裔赤回来的很快,不过半柱香时间便将一人丢在了马厩里。
大夫战战兢兢的走到枣红马身前,眉头微微抽搐,他好像不是兽医啊。
“快治,怎么回事?我的小赤究竟怎么了?”裔赤来回不停的转悠,神情中隐隐的透露着你若治不好,别想竖着出去的用意。
大夫摸了摸额头上的冷汗,蹲下身,三指扣上静心把脉。
白玲珑蹿进洛亦清怀里,露出半截脑袋,目光幽幽的落在那匹没有活力的马身上,为什么觉得今天魅翊有些不对劲?
大夫诊完脉,又不放心的仔细查看着马儿身上,最终找到了所谓出血口。
“大夫,小赤怎么了?”裔赤迫切的跟上前。
大夫瞠目,百思不得其解,“它是失血过多,只是,我不知道为什么他会伤在这个地方?”
裔赤不明,随着大夫指向的地反看去,原先以为它是腿脚受了伤,可是现在看来,为什么是那里?
“咳咳。”洛亦清轻咳一声,走上前说道:“哪里受伤不用多问,快些止血吧。”
大夫点头应允,所幸匆忙来时带了止血药。
白玲珑捧住洛亦清的脑袋,目光闪闪,“魅翊怎么了?为什么它屁屁会出血?”
“……”洛亦清挑眉,遮住小家伙的双眼,“宝宝,你还小,等以后长大了就知道了。”
“我成年了。”白玲珑拧着劲儿往魅翊身上偷瞄,只见那个大夫拿着手指在它的尾巴处抹了抹,那动作,怎么看怎么觉得诡异。
“慢着。”裔赤阻止大夫的进一步抹药,慌乱的拿过他手里的药膏,“我自己来。”
大夫看了看被抢过去的药膏,挤挤眉。
裔赤动作轻盈的拍了拍魅翊的身体,轻声道:“没事的,咱们好了再走,我等你。”
“唔。”似乎是回应,魅翊不由自主的发出一声轻呼。
洛亦清不再停留,抱着自家宝宝跃上房梁,消失在夜幕中,不见踪影。
沁水阁,一曲琵琶携带夜风挑弄整座宫殿,在月夜中,尤显凄凉。
瑾儿托着热茶走过楼台,看向凉亭之上的孤寂身影,心底隐隐生疼,自家公主何时何地受到过如此待遇。
“瑾儿,放下吧。”黎婼耶抬头凝望夜空,心底一点一点的冰冷沉寂。
瑾儿默不作声的放下手中的热茶,站在一旁,刚刚在偏殿里,他们之间的谈话,她也记得一二,只是没想到洛皇竟然会这般对待自家公主。
“婼耶公主,朕当初答应与黎国和亲也是为了两国友邦,今日你也看到了,朕已决定立后,其实你是好姑娘,如果你不愿意了,朕可以派人送你回国。”
黎婼耶傻傻的望着夜空,嘴角尤带半分苦涩,“为了一个女人竟然想要送我回国?洛亦清,你未免也太小看我黎国了。”
瑾儿沉默。
黎婼耶苦笑,“我堂堂黎国公主远嫁来凤渊,竟然就这样没名没分的被送回去,洛亦清,你未免太过分了。”
瑾儿愕然,还未来得及反应过来,便见本是安静坐着的身影突然站起身,周身上下散发着让人畏惧的冷气。
“瑾儿,你说我应该就这么回去吗?”黎婼耶看向身后不做声的丫鬟。
瑾儿愣了愣,回复:“公主,瑾儿只是一介婢女也会不甘心这般被人侮辱,更何况您是一国公主,您的颜面不只是您一个人,还是我黎国千万百姓的尊严。”
“哈哈哈,是啊,我怎么就可以这么无声无息的被送回去?”黎婼耶嘴角高傲的上扬,目视远方,邪魅的眼瞳里迸发着阵阵寒气。
夜风如旧,席卷宫殿上下,一排宫人急急忙忙走过殿前。
太后殿内,洛锦嵘瑟瑟发抖的躺在床帏之上,小小脑袋蹿进被子里,心底恐惧的注意着头顶之上,就怕突然再次冒出一条青色小身影。
“公主这是怎么回事,你们一个个的倒是给哀家说句话。”太后怒不可遏,拍桌而起。
殿前,一众太医不敢吭声的跪拜着。
院首走上前,回复道:“公主是受了极大的刺激才会这样,所谓心病还须心药医,臣以为——”
“你认为哀家会不知道她究竟在怕什么?”太后冷斥,“谁敢去抓那条青蛇?”
“太后,这可就难办了。”
“多余的话都别说,给哀家治,锦嵘那么活泼的样子,你们倒是看看今天都成什么样子了。”太后单手扶额,恼了一整天,早已是头疼欲裂。
“太后娘娘,您还是先歇会儿吧。”婢女上前扶住她的身子。
太后摆手,轻叹,“哀家哪有心思休息,皇帝现在这副德行,哀家怎么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我凤渊因为一个女人衰败。”
“太后娘娘,殿外婼耶公主求见。”殿外一人传禀。
“让她进来吧。”太后揉揉眉,“你们一个个都退下,明天如果哀家的锦嵘还是这副样子,你们就自己去刑房领罪吧。”
“诺。”太后慌乱的退出太后殿,正巧迎上入殿的翠色身影,不再吭声。
黎婼耶瞧了眼退出的道道身影,将手里亲自做好的鸳鸯糕放在桌上,“听说太后今晚都没有用膳,我就做了点甜点,这鸳鸯糕不似御膳房所做的那样,不是很甜,太后可以尝尝。”
太后轻柔的握住黎婼耶的手,眉宇间的忧愁也渐渐消散,“还是你这孩子懂事,哀家可是心疼你这孩子啊。”
“太后娘娘,你如果真的心疼公主,可不可以让陛下收回成命?”瑾儿泪光微闪,委屈的跪在地上。
太后惊怵,看向梨花带泪的黎婼耶,心疼的问道:“好孩子发生什么事了?”
黎婼耶贝齿轻咬,“陛下要送我回国。”
“……”太后愣了愣,随后重重的一掌拍在桌案之上,“胡闹,他这是被那个女人迷疯了。哀家绝对不会看着他这么做。”
“太后娘娘,我国公主远嫁到凤渊,是其余四国都知道的事,现如今陛下一句送我们回国就送回去,可有想过我公主还有何颜面再回去,这样回去岂不落人口实惹人非议?。”瑾儿抽泣,身体微微发抖。
太后双手握拳拍在桌面上,怒斥道:“摆驾乾坤殿。”
黎婼耶不再多言,只是眉目中带着些许憔悴,轻轻挽留住太后的手,摇摇头。
太后安抚道:“好孩子你放心,哀家会为你做主的,今天无论他洛亦清娶不娶,你都是凤渊贵妃。”
“太后,我相信陛下不会这般不计利害,他只是一时糊涂而已。”黎婼耶绞着手,低声说道。
“对,你说的对,都是那个突然出现的女人,都是因为她的出现,哀家的好儿子才会这般,都说妖女祸国,今日看来果真如此,哀家一定不会放过这个女人。”
“可是陛下很疼爱她。”黎婼耶蹙眉,“对她的宠爱恐怕是没有一个帝王有过的恩宠。”
“哼,哀家可是他的母后,他敢让你回国,敢遣哀家出宫吗?来人,摆驾乾坤殿。”
一声令下,一众宫人浩荡出院。
乾坤殿内,小小身影匍匐在殿宇中,龙涎飘香,一缕一缕轻烟缭绕而去。
白玲珑赤脚踩过地毯,脚尖轻盈的靠在洛亦清怀里,“清清,你身上好香。”
洛亦清放下手里的奏折,抬起她的下颔,“乖乖去睡觉,我等下就过去。”
“清清,你身上真的好香。”白玲珑扯了扯他的腰封,意有所指的指尖轻扯过他的衣襟。
洛亦清按住某只蠢蠢欲动的小手,“听话,否则明天只得吃素了。”
话音一落,某个还停留在男人胸膛的小手悻悻的收回去,嘟着嘴,一脸委屈,“清清,你今天好奇怪。”
洛亦清身体一颤,笑道:“宝宝夜深了,你该休息了。”
“可是我想等着清清。”白玲珑双手托腮趴在桌案上,“我就这样坐着。”
洛亦清低头,提笔继续翻阅,只是不知何时起,所有神思都不在手中那厚厚的奏折上,目光下挑,烛火轻晃,映在小家伙不知不觉沉睡的身影上,指尖轻轻的触碰她的眉角,我该拿你怎么办?
“太后驾到。”宫门外,一众身影再次闯入。
常春惊怵,忙不迭的迎上前,“太后娘娘,陛下已经安寝了。”
“让开。”太后面色阴鸷的推开那扇门,不顾常春的禀告,毅然决然的大步走进。
洛亦清将熟睡的小家伙放回床上,放下帷幔,将内殿与外殿彻底隔绝。
太后漠然的坐在桌案前,逐字读下他方才批阅好的奏折。
洛亦清挥下多余的宫人,这才注意到未着一言的身影,说道:“婼耶公主坐下吧。”
“皇帝,你告诉哀家,你心里是何想法?”太后放下奏折,抬头目光相接。
洛亦清坐在对侧,问道:“母后想知道什么?”
太后目光落在黎婼耶身上,面上表情渐渐沉冷,“你说你要送婼耶回黎国?”
洛亦清犹豫片刻,点头道:“朕觉得婼耶是好姑娘,不应该在这座冰冷的宫殿里耗费终生。”
“糊涂,你可有想过此举带来的轰动?”太后拍桌,“你为了一个女人就这般不顾及凤渊千万百姓?”
“母后,朕从未不顾及任何人,朕之所以这么做都是为了她好。”
“你让一个远嫁过来的公主回自己的国土,是为了她好?”太后目光如炬,冷哼,“皇帝,我告诉你,今日别说哀家不同意,我凤渊朝中百官皆是不会同意,你若一意孤行,别怪哀家清君侧。”
“婼耶,朕问你,你可是真的愿意留在凤渊?”洛亦清转身看向沉默的黎婼耶,开口问道。
黎婼耶低垂下眸,身影孤寂的影落在烛火下,“陛下,我既然已入凤渊,便生死都是凤渊的人。”
“如若没有朕的宠爱也一如既往的留在这里?”
“……”黎婼耶抬起头,眸中清光闪闪,“陛下,您是一国之君,您的爱不应该只留给一个人。”
“可是朕只会爱这一个人。”洛亦清不置可否道。
黎婼耶双瞳泛红,仓惶的低下头,“我以为您会以百姓为重。”
“朕心里依然记得牵挂天下万民,只是朕希望你能明白,朕是为了你好。”
黎婼耶轻咬下唇,任何话被堵塞在喉咙处。
“皇帝,你可真是糊涂。”太后颤抖的站起身,双手撑在桌案上,摇头叹息,“你将万民苍生置于何地,你将母后的所有希望置于何处,你岂可为了一个女人如此不顾信义,且不说黎国与我凤渊结绑为友,今日黎君将爱妹送入凤渊为示两国交好,再者论婼耶一国公主,身份尊贵,入我凤渊为妃已是亏待了人家,你却就这样送人回国,你可有想过黎国百姓如何看待她,我凤渊百姓如何看待你?”
洛亦清依旧面不改色,说道:“朕问心无愧。”
“你……”太后靠着桌案软下身子,“怎么会酿成今时今日的地步,哀家的儿子究竟被什么人夺走了魂?”
“母后,您想多了。”洛亦清站起身,面朝殿门外,“来人,太后累了,送她回宫吧。”
太后是被婢女搀着走出殿门的,当她回眸再看了那道宫门一眼,单手压在心口位置。
“太后可是身体不适?”婢女见她蹙眉,着急问道。
太后坐上凤撵,摇头扶额,“派人去宣齐太傅入宫。”
“诺。”
黎婼耶走到凤撵前,泪水早已湿了整张脸。
太后疼惜的抚摸过她的面容,轻声安慰道:“好孩子不用担心,哀家不会让皇帝如此糊涂下去。”
宫人匆匆出宫,太傅府前,一匹快马骤停。
太傅府内,小小书房之中,一人对望西窗,自斟自饮。
小小狐狸身子挤过门窗,看向窗台前静默的身影,闻到空气里飘散而来的浓烈酒精,禁不住的爬上那高高桌椅。
“小东西,那可是酒,你不能喝。”齐若言抱住正准备偷偷喝酒的小狐狸。
狐狸抬头,两两相视。
“看你这样伤势可是好了?”齐若言轻柔的托起它的后肢,仔细的查看那道伤口。
伊宁蜷缩着身子,白白毛发扫到他的脸上。
齐若言莞尔,“还好,恢复的不错,再等两天你就可以自由活动了。”
狐狸站起身子,突然觉得眼前这道身影周围散发着些许落寞,他的眉间不自然微蹙的痕迹,虽然极力的用语言掩盖而去,但那不由自主透露的忧愁,那么明显,那么清晰,他好像有心事。
“叩叩叩。”
齐若言收回神思,说道:“何事?”
“大人,皇上送给您的那只白虎晕倒在院子里了,您可是要过去看看?”
话音未完,一道疾风从屋内席卷而过,狐狸眨了眨眼,还没有弄清楚发生了什么事,便见他匆匆离开的背影。
院子里,有两名家丁正守在白虎四周。
齐若言走上前将众人挥退,一个人蹲在失去意识的大家伙身前,不明所以是他为什么会在这里?
似乎察觉到了熟悉的气息,白虎虚弱的睁开眼,眸中他的影子有些模糊,月光朦胧的洒在他的身上,一点一点的萦绕在自己的眼瞳里,他不由自主的伸出手。
齐若言看向他伸向自己的爪子,心底一怵,握住他的手,“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白虎嘴角微微上扬,在朦胧月色中,一道身影隐隐而现,“我话还没有说完,你急着跑什么?”
齐若言明白了,上前将他搀扶起来,“就你这身子没在半路上晕倒都是逞能。”
白虎的气息扑打在齐若言的耳侧,呼吸浅浅,“可否给我熬一碗药?”
“那些药没有用。”齐若言停下双脚,有些踌躇的看向他的侧面,“你刚刚说话还没说完是什么意思?”
白虎靠在墙上,微带气喘,“没什么,我已经把话传到了。”
“就凭你这身子,你去了皇宫?”齐若言面色阴郁,将白虎的身子扛在身上,“你给我安分点。”
白虎嘴角上扬,“你这是在担心我的意思?”
“我只怕陛下到时候找我要老虎,我却给弄死了。”齐若言推开那扇门,托着他缓慢的走入寝房。
檀香氤氲,烛火微晃,两道身影重合叠加。
“我好像有些渴。”白虎靠在床边,轻咳一声道。
齐若言倒上一杯水放在他唇边,“烫不烫?”
白虎摇头,“温度正好。”
“那你好好休息,我先回房了。”齐若言作势准备离开。
白虎抓住他的手,指尖的滚烫将他身体的寒气渐渐驱散。
齐若言不明,低下头看向他,“还有事?”
“有件事需要麻烦你一下。”白虎指了指自己的衣衫,“我好几天没有沐浴更衣了,能否麻烦你替我叫人烧点热水过来?”
齐若言凑到他身前,嗅了嗅,身上并无异味,还带着淡淡的青草气息,皱眉道:“你现在身体太虚弱,沐浴如果受凉了会加重伤势,还是过两天吧。”
“可是我身上粘得很,很不舒服。”白虎依旧抓着他的手。
齐若言轻叹,“要不我替你擦擦吧。”
“麻烦你了。”白虎松开他的手,笑如春风拂面。
齐若言走出房门,瞧见巡逻的家丁,喊了一句:“烧一桶热水进来。”
“是。”家丁退下。
白虎躺回床上,嘴角高高上扬。
“大人,原来您在这里。”管家气喘吁吁的跑进院子。
齐若言站在院前,“何事如此惊慌?”
“刚刚太后殿中来了人,说是让大人您赶快进宫,有要事相商。”
“现在?”齐若言目光不自然的望着屋内看了看。
“是,即刻进宫。侍卫大哥正在府外等着。”
齐若言摆袖,“烧桶水搬进来,我速速就去。”
白虎坐在床边,望着他再次走进的身影,方才那席话,他听的清清楚楚。
“你应该也听见了,我需要立刻进宫。”齐若言站在床前,声音较之方才有了些许低沉。
白虎坦然一笑,“没关系,等一下我自己弄就好了。”
“白曜,你好好休息,我回来替你擦,等我一个时辰可好?”齐若言关上门窗,虽是暑夏,但月夜中天时依旧带着凉寒。
白虎淡笑,“好,我等你。”
齐若言匆匆离府,显然没有注意到一直窥视在屋梁之上的一道身影。
白虎挑眉,目光沉冷的放在顶梁之上,不带片刻,藏匿的身影悄然入内。
红衣如火,映上窗台上燃放的火光,竟更添妖冶妩媚。
蝎姬坐在椅子上,自顾自的倒上一杯热茶,“知道我前来所为何事?”
白虎从床上站起,跪在男人身前,“蝎姬大人请吩咐。”
“玲珑不听话,是因为她还小,既然你已经认了她做主子,就应该知道主子犯事,身为属下应该担当全责。”
白虎低首,“主子这一次是犯错了,可是她是无心之失。”
“所以,我并不打算追究这件事的责任关系,白虎,你身为上古神兽,四兽之中只有你未曾受到元身被毁之罪,这一次我赐你灵力,助你重回神位。”
白虎愕然,抬头看向椅子上说的云淡风轻的男人。
“我只有一点要求,替我把玲珑带回灵界。”蝎姬放下茶杯,低首四目相对。
白虎愣愣的半跪在地上,眉宇间渐渐紧蹙,“蝎姬大人,我无法左右她的行为。”
“这就要看你的能力了。”蝎姬抬手放在白虎额前,刹那间,一片银辉自苍穹之上倾斜,在一阵光束中,本是虚弱的男人灵气充沛,身体里紊乱的真气也回归平息。
白虎惊怵,却又不敢违抗,在男人借用月之灵弥补上自己身体缺失的灵力时,他便察觉到自己的体内被注入了一条契约,他现在的主子已经是眼前这个红衣绝艳,高冷不可攀的男人。
蝎姬收掌,嘴角轻扬,“现在开始,你就听从我的命令,给你十天时间,我要看见玲珑乖乖的踏上回灵界的路。”
“是。”白虎叩首,十指揪扯着身下的地毯,隐忍着不能暴露的情绪。
蝎姬起身,冷艳的眸落在白虎的身上,居高临下的俯视他的隐忍,笑道:“如果你还念及其他三兽,就记住好好的听我的话,天地间,只有我与上神可以替它们修复元身。”
话音一落,白虎诧异的抬起头,面面相觑。
“只要玲珑乖乖回灵界,我便让他们重见天日。”
“我会的。”白虎回复。
“如此最好。”蝎姬大步走出,月夜下,未束的长发迎风而扬。
白虎依旧跪在地毯上,双手撑着自己的身体,其实这样对他们都很好。
太后殿内,无人吭声的寂静。
齐若言站在殿外,嗅的内间飘散而来的淡淡茶香,心神一颤,拱手作揖道:“太后娘娘,齐太傅求见。”
“进来吧。”太后单手扶额靠在软榻之上,她的身前不远,黎婼耶一言不发的安静煮茶,气氛有些微妙。
齐若言走入,“太后深夜召见微臣,可是有要事相商?”
太后摆手,挥退宫人。
黎婼耶将茶水倒下,送上前,“太傅先喝口茶吧。”
“若言啊,你自小与皇帝拜师学艺,你们之间的情分哀家相信绝对不是君臣之间的那种生疏情意。”太后言道。
齐若言放下茶盏,低头问道:“太后娘娘想问什么请问。”
“哀家就想知道在你眼里是不是觉得陛下变了?”太后坐起身,无助的摇摇头,“他近日来行为很是怪异。”
“太后,您误会了,陛下自始至终都是陛下,未曾有过任何改变。”齐若言道。
“不,你或许还不知道,他今天竟然说要送婼耶回国,哀家问你,如果是以前那个以大局为重的皇帝,他会说出这种不负责任的话?”太后轻叹,“他是变了,自从有了那个女人,他便变了。”
齐若言眉间微粥,“臣不知此事。”
“今日召见你入宫,也是为了此事,婼耶是个好孩子,他不珍惜就罢了,还想着这样送她回黎国,如若我凤渊真的这般做了,你且说说将会酿成什么局面?”太后问道。
齐若言噤声,什么局面?不用细想便知的局面。
“今日你为太傅,就得劝诫陛下何为该做之事,何为不该做之事。”太后放下手里佛珠,从榻上站起身。
齐若言低下头,“太后所言臣已明晓,臣会好好劝诫陛下。”
“去吧,哀家明天不想听见任何宫里传出的闲言碎语。”太后摇摇头,表情亦是苦笑。
齐若言默不作声的退出太后殿,迎上天边星辰,已是二更天了。
常春揉了揉睡意惺忪的额角,站在殿外也是禁不住的左右摇晃,直打瞌睡。
齐若言悄声走上石阶,看向灯火通明的寝殿,走上前,轻声问道:“陛下可是还没就寝?”
常春一愣,慌乱的提神起来,“原来是太傅大人,陛下今晚不知为何竟到现在还未传人进去服侍就寝,太傅可是有事觐见?”
齐若言点头,“我自己进去吧,你们也下去休息吧,陛下今晚看这情况或许是睡不着了。”
“奴才在殿外候着。”常春轻轻推开殿门,未免惊扰屋内之人,动作很是轻盈。
洛亦清坐在床边,指尖停靠在熟睡的小家伙的眉眼上,轻轻摩挲,似乎只有这样才能真实的感觉到她的存在。
“陛下,臣进来了。”齐若言站在外殿轻唤一声。
洛亦清披上外袍走出内殿,指向桌案,“坐下说吧。”
齐若言坐在一侧,“太后连夜召见臣入宫。”
“她这是多虑了。”洛亦清拿起桌案上已然冰冷的茶水,一口饮尽,“若言啊,莫不成你也是来劝诫朕收回成命的?”
齐若言起身走到男人身前,蹲下身凑到他面前,“陛下,告诉臣,您究竟有何难言之隐?”
“若言啊,你真的想多了,朕没什么事可需要瞒着你们。”洛亦清避开他的双眸。
“那您为何要躲着臣?”
“朕没有。”
“您现在的表情就是在躲着臣。”齐若言蹙眉,“陛下,是不是有什么事是不能明说的?”
“若言,朕真的没有什么事需要瞒着你们。”洛亦清站起身,再次避开他灼灼闪烁的目光。
齐若言抓住他的衣袖,“陛下,您在逃避。”
“朕没有。”
“陛下,你可否看着臣的眼睛说这句话?”齐若言绕过他僵直的身体走到他的面前,“陛下,您对臣从未隐瞒什么,从最初的相见到现在的知无不言,我们不似君臣,而是深交多年的知己,陛下,今日可否不把臣当做臣子,就当做那日山上学艺时的相濡以沫?”
洛亦清低下头,轻叹一口气。
齐若言道:“陛下,是不是真的无从说起?”
“若言啊,你可相信前世今生?”
齐若言愣怵,思怵间回复:“臣相信。”
“朕的前世犯了一个大罪,所以今生才会落魄至此。”
“若言不懂。”
“师父曾对你说过毋需牵挂前尘往事,所以有些事忘了就让它忘了,可是如果再记起来呢?”洛亦清不由自主的走向内殿,目光柔柔的落在床帏上的轻妙身影。
齐若言呆呆的站在原地,难不成是他看见了什么?
“若言,夜色已深,如果你还要劝诫朕什么,明日再来吧。”洛亦清掀动珠帘,身影掩藏在那一道珠帘碰撞声中,周围一如既往的檀香缭绕。
白玲珑懒懒的翻个身,碰巧触碰到躺在身侧的男人身上。
洛亦清眉眼依旧,笑意涓涓,“睡吧,还早着。”
白玲珑轻咛回复了一句,靠近他的怀中,透过他给的温暖,再一次沉沉睡去。
“宝宝,如果有一天你离开了,还会记得回来的路吗?”他的手轻轻的托住她的脸颊轻轻摩挲。
白玲珑睁开眼,“清,你在说什么?”
“宝宝,你会不会离开我?”他再问。
白玲珑双手揽住他的腰,“你这里有肉。”
“除了肉,你还喜欢什么?”洛亦清抬起她的下颔,目光连接。
白玲珑揉揉眼,“我喜欢你。”
洛亦清笑颜:“真的?”
“你身上有肉香。”白玲珑靠在他身上,唇间轻轻的触碰上他的唇。
洛亦清还未来得及反应,胸口便似被一剑穿心而过,痛的他差点从床上倒下去。
白玲珑眨眨眼,揉揉突然有些胀痛的额角,“我这是怎么了?”
洛亦清抓住她敲着脑袋的手,攥在手中,“没事的宝宝,等一会儿就好了。”
白玲珑闭上眼,再次睁开,“为什么你会在这里?”
洛亦清瞠目,还未听明白她的话外之音,便感觉到什么东西刺进了自己的身体,刹那间,血流如注。
白玲珑目光沉冷,手中的玉簪狠狠的插在他的胸口处,狂妄大笑,“溟毅大神,你可记得被你一场火焚烧殆尽的千万生灵?”
洛亦清倒在床上,目光忧伤的落在她冷酷绝艳的五官上,她的颜依旧,她的眼,却是诡异的冰冷,她的手还染着他的血,滴滴刺眼。
“宝宝,不要。”洛亦清抓住她想要离开的身体,用力的将她束缚在自己怀里。
白玲珑蓦然瞪大双眼,眼角滴落下一滴冰冷的液体,恍若初冬的雪,“为什么你要融化了我,溟毅,为什么是你融化了我,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声音停止,洛亦清紧紧的将她颤抖的身体揽入怀中,怎么舍得融化你,怎么可能融化你?
“告诉我,该如何做才能阻止这种事的再次发生。”洛亦清目不转睛的盯着隐身走进的身影,咆哮吼道。
白虎拿出药瓶放在他的身前,“先止血吧,否则以你这小小肉躯,估计还没有想到办法就投胎转世去了。”
洛亦清将怀里昏过去的小家伙放回床上,敞开胸前大片,扯出扎在血肉之上的玉簪,面色不动的抹上药粉,“现在可否告诉我办法了?”
白虎坐在凳子上,两人目光对视,“你难道没发现她怎么靠近你时才会变成另外一个人?”
“你是说——”
“只要不做哪些事,她便会一直是那个单纯的小白猪。”
洛亦清挑眉,这是要让自己与她相敬如宾到天长地久?
“你憋不住?”白虎问道。
洛亦清面色阴郁,“朕可以。”
“只是主子不懂,靠近你时总会情不自禁的舔舐你的唇角,与从前一样。”白虎意有所指的抹了抹自己的唇,“如果她再舔你,下次记得跑快点。”
洛亦清看向胸口处晕染开的一片血迹,面不改色道:“除此之外,可有别的办法?”
“有,你可愿意?”
“除了不让她离开我,我什么都愿意。”洛亦清道。
白虎轻哼,“只有回灵界,自有人有办法替她化解被解开封印的诅咒。”
“不行,她不能离开。”洛亦清否决。
“这样你就只有自求多福了,不然我也保不准主子会不会下次藏一把刀在枕头上,你也要知道她一旦变成另一个人,总会出其不意的伤害她最恨的那个人。”
“她不会恨我。”洛亦清苍白一笑,“她之所以这样,全是那个古上神,总有一天,我会让他也尝尝只能看着不能碰着的感觉。”
“……”白虎站起身,面向殿门之处,“如此,我突然觉得太后给你封妃真是极好的。”
洛亦清眉头微皱,“不送,慢走。”
白虎笑而不语,大步流星般踏出重重宫殿,疾驰而过的身影之下,碰巧看见那个策马奔腾往府邸方向而去的身影,嘴角越发得意的上挑。
齐若言从马背上跃下,放在管家手中,“让你们烧的热水可是有烧好了?”
管家苦笑,“都烧沸了。”
“搬来侧室。”齐若言疾步走进院子,月色依旧,朦朦胧胧。
“回来了?”白虎靠在床边,精神疲惫的探了探门外的身影。
齐若言点燃两盏蜡烛,放在屏风后,“你先躺着,我让人送水过来。”
白虎不予多言,安静的看着他来来回回走上无数次的身影。
“都把门窗关好了。”齐若言脱下长袍,就着一件简易的月白长衫,拎起袖子,试了试水温,“我替你擦身可好?”
“麻烦你了,若言。”白虎躺下,身上的外衫随意的搭着。
齐若言面色微红,脱下他的腰叩,轻轻的替他将衣裤褪下。
白虎面色依旧,笑意满满。
齐若言突然觉得屋子里有些炎热,难不成是因为蜡烛太盛了,否则他为什么觉得自己的面颊越来越滚烫了?
白虎不着寸缕的身子轻轻的从齐若言的手臂上滑过,他尤带笑颜的脸莞尔一笑。
齐若言心口一颤,抬头正视他的眸子,清澈如水,好似一面镜子将自己的情绪一览在眸中。
“若言,你别动。”白虎轻轻的抚摸过他的脸,最终停靠在他耳侧,“你怎么每次出去,身上总会遗留下些许东西?”
齐若言瞧着他手中的枯草,瞬间面红耳赤,当他的手离开自己时,心底不自然的弥漫起一股很是不自然的异样情愫,好像……空落落。
“若言……”白虎捏住他的下颔,在他愣神瞬间,覆唇而上。
“……”齐若言瞠目,唇上一暖,心底那阵阵空落瞬间被填满。
白虎的强势霸道已经不是第一次,在最初的蜻蜓点水之后便是毫不客气的趁势追击,最终,将他欺压在自己身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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