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乖明明!这里又不是公司,你对着你亲外公说话,有必要这般客气么?”两人只安静对视一瞬,身后的色老头忽然便暴跳如雷,粗哑大叫。
阮明辉似并未将老头怒吼放在心上,毫不理会地将明亮视线再度牢牢地投往我身。
微皱眉,仰起我目无表情的一张脸孔,努力握紧手中冰杯,向左右轻摇晃,我仍是淡然说话:“阮少,可不可以等我喝过了这杯再说话?”
“我的乖明明!你认得这个狡猾的小姑娘啊?!”身后的色老头,已经甩掉扶住他的保姆大姐,拄着他的龙头拐,踱着四平八稳的步子,站到我与阮明辉之间的位置,挺直了腰杆,眯起一双精光四射的眼瞳,细看端详。
“什么狡猾的小姑娘?!董事长大人!你是不是对人家又做了不好的事?”温和嗓声陡然变尖锐起来,阮明辉终于放手,扭头,冷冷望住满脸皱纹,满头银发的色老头。
“没有没有!!绝对没有!!是这个小姑娘看到我老人家太帅,硬要胡绞蛮缠的!”色老头大叫着,在那转瞬又覆满雨雾的深眸里拼命挥手否认。
慢慢地将已空的冰杯放置吧台,我漫不经心地走向门口:“这位老爷爷方才摸我屁股,不愿意在这里承认,只愿意到警所接受处罚。”
“你说什么?!”轻轻拉开玻璃门的手,又被他紧捉。
再次不得已地仰脸,淡然眸光望住他完全失去血色的尖削瘦脸,深眸里的雨雾又似淡了些许,闪出一丝莫名恼意:“阮少。你有疑问的话,也可以跟我们一起去。”
然后扭头,向着已经跟到阮明辉身后的色老头,淡然相唤:“老爷爷,走罢!”
“不行!不可以去!小姐!你有什么要求,尽管提!这个人,这个人不可以去警所!”阮明辉原本还算清秀的面孔,在刹那间竟扭曲成狰狞恶容。
不露声色地挣脱他手,我已推门而出,仍是不紧不慢地向前行走。
十秒后,感觉他身影已至我背后,我淡然相问:“去了的话,会怎样?不去的话,又会怎样?”
“这里说话不太方便,能不能给我一点时间?”阮明辉上前一步,站定于我面前,苍白脸上那两抹病态红晕似已红得更加厉害。
我扭转颈项,向四周淡扫一圈,不见色老头踪影,再度仰脸望他,语声淡然相问:
“你外公不来了么?”
“对不起。”忽然便尴尬低头,从森森牙缝间微弱地挤出道歉的字眼。
“你又没摸我屁股,干嘛要说对不起?”我仍是目无表情地淡然相问
阮明辉抬头,呆了一呆,温和又低沉地回话:“我代我外公向小姐道歉!”
“阮少的意思,你接着便要代你外公上警所,代他受罚,代他上新闻报道么?这样一直代替下去,可以么?”我语气淡然地继续追问。
顿时咬紧的牙关,深眸内再度盛满浓得化不开的悲伤雨雾:“对不起。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他千刀万剐!”
这种说法,又似乎太严重了些,我淡拢眉头,深思片刻,口中仍是不紧不慢地淡然说话:
“阮少,你跟你家外公之间的深仇大恨,不是我关心的事。我只想知道,阮少要跟我去警所么?”
“不是。他不能去,我更不能去!还请小姐原谅!给我一点时间好么?”再度捉住我手臂的手,充满吓人的力度。
已经可以预料,答应再给他一点时间之后,他的健康状态指标绝对会超过普通正常值数。
“若是阮少想带我去哪里喝茶的话,恐怕不成,我刚才已经喝饱了。”
忽然的一抹笑容,突如其来的一抹温和微笑自他苍白唇角渐次扩大:“若是我现在想请小姐去吃麻辣烫呢?”
麻辣烫。单单只是耳朵里听到这三个字,我的舌头已经完全被收服,包括我的语言:“好”。
此时我这才注意到,娇弱的贵公子似有备而来,身上穿的并不是早间容易掩没于人堆里的黑色校服,上衣是左胸绣一朵金线牡丹的青色丝质衬衫,下配一条纯白休闲裤,脚里蹬一双深咖啡软底皮鞋,简单利落里仍透着他独有的清雅斯文气质。
淡然目光,只将他身上打扮轻扫来回,一款白色跑车悄无声息地停至我脚边靠稳。
十分钟后,我已在阮明辉精心安排下,淡然入座城东天鹅湖火锅殿内双人卡包房内。
在热气四溢,飘荡浓香的房内,我只顾低头,将碗碟中,他亲手为我殷勤至极布下的各色烫辣吃食尽数品尝。
待我抬头,稍息片刻,坐于我对面的阮明辉方才温和开口:
“能考虑私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