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沉言的气场十分强大,我被他给震慑到了,剩下的酒意立马就没了,十分清醒了。我用力挣扎被胡兴凡握着的手,可他就是不松手,甚至还吼我,“温酒,你干什么,不想跟我走是吧?”
我说:“我从来没说过要跟你走!”
话音落下的时候,我看见他眼里的震惊和心痛。同时,他抓着我的手,力道也变小了。
我迅速挣脱开,穆沉言握住了我的手腕,用力的把我拖走。走了没几步,我听见胡兴凡在我身后撕心裂肺的喊:“温酒,你别忘了,穆沉言心里住着一个已经死去的人,他根本容不下你!他只是想利用你!”
血淋淋的话在提醒着我,我心一抖,是啊,他心里住着一个死去的人,即使三年过去了,也无法忘记,我不过是对他来说仍然有点利用价值罢了。
我没回头,胡兴凡又道:“妈的,温酒,早晚有一天你会是小爷的女人,给我等着!”
*
自胡兴凡放了那样的狠话,我就再也没有见过他,他好像人间消失了一样。苏曼说他可能是躲在某个角落里默默努力,听上去怪心酸的。不过,他不出现我倒是自在了很多,至少办公室里的一些传言越来越少,我也有更多的精力放在工作上。
一年半之后。
我已经成为‘云芝’这个品牌的首席设计师,我所设计的作品,也登上过各大时装周,在业内算是比较有名的年轻设计师了。
时装周上,我接受媒体的访问,记者问我年纪轻轻已经如此成功,有没有什么没完成的心愿。
我神色一顿,还真是有。张瑾那个渣男,一天没受到惩罚,我这心里就一天不得舒坦。虽然心里这么想着,但嘴上并没有说,而是说自己唯一没完成的心愿,是自己仍然单身,没有觅得终身伴侣。
在公众面前,我一直把自己塑造成一个单身且优秀的年轻女性。
时装周结束之后,马不停蹄的回国,下飞机之后立即回到了穆家大宅。
我妈现在怀孕了,在家里养胎。她是高龄产妇,这对她来说很危险,所以时时刻刻都有佣人在她身边守着。这会儿在客厅里看个电视,也有人陪在身边。她见我回来,让身边的佣人离开,朝我招了招手,“过来,我问你件事。”
我放下行李箱,走了过去,“怎么了?”
“你是不是要回岚宁县了?”
没想到,我妈竟然能如此精准的猜出我的心思。这次去时装周太忙了,我早就想好,回来要请个年假,休息一下,然后去岚宁县一趟。以前我没有能力,但现在不同了,我觉得已经是时候了。
“岚宁县如今还是张家的天下,你一个人回去危险,让穆沉言跟你一块儿。”我妈怀孕之后胖了不少,也慈祥了很多,这会儿说这样关心我的话的时候,更显得亲切,我心里暖暖的。
不过,这一年多时间来,她还一直以为我喜欢穆沉言,时常就给我们制造机会,怪尴尬的。
“我自己一个人可以的,放心吧。”我抿唇笑了一下。
她叹了口气,“你现在也太要强了,什么事都一个人来。罢了罢了,回去之后别忘了给我打电话报平安。”
我在东宜市休息了一天,接着就收拾行李去岚宁县了。
将近两年没有回来,我还是很思念这片故土的,因为这方土地上承载了我父亲的一生。
乡下的房子已经积了厚厚的一层灰,我收拾了半天才行,也没来得及休息,买了贡品就去祭拜我爸。
他墓地的草已经长的很高,我给清理了一下,把贡品一一放下,我跪在他墓前,看着那张黑白照片,忍不住红了眼眶。
“爸,对不起,女儿不孝,这么久没来看你,以后一定会经常来的。”
我吸了吸鼻子,不想哭的,但眼泪还是流了下来,“对不起,我没能替你报仇。但是你放心,不久之后,张瑾跟何芸莉一定会受到惩罚的。”
我在墓地待了很久,把所有想说的话,都跟我爸倾诉了。离开的时候,天已经快黑了。
睡了一觉之后,我精神特别好,第二天就去了派出所。
因为我出过国,我设计的作品登上过各大时装周,上过报纸和电视,一些邻居见了我之后纷纷问好,态度比以前真是差了十万八千里。我可是记得,当年我跟张瑾的事情传出去之后,他们是骂我骂的最凶的。就连到了派出所的时候,他们对我也很客气。
“温小姐,早就听闻你的大名了,今儿过来是有什么事?”警局的接待室里,年轻的警员客客气气的给我倒了杯热茶。
我冷着脸,两年前我来过这儿,说明了我跟张瑾的情况,可被他们给赶走了,这会儿如此客气,让我觉得恶心。
“我跟张瑾的事情,还记得吧?我生过一个孩子,孩子送到张家去没几天就夭折了,这件事情,你们不该调查一下吗?”我喝了一口茶,茶水滚烫,我凝视着他的目光很冷。
他打了个寒颤,说:“这么长时间了,我可不记得了。温小姐你稍等会儿,我去问问看。”
我没吱声,他径自离开。等了大概十来分钟的样子,他跟另外年长的警员一起过来,年长的警员姓张,跟我握了握手,“温小姐你好,没想到你会来,你说你跟张瑾有过孩子是吧?”
我打量了一下这位姓张的警员,似乎是张瑾的一个亲戚,我道:“孩子是在张家没了的,我怀疑是张家的人蓄意谋杀。”
“根本没这回事啊,可没听说你怀孕了。”他一脸的茫然。
我震惊,当时我怀孕了,可是听不少人骂过我肚子里的孩子是杂种的,怎么两年时间过去,就突然变成没有这件事情了呢?
“当时你是在哪家医院生产的,我去问问。”他又问我。
我把医院名报给了他,他说打电话过去问,但问道的结果却是一样,医院里并没有我的生产记录,甚至那些产检记录也没有了。
我不可置信,愤怒的拍了一下桌子,“你们太过分了!张家真的可以这样无法无天吗?”
“温小姐,真的没有这回事,我不知道你怎么会这么说,你是不是记错了?还是说,你经历了那样的事情之后,受不住打击,精神出现了问题?”
我顿时火冒三丈,腾一下站了起来,“这件事情你们必须给我调查清楚,如果不调查,我就让媒体曝光你们!举报你们!”
姓张的似乎一点都不怕,“温小姐,您别生气,这无中生有的事情,我们真的没办法进行调查啊。而且,我们可以亲自问问张瑾,看到底有没有这回事。”
他拿出了手机,拨通了张瑾的电话,我双手环胸,站在一边,心想一定早就对过口供了。
他开了免提,电话接通之后问道:“张瑾啊,温酒这会儿在我们警局呢,我就想问问你,当年你跟温酒在一块儿,有过孩子没?”
“没有。”
回答的干脆利落,虽然早已预料到,但当亲耳听到这个回答的时候,还是震惊了。我愤怒的吼他,“张瑾,你怎么说的出口这样的话?你不会良心难安吗?”
他那头沉默了十几秒钟,才低声说:“你回来了?”
我气的答不出话,过了一会儿功夫,他挂断了电话,传来嘟嘟的声音。
“温小姐,你也听到了,根本没有这回事,你让我们怎么调查?您还是先回去吧,要是精神有问题呢,就去看心理医生,我可以给你介绍的。”
他笑呵呵的望着我,我心里窝火,恨不得抽他几巴掌。我没想到,会让张瑾抢占先机,消除了当年的种种证据。不过仔细想想也不奇怪,岚宁县到底是他张家地盘,他可以为所欲为。
我被赶出了警局,回到乡下不久,我就接到了张瑾打来的电话。我已经换过新手机号了,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弄到的。而他的号码一直没换,那串数字曾深深的刻在我心里,至今仍无法抹去。
我接通了电话,那头传来张瑾稍微沙哑的声音,“什么时候回来的?”
“没必要告诉你吧?有什么事就说。”我态度冷淡,他道:“有空出来见个面?我好想你。这两年来,我一直在想你。”
“张瑾,你做戏给谁看呢?还他妈想我,脑子有病啊?”我一下没忍住,爆了粗口,他笑了一声,“你真的变了,以前温柔的你可不会这么骂人的。我也看过你的报道,比以前强势了,也变漂亮了。”
“如果你打电话给我,是说这些废话的话,我就挂了。”我翻了个白眼,他连忙叫住了我,“等等。今天下午两点钟,我在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游泳馆等你,不管你来不来,我会一直等。”
说完这句,他挂了电话。
第一次见面的游泳馆,那对曾经的我来说,是个相当有纪念意义的地方了。
当时我在那学游泳,他是教练的朋友,我这才认识他的,没想到后来会发生那么多。如果早知道会这样,我当时一定不会认识他的。
我后悔,也心痛。但事已至此,已经没有任何后悔的余地了。
张瑾约我过去,但我没打算去,吃过中饭我出去转了一圈,两年没回来,这里的变化也挺大的,很地方都拆迁了,新的建筑物平地而起。
我已经忘了张瑾约我这件事情,一直到晚上,我快入睡的时候,邻居王姨过来敲门。王姨以前跟我们家关系特别好,我跟张瑾的事情传出去之后,她从未说过我什么闲话,我到现在都记得她的好。
“酒酒,我过来是想替张瑾带话的,他让你过去游泳馆一趟。我本来不想替他传话,他那些事情做的太过分了,不过,姓张的是我们这的小霸王,我不敢不听。他还说,如果你不去,就让我孙子没学上。”
张瑾居然用如此卑劣的手段,我愤怒不已,说:“王姨你放心,不会让你孙子没学上的,我现在就过去。”
我换了身衣裳,匆匆赶去了游泳馆。里边已经没有一个人,光线昏暗,而我看见张瑾坐在唯一一盏灯下,那个位置,正是我当年跟他第一次见面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