜血兵团当作是争夺王位的筹码,他的身上背负着和我一样的责任和义务,甚至他所背负的一切还比我更加沉重,毕竟创造出嗜血兵团的人是他的先祖。我非常愿意看到嗜血兵团和狂风骑士团同时掌握在我和凯恩家族的手中,这样或许会令对王位的争夺变得和缓而又理智一些。”
听到这番话,坐倒在地上的瓦尔德皱紧了眉头,思索了好一会儿。
当他重新抬起头来的时候,他的眼神之中显露出某种决断的光彩。
“如果我提出投降,你是否会相信?”瓦尔德问道。
“会,对于我来说,那将是最好的结局,不过,我同样会对你保持警惕。”亨利德王子说道,他的脸上显露出坦然的神情。
“是的,一点不错,这样一来除非凯恩家族打算和你彻底撕破脸面,除非他们打算在面对巴世蒙之前首先和你进行一场决战,要不然他们将不得不放弃对已然掌握在手中的嗜血兵团的控制。而一旦连这也已然放弃,那么当初以保护的名义接管的狂风骑士团也将获得自由回到你的麾下。这样一来你便可以轻而易举地重新获得对得里至王国最强的两支兵团的控制,而这同样也将令世人感到你是最有资格继承得里至王国王位的人选。我相信你绝对不会让我回到嗜血兵团,找另外一个人取代我的位置是毫无疑问的一件事情。”瓦尔德苦笑着说道。
“我确信这绝对不是阁下自己的智慧。”亨利德王子缓缓说道:“此刻我越发期待着能够尽快补齐另外一只眼睛。”
“右眼是给哪个家伙杀死的?你是否知道这件事情?”瓦尔德突然间问道,他的语调之中充满了阴冷的感觉。
几乎每一个人都能够猜到,此刻是那只仅剩的眼睛控制着那个身体,嗜血兵团的那一对眼睛互相之间拥有着与众不同的感情。
“我并不知道他的来历,甚至连奥格大师也未曾听说过有这样一号人物,他所擅长的魔法极为古怪,他居然能够变成非生命的物质。二早利德王子丝毫没有隐瞒地说道。
“我知道他是哪个家伙,总有一天我会找他报仇。”那位嗜血团长恶狠狠地说道,他的脸上显露出无比狰狞的神情。
※※※
看着远去的马车,那个样貌丑陋的男子悠然站立在学院顶部的阳台之上。
以往这里是了望台,同样也是号手清晨吹奏起床号的所在。
坐在靠近外侧的栏杆之上,他对身边那个看上去身体极为虚弱,包裹着厚厚裘皮大衣的瘦削个子说道:“老头子是否已然知道了这里所发生的一切?”
“他让我转告你,你的布置令他感到相当满意,同样的感谢也来自于巴世蒙,看得出他因为上一次的事情而对你感到失望的印象已然获得了彻底的扭转。”那个小个子轻轻拉了拉衣角说道:“不过这令我感到非常奇怪,你这一次的布置既然能够做得如此精确,为什么上一次还会失败?那次失败甚至令巴世蒙失去了许多最为强有力的手下,而这一次参与计划的却只有我们三个人,其中还有一个家伙自始至终对于这个计划都毫不知情。”
“如果你告诉我,上一次失败完全是意外,我绝对不会相信。同样我非常担心,巴世蒙那个家伙对你也充满了怀疑,我感觉得到,当他听到你成功的时候显然有些错愕,而他的赞扬又显得太过热烈和殷勤。”那个身体虚弱的小个子说道。
一当时巴世蒙的身边是否还有其他人?”那个丑陋男子问道。
“有啊。”小个子回答道。
“我不想隐瞒你,我的朋友,无论是你还是当时在场的那些人都被骗了,巴世蒙完全是在演戏,我相信等到你离开之后,他还会在众人面前表现出对我的怀疑。如果当初他没有看出那次失败的原因和目的或许还说得过去,此刻这里所发生的一切,足以让他明白那次失败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情。这一切原本就是老头子的意思,没有那场失败,现在也不会如此顺利。如果那个女人被亨利德俘虏,熟知那个女人所拥有的价值的他,或许比任何人都知道应该如何利用那个女人。正因为如此,与其说是他们打乱了我原本的计划,还不如说我令他们的算盘落空,与此同时也令那位异国少年感觉到了那道裂缝的存在。就像他被那位王子殿下感到最恐怖和可怕的潜在的敌人一样,想必他也是用同样的眼光来看待他曾经的盟友。任何盟约只要出现了互相不信任的裂缝,就再也不能够有效地凝聚起来,而以往的盟友将会因为熟知自己的底细而变得比任何人都更加危险。”
那个丑陋的男子坦然地向同伴解释道:“那位异国教导者此刻的表现无疑证明了这件事情,和老头子比起来他实在太过年轻,或许他并没有注意到,此刻他仍旧留在这里,并不仅仅只是为了让得里至变得更乱,或许还有一丝想要看看没有自己的帮助,曾经的盟友会有什么样的下场的味道在里面。我甚至丝毫不会怀疑他有可能站在我们这一边,盟友的背叛无疑是最难以容忍的仇恨,更何况那个少年还可以找到非常合适的理由来解释他的行为,他原本就希望得里至能够变得更乱。虽然老头子并非是一个预言家,不过只要能够对人性的根源拥有着充分的理解和研究,完全可以比任何一个预言家都做得更好,想必那位奥格大师就无法预测到尊敬的佛朗士教导者的未来。”
“那些魔法师就是为了这场戏显得更加真实而不得不做出的牺牲?”小个子仍旧有些难以置信地问道。
“老头子让我隐瞒着巴世蒙,我们可以将那些损失不当作是一回事晴,巴世蒙可未必做得到。”丑陋男子冷漠地说道。
“巴世蒙的演戏同样也是为了掩饰这件事情。”小个子此刻显然已经有些相信所发生的这一切。
“对于这件事情我不知道应该如何评论,但是有一件事情我无法理解,难道有必要连维朋也彻底隐瞒?这一次行动他冒的风险最大,却是唯一完全不知情的人。”那个小个子突然间问道。
“你应该非常清楚维朋的性格,嗜血的力量拥有着太多副作用,其中的一种便是令人丧失理智。你如果不明白我所提出的命令的真实意图,你仍旧会去照着施行,想必你同样也能够猜到他会怎么去做?他同样会执行我的命令,但是却肯定会在执行的过程之中有所变更,以便证明他的正确。说实话,就连老头子也不太放心他,有一件事情说来非常可笑,在他看来,他所创造出的最成功的作品,毫无疑问是当初他认为最不成功的那个作品。沉默、冷静、绝对服从命令,对于其他的任何事情都漠不关心,甚至连人性和感情都淡漠到了极点。和他比起来,无论是圣骑士还是狂风骑士都是相当逊色的作品,而嗜血兵团更是极端失败的次品。”丑陋男子毫不留情地说道。
“老头子怎么认为,我并不是非常在意,我只是不希望我们这些人之间还存在什么隔阂。”小个子重重地叹了口气说道。
丑陋男子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我完全能够明白你心里的想法,一向以来我都非常清楚,你是我们之中最富有感情的一个。正因为如此,有很多事情我都愿意向你透露,不过并非每一个人都拥有着像你那样的想法,你应该非常清楚,即便我不希望和维朋有所隔阂,他是否会同样如此认为?我相信你能够猜到答案,答案是毫无疑问的,我们的这位同伴从来就没有将任何人放在眼里,我无从得知他的这种傲慢来自何处,说实在的我们只不过是老头子创造出来的较为成功的作品而已。值得庆幸的是,至少有一件事情可以放心,我们用不着担心老头子会像利用那些魔法师那样利用我们,在他的眼里我们的价值仅次于他,远比普通人高得多。”
那个丑陋的男子用一种既淡然又无奈的语气说道:“而我们所需要做的也只不过是尽可能按照老头子的命令完成任务,老头子已然一把年纪,属于他的时间已然非常有限,不知道你有什么样的打算,我只希望将来能够在一个悠闲的小镇开办一家图书馆,每天在阅读之中打发日子。正因为如此我将你看做是真正的同伴,因为我非常清楚你同样也是这样看待我,至于维朋,如果有更容易的运用他的办法,为什么还要白费力气去劝服他按照我的心意去做?”
那个小个子稍微思索了一会儿终于长长地叹了口气,眺望着远方问道:“老头子接下来打算做些什么?”
“暂时什么都不会发生,老头子并不打算一路搀扶着巴世蒙走到王位前面,同样巴世蒙也根本就用不着那样的帮忙。那个家伙并不简单,对于人性的了解和把握,在我看来他甚至不在老头子之下,只不过他不曾像老头子和我一样用特殊的方法令大脑拥有额外的记忆力和运算能力而已。我相信此刻他或许已然完全明白,老头子为他所做的一切到底意味着什么,同样他也应该非常清楚,如何将这出戏继续演下去。”丑陋男子笑了笑说道。
※※※
几乎在同一时刻,在那座悠闲的如同小镇一般的城市里面,在那座古朴典雅的书房之中,那位巴世蒙大公正面对着一群神情之中充满了迷惘和疑惑的人们。
“父亲大人,我实在看不出您为什么对于那个人所做的一切如此高兴,或许是因为我目光过于短浅,在我看来,这件事情一点都不值得喜悦。如果真得如同他们所说的那样,瓦尔德已然向亨利德王子投降,拥有着南方领地诸位领主的全力支持,手中掌握着南方军团,与此同时收编了嗜血兵团并且在不久之后即将收回对狂风骑士团的控制权的他,无疑已然成为最有可能和您争夺王位的挑战者。”那位文质彬彬的长子微微带着一丝焦虑说道。
但是他的焦虑换来的却是他的父亲高深莫测的微笑。
“好吧,我的儿子,我就满足你的好奇,事实上我非常清楚,这里的每一个人的心中都充满了迷惑。”说着,那位大公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轻轻地踱着步说道:“你们是否注意到,那位王子殿下此刻所拥有的一切和当初掌握在他手中的有多么不同?让我一个个数给你们听。”
那位大公面带得色,开始他的长篇大论:“当初他所拥有此刻却荡然无存的第一件东西就是曾经的默默无闻,不可否认最初我根本就没有想到过他最终有可能成为我最大的竞争对手,同样的情况也发生在别人身上,无论是凯恩那个家伙还是此刻已然投降于他的瓦尔德,一开始的时候,我们的眼睛都只是紧紧地盯着对方。
“除此之外那位王子殿下所拥有的就显得非常简单,他的随从连一只手都数得过来,而且其中真正有用的就只有魔法师奥格和身为贴身保镖的福斯特。
“不过无论是奥格还是福斯特对于他来说都称不上真正有用的帮助,我的失误,同样也是其他所有人最大的失误,就是我们并没有注意到,在那位王子的身边存在着一个足以威胁到我们所有人的强敌。
“你们已然非常清楚,我对于那位年轻的佛朗士王国的教导者所拥有的敬意,他绝对值得我尊敬,因为他是近二十年来唯一一个让我真正拥有挫败感的人物。
“我那近乎于完美的名声,在一夜之间就被他变成了众人轻蔑并且在背后嘲笑的臭名,更令我损失惨重的还得算那苦心经营的间谍网,他居然利用那张大纲作为令亨利德王子获得南方领地的诸侯承认的工具。
“就像我一向认为拥有布雷恩的友谊,甚至要比我手中的领地再加上士兵更加有用得多,在我看来,那位少年对于亨利德王子同样至关重要。
“除此之外亨利德或许并没有注意,当时的他还拥有着另外一笔财富,他的妹妹,同样拥有着继承得里至王位血统的人选,我甚至知道一件事情,可以确信那个时候的希娅绝对不会有丝毫背叛他的可能。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比一个绝对不会背叛的援助者更值得珍惜?
“现在反过来让我们看看,此刻那位王子殿下手里拥有些什么?众所周知他拥有着南方领地的支持,这是他争夺王位最强有力的资本。
“除此之外原本还有另外一个重要筹码便是掌握在他手中的南方兵团,现在这个筹码之上又即将要加上狂风骑士团和嗜血兵团。
“不过我相信真正令这个年轻人信心十足的是此刻选择了他,并且围拢在他周围的那些魔法师们,虽然我并不知道确切的数量到底有多少,不过有一件事情可以肯定,或许连我手里的魔法师数量都无法与他相匹敌。
“刚才所说的这些都是实实在在的东西,现在再接下来算算那些虚妄的玩意儿,正如你们刚才所说的那样,此刻那位王子殿下无疑被世人认为是王位最有力的继承人。
“同时拥有嗜血兵团和狂风骑士团的支持,再加上南方领主们以及魔法师们的选择,此刻的南方兵团已然是摇旗呐喊制造气氛的点缀而已。
“突然间的崛起,从默默无闻一无所有,到能够战胜并且降服瓦尔德,控制住嗜血兵团,亨利德王子毫无疑问将会被看作是另外一位有可能为得里至王国带来奇迹的君王。
“除了近乎于无穷的潜力之外,和任何一个突然间出现在世人面前的英雄救世主一样,他同样也拥有着没有什么瑕疵的好名声。自从他用那些年轻艺术家令我和我的名声蒙上了厚厚的污垢之后,他便已然取代了我的名字成为了得里至王国的希望。
“你们不是一直都感到非常奇怪,为什么我始终没有进行强有力的反击?虽然我让帕特他们装出一副可怜的模样,又四处散播了一些流言,多多少少减却了一些对于我的强烈抨击,但是这显然和你们所期待看到的我的反击完全两样。
“现在我可以明明白白地告诉你们,我之所以不采取反击的动作就是为了等待现在这一时刻,我要让那位年轻的王子同样品尝到高高在上并且拥有着绝佳名声的滋味并不好受。
“说实话,在需要得到拥戴的时候圣洁的名声确实非常重要,而且也拥有着极大的帮助,但是当我整整经营了三十年时间,我的实力已然非常巩固,那些名声反而成为了巨大的束缚,令我有许多手段无法运用,正因为如此我反倒要感谢那位王子殿下,是他亲手为我解开了束缚。
“但是他自己偏偏和我截然不同,此刻他所拥有的一切都并不稳固,甚至可以说,现在他的联盟还不如当初那样结实和牢靠,虽然当时他只有不到十个人,但是他的随从对他忠心耿耿,而他的盟友也尽心竭力为他出谋划策,但是现在这一切已然绝无可能。
“南方领地和南方军团是他运用何等精妙的手段从他的表兄那里谋夺过来的,事实上我一直将那件事情看作是阴谋诡计的典范。
“维持对南方领地以及南方兵团的控制,仍旧是依靠他圣洁的名声。如果说从天堂之中掉落下来的我是真正的我的话,那么一旦他从命运的天堂之中坠落下来,能剩下的又是什么呢?
“难道剩下的是狂风骑士团和嗜血兵团吗?跟随他一起前往得里至的那些骑七的忠诚或许可以确信,但是剩下的那些又会怎样?特别是当他们看到他们的长官丝毫无意替他们死去的同伴报仇的时候,他们的忠诚还会有多少?
“至于嗜血兵团,难道真的有人会认为他们会忠于一个人吗?我无从猜测此刻那位王子殿下对这支兵团到底是信任更多一些,还是戒备之心更浓重一些?
“不过所有这一切都并非是真正的关键,在我看来那位王子殿下做错的最大的一件事情便是,失去了他的那位来自佛朗士王国的盟友的信任。想必很多人都看得非常清楚,那位王子殿下能够得到今天所拥有的一切,那个佛朗士少年的作用最为巨大。
“这一次他们之间的盟约出现了裂缝,只能够证明一件事情,那便是那位王子殿下太过年轻缺少足够的阅历,如果我处在他的位置上,我会在牢牢坐在国王宝座上之前,绝对不表现出丝毫犹豫和怀疑的模样。
“正因为这个原因,此刻那位王子殿下手里虽然拥有许多可以用出来的大牌,但是他对于我的威胁却远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小得多。
“因为他自己并不是赌徒,空有一手大牌未必知道如何运用,而当初那个给他出谋划策的真正的赌徒,已然站立在他的对手身边。
“我亲爱的孩子们,我可以告诉你们一件事情,此刻那位王子殿下最需要有人为他出谋划策,但是他身边最缺乏的就是智囊,而这正是他的致命伤。”
说到这里,那位大公走到书架前面,抽出其中的一本书,书的正中央夹着一张纸片:“最近我一直在阅读洛伊尔可汗的传记,他是东方的佛朗士五世,他一生灿烂辉煌,无数的成就都归于他的名字,有整整四十年的时间,他令整个世界都为之动摇,古老的意雷在他的怒吼下颤抖,就连得里至都缩紧了脖子。但是众所周知他的帝国并没有持续多久,和他奇迹般的崛起比起来,他的陨落简直令人措手不及。
“无数次的征服和胜利却比不上一连串的失败,历史学家喜欢将这一切归咎于那位可汗因为年迈而精力不济,但是在我看来却并非如此,那最终失败的原因在无数次胜利和征服之中已然存在,利益的分配和对功勋将领的疑虑,亲信而又腐败的大臣,以征服者的姿态驻守在各地的官吏,所有这一切都是导致失败的原因。
“历史总是拥有着惊人的相似,阅读这本书原本是为了令我自己警醒,但是我却在无意之间发现这一切也同样适合我的对手。哲人康丹不是说过,要想显示自己的勇猛,最好去战胜闻名遐迩的勇士,而并非屠杀一头绵羊。除此之外他还说过,要让东西摔得更细碎一些,就必须将它拾得更古同。
“现在那位王子殿下已然完全符合这两个条件,我现在所需要考虑的并非是如何令他摔得粉碎,而是怎样让他摔落变成的碎片,将我的其他那些对手一起埋葬。”
此刻这位大公的脸上显露出一丝自信的微笑。
“父亲大人,您是否早已经这样打算了?任由亨利德王子崛起,让他去对付嗜血兵团?”旁边的那位大公子小心翼翼地问道。
“我亲爱的孩子,有一件事情我始终希望你能够牢记,最好的计划并非是按照你的意愿去布置一切,并且试图让别人按照你的意愿去做,而是顺应事情的发展,只是在最为关键的所在改变一下方向而已。”那位大公笑着说道。
“那么接下来我们应该如何去做?”那位大公子再一次问道。
“等待,无论是我还是布雷恩都不是预言家,我们可以通过对人心的推测知道大致的方向,但是对于特定的事情却难以做到像预言家那样精确。此刻所有的关键都在那位教导者的身上,他在战斗之中突然间消失,显然证明他的手里仍旧握着一些不为任何人所知的密牌。如果说当初他暴露自己的行踪将自己当作是诱饵,仅仅只是一次极为冒险的试探的话,那么此刻毫无疑问他将采取行动。”巴世蒙大公信心十足地说道。
※※※
整齐的马蹄声在茂密的树林里面回响着,那渐渐争夺的鸟鸣声显然证明这里已然靠近森林的边缘。
坐在马车上休息着的那些尊贵的夫人们感到此刻的自己异常疲倦,虽然刚才那一幕对于她们这些见多识广的人来说也是从所未见的难得场面,不过凭心而论想要尽情欣赏那样的对决,绝对需要超越常人的勇气。
就在这个时候,突然间前方传来了车夫紧急勒住马匹的吆喝和飞奔的骏马发出的嘶呜。
“怎么一回事情?”那位王后陛下拉了拉坐在她对面的侍卫骑士。
这时候前面已然传来了车夫的声音:“陛下,有一个人希望得到我们的帮助,他和他的马看上去都受了不轻的伤。”
如果是在往常,这种事情简直就是在说笑话,但是此刻那位王后陛下首先想到的便是,普通人根本就不可能在这个时候进入这座森林。
挪到窗口轻轻拉开窗帘,透过窗户的玻璃,这位王后陛下果然看到一匹极为眼熟的骏马正有气无力地躺倒在路边。
突然间,一张陌生却印象深刻的脸出现在她的眼前。
“教导者先生,您还未曾离开这里?”王后显得微微有些惊讶地问道。
“王后陛下,非常荣幸能够在这里遇上您,我实在舍不得我的马,它受了很重的伤。”瑞博装出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说道。
王后原本就注意到那隐隐约约笼罩在佛朗士教导者身上的血红颜色,特别是他的右侧手臂、腰际的地方,毫无疑问那是刚才对决留下的痕迹。
“您好像同样也受了伤,在我看来更需要立刻治疗的是您自己。”王后微笑着说道。
“我受的伤并不沉重,更何况人原本就可以依靠意志减轻伤痛,但是我的马却不曾拥有这样的能力。”瑞博轻笑着说道。
不过能够在此时此刻仍旧笑得出来,他已然足够令那位王后陛下感到佩服。
“如果不介意的话,我可以带您进城,如果您愿意信任我的话,宫廷里面拥有着最好的医生,同样也能够招来最精通治疗的神职人员。”王后顺理成章地发出了邀请。
而这正是瑞博此刻所期待的,他虽然仍旧能够回到纽的家中,不过现在他最需要的是一个华丽而又引人注目的舞台。
“非常荣幸,此刻我甚至无法表达对您的感激之情。”瑞博连忙说道。
从后面腾出了一辆空的马车,瑞博坐在了马车之中,马车两旁的纹饰上面点缀的王冠图样,足以证明这是一辆王室马车,虽然马车的外表极尽奢华和精致,但是里面倒并不见得如何华贵。
虽然那些拼花彩漆的扶栏算得上精致,而那红色小牛皮上面点缀着镀金扣钉的座椅也算舒适,不过和佛朗士那些动不动就用瓷器和珐琅进行装饰,车厢里面到处能够看到精美雕刻的王室马车比起来,这根本就算不得什么。
看着远处那个暂时守护在自己心爱的坐骑旁逞的王室护卫,瑞博的嘴角露出了一丝不经意的微笑。
此刻他已然完成了剧目的第一部份,毫无疑问能够混进宫廷,能够和原来的盟友保持一定的距离此刻最能够给予他安全感。
坐在马车里面的瑞博开始思索起在得里至王国的宫廷之中他应该扮演什么样的角色。
当初在亨利德王子身边的时候,他将自己装作是一个邪恶的魔鬼,那个角色不可谓不成功,从那位佛斯大公到南方军团之中的将领,没有一个人在见到自己的时候不保持一定距离。
此刻为了自己的安全,魔鬼的形象仍旧得扮演下去,不过这一次却绝对不能够扮演得太过出格。
太过危险的恶魔同样也会引起别人的杀机,因为恐惧而引起的战斗原本就不在少数。
但是魔鬼的身份绝对不能够是最令人印象深刻的一副面孔,瑞博感觉到自己需要让别人拥有一种亲善的感觉。
这在得里至王国并不难以做到,特别是像他这样实力超绝的人物。
就像当初他吸引并且令纽心悦诚服一样,拥有着强大的实力却以平等的姿态交往,绝对能够在整个注重等级的地方获得众多的认可。
而此刻在前面的那辆马车里面,气氛却有些显得紧张。
“王后陛下,您是否想过做出这样决定会有什么样的后果?那个少年不但此刻是我们的敌人,更有可能在不久的将来成为整个得里至王国的仇敌。别忘了历代的教导者,哪一个不是得里至人心中的噩梦?”
“这有什么可以担忧的?让他住在宫廷里面,我们随时都可以牢牢监视着他,一旦确定他正如大家所预料的那样充满了危险,想要将他解决也要容易许多。更何况或许我们还有机会将他拉拢到我们这一边,毫无疑问这将成为对亨利德王子最为沉重的一击。众所周知亨利德王子能够拥有今天这一切都是那个少年的功劳,而那个少年更是对他的底细了如指掌,这位来自异国的教导者既然能够将亨利德抬到此刻的位置上,毫无疑问他同样也可以将那个家伙踢下去,虽然我一直确信我的表哥同样能够轻而易举地做到这一点,不过有那个少年的帮助,或许事情会变得更加顺利一些。”
“您所说的将他拉拢到我们这一边,所仰仗的想必是您所拥有的那种力量吧,但是您是否曾经想过,或许魅灵会对他不起作用,要知道他的身上隐藏着不为人所知的力量,而那力量恰恰和异世界的魔神有关。”
“你在担心些什么?你不是亲身体验过魅灵的强大,迄今为止你是唯一一个未曾被魅灵彻底降服的人,在所有守护灵之中魅灵是最为强大的存在,同样它也是驾驭起来最为安全的守护灵,不会造成力量的紊乱更不会存在反噬。”
说到这里,那位王后更显得自信起来,此刻她的神情倒是和那位远在千里之外的巴世蒙大公有几分相似。
“但愿您不会成为那个救蛇的农夫,不过令我感到担忧的是,您此刻正在做的一切和那个农夫简直一模一样。”那位冷峻的侍卫骑士用异常冰冷的语气说道。
“你的无理已然有些令人感到讨厌,是你拥有的战灵令你成为现在这样,还是因为你的本性就是如此?”那位王后陛下微微有些抱怨地说道。
“我倒是想知道一件事情,让那位异国教导者住在宫廷之中,对于他的那位保镖,您又如何打算?您应该非常清楚,那个保镖到底是怎样的一位人物。”那个侍卫骑士改变了一个话题问道。
“或许我应该将他和你安排在同一个房间里面,这样一来或许就安全多了,有你随时看着他,我会感到无比放心,更何况,你不是曾经说过,他同样也是那个老鬼的实验品?只不过当初的他被看作是一件失败的作品,而最后被创造出来的你,毫无疑问应该是老鬼最接近完美的作品。我倒是非常期待着能够见到你们这两件同一个创作者的作品遇到一起的场面,想必那会令人感到相当有趣。”那位王后陛下悠然地说道。
她的话换来的是,侍卫骑士一阵低沉的怒吼。
“尊敬的王后陛下,为了我同样也为了您自己,最好不要再提刚才的事情,您用魅灵从我这里偷窃出去的秘密,是您根本就无法了解的可怕东西。有一件事情,我绝对敢确定,一旦老头子知道我将这个秘密泄漏给了您,我和您的生命都将走到尽头,即便您是得里至王后,老头子也根本不会在意,同样也没有一个人能够阻挡得了他。即便您的表兄巴世蒙大公对此也将无能为力。”那位侍卫骑士缓缓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