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声音来自于阿拉延宗右前方的一个土坡,目光飘过,一个黑衣人已然趴在那里一动不动。
土坡后缓缓走出一人,这人更为高大,身长九尺,一身紫色锦衣,三尺长剑寒光闪烁,面色凝重,声音洪亮。
“果然了得,那特朗尔命丧你手着实不冤!”
阿拉延宗听了心头一惊,此人怎么知道特朗尔是我所杀?来头儿定然不小,绝非梅德庄园的人那么简单,随即提高警惕。
看他的衣着打扮如此的华丽庄重,倒像是官服,不是一般武林人士,似乎与梅德庄园扯不上什么关系。
那梅德南富的衣衫虽然华贵,但也仅仅是华贵而已,浑身上下散发着土豪的气息。
此人的这身服装让他联想到了特朗尔,特朗尔也是紫衣加身,他们的衣服除了颜色不同之外,样式相似,还有那黑衣人亦是如此。曾经中了他飞刀的那两个黑衣人,也是同样装束。
朝廷派来的人!
看来他的通缉还在继续,国王并没有放过他。
阿拉延宗心中的恨意更浓,这帮人着实卑鄙,竟然劫持了乌拉之桃来要挟他,逼他出来。
好吧,爷来了!
阿拉延宗知道,打发不了这些鹰犬也救不下乌拉之桃。一切话语都是多余的,不再迟疑,纵身跃起,看剑吧!
瞬间,他已来至紫衣剑客跟前,短剑舞起灿烂如花,如同一阵旋风,向紫衣人袭来。
紫衣人长剑舞动照样是风声乍起,剑光粼粼!
顿时,一团青影一团紫影纠缠在一起,一柄短剑一把长剑交接在一处。
倾刻,骤然生风,枝摇叶动,草飞木断,平地起惊雷!
俄尔,风停树静,一切归于沉寂。
紫衣剑客以剑拄地,嘴角一抹鲜血,一副不甘心的表情凝固在脸上,在他心口窝处,已经多了个透明的窟窿!
亡而不倒,死不瞑目!
阿拉延宗一摸胸口,竟是一把鲜血,青袍被划开一道口子,赶紧伸手点了自己胸部的几处穴道止住流血。
虽然阵阵疼痛告诉他已然受伤,但他还顾不得这些,心中惦记着乌拉之桃的安危,便提了口气,向那土坡奔去。
来到土坡,他看到乌拉之桃被缚在一棵榆树上,口里塞了布。见他出现,她窜动着身体,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似在呼唤他。
又见一道灰色身影正在迅速向南奔去。阿拉延宗看着有些熟悉,只因没有见到面容,判断不出那人是谁。
他忍着疼痛急忙奔到乌拉之桃面前,取下他口中破布,挥剑割开了绑缚她的绳索。
乌拉之桃“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正欲扑到他的怀里,又见他胸部伤口,便用双手摸了摸伤口周围,可她哭的更欢了。
阿拉延宗伸左手将他揽在怀里,安慰道:“没事了,没事了。”
待他抬眼再看那逃跑的灰影时,早不见了踪迹,只听得一阵马蹄声迅速远去。
见乌拉之桃哭声渐小,阿拉延宗问道,“你可曾记得住那人相貌?”
乌拉之桃双眼带泪,仰头说道:“是耶律哈!”
“耶律哈?”阿拉延宗还是吃了一惊,“耶律哈,梅德庄园,大内高手,看来那梅德南富还是告了密,透露了我们的行踪。”
而乌拉之桃看见他的胸口依旧在渗血,嘴巴一撇又哭了起来,“你受伤了,我来给你包扎。”
阿拉延宗低头看看胸部,“无妨,伤的不重,血已经止住,没有带金疮药,回去再处理不迟。”
正在这时,只听得有人喊道:“之桃妹妹,你没事儿吧?”那安拉小二已然急急奔来。
他在树林边的土坡后偷偷观瞧林子里的战斗,见阿拉延宗三下五除二杀了劫匪,他的胆子大了起来,便起身跑了过来。
见阿拉延宗和乌拉之桃两人亲密地搂在一起,他自己甚觉尴尬。
用手摸了摸自己的头,说道:“啊…啊!看他们的穿着不像是劫匪,倒像是官方的人。”
乌拉之桃依旧有些抽泣,腮边挂着泪水,撇嘴道:“小二哥,是耶律哈引来的。”
“耶律哈!这个挨千刀的!怎么没见他?他在哪?”
乌拉之桃一指南方,“跑了。”
此时的安拉小二也看到了阿拉延宗胸部的血迹。
“兄弟,你受伤啦!要不要紧?我给你包扎。”
阿拉延宗松开乌拉之桃,一摆手,“不用了,回去再说。”
一声马嘶传来,他抬手一指树林南部,“那厢有马匹,我们过去看看。”
安拉小二一脸的关切,“你受伤了还行吗?”
“小伤,无关紧要,走吧。”
乌拉之桃又撇嘴抽泣,“这么长的口子还无关紧要。”嘴里说着,还是跟着阿拉延宗一同向树林南头走去。
行了四五十米,确实看到三匹马拴在树下,正在吃草。
安拉小二赶紧跑过去,解了马缰牵了过来,“刚好我们骑马回去。这劫匪虽然可恶,倒给我们留下了三匹骏马,真是不错。”
阿拉延宗见安拉小二露出了笑容,不免瞪了他一眼,“你的意思是不是还要感谢这帮劫匪?”
安拉小二意识到自己好像说错了什么,连忙否认,“不不不,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这……这就算是我们的战利品吧!只是让之桃妹子受了惊吓,这是我非常痛恨的。”
他又看了眼阿拉延宗,“那更痛恨的是让我的兄弟受了伤。快上马吧,回去好好给你包扎一番。”
三个人这才上了马,往南走了不到十米,便踏上了乡间小路。
马蹄得得,尘土飞扬,三人绕路而行,很快便回到了村庄小院。
村民们已经分完了粮食,离开了院落。红鬃马和大青马业已拴在了树下,正在吃不知谁抱来的青草。
下马之后,安拉小二一一将它们拴在了其他的树下。
乌拉之桃陪着阿拉延宗进屋去包扎伤口。
安拉小二见灶头蹾了个布袋,拎起一看,里面大概有十来斤大米,是乡亲们给留下的。一旁的陶盆里多了几条鲜鱼。
阿拉延宗在屋里喊道:“小二哥,你去找几个人,把树林中的尸首处理掉。”
安拉小二应了一声,转身出院,去找古力扎伊了。
待乌拉之桃为阿拉延宗上了金疮药,包扎好伤口之后,又从包裹里找出一件灰色长衫,换下了那破了口的青衫。
阿拉延宗活动活动臂膀,见并无大碍,这才从扔到炕头的一个小包裹里取出一件藏青色的衣服,递给乌拉之桃。
乌拉之桃见是件女士新袍,她没有马上试穿,而是抱在怀里又呜呜地哭了起来。
阿拉延宗没有出言安慰,只管紧紧地抱住她。再多的言语也诠释不了彼此的情感,也表达不出心中的眷恋,和生根在骨子里的关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