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在这里住了一个多月,高血压引起的并发症。”阿桓对我说道。
我心里不是滋味,这里虽距离主院区有些远,但也在第一医院之中,康康之前在这里住了那么久,我天天就在这里活动,却不知仅仅几百米外住着我的父亲。
我真是不孝极了。
下车跟着阿桓往里走,意外的遇到一身医生袍的薄医生。阿桓跟他很熟落,询问了一下父亲的病情,得到病情稳定的答案,阿桓露出笑容。
“你怎么在这里?”薄医生回答完阿桓的问题,扭头看向我。
他的眼下一片青色,我知道他昨晚一夜未眠,现在这般精神熠熠的样子,多半是硬撑来的。
“我来看望我父亲。”我低声说。
薄医生显然有些吃惊,不过他并没有问我什么,只是笑着说:“你熬的粥,很好喝。”
他说的如此亲昵,我心间一紧,随即说:“你要多休息,这样撑着会拖垮自己的身体。”
薄医生的笑容更温和了些。
“姐,走吧。”阿桓催促。
我跟薄医生说再会,然后错身而过。
走了几步,我听到身后的咳嗽声,转过身去看,薄医生扶着身边的窗台在低声的咳嗽,身后的护士询问,他摆摆手表明自己没事。
可是那苍白的脸色,又怎么会没事呢。
“你跟他很熟?”阿桓突然问。
我这才将视线移开,回过头来,阿桓的表情有些严肃。
“他是康康的主治医师。”
熟?想来我跟薄医生是很熟的,尤其是在他昨晚说过他亡妻的事情之后,那种分享彼此心中伤痛的经历,让我跟他的距离似乎更近了些。
“离他远一点!”阿桓的口气有些重。
我不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话,之前聂扬扬也是说过的。我心中有些替薄医生抱不平,他是很好的人,只不过之前的妻子亡故了,所以人人都让我离他远一些。
若是按照这个理论,那么最该被大家疏远的人,是我才对。离异,单亲妈妈,身患重病的孩子,这重重的负累,比薄医生要多的多。
这不是赌气与叛逆,是作为被这个社会歧视人群的感同身受。
在父亲的病房门外,我不想跟阿桓为这件事争论,没有任何的意义。以前从不认为人会分三六九等,但是离婚后,很多时候很多事情让我明白,这个等级是存在的,就像健康的人看到残疾的人,无论是报以同情或者疏远,总是会另眼相看。
阿桓生活平顺,他不了解当你的生活走向另一个轨道,不再是传统上的幸福人士,你所面对的压力。
我沉默着。
阿桓估计觉得自己的口吻有些重,缓和的语气跟我说:“他结过婚的。”
我也结过,我在心里反驳。可能连我自己都没有发现,我对薄医生的全心维护。
“我知道的。”
阿桓叹了口气,“进去吧。”
真到了病房门口,我却停下了脚步,终究要迈出这一步,但还是有些挣扎。
阿桓在我身后中气十足的一声吼:“爸爸,你看谁来看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