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屋子里的人目露寒光的看着他,就算是张子深陈月切眼中,都严重的流露出生气的意念,可哪吒还是不看他们,只是死死的盯住脸色发青的高恩娜。
原本计划好好的!
事情进展到这地步,本来便是有罚,也绝不会重——至少对哪吒来说!
按哪吒所想,这种事有前例可循,在出了这种事之后,门里出名的“风吼崖”,“思尘渊”,“鹰愁涧”都是极好去处,一二十年的禁闭,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然而对于一个十一岁的孩子来说,却已然是一个极重的惩戒,史上调皮的又不是只有他一个,把同门打伤打残的也不是什么新鲜事,便是打死了,只要认罪态度良好,“思尘渊”下一百年,只要还没死,出来照样还是一条好汉——这可都是有史可查的——当然,打的像李方宇这样出身高的,却是还真没见几个。
田萧宁拿着老师的架子坐着,张子深他们虽想求情,可看了李方宇那样,也不怎么好开口,而这田师弟又恰是个还算相熟的,相信也不会故意整他们孩子气,两人便也静待处罚!
可高恩娜一出,却不一样了。
一幅苦主嘴脸的高恩娜一出场,便把还有两分想打圆场的老者给堵回去,两人这时便知不好,陈月茹忙上前想着说些软话,赔些不是之后,再拿出些原本珍藏的些珍品送过去看看李方宇,再让自家儿子给他好好赔礼道歉,东西好坏不说,总是个心意态度。
不说什么逐出山门的混话,可能少受些惩治,总是好的!
高恩娜显然不是冲着这些软话来的,进门之后的目标,一直就很明确,就是想找出哪吒来——当然,光从言行中便可以看出,找出哪吒来之后再干什么,便是她自己显然也没想好!
对于一心想让她消消气好说话的陈月茹来说,方才高恩娜无心的那一掌的功效,虽然未达成,可显然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好,可是这种情况对哪吒来说,显然却刺激有些大了。
前一世不论父母,都有些不亲不爱的哪吒,显然对这一世的家庭十分满意,半点也不想破坏这个家庭的温柔,所以从出生时便一点灵异不显,一方面是为了自身安全,一方面也是怕父母有心结,再演上一世的悲剧。
李靖前两个儿子显然是通过正常方式出生的,虽然从小出门学道,可还是颇得李靖喜欢,而哪吒这个未出就定上“妖孽”名号的他,不要说李靖,便是生母也难免拿些异样的眼光看他。
所以这一世他很小心,很认真的想了一个虽然修行前世之法,却看起来和这一世修行法门并无差别的办法,纵然让弟弟远远超过他的修为,也依旧乐呵呵对自己的才智十分满意——即使他发现这功法的变异与缺陷,也没有后悔过这个功法的诞生。
这种心思很难说,可哪吒却偏偏乐在其中,而且显然也没有打破这种形式的想法!
但眼前这个女人,显然就是来破坏这种形势的!
哪吒脑子很清醒的想着这一切,纵然感觉到自己功力飞涨,心火肆虐,也坚定的认为,和谐社会的破坏份子就在眼前,这是他决决然所不能容忍的——虽然她还没有说出什么太过份的话,但看形势,再让这几个大人说下去,陈月茹得到的,也显然不可能是友好——那么,为什么还要让这事发展下去呢,难道非要她真的说了什么混蛋话之后,他才能怒发冲冠吗?
老大不小的哪吒显然不想再让事件正常的发展下去,不好的结果既然可以预知,那为什么还要让它发展下去呢!哪吒的心思很活络,很想解决这个破坏社会团结稳定的一小撮份子。
不过,这个老女人显然也活了一大把年纪,想像对待她儿子一样对她,这显然不具备可操作性!
那么,应当怎么办呢?
哪吒冰冷的眼中放射出火热的气息。
至少,让她闭嘴吧!
哪吒一时间竟有些得意的想道!
冲动是魔鬼,这句话一点不作假!
冲动的哪吒显然就吃到了心魔的苦头,上一世,半桶水的李靖都说他心境不圆,易受外物影响,可想而知,这孩子究竟能任性到何种程度,虽然仗着灵珠子回还之力,一股作气,过足了半天金仙的瘾,可这显然并没有给他带来什么本质上的改变。
“放肆!”
“张流风……”
“讨打!”
“张流风,你说什么呢!”
哪吒轻轻一甩头,让过了近在咫尺的张子深打的一巴掌,无视殿中众人挟着寒风冷气的喝责语气,有些神经质的笑了笑,仍是盯着面色发青的高恩娜,道:“你是个什么东西,强冲合体期,真元走岔,早晚被被天劫劈死的货,在这装什么大尾巴狼!”
再一矮身,想让开张子深含怒而来的一巴掌,哪知张子深盛怒之下,竟真元蓬勃而出,牢牢把他缚在原地,生生的受了这巴掌。
张子深一巴掌打完,有意显出哪吒惨状,便又收了那真元之缚,只见哪吒被这一巴掌打得头晕眼花,身不由已的翻身倒地,还又转了三四个圈子,抬起头来,口鼻血迹不断,眼神迷离中,也暴露出他头脑还在翁翁作响的现实——这一巴掌自然是打的极重的!
“哼,在家时不好好教养,非要到出事之后才来装模作样,这会装开严父教子,你们早干什么去了!”高恩娜一惊之后,也只是冷笑。
这一巴掌的威力,显然并不能让高恩娜满意,虽然见了张子深的重手也是一惊,可这到底并没有相逢一笑泯恩仇的无上魅力,想让她就此忘记自己儿子伤势,从此一心构建和谐社会,显然有些过于理想主意,不过,让她少了一个发怒动手理由,却是真的!
哪吒摇了摇还有些发蒙的脑袋,只这片刻稍息,便觉得心火焚神,身上诡异的真元竟已是止住了这一巴掌的伤害,反倒让体内气息翻腾得更是厉害,冷笑一声,心中想法便又坚定了几重。
把头一扬,哪吒向张子深道:“你凭什么打我!我又做的事,我自己自然会还,我说的话,我自己自然能抵,你打我干嘛!”
“抵,你个小兔崽子,你拿什么抵!”张子深暴跳如雷,指着哪吒就又想上前想动手,却被陈月茹一把拉住,嘴里不住的让哪吒赶紧认错服软。
旁观的几人本想出手教训,可见他父亲先自出手,不好出再出手,却也没有想拦着的意思,只站着看这出闹剧,只有李铭风出来又不阴不阳的说了几句,颇得火上浇油的精髓!
“行了,你们这一家子也别在我面前演戏!”高恩娜本来风张子深还想动手,便也乐见其成,可后来竟被告他老婆一把拦住,便知他也不是真心的,直冲着哪吒冷道:“抵,好啊,一命抵一命,我们家方宇受了什么罪,你半点不少的也给我受了,我自然让你抵了它!”
“好,那就这么说定了,老娼妇,收了你那张臭嘴,我自然就来还那废物!”哪吒毫不示弱的瞪着反冷笑回去。
陈月茹一听这话,气得火冒三丈,也不再拦着张子深,反身就想再去打哪吒,真个被他恨得牙痒痒。
哪吒却十分不给面子,半点也没有先前配合的机巧,脚下一滑,便离了她十几丈远,只看着高恩娜冷笑道:“你看好了!”
哪吒手上红芒再显,一指便往自家的心口下三寸二分处点去。
“啊!”陈月茹看得清楚,吓得一声尖叫便合身往哪吒那扑去,哪吒不管不顾,一指结结实实的点了下去,闷哼一声,皱了皱眉头,低声说了个:“云海!”,便脚下再变,又让过飞身而来的母亲。再起一指,又往胸口正中点去,口中低道:“府中!”。
陈月茹哪受得了这个,情急之下才想起挥出一掌,想先困住这明显是想自残的儿子,张子深也又惊又怒,赶紧掏出个小钟模样的困人法宝来挡,生怕这孩子真做出什么蠢事来。
然而,来不及了,有道是,说时迟那时快,电光火时、迅雷不及掩耳之时,哪吒顺着陈月茹的掌风便往后飘去,口中止了声响,可手上却越动越快,转眼间又点了六处,一口气用净,身形一歪,被张子深用那法宝捆个正着。
“流风,怎么了,流风,你,你怎么会这样!”
陈月茹一把抱住已经被困住的哪吒,眼见他苍白的脸色,紧闭的双眼,不由慌忙把手搭在他后背,一股真元透体而入。
“噗!”
看完其体内情形,哪吒仿佛没事人一样,只还静静的闭着眼,陈月茹反倒一口吐出鲜血,脸色变得比哪吒还惨白几分,喃喃道:“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张子深早有心里准备,然而伸手一探之后,也是面铁青,狠狠的剜了还闭目养神的哪吒几眼,叹了口气,收起法宝,却终是没出会么话来。
这边张子深法宝一撤,那边还有些心中坦忐忑的众人神念便绕了过去,一入哪吒身边,只觉得空落落一片,体内诸般情况竟是一览无余,不由面面相觑,一时间也不知道当说什么好了。
“哥!”
那边流云应虽快,手脚却慢,先前被哪吒一把推走,说了种种话语,心中虽然也觉得痛快,可毕竟不能就这么叫好,只能心中暗笑之时,也为他如何收场而忧心。
哪吒身形走动时,张流云便想伸手,却半天没想出应当怎么出,知道这殿中是没他出场的份的,只好耐着性子看着哪吒如何应对,哪知形势几变,原以为万事不忧心的哪吒早有准备,不知什么时候就能扭转乾坤,可谁知哪吒这一出手,才把他吓了个半死。
流云疾呼一声,哪吒支持民仿佛有所感应,缓缓睁开了眼,眼中寒光依旧,直盯着高恩娜,嘴角上扬,挤出个有些走样的笑容,轻声问道:“这事,可算我还了?”
高恩娜面色变幻不定,两眼直盯着他,也不说话;她不说话,哪吒便直盯着她,也不说话。
陈月茹和张子深见他睁眼,原本喜出望外,可一见哪吒这模样,再看他的身子,却不由也渐渐将目光看着高恩娜,眼中意思虽看不出来,可大的寒意却还是实打实的让人感觉得到!
“唉,流风,何必如此!”田萧宁叹了口气,眼中露出无尽的惋惜,道:“何苦为了一时置气,竟用了“断天路”的手法,虽然只破了八道关窍,可你这十几年的修为元神散了不要紧,便是肉身灵根也有毁伤,调养起来大有难处,再想修行回来……”
说到一半,田萧宁见哪吒还是死盯着高恩娜,不仅未朝他看一眼,便是连他父母在旁说话,也不是理也不理,不由再叹了一声,道:“高师姐,这事本来就是两个孩子之间的事,对错也有能说道的地方,先前方宇的事,流风确有不妥之处,可事到如今……”
高恩娜听着田萧宁说了一半的话,收回了一直与哪吒对视的双眼,闭了半晌,苦笑着摇摇头,低声道:
“好狠的孩子,当真是好狠的孩子!”
倒底也与她风风火火就闯进来的性子一样,见到了哪吒这样狠辣果绝的人,终不免生出了几分寒意,眼见这比她儿子还重了百倍不止的伤势,原本气宇轩昂的她哪还有半分嚣张可言。
倒底也是个素日里果绝的人物,见这情景,想到她方才神念在哪吒体内看见的惨状,只能深吸了一口气,沉声道:“这事,你这便全然抵了!”
听这话,死死盯着高恩娜的哪吒终是显出了变化,面上挣出一个大大的笑脸,道:
“抵了,就闭上你的臭嘴!”
一语方毕,便见哪吒一口鲜血喷出,这仰面就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