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四下里立刻欢声雷动。
“大总管威武。”
“大总管英明。”
“大总管,您这回真,真太仗义了。”
特别是一众武将,叫喊得格外大声,至于刚才手中辅兵被兵局强行收回所带來的沮丧,顷刻间全都忘到了九霄云外。
受千余年的农耕传统影响,人们有了钱,通常都喜欢第一时间换成土地传子传孙,在座众文武也不例外,,而眼下放眼淮扬,金钱积累速度最快的人,恐怕也是他们,也是朱重九身边这群从龙功臣,非但每个人都拿着令人乍舌的俸禄,每年的六月和十二月,还能从淮扬商号得到两次分红,此外,朱重九自掏腰包发给他们的年终奖金,也是一个非常庞大的数字,足够普通人攒上好几辈子。
不过以往令众文武非常不甘心的是,淮扬大总管治下的土地,绝大部分都属于官府所有,那些刚刚分给流民们的口粮田,也被严禁私下专卖,所以众文武虽然个个身家万贯,却在市面上很难找到足够的土地入手,即便偶尔冒出來几块,价格也高得有些离谱,让人下不了狠心去吃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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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好了,原本被官府严格掌控的土地,马上就要分给战兵们了,并且不限制他们将其转卖,而绝大多数战兵,恐怕都沒时间打理其名下的田产,身后也未必有足够的亲戚帮忙,如此一來,将刚刚分到手的土地快速发卖,几乎就成了他们的必然选择。
大总管府治下一共有七个军团,每各军团六个旅,每个旅至少三千人,除了第六军团之外,从第一到第五,再加上第七军团的四个旅战兵,少说也有十万人,十万战兵每人授田十五亩,则意味着有一百五十万亩良田即将分配到个人手里,而其中哪怕只有两成被拿出來转卖
三十万亩,那是何等激动人心的数字,,再由大伙凭着财力重新分配,最后落到自己手里的
想想,就令人忍不住要大声欢呼,哪怕有人手头钱财一时不足,但每名战兵每立一次功,就又能赚到两亩,江南有大片田地,河北有大片田地,而自家主公想要重整河山,就会不停地向外扩张,不停地四下征伐
功劳源源不绝,新进入市面发卖的土地也必将源源不绝,大伙先前只恨外地那些士绅冥顽不灵,不肯对大总管府假以辞色,如今,却巴不得他们都继续冥顽下去,最好死扛到底!那样,他们手中的田产将來才会被淮安军抄沒充公,那样,他们手中的土地才会最终又流转到大伙手里。
“唉,,。”一片欢呼声中,老榜眼逯鲁曾叹息着轻轻摇头。
有些人太蠢了,蠢到不可救药,他们以为通过口诛笔伐和武力刺杀,可以逼迫朱重九退让,可以逼迫朱重九继续承认他们千年以來不易的特权,却不料,自家这个女婿的性子如同工坊刚刚开发出來的弹簧一样,越受压,反弹的力度也就越大。
可以预见,此令颁布之后,天下士绅,又要全体震惊失语,而他们与淮扬大总管府之间的关系,则只剩下了服从或者被后者彻底毁灭,相互间,再也沒有任何妥协的可能。
“呵呵呵呵”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坐在逯鲁曾旁边的政务院左副知事冯国用,却开心地笑出了声音。
这才是他期待中的雄主,敢作敢为,敢开天下之先,沒有足够读书人支持,则自己办学堂培养出一批读书人,沒有足够的工匠和商贩,则自己开工坊和商号,吸引來一大批工匠和商贩,得不到天下士绅之心,则干脆将原來的士绅阶层连根拔起,自己重新打造出成千上万的士绅來,每一个都对大总管府忠心耿耿。
“呼,,。”与冯国用面对面,枢密院左副知事刘基刘伯温,则长长出了一口气,如释重负。
他再也不用担心被天下士绅当作寇仇了,什么叫士绅,名下沒挂着几千亩田产,谁还有面目自称士绅,,而随着淮安军的东征西讨,很快,全天下恐怕近半的土地就要易主,旧的士绅,要么被迫服从,要么被彻底抹除,新的士绅,则全都是大总管府的铁杆支持者,而他们,又怎么会跟自己的利益过不去。
三人都是绝世智者,三人所发出的声音,都不算太低,然而无论是叹气、欢笑还是感慨,都迅速被淹沒在周围的呼喊声中。
“大总管威武。”
“大总管英明。”
“大总管万岁,万岁,万万岁。”
“万岁,万岁,万万岁。”
“行了,大伙乐和乐和就行了,别乱拍马屁,世间哪有千年帝国,又有那个凡夫俗子活过百年。”朱重九笑着将手向下压了压,示意大伙不要得意忘形,“今后的路长着呢,是做个家有良田万顷的大土豪,还是被别人把脑袋砍了去挂在城门楼子上,还要看大伙够不够努力才对。”
“谁敢。”
“末将不信,天下有谁还能挡我淮安军倾力一击。”
“主公能居安思危,微臣佩服,但主公此语,却是过谦了。”
“主公放心,我等定牢牢记住主公的教诲,把全天下的土地都给抢回來。”
顿时,众文武停止欢呼,七嘴八舌表态,每个人都对大总管府和自己本人的未來充满了信心。
“路还长。”朱重九自己,对未來也是信心十足,只用了短短三个字,就结束了有关军制革新的探讨,随即,再度迅速将目光转向第四军团都指挥使王克柔,“第七军团都指挥使听令。”
“末将在啊。”王克柔在扬州城内无所事事这么舅,早就憋得全身骨头都长毛了,听到主公点自己的将,立刻一跃而起。
“从即日起,你部移防淮安,协助第四军团,共同巩固黄河防线,战兵缺额,由兵局统一补充,辅兵则由兵局派出四个旅,供你调遣。”朱重九冲着他点点头,声音不疾不徐。
“得令。”刹那间,整个议事堂里,只剩下了王克柔一个人兴奋的声音,其他将领则个个抬头挺胸,唯恐自家主公对自己视而不见。
要打大仗了,在休息了整整一年多之后,淮安军终于又露出了他锋利的牙齿,大伙也终于又有了建功立业的机会,万一错过,必将遗憾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