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宽松的衣服松松垮垮的挂在陆梦笺身上,虽然仔细裹紧后系了腰带,可领口还是宽大了许多,林岱莫低头看时,难免无意瞥到几抹春光。再者,这女子身上罩着他穿过的衣衫,两人间接肌肤相亲,本身便是件极有诱惑力的事。
陆梦笺恨恨地提起差点将自己绊倒的衣襟,心中暗暗咒骂一通,抬起头时,却发现林岱莫白净的脸上已是涨得绯红一片,不禁觉得疑惑,低头又仔细瞅了一番,该藏起来的地方一丝未露,并无任何十八禁的露点,但看着林岱莫的表情,明显是自己身上出了问题。
心下越发纳罕,不自觉又将上身衣服使劲裹了一下,谁料这个动作却令林岱莫脸上更加难堪,直接转过身背对陆梦笺。
“喂,你怎么了,脸那么红,不会是发烧了吧?”陆梦笺疑惑不已,作势要去摸男人的额头。
“没事,别过来,离我远一点!”林岱莫见到那只伸过来的纤纤手,突然猛地跳到一旁,急忙逃也似的奔回房中。
看着林岱莫落荒而逃的背影,陆梦笺突然想起曾经在电影中看到的场景,女子穿着男人的衬衣,显得身段越发玲珑,而男人看到性感的场面,往往会禁不住诱惑……
陆梦笺又低头看看自己身上所穿的这件长衫,将自己裹得滴水不漏,虽比不得那衬衣的诱惑场面,可殊不知,有时不露比露反而来的更有魅力。想必这个样子在男人眼中也是不输诱惑,不知不觉间竟然上演了一场“制服诱惑”。
想到这里,陆梦笺恨不得挖个地洞把自己埋起来,“陆梦笺啊陆梦笺,衣服湿了就湿着穿好了,你什么时候变得那么矫情,这下好了,闯祸了吧,你以后可怎么面对那个人啊!”
更何况,还是同室而居,岂不更加尴尬。
可是不管怎样,午饭仍是必须要做的,勉强热了饭菜,端到房中,两人均垂着脑袋,看都不敢看对方一眼。
林岱莫味同嚼蜡一般塞下一个窝头,便起身要往外走,走到门口才发觉自己的衣衫还在陆梦笺身上穿着,不得已低沉着嗓子支支吾吾道,“那个,我的衣服……”
这一说不要紧,陆梦笺的脸却轰地一下变得通红,“你先出去!”说完将房门啪的关上,过了好久心跳才渐渐平复下来,换上那件被水打湿的衣衫,走到门前打开一道缝隙将衣服丢到林岱莫手中,重又将门关好,倚在门上,过了许久才懊恼的趴回床上。
灰色的粗布衣衫上,尚留着槐花的香气,想必是自陆梦笺身上留下来的气息,林岱莫套好衣服走出门去,不时有熟悉的香气传到鼻中,低头看时,上午留下的那道裂痕和补丁尚在,依然还是上午的那件衣衫,但如今却有种怪异的感觉。
迎面走来几位村民,见到林先生都纷纷热情打着招呼。
“林先生,听说您前几天回家去了,家中一切可好吧?”短宽脸的男子一向自来熟,见到林先生自然也不免套近乎。
“唔,挺好,多谢乡邻关心,”林岱莫不自然的冲几人一笑,点点头抬脚便要往前走。
可短宽脸却好似就此找到话题一般,追着林岱莫的脚步跟过来,“林先生,听说先生家是在城里的,您怎么突然搬到来咱们小山村的呢,而且……”
林岱莫听闻,脸色不禁有些难看,短宽脸毫无眼色,却仍旧追着说不停。同行的几个村人见状,急忙折回来,拉住短宽脸的男子。
“虎子他爹,人家还有事呢,你就别添乱了,虎子他娘还在岭上田里等你呢,那会咱们几个就跟你说了,前两天还有人说在岭上见过一只老狼,你还是快去吧,她一个女人在岭上也不安全!”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将短宽脸拉到一旁,林岱莫趁机加快脚步往学堂方向走去,然而全身却不听使唤地抖个不停。
昨日在方圆的相助下,林岱莫才从林家地牢逃脱出来。连续几日暗无天日的地牢生活,林岱莫想起来仍旧心有余悸,甚至闭上眼睛都能感觉到铁链铐在脚腕上,将皮肉磨破,好似永久被禁锢一般。
这一切,林岱莫不忍回顾,也不愿回顾,所以竭力表现的很轻松,好似不过回到家中,重又过了几日少爷生活,可当别人提起,他还是忍不住颤抖起来。
那个他曾经生活了十数年的林家,他一向尊敬有加,曾经对待自己面善心和的林夫人,竟以如此歹毒的手段对付他!
为了那微薄的家产,不惜利用自己来打压德高望重的三叔,为掩人耳目,甚至不惜将自己投入地牢之中,更欲在饭菜中下毒,以彻底杜绝后患,这看似慈和的“母亲”,何其歹毒!
这些怨念,被那短宽脸几句话重新勾起,林岱莫越想越恨,身子抖得如同毒瘾发作,牙齿将嘴唇咬出血来,一股腥味冲入口中。
一幕幕如同布景般映入林岱莫脑海中,逼迫着林岱莫缓缓蹲在地上,双臂紧紧抱着自己,过了许久,才渐渐安静下来,一双眼眸黑白分明,却难掩眉宇间的仇恨。
事到如今,林岱莫才终于肯相信,一个多月前的那次毒发,原来由来已久,只不过自己始终不肯相信,纵使有念头闪过,也全被压了下去,那样一个慈眉善目的女人,怎么可能会是对自己下毒的凶手!
可除了她,还会有谁,能够在自己的饭食中下毒,却又无人察觉!也唯有她,能够日复一日的坚持下来,就像她明明视自己为眼中钉,却如慈母一般坚持了十七年!
……
辛辛苦苦提炼出的精油被毁于一旦,甚至还将衣服也搭了进去,陆梦笺原本兴奋的心情瞬间跌落谷底。老子果然洞察世事,所以早就言明,福兮祸之所伏。
陆梦笺胸前沾湿的那一大片仍粘在身上,极不舒服,而且衣服上浓厚的香气也源源不断地往鼻孔里钻,原本清新宜人的香气倒成了熏人的毒气。
幸好如今寒气并不似春初时那边料峭,在太阳下晒过不久,也便干爽多了。陶碗中早已滴水不剩,凑上前仔细闻时,香味已变得极淡。
这芳香精油本身极易挥发,若直接放在空气中,怕是过不了一日香气便已散尽,如何将精油尽可能多的储存起来,令陆梦笺头痛不已。
若有玻璃瓶自是最好,可这个年代,玻璃尚未大量生产,况且就算有,以他们现在的经济能力也不一定能买得起。而精致的陶瓷小瓶,虽极美观,用来盛放精油也不失为一个好方法,可是做工稍微精细些的瓷瓶,自然价格不菲。
说来说去,还是败在了一个钱字上。陆梦笺想到被林岱莫藏在箱底的那些银两,犹豫半晌,仍旧不能下定决心,依稀想起林岱莫似商户出身,私想倒不如先请教他一下,再做决定,这才将此事抛掷身后。
虽说中午闹了小小的不愉快,不过陆梦笺向来忘性大,对于非触犯原则性的问题,一般不会记仇,一会功夫便又全心投入到那一畦白菜上。
当初撒种时,陆梦笺毫无经验,只将地面翻了一遍,便将白菜种撒了进去,结果现在白菜苗渐渐长大,才发觉有些地方稀稀落落生着两三颗菜苗,而有些地方则密密麻麻紧挨在一起,整块菜地极其不均匀。
前些日子,菜苗尚小,偶尔做菜时,陆梦笺也会从一堆菜苗中拣几棵尝尝鲜,可这几日,许因了雨水的缘故,菜苗眼见的疯长起来,对于稠密之处,狭小的生活环境早已不能满足它们的需求,陆梦笺便趁这个机会,将些小苗挪到菜地空白的地方。
下午虽并非移植的最好时机,但如今阳光并不甚强烈,而小苗生活力又强,倒也没有什么不妥。陆梦笺想起小时候在乡下奶奶过家家时玩的游戏,竟也童心大发,边玩泥边移栽,一个下午时间恍然也便过去了。
陆梦笺有些疲累的跑到厨房中,烧好一大锅洗澡水,又焖好一锅菜饭。陆梦笺这才躲进房中将身上擦拭一番,在这个世界中,最不方便的当属洗澡了,虽然自家小院中便有一口井,取水倒也方便,可是却没有专门的浴室,若是逢着天气转凉,陆梦笺就只能忍着身上的不适,一直等天暖和一些,才好全身清洗一通。
趁着林岱莫还未回来,陆梦笺闩好门,在房中仔细擦拭起来。洗了一会,陆梦笺猛然发觉有些不对劲,胸前的皮肤,好似比往日格外柔滑。
陆梦笺虽不敢自诩肤如凝脂,但至少也称得上白皙光滑,只是用手往身上划水时,感觉较往日还要水嫩,甚至还有一股淡淡凝神的槐花香,她纳闷地低头看去,脑海中突然想到曾经在网上看到的一款面膜,便是以槐花精油为配方的面膜,而其主要的功效,便是深层滋润皙白皮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