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宠有不同的得宠法,只要温怀初开心,没有什么是不可以为你做的。
只是这失宠却大都差不多,只需要把你晾在一边不搭理你,就够你受的了。
姜婳已经禁足了将近十天,却仍然没有传出一丁点关于解禁的消息,她倒是没有太大感觉,每天不用请安也不用伺候温怀初,一个人清清静静的练练功睡睡觉,说不出有多惬意。
唯一比较可惜的就是:药材快用完了。
相比于她的沉得住气,反倒是宫里的几只有点开始焦虑了,特别是当尚食局送来的菜色一天比如一天的时候,小如子的嘴撅的简直都可以拴毛驴了。
“尚食局的人真是越来越会当差了,主子不过是被禁足了几天,他们就连这种饭菜也敢送来了!”小如子看着面前那色泽灰暗的青菜,咬牙切齿道。
“那些失了宠又得罪过你的,你打击报复起来了可不止是送几样不新鲜的吃食吧?”姜婳闻言,笑着说道。
“主子!你不知道,这些人哪,就不能和颜悦色对他们!等您禁足解了,我一定要找个机会跟师傅告他们一状!”小如子着急上火的说。
“前两天让你打听的事情怎么样了?”姜婳伸了伸懒腰,笑容渐渐敛去。
“已经打听过来,听说奉国公那日进宫,是为了向皇上请旨,好像这段时间番外有些动静,皇上有意派人出征。”小如子把自己打听来的情报竹筒倒豆子般的说了出来。
请旨?奉国公一把岁数了,难不成还想出征不成?
姜婳想了想,觉得这个可能性实在是不太大,如果不是为了自己请,应该就是为自己的儿子,婉贵妃的哥哥请了。
听闻婉贵妃有三个哥哥,不过跟她一母同胞所出的,却只有沈程彦一个。
至于其他两个庶子,也不知道是不是婉贵妃的母亲太过有手段,听说都不怎么成器,平日都吊儿郎当,靠着奉国公府的面子,混了两个闲职。
在这么个大背景下,能让奉国公入宫请旨的,约莫只有沈程彦一人了。
也就是说,沈程彦想出征?
得出这个答案,姜婳的表情有些微妙。
看来这短时间内,是动不了婉贵妃了呢。
距离明清宫不远处的小树林内,一名宫女蹲在树下,嘤嘤缀泣。
“什么人在那?”奉秦容华之名前来林中采集朝露的若苗听到隐隐约约的哭泣声,撞着胆子开口说道。
那宫女似乎没想到有人会来,一时间惊慌失措的抬起头来,泪痕密布的脸上还能隐隐瞧见掌痕,显然是才被打了不久。
“我当时谁在这装神弄鬼,搞了半天是你,我记得挽花宫离这可不近,你鬼鬼祟祟的在这干嘛?”若苗看着面前的扶乔,便想到那日在阔天池的事情,心情也跟着差了两分。
“若苗姐姐好,我奉我家主子之命,前来采些朝露的。”扶乔显然也认出了面前这人便是她初入宫那日遇到过的,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两步。
“姜嫔娘娘可真是好心情,还有心思让你来采朝露,是用来做晨脂?想不到皇上没去,姜嫔娘娘也还有心思打扮。”若苗冷嘲热讽完之后,目光一转,落在了扶乔的脸蛋上,“哎呦,你这脸上是被谁打的哟?姜嫔娘娘不是与你情谊深厚吗,怎么舍得让你受委屈?”
“姐姐别嘲笑我了,主子就是主子,哪能跟奴婢有什么情谊呢,不过是人前做做样子罢了。”扶乔神色一沉,脸上掠过一抹不甘,不过随即却又像是发现自己的失言一般,“今天失态,让姐姐嘲笑了,我的朝露已经采的差不
多了,就先走了。”
语毕后,便赶忙匆匆离去。
“哦?会不会有什么蹊跷?”秦容华坐在殿中,听着若苗说着刚才发生的事情。
“奴婢也是觉得怕其中有诈,所以特地找人打听了一圈,据之前跟扶眠关系不错的宫女说,那扶乔是许嬷嬷的女儿,为人父母,不是迫不得已,谁也不愿意将儿女送进宫为奴为婢,听说姜嫔执意让扶乔进宫,就是为了更好的拿捏许嬷嬷,咱们那日在阔天池给了姜嫔一个下马威,姜嫔回了挽花宫后大发雷霆,后来因为皇上将她禁足一事,便日日将脾气发在扶乔身上,奴婢今个儿瞧见那扶乔脸上还伤痕累累,不像是作假的。”若苗低着头,神色恭谨。
“我还当姜嫔是个情深意重的呢,弄了半天,也不过是个手段低下的,既然这样,你就有意无意的跟那扶乔接触接触吧,说不准日后能派上用场呢。”秦容华抿了抿唇,笑着说道。
“是,七日后贵妃娘娘安排的赏花宴,娘娘要不要穿前几天才做好的那条暗花云锦百褶裙?想必娘娘穿上必定能艳压群芳。”若苗一边将秦容华头上的朱钗取下,一边问。
“艳压群芳?在贵妃娘娘身边,我不过是个陪衬,哪里有艳压的资格。”秦容华的嘴角牵起一抹冷笑,“就照平常的打扮来就是。”
“奴婢失言。”若苗知道自己说错了话,赶忙低下头,不再言语。
夕阳西下,余晖落在各宫的砖瓦之上,一片暖红之色,却照不亮这宫中的人心。
夜色渐深,挽花宫内的偏院内,一男一女站在阴暗的光线之中,男子穿着一身玄色锦袍,身上没有任何装饰,俊朗的侧颜在阴影的光线烘托下,显得线条更加立体,黑色的眼眸中似有华光流过,像是蓄势待发的黑豹,深邃无比。
“我是不是眼花了?深更半夜,什么风把您吹到我这来了?”姜婳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温怀初,神情慵懒的说道。
约莫一刻钟前,本来都已经打算就寝的她听到窗外传来了一阵轻不可闻的脚步声,从那步伐的轻盈程度来看,来人是个有武功底子的,并且能够判断出是个成年男子。
夜半时分,一个会武功的成年男子出现在她宫中,无论是哪一点,对她来说都不是好事。
她本想着先看看对方到底是什么人再采取行动,谁知刚刚猫着腰走出去,就被温怀初捉了个现形,从对方那从容的态度来看,应该是一早就算好了她会出来打探情况。
这种发现让姜婳十分不爽,连带着语气也跟着恶劣了两分。
“几天不见,你脾气倒是渐长。”听到她的嘲讽,温怀初也不生气,嘴角反倒是牵起一抹笑意,“是因为朕禁你的足?还是朕冷落了你?”
“皇上九五之尊,想要杀了嫔妾也不过一句话的事,嫔妾哪敢不甘心呢。只不过是一个人在这宫中病的差点一命呜呼之际,望穿秋水也没能等到您来探望一眼,心中觉得有些凄凉罢了。”姜婳蛾眉微蹙,一只手放在心口,鹅蛋脸上有着浅浅的忧伤。
“爱妃的胆子真是愈发大了,欺君之罪可是死罪,你当朕真的不知道,每天煲好的药最后都进了谁的肚子里?”温怀初眯了眯眼睛,脸上的笑意渐渐沉了下去。
看到温怀初这幅模样,姜婳自然知道见好就收。
撒娇其实是件很有技术含量的事情,所谓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
若是时机把握的好,在增进感情之余还能从中获利。
若是时机不好,明知道对方心情不好,却还是非要往上凑,只怕最终丢的只是自己的脸面罢。
男人就是这样,特别像温怀初这种身份地位都不俗的男人,高兴起来,你撒个娇,说不定便是连天上的星星也肯摘下来给你,只是一旦他不高兴了,而你却又偏偏要往上撞,丢了小命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皇上真小气,人家不过是被冷落多时,心有不甘,想要找点安慰罢了,怎么说着说着反倒恼了。”姜婳撅了噘嘴,脸上的表情有些委屈,边说小手缺是牵住了温怀初的袖摆,轻轻的晃了晃。
“哈哈,吓着了?”见她这表情,温怀初却突然开怀大笑起来。
“哼,当然吓着了,动不动就是欺君之罪,嫔妾这本就还没养好的身体,这会儿又被吓得不轻,只怕又要浪费皇上好些药材才能恢复了。”姜婳佯装微怒的转过身去。
“好好好,多少药材朕都给,别生气。”温怀初大手一揽,将她揽入怀中,而后在她耳畔声音温柔的又道,“朕知道你这些天受了委屈,不过朕禁你的足也是为了你好,前些日子太过招摇,也只有挫一挫你的锐气,有些人才会放心。”
湿热的气息喷洒在她的耳畔,被温怀初抱在怀中,她下意识的便想要推开他,谁知刚刚手腕刚刚伸出,就被温怀初攥在了掌中。
“别动,让朕抱一会儿。”他如是说。
姜婳向来都明白温怀初的声音很好听,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因此她曾经还无数次拿着许多武功秘籍到他面前,逼迫着他念给她听。
只不过自打来到这具身子里之后,她就很久没听过他用这种声音跟她说话了。
大多数时候,他都是高高在上的,即便是两人缱绻情深时,也是充满了克制,像眼下这般温润如玉,却又似乎泛着无限寂寥的声音,她还是第一次听。
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回应才好,就这么愣在当场任由他抱着。
温怀初闻着怀中之人身上独有的药香,只觉得身心都舒畅了起来,这些日子压抑在他心头的烦恼,似乎都被这股药香驱散了。
他也不知道是怎么了,这没有见面的十余天里,他的脑子里总是时不时冒出这个女人的模样,明明已经告诉自己不应该再去想,那影子却又不由自主的跑了出来,狂妄的,妩媚的,对着他假笑讨好的,无论哪一种,都让他怀念无比。
他甚至在想,他会不会是中了她的蛊。
所以才会在得知她并无受伤那日松了口气,却从未想过治她的欺君之罪。
所以明明已经打定主意要禁她一个月足后,还是没忍住偷偷跑来看她。
“皇上?”也不知静默了多久,姜婳终于开口轻声问道。
“现在还没到动婉贵妃的时候,不要轻举妄动。”下一刻他便放开了她,声音也恢复了沉敛如水,某种再也看不出半分对于的情绪,仿佛刚才种种,不过是短暂的幻觉。
看到他瞬间的转变,姜婳暗暗在心底嘲笑自己的愚蠢。
怎么都死过一回,还是学不乖呢?
明明知道眼前这人最擅长的便是蛊惑人心,刚才却怎么还会有一瞬间的失神,竟然也想抱住他,安慰他?
明知道他深夜来访不可能单单只是为了来看她,心底却还是止不住生出些许期待。
原来,无非是自作多情罢了。
“婉贵妃是皇上心尖上的人,嫔妾何德何能,敢于贵妃娘娘争辉?皇上着实多虑了。”姜婳莞尔一笑,朱唇微启,妖娆的面容在夜色的衬照下,愈发显得妖艳无双,妩媚的双眸微微弯着,只可惜笑容却没有到达眼底。
夜凉如水,却始终也凉不过人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