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程时汇和小窦氏心不甘情不愿的在借据上签字画押后,他们才猛然意识到,不对啊!
老二一家说要帮他们还债,可是这债可还没还呢,还有那四百两银子,他们也压根没见到啊!
钱还没见着,借据先签了!
程时汇立刻警铃大作!
不行不行!
“我说老二,你这也忒不地道了,银子还没给我,就忽悠着我们把借据签了,现在我可是把借据给你们签好了,你该把银子给我了吧?”程时汇看着那张被程元卿收起来的借据说道。
被点到名字的程时年讪讪摸了摸鼻子,心里也有些不过意。
但这也是来之前和闺女通好气的,这笔巨款,绝对不能落到程时汇或者老屋任何一个人手里。
因为这个钱一旦脱离了他们的手中,他们也就没能力约束程时汇不打这笔钱的主意。
钱色迷人眼,程时汇平生一个都没见过什么大财的人,突然手里有了这么多银子,他说去还债,万一路上拿着钱跑了怎么办?
什么?程时汇办不出这样的事?
可得了吧,程时汇现在可以说是毫无信誉可言。
亲爹好不容易攒下的田地和他自己的亲闺女,全都因为欠债抵了出去,现在的他还有什么信誉可言。
程元卿早就看穿了一切,替程时年答道:“刚才我也说了,我家现在没这么多银子,是得拿着大伯的借据去给车掌柜看看,也是一个凭证,到时候我们说通了车掌柜从酒坊里支银子也好,借银子也罢,才能替大伯你把欠债给还上。”
听到这话,程时年也赶紧附和着说道:“是啊,是啊,大哥你也知道的,我们家现在就这么丁点家业,哪儿还有啥闲钱啊,要真是借出去,那可真的是一文不剩了,你放心好了,等我回去之后,我肯定想法子凑够这笔钱。”
程时汇看着这父女两个一唱一和的,心里暗骂着老二现在也精了,算计亲兄弟,但是他还想要人家的银子去还债呢,面上只能笑呵呵的道:
“我还能不信你们,我就是怕日子久了在耽搁出利子钱来,这可是利滚利啊!”
“放心吧大伯,这点我们都晓得的。”
“那你们凑够了银子,啥时候给我送过来?”
“我们这就走,等回去凑够了,立刻就找人来老屋喊大伯,到时候大伯什么也不用带,就人过去就行,我们和大伯一道去城里还债!”
程时汇一听老二一家子都要跟他一起去还债,当下就不乐意了。
这怎么跟监视犯人似的?
程元卿:监视的就是你啊,谁知道你会不会拿着钱就跑了!
然而两人此时都因为各自的顾虑没有把话说出来,事情就这样被定下了。
程时年看程老爷子虽然缓过来了,气色还不是很好,就想给老爷子请个大夫来看看。
不过程老爷子却坚持说不用,在程老爷子眼里,请大夫就得花银子,现在因为这个不肖子孙程时汇,全家都背了巨额的债!
再说庄户人家,谁没个头疼脑热的,一般的不舒服小毛病,大家都是扛扛就过去了,特别是上了年纪的老人们。
说来也是有些讳疾忌医的意思,程老爷子感觉身体不适,要是大张旗鼓的找了人过来,那仿佛还不是给他治病,而是加速他疾病的恶化和死亡的到来。
在这一点上,大窦氏最近和程老爷出奇的一致。
好像都是人在倒霉的时候,越不想声张一样。
程老爷子下定了决心,程时年这个当儿子的也说不过老爷子,最后只能叮嘱程时汇和小窦氏在照顾程老爷子的时候上点心。
毕竟老人家年纪大了,又因为程时汇的事受了这么大的刺激,要不小心点,可还真不行。
安排完这些事后,程时年就招呼程元卿到自己跟前来说:
“去把你阿娘和大姐、柳枝叫出来,给你爷你奶道个别咱们就赶紧回去给凑银子去。”
程时汇一听老二要给他凑银子就来劲了,急不可耐的扒着程时年道:
“对对对,老二你赶紧去凑银子去,要是在耽搁下去,可不止还这个数了!”
“放心吧大哥,我既然说了帮你,这时候咋会不管。”
“是!谁让咱俩是亲兄弟呢,打虎亲兄弟,这关键时候,还得是亲兄弟上!”
大窦氏白了眼程时汇,不知怎么她对这个小儿子一家是越来越看不顺眼了!
秦氏这个儿媳妇,越来越不好拿捏。
明明就没给老程家传宗接代,光这一点,就够让大窦氏难以接受的了。
她也觉得单凭这一点,秦氏在老程家就应该一辈子抬不起头来,至少在她这个婆婆面前就理应气短。
可是秦氏这个小儿媳,自从分家出去之后,主意明显越来越大,也慢慢的不把大窦氏那么当回事了。
但是收养那个柳家的孩子,大窦氏就是各种极力反对的,但是程时年和秦氏压根都不停她的。
现在又听程时年提起秦氏和柳枝,大窦氏更是气不打一处来,这个儿媳妇未免也太不把她放眼里了,现在还敢领着那个孩子登堂入室了!
真是岂有此理!这简直是在挑战她的权威!
于是大窦氏便冷哼了一句道:“老二,你现在真是眼里越来越没爹娘了,我和你爹几次和你说不让你收养那个柳家的孩子,你压根就不听,现在竟然还纵容秦氏把那个孩子领到我这来,你是想气死我啊……”
“娘!这哪能呢,我和秦氏怎么会这么想。”程时年无力的解释道。
“你不用解释了!”大窦氏一脸怒火的说道:“反正老程家是绝不会认一个野种当血脉,我和你爹以后没了也崩让他去送!我们受不起,让他该进谁家进谁家,该找亲奶就去找他亲奶去!”
程元卿在一旁听得也是怒火中烧,大窦氏太过分了!
她看看刚才对着程时年十分讨好相的小窦氏和程时汇,此时这两人干脆恨不得一副把头低下当鸵鸟的样子,似乎压根就不把他们当回事。
程元卿再一次对程时汇这一家人,用人朝前,不用朝后的做派十分不耻。
要是有机会,她真心不想跟这家人再相处下去了。
“爷,我去叫柳枝和我娘了。”程元卿说完这句话,就摔门而去,那门摔得直响,屋里头每个人都听出了,这是在给大窦氏摔门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