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受伤的马儿

朝堂之上,常春匆匆忙忙从殿外跑进。

齐若言未有一言,只是神情一眺,莫不在意的看了一眼那道匆匆而过的身影。

常春靠在洛亦清耳侧,轻声说道:“太后娘娘正在赶去乾坤殿的方向,听说锦嵘公主在乾坤殿出事了。”

闻言,洛亦清神色匆匆的摔下衣袖,“退朝。”

百官惊异,还未弄明白陛下此举是有何意,就见高堂之上的身影早已消失不见。

乾坤殿内,洛锦嵘狼狈痛哭,双腿无力瘫倒在地毯上,任凭宫人如何搀扶,她依旧一动不动的坐在地上,面色一阵苍白。

太后心急火燎的赶到殿内,眼前的情景愈发刺激她本是甚怒的神经,瞧着坐在席上安然用膳的女人,勃然大怒,“给哀家把那个女人丢出去。”

宫人上前,一左一右站在白玲珑身侧。

白玲珑嘴里正叼着最后一块鸡腿,突然头顶上空视光线被遮挡,她抬了抬头,正巧映上不知何时出现的那道身影,眨了眨眼,很是担忧的将嘴里的鸡腿一个劲儿的塞进嘴中,然后得意的舔舔唇:这下没了。

太后见她毫无悔意,心口郁结阵阵愤怒,指着她看似天真的五官,说道:“你别妄想用这般眼神看着哀家,哀家就可以动容放过你,来人,都给哀家绑起来。”

白玲珑扭头瞥向身侧的两个宫人,莞尔一笑,“我不用伺候了,你们都退下。”

宫女愣怵,毫不迟疑的一左一右将她的胳膊架起扯出椅子。

“等一下。”白玲珑喊道。

宫女停下野蛮的动作,就见她扯了扯了自己的衣裙,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不带犹豫的解开腰带。

“你,你想做什么?”太后惊怵,还未弄清楚她的此举何意,就见一道身影从自己的身侧疾驰而过,掀起一阵诡异的冷风,风中携带而来淡淡的龙涎香,她怒然,“皇帝,现在可是早朝时辰。”

洛亦清轻喘数声,将女人脱下的外衫再次披上去,面色不悦道:“宝宝,说过不许再脱衣服了。”

“我吃撑了,有点热。”白玲珑眉头微蹙,抬手抚了抚自己的额头,“你看,汗水。”

洛亦清拿出手绢轻柔的替她抹去,“热也不能脱,你现在是人。”

“做人好麻烦,我不想做人了。”白玲珑委屈的扯动自己的衣裙。

“好了,我带你去沐浴,洗完后就不热了。”洛亦清看向身后紧跟而来的常春,道:“准备好朝浴殿。”

“皇帝,你眼里还有哀家这个母后吗?”太后拍桌怒斥。

洛亦清将怀里衣衫不整的女人掩了掩,“母后,朕未曾治罪锦嵘擅闯朕寝殿之事,这件事就此作罢吧。”

“你——”太后语塞。

洛亦清瞥了眼地上瑟瑟发抖的小女孩的身影,目光沉冷,“锦嵘,你擅闯朕的寝殿,朕念及你初犯,这一次就不治你罪,倘若再有下一次,朕会立刻替你择一门夫婿,你好好的去夫家学学如何做一个贤良淑德的妻子。”

“不,皇兄,我再也不敢了,你以后别让那条青蛇再出来了,它好可怕,好可怕。”洛锦嵘吞吞吐吐的哭喊道,最后扑进太后怀里痛哭失声。

“好了,不怕了,母后在这里。”太后静心安抚着。

“母后。”洛宸颐在殿外探了探头,从看见皇兄那仿若踏着疾风而过的身影时,他就已然料想到殿内的无烟战火,现在看来,自己藏在殿外,果真明智之举。

太后一言不发,只是神情冷漠的盯着那道离开的重合身影,袖中的双手紧紧的攥在手心,抑制着她此时此刻愤怒的心绪。

朝浴殿中,水雾弥漫,小小猪宝宝滑动着水面,在平静的水面中荡漾开层层涟漪。

洛亦清坐在一旁,目光温柔的落在她的小小影子上,小鼻子哼哼,小尾巴颤颤,小身子滚动,突然间,一双纤长的手臂从水面之上拂过,激荡开一滴滴水珠从她面容上滑落。

白玲珑在水里翻个身,面朝坐在池边笑意满满的身影,朝着他的方向游动而去,小手拂过他的俊眉,身体不由自主的靠在他的身前,“清清,你怎么不下来?”

洛亦清面色不动,无波无痕,只是撑在池边的手轻轻微颤,小小的涟漪在他的指尖弥漫开一圈又一圈,他依旧能面不改色的回复道:“我不热,你好好的玩玩。”

“好。”白玲珑的身子藏匿进水中,当那池春光消失不见时,他才稍稍的放松一口气。

如果如同平常那样靠近自己,如果她穿着衣服如同平常那样靠近自己,可是哪家女子沐浴会穿衣的?

他按了按自己的心口,心脏位置心猿意马的蹦跶着,那弧度那澎湃,那小小情不自禁流露出的*,他低下头,深深的喘上一口气。

“咚。”

洛亦清心神一颤,温热的水珠从他的额头上滴落而下一颗一颗,砸在手背上,顺着指尖再次滚落入池。

“清清,你已经湿了。”白玲珑游到他脚边,扯住他的小腿望池中一拉。

“噗通。”两道身影重叠,洛亦清失去平衡的抱住女人。

池中,温热的水淹没过头顶,水面之下,两两视线平衡。

白玲珑轻轻的抚摸过他的眉眼,因着沐浴过久,面容上带着不容忽视的滚烫熏红。

洛亦清吞咽一下,仓惶的从她的身上爬起来,“宝宝,别玩了,洗好了我们就出去。”

白玲珑再次游到他面前,站起身。

烛火轻晃,火中带着淡淡的兰花味道,水雾萦绕,洛亦清只觉得自己的瞳孔里氤氲着些许雾气,眼前的情景有些朦胧,他的手不确定的抚上她的面颊。

他的唇淡薄而性感,在雾气蒙蒙中,越发带着红润的诱惑。

白玲珑踮起脚尖,双唇覆盖而上,脑海里有一闪而过的同样景色,白茫茫的雨雪中,白衣胜雪,玄衣如墨,两两身体,紧紧相拥,天边,夕阳燃烧天际,一条黑龙翱翔游荡苍穹云颠之上。

“啊。”白玲珑捂住脑袋,痛苦的倒在池下,那么一瞬间,整个头像被烈火焚烧,她好烫,好烫。

洛亦清愕然,蹲下身将她抱入怀里,“宝宝,怎么了?你怎么了?”

白玲珑诧异的抬起头看着男人眼中的赤红,火势蔓延,将她的身体冷漠吞噬,“不要。”

洛亦清被她狠狠推开,身体跌倒在水面上,他只来得及看见她匆匆爬出池子想要逃离的身影,一个前扑追过去,将她挣扎的身体束缚在自己身体里。

撕咬,揪扯,拳打,脚踢,白玲珑失去灵魂般的疯狂挣脱着,好大的火,眼前都是火,雪水在融化,身体在融化,她好像看见了他靠近时带来的滚烫火焰。

“不要,放开我,不要,不要靠近我。”白玲珑挣脱开男人的囚禁,重重跌倒的地毯上。

洛亦清试图靠近她,可是却在自己靠近的瞬间,她又一次疯狂的挣扎起来。

“不要靠近我,不要,不要。”白玲珑抬起头,紫色瞳孔泛着诡异的灵气,一片一片的将他的影子撕裂而开。

洛亦清单手掩住胸口,慌乱的踉跄数步,他的手下,炙热的气息从掌心里袭上整个身体,他扯开衣衫,那一株妖艳的曼陀罗再一次绽放而开。

白玲珑双手抱住膝盖,抵触着身体里袭来的阵阵冰寒。

天地变色,在烈日炎炎下,一束火光在天之尽头砰然炸开。

“轰。”

太傅府内,白虎神情焦灼的盯着天边的异常,身体靠在窗棂上也禁不住的颤抖。

“那是什么东西?”齐若言匆匆回府,不知为何只要周围发生任何异样,他的心里总会不由自主的想起那只被圈养的重伤大家伙。

白虎挑眉,解释道:“有人中了血咒,上古之神留下来的诅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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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若言眉头微皱,说道:“我看见了黎国先祖留下的遗诏,上面写着只要与神物交配者,便会留下神的天谴,是指这个意思吗?”

白虎看向他,微微点头,“看来是主子解开了封印。”

“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上神留下的诅咒只是为了束缚犯下滔天大罪的罪人。”白虎直言。

“你的意思是陛下的前世或许是罪人?”齐若言脸色大变,“不可能,师父曾经说过陛下之所以能成为一国圣君,便是因为他心怀慈悲,且上辈子必定是福泽万民的贵人。怎么可能会是罪人?”

“这我便不知,我只知道留下神的诅咒的人必定是罪人,否则不会被万神诅咒,生生世世难脱其罪。”

“那封印又是怎么回事?为何会惊天动地?”齐若言再次问道。

白虎靠在墙上,仰头望向天边,“我猜测一定是主子用了她的血,她的血也是诅咒。”

“……”齐若言瞠目。

“或许你们不知,但我曾经看到过。”白虎苦笑,“她的眼睛很奇怪,一旦泛着紫霜,便是神怒而起,所以才会引起万物臣服,而一旦恢复如初,便是曾经那个天真无邪的小姑娘,未经世事,干净的比雪还纯净,只是一旦神怒开启,嗜血的本性一览无遗。”

“你是说她有双重性格?”齐若言惊怵,身体重重的靠在墙壁上,“那陛下会有危险吗?”

“看今天这副情景,你家陛下或许已经凶多吉少了。”白虎嘴角微微上扬。

齐若言先是一愣,后反应而过,身体轻跃而过重重大院,消失在阳光下。

白虎轻叹一口气,下次着急救人的时候可不可以把话听完了?

无可奈何之下,某个男人重新变回白虎,在阳光下,只遗留下一道白色影子。

朝浴殿内,两人隔着数步距离,却没有一人靠近另一人。

洛亦清单膝而跪,一手撑在地毯上,胸口一团火愈演愈烈,他费力的一阵一阵轻喘,而不远处的宝宝,好像正在发抖,他清晰的看见了她脚底处渐渐冻结的寒气,他心底一颤,怎么会这样?

“宝宝,你怎么了?”洛亦清伸出手,想要抓紧她颤抖的身子,奈何自己还未接触到她的手便被她狠狠推开。

“不要靠近我。”白玲珑摇摇头,摊开双手看着掌心凝结的冰冷,双瞳紫气瘆人,“你会放火,你会发火,你烧死了好多人,你是坏人,坏人。”

洛亦清一怵,强压着胸口的绞痛,一把抓住她的身体,“告诉我,你想起了什么?”

白玲珑蓦地放大双瞳,声音卡在喉咙处,两眼一闭,眼前便是一阵灰白。

“宝宝,宝宝。”洛亦清捡起地上散落的长袍覆盖在她身上,将她抱起,跌跌撞撞的跑出浴殿。

齐若言匆忙从宫外跃步而至,看向守在朝浴殿外的常春,急忙问道:“陛下可是正在里面?”

常春不明所以,点头道:“陛下是在里面,只是——”

话音未完,是洛亦清一脚踹开门如风而去的背影。

“陛下,怎么了?”齐若言看向他怀里的女人,心底一惊,不是说凶多吉少的是陛下了,怎么倒是这只猪昏过去了?

洛亦清将白玲珑放回床上,懒得过问君臣之礼,“快给她看看。”

齐若言三指搭上,眉头微皱,“只是受了很大的刺激突然晕过去了,无碍的。”

“这样就好,可是她为什么突然变了?”洛亦清轻抚过她安静的眉目,“难道是因为——”

“陛下,臣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齐若言支支吾吾的问道。

洛亦清全部心思都在床上的女人身上,微微点头,“说吧。”

齐若言酝酿措辞,说道:“陛下最近的行为很奇怪,臣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可是臣又好像明白这是因为什么事,陛下,您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若言啊,你想多了。”洛亦清抬头看向他,面色如常,“朕有何改变?”

“臣自知在黎国遗诏里看到的所谓天谴,可是依照现在这种情况看来,那似乎不是简简单单的天谴,而是诅咒,您是不是已经知道了?”

洛亦清面上一闪即过一丝忧虑,淡然一笑,“若言,你真的想太多了,你博览群书,有些时候把自己都看糊涂了,天谴便是天谴,朕受着就是了,而你口中的什么诅咒,朕想一定是你多虑了,其一,朕只是一个凡人,其二,有何人有这能耐对朕下诅咒?”

“陛下,您应该很清楚才对,这只猪就是始作俑者,她与您交配之日,在你身上种上了神的诅咒,那可是血咒,不死不休,生生世世纠缠不止。”

“若言,休得胡言乱语,宝宝虽然是神物,可是她不是什么心狠手辣的嗜血动物,您把神物与魔族弄混了。”洛亦清摆手,“既然你话已经说完了,退下吧。”

“陛下——”

“退下。”洛亦清怒斥。

齐若言收下多余的话,安静的退出内殿。

白虎隐秘在屋梁之上,瞧着那道身影再次匆匆离开,不动声色的悄然走入内殿。

“朕说过都退下。”洛亦清听见响动,头也不回的冷冷怒斥。

“你是不是喝了她的血?”白虎开口直言,毋需拐弯抹角。

洛亦清后背一僵,苦笑道:“我怎会舍得她流血?”

“既然没有,那为何会演变到今日地步?”白虎走上前,掀开她的衣角,手腕上已然结痂的伤口无一不证明某个天真的女人自以为是的做法。

洛亦清愣怵,不知何时起她的手腕上竟然会有一道这么清晰的疤痕。

白虎眉头紧蹙,“她大概一心以为自己的血能解你的毒,却没有想过这样只会适得其反,上神留下的诅咒怎么可能会只是那么简单的一株曼陀罗。”

“你的意思是——”

“他要的是你生生世世的悔悟。”白虎挑眉,“我不知道你上辈子究竟做错了什么事才会引得上神如此动怒,但从现下的情况看来,必定是你和她之间的感情纠葛。”

“接下来会怎么样?”洛亦清双拳藏于袖下,紧紧攥紧。

“你应该也清楚今天这样的情况了,一旦靠近,便会两败俱伤。”

“你让我放开她?”洛亦清冷笑,“做梦。”

“诅咒是不会让你们有好结果的。”

“我不会让他们得逞的。”洛亦清言辞狠劣,“你能告诉我这些,我很感激,现在你请回吧。”

白虎欲言又止,踏出两步,回过头再道:“灵界有一种特别灵珠,能够忘却前尘往事,我觉得你们都应该忘记了现在,主子已经变成了人,再过不久,她会厌烦这里,到时候,你就算不放手,她也会离开,这个世界,没有人能捆住她,你一个凡人,更是不能。”

洛亦清未做回复,面色阴鸷的望向头顶上那片一如既往的蓝天白云,眸中赤红蔓延至全身。

月光幽幽,窗户边一人独自沉默的眺望夜色,空气里本是淡淡的兰花清香也随着风吹而渐渐消散。

床前烛火,一闪一烁,倒映上床边正摇摇晃晃站起来的身影。

“咚。”白玲珑的右脚踩着左脚,一个重心不稳跌倒在地。

洛亦清听见响动,急忙回过头,“宝宝。”

“嗯?”白玲珑怔了怔,看着离着自己一步距离又停下的身影,伸出手朝向他,“清清,我好饿。”

洛亦清嘴角微微上扬,上前将她抱入自己怀里,一点一点的摩挲过她的眉眼痕迹,“好,我们这就去吃饭。”

“我们不是在沐浴吗?我怎么会睡着了?”白玲珑揽住他的颈脖,委屈的眨眨眼。

洛亦清轻抚过她的脑袋,“你洗的太久了,所以就累得睡着了。”

“那为什么我这么饿?”白玲珑揉了揉肚子。

“你睡了一整天,当然饿了。”

“那中午的肉……”白玲珑咬唇,原来自己不知不觉间竟然少吃了一顿,太可惜了,怎么可以少吃一顿呢?

洛亦清笑道:“没关系,晚膳咱们多吃点好不好?”

“好。”

常春吩咐宫人将膳食端进,终于见到阴郁了一天脸色的陛下喜上眉梢了,如此,他也能说出那一句自己反复斟酌了无数次的话。

“有话就说。”洛亦清已经不知被他这样偷偷打量多少次了,眼睑也不自然的落在他的身影上。

常春上前,颔首道:“陛下,入夜时分,婼耶公主听说您一整天都没有用过膳了,便吩咐婢女送来了一份甜点,奴才见您当时也无心过问,便没有禀告。”

“既然如此,你着内务府准备一点东西,替朕送去婼耶公主宫殿吧。”洛亦清不以为意,全神贯注替着自家宝宝剔着肉。

常春为难,继续道:“可是婼耶公主正在殿外候着,都等着陛下接见快一个时辰了。”

洛亦清放下玉箸,眉头微皱,“你带她去偏殿等候吧。”

“陛下,婼耶公主来了那么久,想必也是饿了。”常春再道。

洛亦清面色不悦,冷冷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说道:“既然未用完膳,你让御膳房做点她喜欢的送过去。”

“陛下……”常春犹豫,遵旨道:“诺。”

瑾儿在夜幕西垂之时,早已是面露难色,一个人不停歇的绕着宫门转上数圈,眉目间皆是不悦。

黎婼耶面色平静,不温不火的看向那扇高高宫墙。

常春走下石阶,含笑道,“陛下正在用膳,特别着臣替公主传膳,等公主用完晚膳陛下便来接见您。”

瑾儿瞠目,着急的问道:“陛下让公主先回寝宫?”

“陛下让公主先在偏殿等候。”

“公主。”瑾儿跺脚,“咱们眼巴巴的在这里等了一个时辰,结果只换来一句先行用膳,随后觐见,您好歹也是黎国公主,怎的来了这凤渊倒成了随意处之的平民了。”

“瑾儿,话不能乱说,我知道了,麻烦公公带路了。”黎婼耶依旧是平静的五官,只是眸光闪过那道高高的殿门时,尤带三分微乎其微的怒火。在无人看见的视线里,悄然熄灭。

白玲珑眼角眯了眯,望着殿外突然凭空出现的身影看去,“那人好像一直来回转悠。”

洛亦清不甚在意的揽下她的手,温柔说道:“不用多虑,你专心用膳。”

“可是我觉得他挺眼熟的。”白玲珑再探探头,确信来人的影子落入自己眸子里时,猛然一醒。

见她身体一颤,洛亦清着急的将她抱入怀中,反射性的摒弃周围所有的一切异常危险。

“陛下,请恕臣贸然闯入之罪。”裔赤有些惊愕,没想到自己刚刚踏进一只脚便察觉到了殿内扑面而来的杀机。

“有何事需要硬闯?”洛亦清放下怀里的小家伙,警觉的盯着不请自来的男人。

裔赤摸摸头,有些苦笑,“陛下,臣总觉得那日匆匆见过面之后,臣的那匹马就出了问题,所以臣特地来请教请教——”

洛亦清一记刀眼闪过,不想再听见任何关于她竹马的任何事。

白玲珑诧异,从他怀里挣脱出来,“魅翊怎么了?”

“他叫魅翊?”裔赤再次挠挠头,“难怪我叫它小赤,它总是很激动将我一蹄子踩在身下。”

“你的马究竟怎么了?”洛亦清将脱离自己怀里的女人再次揽入怀中。

裔赤苦笑道:“我就想问问娘娘,马是不是也有冬眠期?”

“……”洛亦清面无表情,索性懒得过问这个爱马如痴的家伙,将自家宝贝放回椅子上,再次专注的剔肉。

白玲珑很是郑重的点头,“当然,它有休眠期。”

“……”裔赤恍然大悟,“难怪它今天竟然一动不动的躺在马厩里,我还以为昨晚上那不是梦。”

洛亦清目光一转,落在似乎正在傻笑的男人身上,将鸡腿放在小家伙的手里,对着男人指向内殿方向。

裔赤不明所以,紧跟而上。

“你昨晚上可是做了什么梦?”洛亦清坐在椅子上,翘着一腿,单手放在膝盖上,自上而下的打量着这个浑身上下散发着阳刚之气的男人。

裔赤不得违抗圣命,再三苦笑道:“陛下可是好奇到连臣的一个梦都要过问了?”

“当然,过两日你便要回江城了,为了千万百姓的安慰着想,朕有理由关心你的睡眠问题。”

裔赤点点头,不愧是陛下,他说的好有道理啊。

“说吧,究竟做了什么梦。”洛亦清追问道。

裔赤左顾右盼,确信外间的女人正在自顾自的享受着美食,显然并没有偷听的打算,稍稍的放下一口气,红着脸,笑道:“犹如一场春1梦了无痕。”

“了无痕?”洛亦清面色不动的盯着他,“继续。”

裔赤深吸一口气,誓有一副壮士一去兮不复返的大义凛然,道:“昨晚臣熟睡之时,突然觉得紧闭的窗户被人推开,朦朦胧胧之间臣看见了小赤的身影,枣红色身影,高大伟岸,它的马尾轻轻扇动着檀香,氤氲而来的香雾恍若一场梦境,臣不由自主的揉了揉眼,瞬间,马儿竟然变成了一个男人,*上身,五官娟秀,那种俊逸的容颜是臣这辈子见过的最妩媚妖艳的,不似女人的温柔如水,他的美貌有一种特别的韵味,就像是驰骋千里之时携带而来的磅礴气势,让臣心底一颤一颤。”

“听着很想有那么一回事,然后呢?”洛亦清身体靠在桌案上,表情慵懒的注视着男人的一举一动。

裔赤再道:“本来一切都是那么违和,臣就觉得这太过虚幻,可是下一刻那男子竟然坐在了臣的床边,他的手托住臣的头,双唇相触,带着淡淡的青草味道,就像是晚上臣亲自给它吃的新鲜青草,有种香甜。”

“所幸的是你晚上没喂它吃马料。”

“臣也是这般庆幸的。”

“然后呢?”

裔赤轻咳,道:“然后臣就糊里糊涂脱了自己的衣服,他本来就没穿,好像特别省了工序,一个忍不住,臣就觉得那场梦好真实,真实到臣触碰他的时候都能感觉到指尖带来的温度,特别是他的身体,那种油然而生的极致,让臣至今都记忆犹新。”

洛亦清托腮,点点头,“再然后呢?”

“然后臣就醒了。”裔赤轻叹,“床帏如初,臣身上的衣服亦是如此,虽然梦里那么真实,可是现实里告诉臣,臣昨晚上一定是做了一个梦。”

“你是寂寞久了,这样的事,也只能是梦。”洛亦清站起身,笑道:“不过如果不是梦,那你可要好好的看好那匹马了,或许,你还真的就日日夜夜都能做这种看似虚假却是真实的春秋大梦了。”

裔赤禁不住的连连点头,不愧是自家陛下,他所说的话,一字一句,太有道理了。

从皇宫走出,裔赤抬头看向头顶上空的温柔月光,嘴角高高的上扬弧度。

将军府里,小小猪宝宝一蹦一跳的落在枣红色身影上。

魅翊眉眼下挑,尾巴一甩,将乐此不疲玩弄自己的小家伙给摔下。

白玲珑挥挥脑袋上的灰尘,试探性的靠近两步,方才在宫殿里,那个男人说的话,她好歹也听得清清楚楚,没想到的是自家马哥哥竟然被他抛弃了,他竟然跟别的男人睡在了一张床上,可怜的马哥哥,一定很伤心,肯定很伤心。

“你偷溜出来的?”魅翊冷冷哼着鼻音。

白玲珑温柔的拍了拍它的脑袋,“天下何处无芳草。”

“你想说什么?”魅翊瞪着她。

白玲珑嘴角弯弯,“魅翊那么高傲的一只马都给他骑了,他竟然还不知好歹去找别的男人,你放心,我会替你报仇的,你别伤心了。”

魅翊冷哼,“你究竟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刚刚那个男人跑去宫里说他寂寞了。”白玲珑鼓动眼珠子,怒火冲冲挥舞着小蹄子。

“……”魅翊语塞。

“他抱住我家清清说他肯定是寂寞了,否则怎么可能会梦到跟一个男人睡觉滚床单。”白玲珑鼻子哼哼,“魅翊,滚床单是盖被子的意思对吧,我就说我没猜错,他一定只是把你当马骑了。”

“……”魅翊嘴角抽搐,自己本来就是一匹马。

“他骑了你,怎么可以不负责。”白玲珑惋惜的拍拍枣红马的脑袋,“没事,我去揍他。”

“珑珑,你还小。”魅翊不敢动弹一下,整个身体都躺在地上,似乎只要自己一动,某些地方就会撕裂般的剧痛。

白玲珑眨眨眼,“魅翊,你不也才刚刚成年。”

“我是心甘情愿被他骑的,我本来就是马,生来就是陪着他征战沙场,浴血奋战的。”

“所以你的意思是……”白玲珑靠近枣红马,蹦跶在它的脑袋上,“你怎么出那么多汗?”

魅翊眼皮上翻:废话,你又不知道他昨晚上有多狠。

“我只是累了。”他回复。

“累了?累了就睡觉。”白玲珑一屁股坐在他的臀部上。

“嘶。”一声轻呼,魅翊急忙掩住马嘴。

白玲珑滚动小身子趴在它头顶上,“不对啊魅翊,平日里你都是站着睡啊,怎么今天躺着了?”

魅翊打着呵呵,道:“没事,就是想换个姿势睡觉而已。”

“这样啊,为什么你的后肢在发抖呢?”白玲珑再次滚回它的后蹄上。

魅翊咬牙,“就是累了,所以才会发抖,不用担心。”

白玲珑似乎听明白了,点点头,“那你睡吧。”

“你不回去?”魅翊警觉的抬起头看向背上的小肉团。

白玲珑滑动四肢,“等一下,不着急。”

“你家清清不恼?”魅翊挑眉,试图将这个来回滚动的小家伙弄出自己的视线。

白玲珑嘴角得意上扬,“没有,他正忙着陪什么公主。”

“你不担心?”

白玲珑凑上前,“我需要担心什么吗?”

“当然——”

“咚。”马厩外一声轻响震动。

魅翊惊愕的将小家伙掩藏在草堆下,抬头看去,正好迎上入宫归来的裔赤身上。

裔赤走进,裸着上身,将手中的草料倒入马槽里,轻轻呼了一声,“小赤过来。”

魅翊倒是很想过去,奈何自己下半身分毫也不敢动弹一下。

裔赤也不恼,索性自己走进马厩,手掌覆盖在它的脑袋上,顺着它的鬃毛,“怎么了?中午你就没吃东西了,晚上也不想吃吗?”

魅翊舔舔舌头:怎么不想吃,你倒的那么远,我爬过去啊。

裔赤心疼的拂过过它的身体,“究竟怎么了?难道是身体不舒服?要不要替你找个大夫看看?”

“哼。”魅翊鼻音沉重的呼出。

“这是不愿意的意思?”裔赤轻叹,“可是小赤,你这样下去不行的,我过两日就要回江城了,这样,我不能再带上你了。”

魅翊一听,慌乱的挺直脑袋,目光幽幽的注意着眼前的男人。

“小赤,你不吃不喝,你让我怎么带你上路?”裔赤摇摇头,“不过你放心,我此去最多两个月,你乖乖的在家里呆上两个月可好。”

魅翊忍住身后的剧痛,撑着身体从地上爬起来,整个身体因为体位的改变,从上而下都抑制不住的颤抖,可是他依旧一步一步的往前挪动身体。

月光很暗,马厩更暗,在没有人看见的地方,一条血线顺着它的后蹄滴落在草堆里。

裔赤有些心惊,不为其他,只因空气里隐隐的飘散而来阵阵血腥味,他一怵,急忙跑到它身前。

魅翊忍受着身体的剧痛,埋头进马槽里,一口一口的嚼着草料。

“小赤,你受伤了?”裔赤的手放在它的后肢上,摊开手掌,一片红霜。

魅翊抬起头,迎上他的目光,眼睑处滚落下一滴泪水:我吃了,不要丢下我,不能丢下我。

裔赤动容,他竟然看见了自己的小赤哭了?

魅翊低下头,再次埋头进马槽,大口吞咽下一口一口草料。

血,顺着蹄子趟湿了身下的一地,他不为所动的继续埋首啃着草料。

“小赤,告诉我,是不是受伤了?”裔赤揽住它的脖子,将它的头正视上自己的眼。

魅翊只觉得眼前晕花一片,还未给出丝毫反应,世界天旋地转,身体如坠云雾之中。

“咚。”它倒在了他的身前,无声无息。

掌心的空,裔赤心底一慌,低头看去,是它安静的容颜死气沉沉。

白玲珑从草堆里爬出身子,小小嘴角抿成一条线,趁着夜黑爬上它的脑袋,“魅翊,魅翊,你怎么了?”

裔赤还没走出马厩,就见一人心急火燎的赶来,月光泼洒而下,他惊得直接跪地,“陛下——”

“你何事如此惊慌?”洛亦清轻喘一口气,停下双脚。

裔赤稳定呼吸,道:“小赤晕倒了,臣去找大夫。”

“那你快去。”洛亦清绕过他走进马厩。

裔赤迟疑,回头查看洛亦清消失的身影,这里好像是他的府邸吧,陛下深夜出宫所为何事?

洛亦清站在马厩前,果真瞧见靠在枣红马身前的小小白面团子,就知道她听见了声音一定不会乖乖的待在宫里,没想到自己不过就是去见黎婼耶的短短一炷香时间,她就这么按耐不住了,果真不得放任她一个人待在一个地方,否则……否则,他这里一定会很痛。

他的手覆上心口,按了按里面躁动的心神,平复好呼吸,缓慢的走过去,将小家伙抱回怀里。

白玲珑愕然,抬头看向熟悉的容颜,莞尔。

“怎么不听话了?”洛亦清轻柔的捏住她的小脑袋。

白玲珑嘟嘴,指着地上的影子,“魅翊会不会死了?”

“他只是受伤了,不用担心,上点药就没事了。”

“你怎么知道他受伤了?”白玲珑眨眨眼,果然不愧是自家清清,翻云覆雨间便把这一切都掌握在自己手里。

“这种事你还小。”

“什么事?”白玲珑扭头。

“只可意会不可言传之事。”洛亦清笑声朗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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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你是谁?第六十二章 主子要带我私奔第三十八章 小蹄子下的心脏第六十七章 受伤的马儿第六章 跟着朕,有肉吃第十四章 暗杀,中毒第九章 生病的小家伙第五十五章 不死不休的狐王第三十六章 这是先皇遗诏第二章 被一只猪调戏了第四十九章 好吧,我修行不够第十章 他的手里有鸡腿第七十八章 大结局第八章 偷食被捉第八章 偷食被捉第二十三章 休朝出宫第四十七章 同食同住第六十一章 醉酒的下场第六章 跟着朕,有肉吃第七章 偷羊的猪第十九章 若言啊,它还小第十一章 龙榻上的有个女人第二十六章 你丫绝对是故意的第三十九章 两皇相争第九章 生病的小家伙第六十四章 万千宠爱第十九章 若言啊,它还小第二章 被一只猪调戏了第十八章 画面太美的浴殿这是神转折(言言)第三章 吃肉的猪这是神转折(言言)第二十五章 小小白馒头美食的力量第十九章 若言啊,它还小第二十三章 休朝出宫第五章 这是朕的小家伙第十章 他的手里有鸡腿第七十七章 说些悄悄话第三十八章 小蹄子下的心脏第三十三章 赶不走的大家伙第七十四章 朕要给的是全部第十八章 画面太美的浴殿第七十章 舍弃天下,护你周全第六十二章 主子要带我私奔第四十六章 主子喜欢吃鸡腿第三十七章 虎落平阳被猪欺第二十二章 深夜刺客第三十八章 小蹄子下的心脏第四十六章 主子喜欢吃鸡腿第七十四章 朕要给的是全部第七十三章 吃醋的男人会做的事第三十一章 皇上很生气(一更)我爱你第二十九章 你这只罪该万死的猪第七十八章 大结局第四十七章 同食同住第五十一章 朕送你一只宠物可好第一章 玲珑猪宝宝第六十六章 谁也不许欺负朕的宝宝第十二章 老娘是母的第二十三章 休朝出宫第十三章 朕带你私奔第十五章 初次成人第七十章 舍弃天下,护你周全第五十章 白白和珑珑美食的力量第二十三章 休朝出宫第五十九章 主子,你是猪啊第二十章 以后有我的肉就有你的第六十章 清,我美吗我很高兴,我爱过第五章 这是朕的小家伙第七十章 舍弃天下,护你周全第四十四章 为什么不等朕回来第九章 生病的小家伙第二十八章 陛下,人猪殊途第二十五章 小小白馒头第十三章 朕带你私奔第十九章 若言啊,它还小第七十八章 大结局第九章 生病的小家伙第十六章 解毒这个妙法第五十四章 猪猪成人了第六十九章 毒酒一杯第二十二章 深夜刺客第二十六章 你丫绝对是故意的第八章 偷食被捉第四十二章 我若不弃,你必不离第四十五章 小青小白第十四章 暗杀,中毒第十九章 若言啊,它还小第十七章 大白虎小宠物我爱你第十四章 暗杀,中毒第七十六章 你若不弃,我必不离(大结局?第十九章 若言啊,它还小我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