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雁回凄厉的声线再半空盘旋,像是夺命的锁箍紧了我的脖子,一直以来揣揣不安的担心成为现实,我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
薄梓墨却先于我一步站起身来,我听到他对着电话那头说:“我们马上就到,你先不要激动,这样会刺激到他,冷静一点,他需要的安抚而不是崩溃的嘶吼。”
我被薄梓墨拉着往外走,几乎有些脚步不稳,他断断续续的跟索雁回说着话,声线是他一贯的冷然,但是这种时刻这样的冷静理智,不仅让我倍感心安,同时也是让电话那头的索雁回镇定下来。
车子开出柳荫院,我到这时候才反应过来,呆呆的跟薄梓墨说:“你难道不介意?”
那毕竟是我前夫的母亲,不说薄梓墨与严家没有什么交情,就是冲着以前严亚宁对薄梓墨那么多次的态度不善,薄梓墨也不该是这样的阿。
薄梓墨一手开着车,另一只手来握住我的手,轻声说:“总是你爱过的人,难道能眼睁睁的看着他死了不成。”
他说的有些不留情面,死字横在中间,几乎让人心惊肉跳,但是我却明白薄字墨的意思,他虽然嘴上说的狠,其实还是心善的,我明白过来,眼睛就有点发红。
其实刚才我都是再犹豫的,犹豫着要不要去看看严亚宁,我不知道别人是怎么想的,但是在我我总见不得严亚宁真的有个什么,康康总会长大的,将来这些事可不是都要原原本本的跟康康说,若是严亚宁真的有个什么,我都不能保证将来跟儿子说的时候会不会内疚。
“梓墨……”
“行了,你想说什么,我都知道。他要是就这么去了,在你心里怕是想去除都不行了。我这么小心眼的人,怎么能准许这样的事情发生呢,绝对要扼杀在摇篮里,他只有好好的活在这世上,你才能彻底忘了他,你以为我是圣人呐。”
薄梓墨越说我就越想哭,感动的想哭,但是我还是忍住了,只哽咽着说:“我现在心里可不就只有一个你嘛。”
无论严亚宁怎么样,那都是我的过去了,现在去看他,帮他不过是处于作为故人的义务,却再也跟感情没有关系,我的心中哪里还能有严亚宁的位置,如今可不就是满满的都是薄梓墨嘛。
“那敢情好,后头你把这话跟康康那个臭小子说说,看那小子还敢那你当令箭成天威胁我不敢。”
康康经常在薄梓墨面前炫耀,什么你的靴子不好看,我去拿我妈妈给我买的靴子。小孩子总有种属于小孩子的占有欲,现在的跟薄梓墨的感情渐好,成天黏在一起是时间多了,难免的会让康康生出一种妈妈被人抢走了的错觉。也就因此,有了康康与薄梓墨之间的争夺战。
有时候争的厉害了,康康会抱着我的脖子假哭,非要我说,最喜欢的是他,才肯罢休,我顺着儿子说,晚上总会受到薄梓墨的大力还击,真是比小孩子还要幼稚。
他现在说这个,我顿时有些脸红,想起了那些他压着我非要我说最爱的人是他时的画面。
儿童不宜阿,儿童不宜。
我瞪他。
薄梓墨却笑的很开怀。
中秋假期前的晚高峰,路上有些堵,到严氏大楼楼下的时候,严氏的员工已经都下班了,只有钟锐站在门口等着我们,薄梓墨也不管罚款什么的,就将车子停在路边,带着我跟钟锐一起上楼去。
穿过熟悉的严亚宁的办公室,天台上的风很大,夜风里索雁回声泪俱下的劝着站在天台围墙上的严亚宁。
“亚宁阿,妈妈求求你快下来阿。”索雁回嗓子都已经嘶哑,显然已经劝说了一段时间了,“你就是不念着妈妈,也要念着严氏阿,那个贱人和她的贱种还没有得到应有的下场,你怎么就能撒手而去阿,我的儿子。”
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在这样的时刻,索雁回心心念念的,却还是要将严佑母子赶出严氏。
在看着如孤雁一般站在高处的严亚宁,他原本就身形瘦削,此时这么高高站着就由显得遗世独立的,他身后是灯火辉煌的都市夜景,临近中秋佳节,似乎整个城市都笼罩着一股子浓郁的团圆气氛。
可偏偏这样温暖到有些燥热的气氛,在严亚宁的周身都看不到,一身黑色商务西装的他,看起来冷漠且苍凉,像是下一秒就回凭虚御风而去。
“严亚宁,你别做傻事。”我忍无可忍的吼了一句。
实在不想听索雁回在说下去,这么多年,索雁回这个母亲,说是爱儿子,却时时刻刻都给儿子满满的压力,报复严佑母子,为此可以不择手段,可以牺牲一切。
一个母亲对孩子的影响力有多大,到了这会儿我才算是真切的感受到了。
突然间有些心疼严亚宁,他也不过是是个可怜人罢了,似乎从出生开始,他的全部意义就是报复严佑母子,索雁回可曾有过一日是真的为这个儿子考虑的,恐怕从没有过。就是当年严亚宁跟我离婚转娶吴晓璐,在索雁回心里,恐怕也没有想过这对严亚宁来说是一次重大的感情变故,而是自以为是的认为这是有利于她报仇大计种的一步罢了。
女人心中一旦有了仇恨,那可真的是根深蒂固,遮天蔽日。
严亚宁慢慢的侧过身来,看向我,他身后灯光太亮了,以至于他转过来的时候,整张脸都隐藏在黑暗中,他的声音里带着笑意,“你来了。”
这种时候他竟然还能笑的出来,我真是吓的心都要跳出来。
薄梓墨与我十指相扣,我能感觉的他的支持,我平静下心神,按薄梓墨之前说过那样,避免情绪激动,想了想这个时候总还是要先把他弄下来再说。
严亚宁这样身份,索雁回是决不会让人报警的,要不然怕是明早的全城报纸头条,都该是严氏集团总裁自杀的消息。
所以现在天台上,也不过是我们四个人,连吴晓璐都没有来。
当然这些不是我现在需要关注的,我只是调整着自己的声线不让自己露出胆怯的情绪来,对严亚宁说道:“严亚宁,你想想康康,他还不知道你是谁?你要是这么跳下去,将来他怕是连你的长相都是记不住的,你愿意自己的儿子连你的长相都不记得吗?”
周遭的空气像是凝结住了,轻轻丢个火柴过来,怕是就要爆炸了。
“他会认我吗?”严亚宁自言自语的问。
我立马接话,“会!康康是多么懂事的孩子,只要好好跟他说,他一定会认你的。”
谁知我话音刚落,索雁回就大叫了起来,“亚宁,你听到了没有?她这可是亲口说的要让康康认你,你快下来,有个这个孩子,我们一定能将那贱人母子逼上绝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