鸡笼这次面对泉州三千水陆官兵联合来犯,当时鸡笼所有青壮丁加起来,也就一千人左右,再加上钟百川带过来的一百余人,再加上海老虎徐无双带过来的四百多青壮,满打满算,只有一千五百人,人数少了一半,训练更是不如,再加上原本寄予厚望的铁铸大炮突然掉链子,不能用了,硬碰硬肯定是找死。
当时所有的人都是第一次面对这种情况。张旭这个军师就被所有的人寄予了厚望。当了一年多没履行职责的山寨军师张旭,终于第一次认真地面对战场上的敌军了,第一次开始认真地出谋划策起来。
虽然第一次有些毛手毛脚地感觉,虽然他在二十一世纪的时候,从没有当过一天的兵,也就在影视剧里面见过战争的场面,但是张旭还是调动了他所学到的,所知道的古今中外所有的军事知识和军事经验,绞尽脑汁,又和钟百川和徐无双以及李有财等人仔细讨论,终于整出了一个诱敌上岛入埋伏,再用木头大炮轰击,再加上装神弄鬼的心理攻击的方案。最后这个方案居然大获成功,鸡笼在这次对战中大获全胜。
鸡笼狂欢几天之后,冷静下来。冷静下来的鸡笼开始陷入一种烦恼当中。这天一大早,鸡笼自治官李得旺李族长就召集十八个族长,再加上张旭,李有财,徐无双,在妈祖娘娘庙里开会,讨论那些抓过来的俘虏官兵怎么办,鸡笼接下来怎么办,何去何从?这个问题迫在眉睫。其他人还可以沉浸在狂欢当中尽情放纵,他们这些族长首脑们确必须要考虑这个问题了。因为鸡笼不可能同泉州官府,同南宋朝庭无休无止地打下去,必须要停止冲突。
但是怎么停止冲突,难道就这么跑到泉州去,对泉州水师和泉州知府以及福建路安抚使,我们讲和吧,不要再打了,然后把抓来的那些泉州官兵给放回去,就算完?显然不行,白痴都知道。徐无双提议道:“不如想办法让朝庭来招安我们吧。”
别人还未说话,那个钟百川就反对道:“招安?你还在把自己当作海贼呢,时刻想着招安。再说了,自古招安的盗贼就像从良的妓女,受尽闲气和委屈,有几个能有好日子过的?又有几个能有好下场的?最后又有几个真正的逃过了刀剑临头之刑?”
一时大家都没有办法了。张旭想来想去,最后说道:“我倒有一个办法,可以试试,也许可行。”
众人一齐问道:“什么办法?”
张旭说道:“就是我们这儿不是已经有一个自治土司么,我们把它升级成立为一个国,然后派出使臣向临安称臣纳贡,请求成为他的潘属。反正这儿在临安朝庭眼里只是蛮荒之地。自古以来,那些自居中原正统的王朝对蛮荒之地来向其称臣,请求成为潘属的国家,都会非常客气的,绝不会为难。上贡的礼物也会回有数十倍甚至上百倍的回赐。”
此话一出,李有财首先叫好,接着徐无双也认为非常可行,那十八个族长没犹豫多久,便也点头叫好。
立国提议被通过,接下来立刻又让另一个问题困住了。立国让谁来当国君?中国人,自古一来,一想到建国,第一个考虑的事,便是谁来当国君?谁当国君,谁便掌握生杀予夺的大权,便拥有整个国家,便能将这个国家当作自家的基业,传给子孙后代,他英明果断与否,雄才大略与否,直接关系到这个国家所有的身家性命,不能不当作一等一的大事来考虑。
可是眼下鸡笼想要成立一个国家,虽然是一个很小很小,小小到可笑的国家,但也是一个严肃的问题。现在便被这个问题给困住了。这里还缺乏一个众望所归的人来当这个国君。当众人提出谁来当这个国君时?便有人提议张旭来当这个国君。因为张旭来这里两年多了,在他的组织和影响下,鸡笼迅速发展,人人都得了莫大的好处。鸡笼众人对他的能力倒也还认可。至少这儿没有比他更有能力,更有远见了。
但紧接着那些族长们就都反对了。反对的理由好几条,第一条是张旭是一个外乡人,才来鸡笼两年多一点,凭什么让他来当国君,主宰所有的人的命运?
第二条则是张旭不孝。当时新建房子时,便没有设堂屋,而且到现在在这儿又过了两年了,又有钱,也没见到他说造一座张氏祠堂,逢年过节的,祭拜祖宗,也没有很认真对待,可见他根本就没把祖宗放在眼里,可谓是数典忘祖,这样的人怎么能当国君?让他当国君,是打算教所有的人,都变成了一个不忠不孝的人吗?
第三条就说张旭这小子品行太不检点了。娶了婆娘,却和自己的丈母娘搞在一起,不清不楚,太不像话。又把一个未出阁的女娘蒲寿敏的肚子搞大。一个月前黄伟的婆娘吴梅香生了一个儿子,但是那个儿子却一点也不像黄伟,却是像张旭,这里面很是可疑。他到处乱搞,这私德也太不修了,太无耻了,怎么能把国君的位子给他,能放心了?让他当国君,打算让他仗势欺人,给鸡笼所有的男人都戴上绿帽子吗?
第四条,这小子太不讲忠义了。黄姓宗族族长说道:“张旭太不讲信义。刚来那会儿,这小子缠着黄世仁拜师学艺。嘿,最后黄世仁答应了,他却学了一天,就不学了。后来,也没把黄世仁当做师傅,倒是黄世仁现在在他面前,像是一个孙子。这算什么回事啊?太不讲忠义了。”
第五条,这小子太贪财了。两年前,他开始炒茶叶,愣是要我们十八族族长们,给他发了一个什么专利技术的规矩,不许别家模仿。合着这茶叶生意就只他一家能做啊。还有,后来开盐场,说好大家有钱出钱,有力出力的,我们这儿每人都是按人头来算份子的,偏他又要弄一个什么盐场专利技术什么的来算份子。那盐场每卖出二十文钱,他就得首先抽掉一份,凭什么啊?这么贪财的人来当一国之君,岂不是想方设法,要把大家的钱都从口袋里掏出来,装进自己的口袋吗?
有这五条强大的理由,那便绝不能让张旭当国君。这要是让张旭当了国君,恐怕会让天下人笑掉大牙。对此,张旭目瞪口呆。
其他的人,比如李姓族长李得旺,这五年来,大家都默认他是十八族的盟主,总族长,去年又推举他当自冶府的自治官。鸡笼这儿有事,大家也都喜欢跑来听听他的意见,让他来裁决。但这是一来他年纪比较大,辈份也比较高的缘故,二来他所凭仗着,不过是在这儿李姓一族人丁最多而已。李族长其实也就一个乡下的土老头而已。论见识,十八族长们跟他都在一个水平上。他做过的事,换一个人也完全做得来。如果五年前陈宗文死的时候,是其他的族人丁最多的话,那这五年来,也就没他李得旺什么事了。让李得旺来当国君,恐怕更会让人笑掉大牙。
至于其他的族长,跟李得旺一样,都是乡下的土老帽,都不过是仗着年纪大,辈份高,才在自己的宗族里面当上族长的,而不是本身有多大的能力。
而钟百川却是的一个盐枭,而且是个女人,虽然她的行为好像从来就没有一个女人的样子,但毕竟还是女人;徐无双则是一个海盗。这两人更是没来多久,还没什么根基,还没有融入这里的圈子。更是让那些族长们不放心,让他们两人当中的一个来当国君。
最后,那些族长们无奈的发现,这里所有的人都不够资格,能力威望都不够。而唯一能力让人认可的张旭,品德却让人绝不放心。
张旭一看自己当不上这个国王了,心里就琢磨开了:我当不上国王了,这要是让别的人当上这个国王,那他会怎么对待我?在中国人里面,好像自古那些帝王们不但对功高震主的武将们很是忌惮,常有功高震主的武将被诛九族的,而且也都不能允许商人们太过有钱的,一但太有钱了,好像也会震了什么主的,也都会遭遇到抄家灭族的下场。
一想明白这点,再看场中各个族长们争论激烈,最后居然决定不建国算了,这样谁也别指望当上什么国王了。张旭听了差点晕倒,连忙开口道:“各位族长,我有一个好办法,可以解决这个问题,不知道各位族长要不要听听?”
李得旺说道:“我们都急上火,都争上火了,你这小后生还卖什么关子?有什么好办法快说吧。”
张旭清了清嗓子,说道:“各位族长,据我从一些书本上所知,从东到西,从古到今,从黄河长江流域,到印度半岛,到两河流域,再到非洲,欧洲,人类曾经建立成千上万个国家,已经灭亡了成千上万个国家,还存在着成千上万个国家……”
陈宗德有点不耐烦地打断他说道:“小后生,什么到,到,到的?又什么成千上万个国家,上万成千个国家?你说的我们都听不懂。说点让我们能听懂的。”
呃,张旭有点儿尴尬,笑了一下,接着说道:“我简单点说。就是一个怎么建国的问题。自古以来,大多数国家的建立,都是一个人,带领着一支军队,打下一块地盘,逼迫那块地盘上的人们向他当差交税,逼迫那块地盘上的人们服从他的意志,向他磕头下跪,奉他为国王。这样,国家也就建立了。那个带领军队的人,也就成为这个国家的君王了,他的意志,也就成为这个国家的王法了。比如中原历朝历代的王朝,汉是刘邦带领一支军队打下来的,刘邦就登基成了皇帝;唐是李渊李世民父子带领军队打下来的,李渊就登基成了皇帝。宋是宋太祖赵匡胤发动兵变,夺取了军权,再夺取了国家,宋也就建立了。另外,其他许多国家,比如,高丽,倭国,安南以及西南方的印度,西方的波斯,阿拉伯,以及更西方的许许多多国害,建立的情况也差不多。这种办法叫做武力征服建国。这种国家叫做武力国家,也叫君主国家。属于那个开国的君主一个所有,是他的基业私产。当他死后,国君的位置就由他的儿子继任,整个国家也被当作祖宗基业,为他儿子所继承。儿子死后,再由他的孙子继任,一直子子孙孙地继承下去,直到有一天,他的后代子孙不能保住祖宗基业,国家被其他人夺走为止。你们说对么?”
那些族长们和李有财以及徐无双点头道:“对啊,这国家自然是谁打下来的,就是谁的基业,谁就当皇帝坐天下,理所当然么。我们虽然都是粗人,但是这个道理还是懂的。你说一个我们都懂的道理,干什么?”
张旭咳了一下,说道:“你们别急嘛,让我喝口水再接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