束汶翎是离开了文槡国,但她并没有死。那是因为她拿回灵力之后,身体内不只是属于神树的灵力了,而是以人的形态在拥有着神树依附在她体内的灵力,所以她不再完全受神树控制。毕竟血脉相通,多少还是能感知到神树的情况,束汶翎心里清楚,神树现在的状态十分的不错。只是…这样的不错,恐怕,不会持续太久。
张饶上坐在书房中央,轻闭双眼,缓缓地调息着。那日束汶翎的出现,他并不是没有收获。他做梦都想吞噬束汶翎,吞噬神树。但他知道,这并不是易事。所以那一日他才会激将束汶翎,让她杀自己,方便取得属于她束汶翎的血。
那一日在大殿受伤后,蛛丝所化的束汶翎便一直陪在张饶上的身边,默默地守着他,照顾着他。张饶上偶尔会有一丝暖心的感觉,如果当初的束汶翎会像这样,东长老会像这样,文槡王也会像这样,真心的对他好,他可能,未必会走上这一步,一去,便无法回头。
“大王,该喝粥了。”皇后汶翎端着一个端盘,上面放着一碗粥和几碟冷菜,慢慢地走到了张饶上面前。
张饶上的眼睛跟随着她的身影,皇后汶翎在自己面前站定时,他不禁淡淡地笑道,“孤的皇后,这些琐事,不用你亲自去做。”
“不,大王,臣妾命贱,若不是大王您,我恐怕都不会来到这世上。”皇后束汶翎把端盘放下,一边端起粥碗,一边说道,“来,大王,喝点吧。”
张饶上微微一笑,感慨道,“如果她真的像你这样,该有多好!”
“大王你在说什么,臣妾不明白。”皇后束汶翎皱着眉,有些不悦地说道。
张饶上挑了挑眉,伸出了手,怜惜地抚了抚皇后束汶翎的面颊,说道,“没有,我只是随便说说,你不用太挂怀。”
为了安抚皇后束汶翎,张饶上乖乖地喝完了她给他准备的粥食。用完膳后,张饶上以自己想要单独待会儿为由,让皇后束汶翎先回寝宫。皇后束汶翎离开后,他便来到了文槡禁地。
文槡禁地,神树结界通透粹亮,闪着斑斓的光彩。
张饶上不紧不慢地从怀中拿出了一只手帕,那只手帕上,沾有束汶翎黄绿色的血液。张饶上看着那几乎风干的血液,抬起嘴角,诡异地笑了一下,“呵…”
神树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一般,通透的树叶沙沙作响,仿佛实在颤抖,仿佛是在抗议。
“神树前辈,得罪了!”张饶上突然眼神一凛,将手帕一下扔向了空中。随后反手一指,手帕沾血的部分贴在了结界之上。
‘擦擦’手帕刚贴在结界之上,结界便裂了一个五尺长的大口子。
‘呼呼…’神树的树叶挥舞地比刚才更加厉害了,他在颤抖,他在抗拒,他不知道张饶上要做什么,但他感觉到了强大的压迫感。
“哼!”张饶上猛力一指,蛛丝击向了手帕,手帕顿时撕裂,飞溅。
‘嘭!’神树结界随着手帕的碎裂,也碎裂了开来,那绚烂的彩光化作一道道璀璨的水晶雨。
‘擦擦…’神树树叶拼命地晃动着,树枝不停地摇颤着。
强大气场的张饶上,微眯双眼,故意放慢了脚步,挑衅地看着神树,一步步地,走向了他。
“你要做什么?”神树的树叶挥动着,神树发出了嗡嗡的声音,那声音听得出来,是一个老者惊恐的质问。
“恩,神树前辈,你愿意开口了?”张饶上微抬嘴角,挑衅地说道。
“你究竟要做什么?”神树发着嗡声,惊恐地质问道。
“我要让你,和我在一起。”张饶上转了一圈脖子,轻佻地说道。
“你究竟是什么人?”神树颤抖地问道。
“呵!呵呵!”张饶上站直了身子,平视着神树,讽刺地笑道,“你这样问我?可以啊,和我同化你就知道了。”
说罢,张饶上眼神一凛,将双手张开,手指化作蛛腿,一化二,二化四,四化八……越化越多,数以万计的蛛腿几乎包围了张饶上和神树,神树挣扎着,颤抖着,拒绝着,却还是无法抵挡那蛛腿无情地吞噬。
“几个月前,我就想这么做了,哦,不对!我是尝试这么做过,只是我没想到,那个叫束汶翎的人,那么地厉害!”张饶上虚着眼,轻佻地说道。
“你…你不会得逞的!”越来越虚弱的神树,有些结巴了起来。
“我不会得逞吗?”张饶上虚着眼,双手向上,蛛腿越来越细,而神树透亮的树叶也开始掉落,“神树前辈,我想我现在的形态,你应该知道,从何而来。”
“你…你…这个…异类!”神树声音越来越苍老,越来越无力,他仍然没有放弃挣扎。
“哼,呵呵…神树前辈,我倒觉得,另一个你,更好相处。干脆你就变成他吧!”张饶上说罢,眼睛里曝露凶光,狠狠地盯着神树。
“汶翎小丫!”神树十分痛苦,他的树干越发变得枯萎,树叶也几乎完全掉落,落在地上的树叶,化作一阵阵尘灰。光秃秃的树枝失去了树枝应该有的笔直模样,弯弯曲曲的,十分佝偻。在他退化枯萎的时候,他想到的,只有束汶翎,他痛苦地唤着束汶翎的名字,“你一定要…要坚持下去!”
‘唔…’这是神树枯萎魔化前,最后一声悲鸣,一滴透明的液体落在了地上,那是神树的眼泪,那是他最后的挣扎。
张饶上放下了双手,让蛛腿一点点地还原成了那双毫无血色的灰手。
“哼哼!”张饶上得意地笑了出来,“哈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那一日,丧心病狂的笑声在文槡禁地持续了近三个时辰,张饶上难以掩饰他的兴奋。
“束汶翎,你终究是赢不了我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张饶上张狂地放声大笑道。
“束汶翎!我早晚,都要解决你!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哈哈哈…”张饶上抚摸着被自己蛛化后的神树,像是在欣赏一件,不可多得的工艺品一般。
“这,也算是一种孤品吧!”张饶上诡异地笑道,“哈哈哈!束汶翎!你给孤等着!”
站在不远处的司空巷南面无表情地盯着张饶上,其实从束汶翎恢复记忆开始,他便一直监视着张饶上,观察着张饶上的一举一动,他的心里,也藏着一个,不该说,但是早晚都会公布于世的秘密。他静静地站在不远处的黑暗里,一直看着张饶上,直到他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