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信是被人从床上抓起来的,有着学武之人的机警的他在还未反映过来前便将抓着他的人横扫出去。
他们原是循例搜查,本就不觉为人沉默少言的韩信会是细作,然而,长吏目瞪口呆地望着被撞得半死的手下,恼了,高喝:“来人,将这敌军细作拿下!”
韩信暗暗攥紧拳头,权衡利害后,没有反抗,任人捆绑。只道:“大人,我并非细作。”
那长吏本身没什么本事,却是个记仇的,见这家伙竟敢打自己的人,哪里还听他辩解,冷冷一哼:“不是,哼,这种鬼话有本事就去同滕公说罢。”手一挥,让人带走。韩信急道:“大人,不知我同院的张房现下如何?”
长吏斜斜撇他一眼,怪声道:“你可是睡迷糊了,这院里就分了一人,哪里还有其他人?莫不是---你的同伙?”
韩信脸色微微变了,突然想起昨日张房的话,“欺骗?”难道他---竟是细作,知道有人搜查而逃了。若是如此,自己只怕已陷入极危险的境地。张房,真的骗了自己么,心中微微抽痛,原以为,他是真心待自己的,原本,自己都快相信了。可原来,还是假的么,原来----冷冷一笑,罢了,还有什么可相信的,不过是自己自做多情罢。
没有审讯,也没有拷问,直接斩首。
韩信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会是这样的结局。
临近午时的太阳有些晒,刑场外的人却极多。看杀头的,韩信想,杀头的确是间不错的事,不过,论到杀自己的头就不怎么样了。微微苦笑,自己受了这许多苦,忍辱负重,到头来,什么也做不成,就这样死去么,自己这一身才能尚未用上,征战沙场的愿望尚为实现,便要就此死去么?
温热血溅落到他脸上,身边的那个人倒下了。没人弄清楚他到底是否细作。红色的血很好看,多么美丽的颜色,韩信突然一笑,偏过头,向监斩的滕公--夏侯婴大声道:
“上不欲就天下乎?何为斩壮士!”
刀顿住了。夏侯婴惊讶的看着他。韩信挺胸昂首,目不转睛地与他对视。半晌,夏侯婴叹道:“真壮士也!”亲手为他松缚。
不久,得到消息,项王封沛公为汉王。全军起程,向南郑进发。
韩信终是对沛公----汉王失了信心。自己空有满腹乾坤,奇谋妙计,却不得重用,就算留下也是浪费了自己的才华,何如离去,再寻出头之法。
星满夜空,不知名的虫鸣声充斥天际,哒哒的马蹄声清越而悠远,马上之人,俊眉朗目,身形挺拔,正是韩信。
“大人,大人,不好了,小的没看住,韩信跑了”
萧何惊,酒杯自手上滑落,不及责备,吩咐:“备马。”
韩信,你怎能如此便走了,你的雄心呢?你的壮志呢?你当真,就这样离去,要与我为敌么?
“果不出大人所料,萧大人已追韩信去了。”
“恩,下去领赏吧。”
“谢大人。”
是失望了么,连自己的雄心也能暂时放下,可是,信,你错估那个人了啊,不过,那个萧何,能把你追回来吧,他对你来说,从来是不同的,也从来,很让我妒忌,呵!
马儿跑得很快,风将他的发丝高高地扬起来,衣袍翻飞间,有一种飞翔的感觉。韩信很喜欢这种感觉。他曾经,在梦中有这种感觉,骑着风神高俊的骏马,身被亮甲,手执□□,于千军万马间驰骋,纵横疆场,所向披靡,有如,战神一般的存在着----
飞扬的风丝吹来零落的音节---等----等-----
是错觉吧,韩信想,一甩马鞭,马儿更快地跑起来。
萧何皱着眉,一边让马儿快跑,一边喊着:“韩信,你等等,韩信-”
风吹过,挟着他话语的碎片,吹进韩信耳边。
可他仍没有停,双眼微敛,眉心轻蹙。
萧何咬咬牙,突然惨叫一声,跌下马来。
韩信微惊,眼中有了些疑惑,终于一拉缰绳,掉转马身,面无表情地看着狼狈地坐在地上的人,不发一言。
萧何微微苦笑,抬头望他:“韩信,留下来,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