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剑神拳(一)

殷破玉最后一个落了下来,他在上面时,所处位置与众人原本不同,这时擦着坑口下坠,衣袍恰被一块突出的尖石挂了一下,也是他运气上佳,倘若稍偏一偏,或者被尖石划成两半,或者跟众人一样坠入深坑,都难逃活命。他反应倒也神速,衣袍虽被尖石划开,却也将下坠之势一阻,他猛的挺身,单手扒住那尖石,大叫道:“救我!”声音发颤,心里恐惧已极。

鹤冲霄等人自不会管他,白柠也因为浪随心坠落深坑而百念皆灰,号哭不止,倒忘了这正是她报仇的大好机会。便在这时,一道娇小的身影电射而至,俯身抓住殷破玉颈间那条怪异的项链,用力扯断,然后一脚将他踢了下去。

鹤冲霄瞥眼观瞧,却是笑笑,不禁大吃一惊,道:“你……你不是……”但听“哗哗”声响,笑笑拖着铁链,如飞而去。亏得她吸引了鹤冲霄的视线,否则鹤冲霄只顾埋头下望,必不会看到头顶坠下一道巨大的石梁。他大叫一声:“快闪开!”双手分别抓着白柠和王兆一,全力一跃,那石梁轰轰坠地,与随后落下的石条相互挤塞,瞬间吞没了坑口。文修自不会在意浪随心的死活,反而盼着他死了最好,免得再跟自己抢师妹,起初他便没有到坑边观望,这时见坑口被深深埋住,愈发欢喜得手舞足蹈。

尘埃落定,曾经恢宏壮观的白石堡,转眼化作一片瓦砾。白柠哭喊着浪随心的名字,发疯般拖拽掩在坑口的巨石,然而每块石条少说也有数百斤,她一个弱女子,如何搬运得动?鹤冲霄自也悲痛欲绝,但他毕竟年长,又是个出家人,头脑仍保持着冷静。眼看坑口乱石堆得小山一般,已非人力所能为之,何况坑内一片漆黑,深不见底,从上面看不见水流,只道众人摔下去,难逃粉身碎骨的噩运。又不知脚下的土地是否还会继续塌陷,白柠身处坑口边缘,实在危险,不管浪随心是死是活,既然他把白柠和文修托付给自己,便无论如何也要保得他们周全,当下和文修一道将白柠拖离险地。

浪随心落水之后,不断下沉,他在水中呼吸自如,跟在陆地上没什么两样,但他怀里抱着的林芳菲却大受其苦,被水流灌进口鼻,醒转过来。浪随心忙向上浮,二人双双露出水面。林芳菲不晓得自己昏迷后发生了这么大的变故,咳嗽几声,但觉浸在冰冷的水中,那滋味极不好受。

很快附近又钻出几个脑袋,却是不老翁等人,他甫一探头,便大叫道:“哎呀,老家伙十几年没洗澡了,天可怜见,让我掉进这里。”侯青青没好气的道:“老子手脚……得打摆子(抽痉)老,你……你不怕冻死,便多……多泡一哈哈……”牙齿打战,说话十分吃力。郭纵笑道:“冻死……倒……倒好,只怕……怕遇上鱼……鱼盗贼,被吃得……只剩……”跟在水洞时一样,这也是一条地下暗河,难保不会有“鱼盗贼”出没。郭纵话音未落,众人已发声喊,争先恐后的向岸边游去。

河面并不宽,很快众人相继上岸,其中还有鬼目神杀和殷破玉师徒。殷破玉坐在地上,一面喘息,一面大骂笑笑,“这瞎女人装得像模像样,骗了我一年不说,还抢走我的玄匙,把我踢下坑底,出去之后,非把她碎尸万段不可!”又想,“今日发生的一切,必都是她早先计划好的,她在白石堡忍辱负重,目的便是伺机抢夺玄匙,如此看来,她绝不是个简单的女子,至少她该知道玄匙的秘密。可那宝石在姓浪的小子身上,她抢到玄匙又有何用?莫非他们是一伙的?不对,这帮人来此是为了‘五行补天针’,双方目的不同。唉,她当然也不是个瞎子了,我才是真的瞎了眼!”

浪随心等人在他之前坠下,并没有看到笑笑抢他项链的一幕,但他口口声声叫着“瞎女人”,除了笑笑,还会有谁?看他颈间光秃秃的,料知他所说的“玄匙”便是那条奇怪的项链,细想那链坠确实像把钥匙,却不知是开什么的,笑笑抢那东西有什么用?人心难测,果然不假,那样一个可怜的姑娘,却原来也不是个好东西!

不老翁一跃而起,提起拳头道:“小畜牲骂骂咧咧,老家伙听着心烦,是不是也想尝尝老家伙的拳头?”鬼目神杀连接不老翁十几拳,受伤不轻,一时难以复原。殷破玉纵然完好,自忖绝非不老翁的对手,忙道:“且慢,咱们大家被困于此,理应齐心协力,寻找活路,不宜互相残杀。前辈若不爱听,晚辈闭嘴便是。”嘴上毕恭毕敬,心里却暗暗盘算,“这老东西也真厉害,被我的金蚕咬中,仍如没事一般。是了,那两个小子在石室待了许久,还能活到现在,或许他们都有避毒之法。在师父恢复之前,我可不能吃这眼前亏,还是少惹他们为妙。”

不老翁沉吟道:“你这话还有些道理,不过老家伙看见你们两个便觉恶心,带着你的狗屁师父快滚,滚得越远越好,再被老家伙看到,定杀不饶!”殷破玉心下虽气,却不敢顶撞,搀扶着鬼目神杀,沿岸向深处走去,片刻没了踪影。

侯青青不满的道:“老巴子,你咋个放过这对瘟丧的家伙?”不老翁确定二人去远,坐回原处,低声道:“老家伙这时连你都打不过,想不放也不行呀。”众人惊道:“怎么了?”不老翁道:“那些怪虫一定是传说中的金蚕蛊,殷破玉以腐尸喂养,其性愈毒,老家伙不小心被它们咬了几口,若非有真气护住心脉,焉能活到此时?不过老家伙的功力已丧失殆尽,若给殷破玉那小子晓得了,必起杀心。”

侯青青和郭纵皆是蜀人,对这金蚕尸蛊并不陌生,闻言双双面色大变。据说金蚕蛊多在川蜀偏僻之地养成,每天以锦缎喂饲,把它的粪便掺进食物里,吞服之人便会生病死亡。殷破玉饲养的金蚕蛊喂以腐尸,毒性更增百倍,不老翁能活到现在,确属奇迹。

浪随心伏低身子,挽起不老翁裤管,只见他脚踝处有几块印痕,与范辙颈间的印痕一般无二,立时明白过来,“范辙也是被金蚕尸蛊毒死的!”郭纵和侯青青也凑近观瞧,都点头道:“不错。”想来殷破玉师徒闭关时,放出金蚕守护,该着范辙短命,到三楼去找宝贝,结果被金蚕尸蛊毒死。

不老翁道:“趁那狗师徒不在,我尽量把体内蛊毒逼出一些,就算不能恢复功力,至少可保住一条老命。你们替我小心守着,无论如何不要打扰我。”众人齐声应是。不老翁盘膝坐稳,双目垂帘,左手抱着右手,拇指交叉,成太极图之状。浪随心一看之下,大为讶异,“怎么跟鹤道长教我的‘清虚散元功’一模一样?”他日日修习此功,对这个起势再熟悉不过,心下好生纳罕,只是不老翁已然入定,他不敢开口询问。

郭纵趁这工夫,将周围仔细观察了一番,虽然模模糊糊,却也大致能够看出,这深坑如同一个倒置的漏斗,口小底大。暗河的来处低矮狭窄,无法通行,源头并不在坑内,去路倒还宽敞,有如一条隧道,顶部距河面约一丈来高,与水洞不同的是,这里没有了美丽的钟乳石。

侯青青问道:“老兄儿,瞅出啥子名堂没有?”郭纵道:“这是一个‘地缸’,也叫‘天坑’。此处岩层较厚,而且都是可溶的石灰石,经地下暗河的长期侵蚀,造成巨大的地下空洞,适才塌陷的部位本已只剩薄薄的一层,即便不被乱石砸中,迟早也会坍塌。你看周围坑壁向上倾斜,坑口又被乱石封堵,从这里无论如何是爬不上去了。”他对这“地缸”成因的解释别人很难明白,众人在乎的倒是他最后那句话,林芳菲哀声道:“这么说,我们岂不要困死在里面?”挨了殷破玉一脚之后,不老翁曾经给她注入的护心真气便即散了,伤势愈益加重,她已能明显感觉到自己时日无多,困死在这“地缸”下面,对她而言并无所谓,只不过连累了浪随心等人,心下难安。

郭纵道:“现在还没到绝望的时候,一会儿我们往里面摸摸,每条河流必有源头和尽头,这种暗河发源于地下水,最终往往都流出地面,只不过出口可能很小,却难不倒我们。”众人想起水洞中的暗河,无论多么曲折漫长,最终确是转为地上河,于是信心大增。

不老翁行功一周天,睁开眼睛。侯青青同他相处这么久,表面上虽吵吵闹闹,其实感情最深,急着问道:“老巴子,成不成?”不老翁摇头道:“老家伙这次要自己找地方哭喽!如果当时便运功逼毒,或还有救,现在老家伙功力不足,难以将毒逼出来。哎,反正老家伙活了一百二十五年,也该死了。”众人心下大痛,尤其是侯青青和林芳菲,一个寻思:“老巴子若教没了,往后再谬人跟老子闹嘴,无趣死老。”一个却想:“老翁整日里嘻嘻哈哈,看似老不正经,其实是个大大的好人。我得他续命,又传授‘游仙掌’,亏欠他的实在太多。随心已答应娶白姑娘,我活着也殊无意义,陪老翁一起死了吧,还找什么‘五行补天针’!”想着想着,竟呜呜咽咽的哭了起来。

不老翁笑道:“哭什么,人总有这么一天,对老家伙来说,这一天已经来得迟了。可惜老家伙没能杀了那对狗师徒,老家伙一死,殷破玉必然害你们性命。”说着沉沉叹了口气,唯有此事放心不下。

浪随心硬咽道:“老翁武功盖世,身子骨强健得很,哪能就死了?”不老翁道:“老家伙活这么大年纪仍不衰朽,全因内力深厚,如今内力散失,即便不毒发身亡,也活不长久喽。”说到这剧烈的咳嗽几声。众人这才发现,他那张红润如婴孩般的脸,这时一片蜡黄,如同身染重疾,仿佛一下子衰老许多。

林芳菲泣道:“老翁曾劝我无论如何支撑下去,临到自身,怎便轻言放弃?也请老翁支撑些时日,商神医对治疗蛊毒深有研究,出去之后,我立刻带你去找他,让他为老翁疗毒。”

众人对商青羊的医术不敢存疑,只是这金蚕尸蛊乃天下第一奇毒,不是那么容易便能治愈的。何况几时能够出去,也很难说。

不老翁笑道:“一死而已,没什么好难过的,不提这个了。”转向浪随心道,“臭小子,算你捡到了便宜,老家伙教你两样武功,这里属你悟性最高,在短时间内,哪怕能学会十之二、三,对付殷破玉便绰绰有余了。”

众人见他死到临头,却还只惦记着他们的安危,纷纷热泪盈眶。浪随心摇头道:“我不学,老翁若怕我们为殷破玉所害,便如方飞所言,支撑下去,继续保护我们。”不老翁瞪眼道:“臭小子平时见精识精的,这会儿怎糊涂了?老家伙纵然不死,也决计不是殷破玉的对手,那对混蛋师徒可也不笨,待他们知觉了,咱们一个也别想活着出去。”他说的虽然在理,但这个时候传授武功,便好像在安排后事一般,浪随心愈加伤感,哪还有心思去学?

不老翁佯怒道:“你个臭小子好没出息,非要害老家伙早死不成?”浪随心含泪道:“臭小子盼您老康复还来不及,老翁何出此言?”不老翁振振有辞地道:“你想一想,鬼目神杀被老家伙打成重伤,殷破玉若发现老家伙不成了,能不为他师父报仇?老家伙剩余这点内力都耗费在他身上,立时便油尽灯枯,岂不死得更快?”众人此刻对他所说的“一百二十五岁”深信不疑,试想这么大年纪,若失去内力的支撑,还真有随时丧命的可能。

郭纵道:“既然如此,浪公子便依了他吧。”侯青青也点头道:“老巴子从未说过这么有道理的话类。”浪随心万般无奈,只得点头道:“好吧,臭小子拼着一死,也定要保护老翁安然脱困。”

郭纵和侯青青都是耿直人,不想有偷学武功之嫌,借口防备殷破玉偷袭,远远的走开放风去了。

不老翁道:“老家伙这辈子所创武功不计其数,其中最得意的有一套‘游仙掌’、一套‘不老神拳’和一套‘南极仙剑’。‘游仙掌’虽然精妙,却不适合男子习练,老家伙已教给了林家小子,现在老家伙要教你的便是‘不老神拳’和‘南极仙剑’。”

浪随心跪地拜谢,虽不以师徒相称,却也尽到礼数。起身看一眼林芳菲,心道:“原来方飞早知老翁是个武林奇人,却连我也瞒过了。”林芳菲急忙避开他的目光,显得张皇失措。不老翁适才之言分明已经透露,林芳菲其实是名女子,好在浪随心这时心情惨淡,并未细想。

不老翁道:“我跟鬼目神杀打斗,你也看到了,‘不老神拳’的要诀就在于一个‘刚’字,用这套拳法,必得打出男人的阳刚之气,方能威力尽显。勤加练习,还能有助于内力的提升。”浪随心回想适才那场大战,确实堪称惊心动魄,若非不老翁施展的“不老神拳”刚猛无俦,他们现在也不会置身于此了。

不老翁又转向林芳菲道:“‘游仙掌’则在于一个‘灵’字,虽只有十二招,每招之间的推衍变化却无尽无穷,你切莫拘泥于掌法招式,要懂得灵活运用,在临敌之际随意发挥,方得‘游仙’二字真谛。”

浪随心空有一身蛮力,至今也只学得李五残所教的三式招数,于武功一途,尚只是个门外汉,却也觉得不老翁之言大大的有理。二人连连点头。

不老翁握紧双拳,平端在腰两侧,道:“现在我教你第一招‘反躬自省’,臭小子看仔细了。”说话间左足斜进,左臂屈伸抬至胸际,右足再向前迈一大步,有如紧绷的弓弦,同时右拳平击。随后左足跟进,屈肘前撞,右拳从左肘下翻出,再变为左手托右肘,右拳向上猛击。他一面比划,一面说道:“‘不老神拳’与‘游仙掌’恰恰相反,临敌时要做到身心如一,无思无虑,顺行天地自然化极之道,浑圆一气,一气含万象,一招一式的施展开来,循序渐进,绵绵不息。”

浪随心屏息静听,将不老翁的动作牢牢记住,跟着比划一遍。又见不老翁左足尖蹬力,膝盖上提,右膝微呈下跪之势,身体前压,双手从左右同时连击两拳,陡然合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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