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不需要有什么限制。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使用魔法。”对面的那个骑士传来了一阵异常沙哑的声音。

不过这个人说话虽然沙哑却异常沉稳有力,甚至连窗户玻璃也随着话音而微微震颤着。

四周的人群之中立刻响起一阵低沉的惊异之声,显然大多数人原本丝毫未曾想到,会有一个魔法师出现在他们之中。

“两位对决者,请你们各自通报自己的真实身份和姓名。”从惊讶中恢复过来的那位站立在一旁的裁决者终于开口说道。

“没有那个必要,你只要当作是两个不相干的人物之间的对决好了。”还没有等到瑞博回答,对面的那个骑士已然用轻蔑的语气抢先说道。

如此无礼的回答显然令那位担任裁决者的教官感到愤怒,更何况此刻的他正感到学院几个世纪的威望和尊严令他绝对不能够表现出懦弱的样子。

“阁下最好明白,你此刻正在什么地方,在和谁说话,这里可不是任由别人随意放肆的地方。”那位教官愤怒地斥责道。

飞起的血花代替了回答,刚刚还义正词严地为学院的光荣而慷慨直言的裁决者,此刻已然变成了一具没有头颅的尸体。

一柄飞掷过来的木剑,将坚硬的脑壳击打得粉碎,鲜血混杂着脑浆飞溅出去很远。

但是这一切并不是最令人感到恐惧的事情,令四周的那些骑士实习生们不由自主纷纷后退的原因是,那还来不及栽倒在地的尸体,竟然在众目睽睽之下变得支离破碎。

原本一尘不染的笔挺军服,此刻已然被鲜血染成了通红,更恐怖和诡异的是一根根折断的白骨从厚实的军服里面穿透出来。

突然间那个刚刚夺取了一条性命的冷漠的骑士挥了挥右手,一团朦胧的红光笼罩在了那具诡异而又恐怖的尸体上面。

随着令人毛骨悚然的丝丝声响,无数血珠突然间飘浮在空中,这些血珠又在瞬息之间化为一团血雾。

那血色的雾团变得越来越浓密,最终将那具不幸的尸体完全的笼罩了起来。

如此恐怖和残忍的景象,虽然令那些年轻的骑士实习生们感到愤慨,不过他们并不敢随意做出反应,刚才那一幕足以让他们明白,眼前这个诡异莫名的家伙绝对不是他们能够对付得了的人物。

虽然这种手段闻所未闻,不过这里的每一个人都能够猜测到,这种力量和那些狂暴不受控制的嗜血兵团战士有关。

在得里至王国,狂风骑士和嗜血兵团以及那些拥有着神秘力量的魔法师们,是超越一切,任何东西都无法束缚的力量。

事实上能够令他们三者不至于蠢蠢欲动的原因除了他们自己的忠诚之外,还有便是他们三者之间互相制约所至。

但是此刻几乎每一个人都知道,在得里至王国动乱即将来临的时候,那最令人感到担忧的嗜血兵团已然表现出摆脱束缚的迹象,而且他们还不顾一切率先发难攻击并且重创了最有可能制约他们的狂风骑士团。

而此刻得里至王国的魔法师们又并不能够团结在一起,他们或者独立隐藏在不知何处或者归属于某一个家族,因此同样难以对这支已然完全失控的力量做出有效的制约。

正因为如此,几乎每一个得里至人都非常清楚,嗜血兵团已然是一条挣脱了锁链的疯狗。

没有人会希望被这条疯狗咬上一口,要知道,被这条疯狗咬到之后会被传染到的将不会是瘟疫和疾病,而是死亡。

得里至人虽然崇尚勇敢顽强,不屈不挠的精神,不过理智和冷静更是他们追求的目标。

正因为如此权衡利弊之下,没有一个人打算再一次站出来,几乎每一个人都等待着他们的最高长官做出抉择。

此刻那位威严的老者和瑞博一样充满了疑惑,他同样无从猜测出现在眼前的这个残忍的家伙到底是谁。

甚至连那诡异莫名的能力,他也丝毫没有了解。

毕竟尽管他拥有着崇高的威望和超绝的地位,但是作为得里至王国最高绝密的嗜血兵团的力量,仍旧不可能为他所知。

“这是什么东西?”始终站立在王后身边的那个侍卫骑士突然间低声问道。

正当那位老者以为是向自己提问的时候,身后那个丑陋而又神秘的家伙已然抢先开口。

“有七成的可能是嗜血兵团的那些家伙全都疯了。那东西叫血侍神,是古代探寻嗜血狂魔降临失败之后的副产品,同样也是嗜血兵团最不为人知的顶级力量。创造一个血侍神必须牺牲一只眼睛,不过那个成为血侍神的家伙同样也好不到哪里去,他的意志将部份被那只眼睛的意志所吞噬。做出了如此巨大牺牲,创造出来的家伙拥有什么样的能力并不为我所知,不过从现在的状况看来,他能够运用魔法,至少能够运用部份魔法。”那个丑陋男子缓缓说道。

“他现在所施展的魔法到底是什么?”年轻的侍卫骑士问道。

“嗜血的魔法样子都差不多,以血化雾更是最为基础的运用,嗜血魔法之中至少三分之一是以这为开始,没有看到接下来的事情,你让我如何回答?”丑陋男子叹息了一声说道。

“我想听听你的猜测。”年轻的骑士皱了皱眉头问道。

“无论是魔法师,还是战士在战场上能够做到的就只有进攻、防御和闪避,我从来没有听说过嗜血兵团拥有什么闪避和逃亡的绝招,几个世纪之前他们被创造出来就不是为了干这件事情。嗜血的魔法最多的便是被用来进攻,而进攻又可以分成两种类型,一种是用来牵制敌人的骚扰性攻击,而另外一种毫无疑问便是那致命的一击。那个赫赫有名的嗜血之雾便是兼具两者的魔法,我相信肖恩对于这印象最为深刻。不过嗜血之雾所需要的鲜血数量太过庞大,远远不是一个人身上的血液所能够满足,如果那个家伙并不打算将整座学院的人的性命全部搭上的话,他应该不会运用出这种魔法。”

说到这里他朝着前面的那位威严老者看了一眼,后者果然显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

“嗜血的魔法之中还有很多能够给予致命一击的魔法存在,不过在眼前这种状况下,它们绝对不会比一根全力投掷出去的标枪更加好使。如果我是那个此刻站立在场上的家伙,我首先会设法封住对手逃脱和闪避的退路,那位值得尊敬的少年教导者正是这方面的专家,众所周知他最擅长的便是将自己的身形隐藏起来的魔法。如果连对手在哪里都不知道,如何能够给予敌人最为致命的一击?我相信嗜血兵团的那些家伙同样也清楚这件事隋,而嗜血魔法之中十有八九拥有着对付隐身魔法的办法。除此之外,如果能够给予一个以擅长逃跑和躲避出名的对手一些行动上的干扰,会更有好处,而嗜血魔法之中应该不会缺乏这样的魔法存在。”

听到这番话,那位年轻的骑士点了点头。

“就像毒咒那样?”他自言自语般地问道。

“或许应该说是血咒更为合适,让血液凝固或者沸腾,让对手的身体麻痹并且精神错乱,除此之外还有胆怯和恐惧,这全都是那两只眼睛在战场上原本的职责。”丑陋男子微微笑了笑说道。

“虽然嗜血魔法之中缺乏防御的手段,不过也并非一点都没有,其中的一种便是像现在这种样子,那东西被称为血炎。考虑到那位尊敬的教导者先生,同样也拥有着自己最为擅长的令对手昏迷的魔法,我相信没有人会在毫无防范的情况下与之对敌。在战场上,嗜血兵团能够运用的手段,敌人同样也能够运用,正因为如此才会有血炎存在。”丑陋男子继续说道。

“按照你的猜测,谁将会是最后的胜利者?”年轻的侍卫骑士继续问道。

“对决的胜负或许根本就不会在这两个人之间决出,别忘了那位异国的教导者并非是到这里接受挑战的,他只是要将那隐藏在暗处的力量全都吸引出来,而此刻他的目的显然已经达到。你难道忘记了他的另外一个身份?光明正大地接受挑战可绝对不是他擅长做的事情。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他肯定会在最短的时间里面将身形隐藏起来,然后便是逃跑,没有什么比外面那片森林更适合他发挥自己的力量。不过我同样也相信在那片森林里面肯定隐藏着嗜血兵团的人马,我能够想到的嗜血兵团之中的那对眼睛同样也会想到。那位教导者虽然没有多少真正值得信任的帮手,不过他的那个保镖绝对是个可怕的人物,我确信他此刻就隐藏在森林之中的某个地方。一方拥有着人数的优势,而另外一方拥有着最有利的地形,即便以我的大脑也无法计算清楚谁将会拥有更多胜算。更何况,我丝毫无法预测,在那片森林里面还隐藏着什么人,凯恩家族是否会来凑热闹?那位王子殿下又拥有着什么样的想法?所有这一切都足以影响最终的结果。”那个丑陋的男子说道。

“那么我们现在该干些什么?”那位王后问道:“难道你们俩不打算插上一手吗?”

对于这个不安份的女人,那个丑陋男子感到异常头痛,他非常清楚这种充满挑衅同时又充满诱惑的话,对于他或许不会起到什么作用,但是他那位冷漠却高傲的同伴,却会因此而受到影响。

而这正是他最感到讨厌的一件事情,他并不喜欢没有周密计划的行动,而眼前混乱的局势显然令他根本就没有办法做出较为肯定的预测。

正是因为这个原因,他才隐瞒了这位王后和他的同伴,他并非不知道佛朗士王国的教导者会出现在这里,事实上正好相反,他知道的比任何人都更加多。

犹豫了片刻之后,这个样貌丑陋的男子转过头来对他那位冷漠的同伴说道:“你有两个目标,但是只能够做出一个选择。”

“你刚才不是说了吗?嗜血的力量擅长进攻而并非是闪避。”年轻的骑士用异常冰冷的语调回答道。

无论那位威严的老者,还是王后显然都已经明白了他的抉择,不过他们真正明白的原因却截然不同。

那位王后非常清楚,她所喜爱的这个英俊的侍从刚才所说的那嗜血的力量,其实是在说他自己,而对此丝毫没有了解的那位学院校长大人则以为指的是此刻正站立在对决场上的那个恐怖的家伙。

“我绝对不希望我的学生们受到致命的伤害。”老者缓缓说道:“这是我和巴世蒙之间早已经存在的协议,此刻对于你们也同样有效。”

“我同样也不希望你的学生们受到伤害,那些嗜血兵团的家伙杀的人越多,地上的尸体和鲜血越多,就会变得越发厉害,你最好下令让你的学员们退回到教室之中。”说到这里,这个丑陋的男子突然间看了一眼另一边的佛朗士教导者:“不过你多多少少得留下几匹战马,凭心而论,如果能够同时解决两个麻烦将会是最令人感到振奋的一件事情,校长大人您不会不愿意佛朗士王国的年轻教导者死在这里吧。”

那个威严的老人连忙摇了摇头说道:“如果能够让这所学院成为佛朗士教导者的坟墓,我会感到无比荣幸,只要看看他是如何奇迹般地让亨利德王子殿下从仅仅只有几个追随者变成现在这番声势,就足以令很多人感到深深担忧。我虽然未必相信传闻中所说的他将会成为另外一位开米尔迪特,不过我倒是完全愿意相信另外一个传闻,如果让他平安地活着回到佛朗士王国,以他的能力再加上佛朗士南方的财富,佛朗士王国将会因此而变得重新强盛而又可怕。”

命令被无声无息地传达了下去,得里至人的纪律和素质此刻非常明显地显露出来。

几乎没有发出什么声息,那些骑士实习生们已然散去并且回到自己的教室之中。

随着一阵刺耳的沉重的门轴发出的摩擦声,往日从来不曾关闭的对准操场的窗户此刻紧闭了起来。

只有那细小而又狭窄的观察孔被打开,能够凑在这仅有的窗口观看外边那毕生难逢的奇特对决的人绝对不是普通人物。

而此刻显得空空荡荡的操场之上就只剩下瑞博和他的对手两个人。

对于瑞博来说,这原本就是他最希望的。

事实上他原本就没有打算接受这无比危险的对决。

如果他的对手是一个可以轻易战胜的骑士实习生,或许他会有兴趣来一次绝对不会失败的对决游戏,但是此刻眼前的这个对手显然不是那样的人物。

看了一眼那紧闭的窗户,刚才离开的时候,纽的脸上那犹豫的神色令他感到一丝欣慰,在这充满了敌意的异国他并非一无所获,至少还得到了一个同龄人的友谊。

收拾起轻松的外表,瑞博凝神注视着他即将面对的敌人。

“你到底是谁?瓦尔德勋爵还好吗?”瑞博试探着问道。

“已经不存在什么瓦尔德勋爵了,你刚才所说的那个人几天前就已经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消失了。”那个身穿铠甲的神秘敌人用异常低缓的语气说道。

这番话显然令瑞博微微一愣,他并没有想到答案会是这样,难道那次宴会上的挫败令嗜血兵团的团长成为了耻辱的象征?

难道在嗜血兵团只要有一次失败就得为此付出生命的代价?难道那个暴躁而又狂乱的勋爵大人就这样死了?难道眼前这个残忍却显得更为沉默的人物取代了那位狂暴的团长的位置?

如果能够自由挑选对手的话,瑞博情愿和那位狂暴以至于常常会失去自我控制的瓦尔德勋爵交战。

疯狂、野蛮、残暴和血腥虽然会令人感到恐惧害怕,甚至因此而丧失战斗的勇气,不过那位杀手之王传授给自己的偏偏是绝对冷静的刺杀技。

绝对的冷静恰恰是狂暴勇猛的克星,但是此刻瑞博面对这从来未曾见过的对手,却丝毫没有信心。

而更令他感到措手不及的是,他的对手显然正等待着他刚才的惊讶和错愕。

几乎整个武器架子都朝着他飞了过来,那漫天飞舞的木头削成的武器,在这个拥有着强大力量的骑士的手中,无不是最为致命的武器。

那些飞舞的武器早已经将瑞博的退路全都笼罩了起来,那个残忍而又强悍的骑士对于自己的力量拥有着绝对的自信,他确信只需要其中的任何一件武器磕碰到敌人的身体,都足以将对手击成重伤。

他唯一担心的是对手在他动手之前将身形隐藏起来,虽然他有对付隐形的手段,不过那会令他丧失抢占先机的可能。

正当这位骑士信心十足地准备着给予最后同样也是最为致命的一击的时候,突然间他看到了从来未曾见到过的最为诡异的一幕。

几乎每一个得里至人都知道佛朗士教导者拥有一匹血统非常纯正的骏马,这匹马曾经在佛朗克郊外的赛马大会上和得里至王国公认最优秀的纯种马战成了平手。

这件事情早已经成为了得里至人津津乐道的事情,同样也成为了每一个想到对付这位少年教导者的人都会考虑到的一个要点。

但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有人想到,一匹马能够做出如此令人感到难以理解的行动。

那根本就不像是一匹马,那位正在对决的骑士甚至不知道如何形容他所看到的一切。

那绝对不是一匹马,马虽然会倒退着行走,但是绝对不可能像现在这个如此迅速地倒退,马这种生物的身体构造原本就限制着它,令它成为一个快速奔跑者,而并非一个灵活迅疾的舞蹈者。

但是此刻那位骑士却感到眼前这匹诡异的马就像是一只猴子一般迅速倒退着,并且闪避着那些飞舞的木头武器。

而更令他感到讨厌的是,他的敌人终于运用出了他最头痛的那一招。

原本正往后飞退的他的对手,突然间凭空消失得无影无踪。

从背后迅速抽出一根细长的魔杖,血红色的杖身上刻印着无数火焰般的符号,而魔杖的顶端则雕刻着一个样貌狰狞的魔鬼。

那个魔鬼便是嗜血死神的化身,同样也是嗜血兵团的守护神。

那个骑士对于手中的这根魔杖并没有太大的把握,这根魔杖是几天前刚刚制作出来的,封存在这根魔杖上面的魔法也极为简单。

不过这几个魔法却是他们从近百种嗜血魔法之中精心挑选出来的最为直接有效的魔法。

为了凝结成这根魔杖,他们更是牺牲了好几个嗜血战士的性命。

这根用鲜血和冤魂凝众而成的魔杖拥有一个极为贴切的名字——死亡诅咒。

用怒吼一般的声音吟唱起那诡异的咒语,此刻是他最感到无奈的时候,虽然挑选魔法的时候,已然考虑到尽可能缩短念诵咒语的时间,但是即便最短的咒语都令他感到难以容忍的漫长。

此刻他的意识之中那暴躁疯狂的部份开始渐渐变得烦躁起来,在他原本的记忆之中,这样的状态就叫做等死。

但是他偏偏不得不这样做,要不然他就必须和一阵风、和光、和阴影交战。

能够隐身的敌人是最为令人讨厌的对手,更令人讨厌的是,这种魔法居然能够誊抄在魔法卷轴之上。

在他看来用不着念诵咒语的魔法是最为实用的魔法,虽然在他的另一部份记忆之中,能够那样做的魔法全都不需要借助媒质,同样这也意味着没有多少威力。

不过隐身的威力就在于令人看不见,此刻这位曾经的嗜血兵团的团长,焦虑地等待着那不知道从何而来的突袭。

他绝对确信他的敌人会这样做,只是不知道攻击他的会是什么而已。

是那能够令人致命的毒剂还是猛然间炸裂开来的火球,事实上他更担心前者,正因为如此尽管不停地吟诵着咒语,但是他的耳朵却一刻都不曾停止过对四周的搜索。

突然间身后传来一阵极为轻微的吟诵声,那是对手发起攻击,以至于隐藏身形的魔法在那一刹那失去作用所导致的结果。

抓取身边的另一个武器架子猛力挥去,不过这一次他有意令这些木质的武器飞得更为分散。

没有火光,那个骑士猛然间惊醒,对手所用的无疑是那不知名的毒剂。

几乎没有多加考虑,这位强悍无比的骑士飞身从马背上跳了下来,以最为惊人的速度朝着一旁飞迹,而此刻他的另外一部份意识则仍旧忙着完成那咒文的最后部份。

在他身后,那匹战马正如他预料的那样轰然倒下。

就在他为此而感到庆幸,与此同时准备进行反击的一刹那,突然间一道亮丽灼眼的火光从不远处凭空崩射而出。

随着一声震耳欲聋的轰鸣,爆裂开来的火焰将那个骑士彻底吞没。

一阵细碎的金属碰撞声响起,原本异常厚实坚固的钢质铠甲,也抵挡不住那猛烈而又霸道的爆炸,纷纷化为金属碎屑朝着四面八方飞溅出去。

而此刻完成这一切的瑞博并没有因此而有丝毫的停顿,他再一次用掉了一张隐藏身形的卷轴。

突然间火光中跳出一片红光,那诡异莫名的红光在瞬息之间便笼罩了整座操场。

火光飞散,一个浑身黑漆漆的人捂着脸从火焰中走了出来,那将钢铁的钟甲炸得粉碎的强劲爆炸居然没有令他受到实质性的损伤。

而此刻他身体周围那仿佛仍旧燃烧着的朦胧的火焰,令他的心中充满了自信,只要完成了这些魔法,他就再也用不着担心那看不见的毒剂,而刚才那一击也证明爆炸并不能够对他致命。

此刻唯一令他感到有些担忧的反倒是那柄死神镰刀。

那把死神镰刀的神奇,身为嗜血兵团团长的他自然深知底细,原本从来不穿着铠甲的他此刻身穿厚厚的铠甲,并不完全是为了掩盖身份混进这里,另一个原因也是为了让那把死神镰刀没有下手的机会。

死神镰刀虽然邪恶而又恐怖,但是却并不以锋利和能够破开铠甲而著称,正因为如此一身钢甲是对付它的最好办法。

看着远处那朦胧红光底下的唯一一抹阴影,那个阴影已然清清楚楚地显露出一匹马和骑在马上的人的身影。

嘴角逼露出一丝残忍的微笑,那个曾经叫瓦尔德的人,再一次抽出了一根标枪,这一次他并不打算和刚才那样匆忙,对于他来说战斗现在才刚刚开始。

突然间飞掷而来的那杆标枪让瑞博知道他的隐身魔法已然遭到破解,看着四周那朦胧的红光,瑞博多多少少也能够猜到这是怎么一回事情。

不过他原本就并不打算继续战斗下去。

对于逃跑瑞博拥有着绝对的自信,这完全是因为此刻他所拥有的那不为人昕知的力量,异世界的力量能够令普通生物变成拥有着特殊能力的魔性生物,而他心爱的坐骑此刻所拥有的除了不可思议的灵活动作,便是和心灵相通的能力。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的战马成为了他身体的延伸,他可以看到战马所看到的东西,同样这匹被魔化了的纯种马也可以按照他的心意,做出最为准确的动作。

而此刻瑞博让他的战马做的正是令所有人都感到不可思议的事情。

无论是站立在决斗场上的那个曾经叫瓦尔德的人,还是凑近观察孔窥视着战局的旁观者,此刻全都惊讶得目瞪口呆。

这是他们一辈子都未曾看到过的诡异事情,一匹战马居然迅速而又灵活的踩着四周的窗台往上飞奔。

窗台总是微微凸出于墙壁,踩着它们往上爬并非太过困难的事情,小偷和盗贼就经常用这种方法进入别人的宅邸。

但是一匹马做同样的事情实在令人感到不可思议,看到这一幕的大多数人都无法想像,那巨大的马蹄是怎么正好踩在那狭窄的窗台突出的位置,它又是怎么平衡那笨重的身体?

突然间一阵愤怒的暴喝,将所有人的注意力再一次转回了决斗场上,此刻众人才想起这里还有一个极为危险的人物。

随着又一声暴喝,那匹倒在地上的战马被抡了起来。

几乎每一个人都猜想,那个失去对手的对决者打算用那笨重的战马,将他的敌人从房顶上击落下来。

不过大多数人都认为那只是徒劳无功的举动。

“不好,让靠近那边的所有人全都往另一端撤。”始终旁观着的那个丑陋的男子突然间叫了起来。

虽然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情,不过那位威严的老者连忙命令了下去。

但是这一切显然已经来不及了,那匹被投掷到屋顶上的战马突然间无声无息地爆裂开来,不过它并非化为灼眼的火光,而是变成一片瀑布般倾泻而下的血雨。

转眼间血雨又化为了迷蒙的血雾,雾团就犹如狂卷而去的沙尘暴,转眼间便将那一大片所在团团笼罩在了里面。

走廊上到处是奔跑着的学员,虽然每一个人的脸上都显露出恐慌,不过他们的行动却并没有因此而变得混乱慌张。

突然间一阵猛烈的撞击声伴随着木片破碎的声音响起。

大多数人并不知道发生了些什么,只有那些凑在观察孔边上的人们才能够看到,那位失去了对手的决斗者,竟然撞碎了那厚实的用坚硬的橡木钉成的门板。

“那匹马的样子真是诡异,看来这就是异世界力量所隐藏的秘密,那匹马显然已经变成了一头魔性生物。”那个丑陋的男子喃喃自语道。

“我早就猜到了,这不就和我们所拥有的守护灵一模一样吗?那匹马的能力非常有趣甚至令我羡慕不已,我倒是很希望自己也能够拥有一匹这样的坐骑。”旁边的王后陛下用异常轻松的语气说道。

“难道你们不打算去布置一下吗?”王后突然间拉了拉那位年轻英俊的侍卫骑士的手臂问道。

“机会只有一次。”旁边那个丑陋的男子连忙提醒道,显然他对于此刻冒然搅进这个乱局之中并不感到高兴。

狂奔中的瑞博自然不敢让那诡异的血雾笼罩在身上,此刻的他和他心爱的坐骑就犹如是来自异世界的鬼魅。

他们的动作已然远远超出了生物的范畴,大地上任何突出的障碍对于他们来说根本就算不得什么,即便陡峭得近乎于笔直的墙壁,那匹魔化了的诡异的坐骑同样也能够轻而易举地在上面飞奔。

除此之外无论是惯性还是重力,这个世界上原本所拥有的一切规则,此刻在这肆意狂奔的生物身上丝毫都看不到影响。

那淡灰色的身影会以令人意想不到的速度几乎没有任何前兆的改变方向,更令人感到恐怖的是,那匹马无论是横移还是倒退全都拥有着同样的速度。

看到这番景象,那些骑士实习生们全都倒吸了一口冷气,此时此刻已然没有一个人相信,佛朗士王国的教导者是和他们一样的人类。

事实上甚至没有一个人能够真正说得出,那个和他们差不多年纪的少年到底像是什么。

那绝对是这个世界从来不曾出现过的生物。

同样的惊诧也存在于那些隐藏在森林里面的嗜血兵团的士兵的心头,看到如此诡异的景象,一时之间他们也不知道应该采取什么样的阻拦的手段。

就在这个时候,突然间森林的边缘飘起了一层淡淡的血红色的薄雾。

这是发起进攻的讯号。

面对那毫无空隙的血雾,瑞博丝毫找不到能够钻出去的空隙,更令他感到焦急的是,他不知道此刻他唯一能够仰仗的那位杀手之王,是否能够钻进这显然充满了危险的血雾。

瑞博对于凯尔勒的能力拥有着绝对的信心,不过凯尔勒毕竟不是一个魔法师,没有人知道这位杀手之王是否能够对付一个藏身在魔法保护之中的全力戒备的魔法师。

不过瑞博丝毫没有空间为凯尔勒而担忧,此刻他最为关切的是自己如何能够平安。

身后已然传来了一阵低沉的怒吼声,对于那位强悍的骑士,瑞博丝毫没有必胜的把握。

他甚至没有打算真正交战,但是想要顺利逃脱显然也不容易。

看着那渐渐围拢过来的两团血雾,透过那朦胧的血色,他仿佛能够感受到其中隐藏着的可怕力量。

最明显的证明便是那些被血雾所沾染到的飞舞在林间草丛的昆虫,全都纷纷掉落到地上。

虽然不知道那血色的迷雾里面隐藏的到底是死亡还是昏迷,不过瑞博都不希望沾染上丝毫。

在身后有着一个可怕而又强悍的对手的时候,无论那团血雾之中隐藏着什么都意味着死亡的来临。

血雾蔓延过来的速度是如此迅疾,瑞博只能够贴着学院的墙壁奔行,而此刻他已然快要绕回到刚才逃出来的地方,隐隐约约能够看到头顶上那一抹血红。

看了一眼渐渐围拢过来的血雾,再看一眼那坚固而又厚实的墙壁,瑞博知道自己手里可以运用的牌并不是很多,此刻有一张牌或许能够改变局面,不过他丝毫没有把握将这张牌牢牢地控制在自己的手里。

结局会不会是不可挽回的灾难,对此瑞博丝毫没有办法得知,但是此时此刻却由不得他有太多的犹豫和踌躇。

吟诵起风的咒文,将四周的血雾暂时逼开,并且在血雾的边缘布下那令人致命的迷雾。

几乎就在完成这一切的同时,瑞博看到那位骑士出现在他的眼前,在那个骑士身旁,还跟随着众多士兵,从他们的穿着以及手中拎着的战斧,瑞博完全可以确信,那便是他从来未曾亲眼见识过,却闻名已久的嗜血兵团。

数十把战斧朝着这里飞掷过来,虽然拥有着鬼魅一般迅疾的速度和异样的灵活,但是瑞博仍旧感到躲避得极为辛苦。

突然间一阵剧痛从右臂传来,他毫不怀疑,右臂的骨头已然彻底碎裂。

又是一阵疼痛,不过这一次要轻许多,瑞博知道这一次并不是他自己受到重创,而是和他精神相连的心爱的坐骑传来的痛苦的感觉。

无论是他还是他的战马几乎在同一时刻做出了相同的判断,这匹战马如同发疯了一般用极为诡异的姿态在那笔直的墙壁上飞快奔跑。

就在这个时候,突然间一团血红色的东西从血雾之中飞了出来。

对于这些从来未曾见过的玩意儿,瑞博丝毫没有兴趣停下来看个究竟。

没有任何声息,但是背后却传来一片针扎一般的疼痛,这种感觉又像是被具有强烈腐蚀性的酸液泼到了一般。

用不着多想,毫无疑问肯定是那团血红色的东西造成的结果,值得庆幸的是,此刻自己手中的魔法也即将完成。

现在唯一缺少的便是活着的生物,无论是一群蚂蚁还是蜜蜂都能够成为他最好的武器。

但是眼前只有极为狭小的空间,而这块空间还是因为他四周笼罩的风强行吹散那迷漫的血雾才得以变得安全,在如此狭小的空间,根本就看不到任何能够被他利用的生物。

又是一阵剧痛,这一次他清清楚楚地知道他的战马的一条腿受到了重创。

作为一个杀手最重要的便是随时保持冷静,瑞博无时无刻不牢牢记着那位杀手之王的教导,但是此刻他仍旧感到无比愤怒。

没有什么可以用来攻击的手段,令手中的魔杖重新充满那致命的迷药或者威力劲猛的火油已然来不及。

瑞博下意识地将早已经准备了半天的那个魔法最终完成,随着他的魔杖一指,刚才那个给予他最为致命的重创的嗜血战士突然间变得僵硬起来。

虽然不知道会发生些什么,但是瑞博丝毫都不敢停留,他让他受到重创的战马朝着森林深处闯去。

此刻他只有依靠那席卷的风,将血雾冲开,不过瑞博同样也非常清楚,越往里面,风的力量就变得越小。

突然间身后传来了一阵怒吼声,那并非是刚才听到过的那个神秘骑士的怒吼。

紧接着又是一阵怒吼声,这一次的怒吼对于瑞博来说显得非常熟悉。

不过此刻他已然顾不上身后到底发生了一些什么,他身边的空间被压缩到了极点。

突然间朦胧的血雾之中隐隐约约有什么东西飞来,瑞博连忙催动战马躲闪到一棵大树的后面。

一阵剧烈的刺痛向他袭来,而他的那匹心爱的坐骑终于忍不住发出了一声嘶鸣,那是充满了痛苦的嘶呜声。

四周到处是丝丝声响,到处可以看到那高大而又粗壮的树木的一面斑斑点点往外冒着红色的烟。

一阵无力感朝着他涌来,瑞博知道这并非是他的体力已然跌到了极点,而是他的战马已然无力奔跑,毕竟它受到了太多的创伤。

背靠着一棵大树,瑞博无奈地坐在地上,此刻他真正感到无比后悔,当初在码头上和芙瑞拉小姐分别的时候,他原本应该和芙瑞拉一起同行。

但是此刻一切都已然太晚,身处在这片血红的迷雾笼罩之下,瑞博眼看着血雾越来越逼近过来。

突然间那团血雾仿佛激荡了一下,虽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些什么,不过瑞博却清楚地感到风的精灵已然不再受到隔绝。

兴奋取代了刚才的颓唐,瑞博迅速吟诵起风的咒文,他期待着狂乱的风将四周这些致命的血雾全部吹散。

但是就在这个时刻,原本应该听从他的命令源源不断涌进森林的风的精灵,仿佛听到了另外一个更为强有力的召唤者的命令一般,在瞬息之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仅仅只是感到了一丝错愕,不过刹那间瑞博便明白这到底意味着什么。

拥有风的共鸣的他可以比其他任何人更容易得到风的精灵的响应,只有一个人能够让风的精灵彻底拒绝他的请求,那个人便是拥有着同样的能力,却远比自己力量高强的那位风的魔导士。

看着将自己笼罩起来的血雾,瑞博不由自主地露出了一丝苦笑,他虽然早已经知道会受到凯恩家族的暗算,但是竟然选择在这个时候发难,仍旧令他感到措手不及。

突然间瑞博感到一阵动摇,原本信心十足的布置,此刻即将成为他的坟墓。

现在想来当初在佛朗克的时候,那个引蛇出洞的计策之所以能够成功是因为,那里原本就是他们的地盘。

虽然看上去他同样在孤军奋战,不过只要仔细想来,其实当初牢牢控制住局势的正是他们,因此他们才能够随心所欲地那样去做。

但是此刻这里的情况完全不同,毫无疑问正是这令计划彻底失败。

那渐渐吞没身体的血雾令瑞博感到麻痹,此刻他已然知道隐藏在血雾之中的并非是直接的死亡,不过在他看来,等待或许比死亡本身更加可怕和难熬。

过了好一会儿,闭着眼睛等待着死亡降临的瑞博感到异常奇怪。

血雾仍旧迷漫在四周,他的身体已然彻底失去了知觉,但是他的敌人仍旧未曾出现在眼前。

用那仅有的一点意识,瑞博首先查探起他心爱的坐骑的伤势来。

血雾同样作用在了他战马的身上,不过对于受到重创的伤势沉重的任何生物来说,身体的麻痹绝对不是一件坏事。

另一个令瑞博感到惊讶的事情便是,他感觉到他的战马的体内正充斥着异世界的力量。

这些异世界的力量舔噬着伤口,那番景象就和神职人员对伤口的处理几乎一模一样。

不过瑞博清清楚楚地感觉到,和神职人员通过祈祷从诸神那里借取的力量完全不同,异世界的力量根本就来自于虚无,而且它们在修复伤口的同时,也是一种重塑。

瑞博无从得知这到底是异世界的力量原本就具有的特性,还是自己的坐骑所拥有的原本并不为自己所知的能力。

对于一个魔法师来说,想要找到答案最好的办法就是自己去探究其中的奥妙。

瑞博将精神集中在意识的深处。

他立刻就发现仅仅只是稍稍转了下念头,他的体内便无中生有的出现了一丝异世界的力量。

这个发现令瑞博不由得发出了一丝苦笑,他绝对没有想到对于异世界力量的最为重要的特性,居然并非是他首先发现,相反他的坐骑才是第一位发现者。

现在想来或许是因为他刚才一直在胡思乱想,而他的坐骑的意识显然要单纯许多,任何生物在自己受到创伤的时候,首先会想到的都是如何让伤势尽可能快的愈合,并且能够继续活下去。

发出一阵无声的苦笑,突然间瑞博感到自己的心中充满了求生的欲望。

而此刻他才发现,这里并非是刚才他倒下去的地方,此刻他躺在一个自然生成的凹坑里面,如果是在以往这样的凹坑并不显得多么隐秘,但是此刻整座森林全都在血雾的笼罩底下,根本就没有人会注意到这里。

除此之外,在深坑的四周自己躺着的地方的边缘,还布设着一座非常复杂的魔法阵。

这个魔法阵仿佛是用黄金浇铸而成的一般,不过瑞博转念间便明白刚才到底发生了些什么。

毫无疑问又是那个气态生命体救了他一命,将他挪到这里,并且化为一座魔法阵隐蔽住他的身形。

为什么不将那些血雾阻挡在外面?瑞博不由得想道,突然间他一下子醒悟过来,如果将血雾阻挡在外面,毫无疑问同样也暴露了自己的行踪。

一想到这些,瑞博不由自主地开始有些怀疑,或许那个气态生命体所拥有的智慧可能要超过他许多。

正当他这样思索着的时候,血雾渐渐消散开去,瑞博无从得知外面到底发生了些什么,不过此刻他已然打定主意,在身体彻底恢复之前,仍旧保持着此刻这样隐蔽的状态。

毕竟对于一个刺客来说,暴露自己的行踪是追不得已的事情,而隐藏踪迹才是他们的本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