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春静若无声的领着一众宫人退出内殿,又见乾坤殿下一人匆匆而来。
“您不是靖安侯身边的贴身侍卫韩愈吗?”常春拦住神色仓皇的男子,瞧他满面风尘,想必一定是连夜赶路而至。
韩愈抬头望了眼身前巍峨大殿,双膝跪地,身体匍匐在地,大喊一声:“陛下,靖安侯爷殁了。”
常春惊愕的踉跄数步,急忙推开被宫人紧闭的大殿之门,面朝内殿数人跪拜而下,“陛下,韩愈韩侍卫来报,靖安侯殁了。”
“咚。”手中的茶盏坠落于地,不曾闻声便见一人身影急闪而出。
洛亦清快步走到男子身前,声音里带着些许不安定的情绪,略显颤抖,“何时之事?”
“前夜老侯爷用完晚膳回房休息,半夜里夫人突然大哭喊道侯爷气息全无,我立马召了所有大夫,可惜已回天乏术,老侯爷终究驾鹤西去。”韩愈双手撑地,神情疲惫的送上白帛,“陛下节哀。”
“老师,怎么会这样?老师身体康健,前些日子朕才去见过他,怎么会突然暴病?”
常春扶住险险欲倒的洛亦清,轻唤,“陛下保重龙体。”
“大夫都说老侯爷七窍流血,双唇泛黑,实乃中毒之症,可是所有人检查过后,却说不知这是何毒。”韩愈再言。
“常春,即刻派人去太傅府,让齐太傅立刻进宫。”洛亦清稳了稳心绪,“宏祈何在?”
“陛下,今日是林大人休沐之日,已经出宫了。”常春回复。
“宣他进宫。”洛亦清扶起地上依旧跪拜的韩愈,长叹一声,“你等休息一下,朕安排好随你去西岂。”
“诺。”韩愈退居一旁,又道:“陛下,进宫之前属下碰巧遇到齐太傅,已把侯爷之死告知,想必齐太傅已经往西岂而去。”
“也罢,常春,让人准备一下,朕要出宫。”洛亦清瞥了眼内殿中的两道身影,“公主先回去吧。”
“是。”婼耶福了福身,在瑾儿的搀扶下缓慢的走下台阶,在没人看见的角落里,回头凝望大殿之上的几道身影,对着身后的瑾儿道:“你去打听一下,看看那个什么靖安侯究竟是怎么去世的。”
“公主,一个侯爷而已,您犯得着这么上心?”瑾儿不解。
“听陛下的口气,他应该就是前太傅,是陛下与齐若言的恩师,只是为什么会突然中毒?一个前朝太傅,至于这么大费周章的下毒致死,这其中恐防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婼耶嘴角半分带笑,斜睨了一眼高台之上的明黄身影,脸上的笑意愈发妖冶。
内殿之中,洛亦清已换上常服,这次出宫,并未惊动任何人。
常春担忧的满面皱痕,苦劝道:“陛下,您不带侍卫,这怎么行?西岂路途遥远,您只带着林大人,老奴不放心啊。”
“无碍,有影卫。”洛亦清整了整衣冠,将趴在桌案上沉睡过去的小家伙抱在怀里,“这家伙也得带着,小八小九四只眼睛都盯着它,留在这里比带着还危险。”
“那太后主子这边——”
“母后那里先别走路风声,朝堂之事交由四弟先行处理,朕此去也就十天半月,你让内务府那边着手办理册封之事,不过一切从简。”洛亦清戴上玉扣,手下若有似无的轻抚过白玲珑的脑袋。
申时一刻,一辆普通的马车驶出皇宫,马车上仅车夫与侍童两人,车内绒毯之上,一人一猪安静对坐。
白玲珑表情愣愣的注视着眼前的玉蝶,确切的说是目不转睛的盯着碟子里的白豆腐。
洛亦清难掩笑意的看着白面馒头前的白色豆腐,两个小白团,就像是两兄弟。
白玲珑捂住肚子,肚子里咕噜咕噜上演着群雄争霸,正高鼓呐喊扩疆征途。
洛亦清双手托住她的身体,轻叹,“先委屈一会儿,等下出了城,朕想办法给你弄点好吃的。”
白玲珑不予理会,趴在绒毯上,扭头瞥向车帘处。
帘子因着车身颤抖而触碰,发出叮铃的碰撞,微妙的声音好似一曲泉水叮咚,让猪猪不知不觉眼皮子又开始打架。
“咕噜……”肚子很不给面子再一次震旗起兵造反。
“吃吧。”洛亦清递上玉蝶。
白玲珑伸着小蹄子推开。
“儿子,吃吃看,比肉还香。”洛亦清不厌其烦的继续讨好。
“……”如果可以说话,想必此时此刻白玲珑说出的第一句话就是:你那只眼瞧着我是公的?
“儿子,听话,吃了肚子才不会叫哦。”洛亦清用着银勺舀上一点豆腐,温柔的送到她的面前。
小家伙闭嘴不理,翘着屁股面朝着他。
洛亦清眉头微挑,放下勺子,“如果你不吃,今天可没有肉给你偷食了。”
白玲珑睁眼看向抖动的车帘外,就算未经世事,但也明白他们是在一个可移动的物体之上,而这物体想必朝着一个不知名的方向而去,在未达目的之前,恐怕她都得在这个物体上度过。
如果物体移动几天,她岂不是要饿死?
韩愈坐在车前,手里正揣着两只馒头,听闻马车内传来的陛下的自言自语,有些愕然的看向旁边处变不惊的林宏祈。
林宏祈笑而不语,继续驾驭着马车前行。
“陛下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韩愈塞上一口馒头,诧异的问道。
林宏祈摇头,“你就当陛下寂寞了吧。”
“难怪听到陛下叫什么儿子,我在想,陛下还未有妃子,怎来儿子,呵呵。”韩愈吞下馒头,又说道:“可是陛下怎么习惯了一个人说话?是不是侯爷的死对他打击太大了?”
“韩大人,你想多了。”
“林大人,是你想的太少了。”
------题外话------
咱猪猪快变成人了吧,快成人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