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一字一句温柔的愤恨里,我始终不懂,自己究竟错在了哪里。
很久很久以后我才知道,我在自己的世界里没有错,可是在他们的世界里,我一出生就是个天大的错误。
第二天我回了家,尽管医生再三叮嘱要留院观察。
我那个时候只有一个念头,我已经什么都没有了,我不能连选择最后生活的方式都不能够。
我回家的时候,刚走到门前,就看到一个黑影蹲在那里,天气那么冷,看到我,他直接冲过来,他的怀抱带着淡淡的白菊的香味。
可是,好冷。
“夜微凉,我求你,不要动不动就消失好不好。”他抱的那样紧,可是为什么,我感觉不到想象中的温暖,为什么,在那个深情的拥抱里,我觉得透彻心扉的冰凉。
“你怎么了?手怎么这么凉?你的脸怎么一点血色都没有?冻到了吗?我们进屋……”应该是感觉到了我的僵硬,他松开我,冰凉的手捧起我的脸,面孔通红通红,惊慌失措般的打量我,就好像,从来没有收到过我那一条分手的短信。
世界,真的很奇妙,这样的风契,让我觉得恐惧。
一个人究竟有多恨你,才愿意经历种种痛苦,不惜将自己变成另一个自己完全讨厌的人来接近你,还要装得那样眷恋情深。
曾经,我眼中的风契,是那样单纯透明的如同一个玻璃娃娃,让人忍不住疼惜,让人忍不住拒绝和责怪。就算他说人不需要氧气也能活着,我也会点头附和说是的,人是不需要氧气的。
“风契。你,真的爱我吗?”我看着手忙脚乱的从我手里夺过钥匙开门的人,轻声的问。
我多害怕他说从未爱过,即使我知道那有百分之九十的概率。
他手一顿,钥匙掉在了地上,发出金属与避免清晰的碰撞声,在空荡荡的走廊里尤其的刺耳。
“外面冷,先进去吧。”他停滞了一下,捡起钥匙开了门,推着我进去。
“微凉,我说过会照顾你的。”他说。
这不是否定,也不是肯定。
而诚实,好像也算不上。
爱吗?或许,从未有过吧。
“风契,你会娶我吗?”我拉着他,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他的眼睛。
“当然会啊,只要你愿你。”他笑嘻嘻的看着我,习惯性的伸手摸我的头。
“那么,我们周末去见你的家人吧。”我接着说。
“好,好啊,呵呵。”
他看着我,笑容里有太多的情绪,只是,那一双眼眸深处,是恒古不变的冰寒。
我知道,他真的是柳铭雅,那个一次一次将我宠的无法无天,不知天高地厚,让我以为在他身边就拥有全世界的人。
他的眼眸深处一直这么冷,像是永不会融化的北极寒冰,可是,我总是会选择忽略,然后只是记住他的好。
多傻啊。
我哈哈大笑,笑得眼泪都流出来了。曾经一起看电视的时候,还一起疯狂的嘲笑那个直到死亡也拼命想要抓住爱情的紫霞仙子,笑她为什么那么傻傻的等着心中那一个不可能在一起的至尊宝,还在最终丢了性命。
原来,电视里才会有的剧情,现实生活中一直都不曾少过。
而你,风契,你只是那样用惊讶的表情看着我,眼眸中没有半分的惊异,亦或者关心。
我想,或许我是疯了才会相信终会感动你,亦或者。真的太过爱你,爱得没有了信仰,没有了自尊,没有了原则,甚至没有了人性,没有了自己。
今后的时间里,你依旧那样对我好,每天打开门的时候你必定站在门外,手里提着热腾腾的早餐,下午准时出现在我的小厨房里忙碌。
就连一个月后,我生日的时候你都亲手做了蛋糕,上面用我最喜欢的草莓装饰成了一个大大的笑脸。
我在众人的叫嚷里许下三个愿望。
都说,愿望,前两个大声说出来,第三个自己保留。
“第一,我希望,所有人都能好好照顾自己。”大家哄笑,说是没什么新意。我知道,这句话太陈旧,可是,我是真心说出来的。
“第二,我希望,所有人下半生都能够不缺钱。”大家哈哈大笑,说这是应该的。
“第三个愿望,我希望……”
我希望,身边的人,都比我幸福。
或许我的神情不像是喜悦,张伟拿我逗乐,扶着我的肩对着风契挤眉弄眼的说,“第三个许的是不是某人赶紧求婚。”
大家都哄笑着大声喊求婚求婚……
我看着他的眼睛充满了期待,他却笑着端起酒,对着大家道:“大家别闹了,微凉脸皮可没你们这么厚。”
然后大家哄笑着开始各种敬酒。
我笑着应付了几杯,然后去旁边拆礼物,拆到南卜的时候,里面是一个手工的日记本,很厚,很重,菊花的布料的外壳,看得出来做的很精致。我一直也很喜欢做手工,尤其是各种各样的本子。
我有想过做一个这样的本子,试了很多次,最终都没有达到自己想要的结果。
这一个,像是我许多年前,美好的幻想,没想到,居然有人能够做得这么漂亮。
“你还会这个?”看着不露痕迹坐到我旁边的南卜,我笑了笑。
“我一直有一个喜欢的女生,她很喜欢,所以也学了一些,而且,这东西不贵,但是,独一无二。”他看着我,眼底一片澄澈的晶莹。
“她,是你女朋友?”我问。
“我喜欢她,可是她有喜欢的人,虽然对方是个人渣,她依旧很喜欢,我啊,从小到大想要做的事情,也只有让她喜欢我这一件,没有做到过。”南卜叹了口气。
“可是,我就是忍不住去喜欢她,你一定觉得很莫名其妙,对吧?”说着说着,他自嘲的笑了笑。
我不觉得莫名其妙,喜欢一个人,本来就有着各种各样的原因。我不相信喜欢一个人是毫无理由的,说实话,毫无理由的喜欢,那绝对不是喜欢。
“你很像一个人。”我笑着,忽然就说出一句百试不爽搭讪的俗语。实在是因为,他说话的样子,像极了那个曾经愿意用生命守护在我身边的大男孩。
我有怀疑很像肖俊薇的风契,真实身份居然会是那个恨极了我的柳铭雅,而眼前这个神情与动作无意间表现出来像是柳铭雅的男子,我很想怀疑,他会是那个我想要补偿的肖俊薇。
可是,我又清楚的知道,这世界不会有这么多的巧合,而我也不是偶像剧里的女主角,这世界不会只围着我转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