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家和车家的酒坊在村里紧锣密鼓的开张后,程时年终于不用在和家人们两地分居,县城村里的两头跑了。
秦氏和程元卿姐妹两个对这点尤为满意,甚至超过了对酒坊的开张。
一家人能和美的生活在一快,在她们眼中才是最看重的。
开张的第一天,当然是最忙的。
程时年和秦氏连同两个闺女,招待了一天的相亲,等来客们散了,他们还要继续指导工人们酿酒。
虽然开张前程时年也时常把工人们聚集起来学习酿酒,但那时候好多器具尚且都不全,多是纸上文章。
光说不练,这对酿酒工们来说还是远远不够的。
这些还得需要程家人手把手的教才行,好在车掌柜夫妻也事先学会了酿酒,还把之前在建昌县里的几个酿酒工叫了来帮忙才能转的开。
最后等一家人忙完,能吃口饭坐在一起,已经到了深夜。
虽然他们几个人都又累又困,但是精神却都很好,酒坊开张的第一天,大家都有些兴奋的睡不着。
程元月和程元卿一人端着一杯秦氏煮的红糖水,坐在炕头上取暖。
而程时年和秦氏这时候也没休息,天凉了,秦氏给他们各自煮了碗热茶,也在炕梢上坐着,一家人聚在一起说话,好像过年一般。
“我真没想到,还有这么一天。”程时年捧着热茶感慨。
听丈夫这么说,秦氏也深有所感。
过去在老屋的日子,天不亮就得起来干活,像今天这种气候,还没进冬日里,天却早凉下来了。
不少人家就开始烧炕了,但是大窦氏把持着家里的柴火,除了上房,其他的屋头都是不能轻易烧火的。
她的理由总是说家里找的柴火不多怕挨不过冬天,其实当初家里的柴火,程老爷子每天都会特地拾些回来。
程时汇虽然惯爱偷懒,可当初老爷子身子骨硬朗,精神头也足。
有他每日盯着,程时汇就是想偷懒也难。
至于秦氏更是每天都会出去拾柴火,程元月年纪大些了,也每天跟着秦氏去,后来也待上了小闺女程元卿。
不过秦氏和程元月都心疼她年纪小,通常都只让她跟着在田野里玩,并不让她背柴。
等临到家门口,程元月才会从自己背上分些柴火给小妹背上,以免得回家之后大窦氏看到挑三说四。
有些人就是见不得别人好似的,大窦氏自己不干活,却见不得儿媳或者孙女不干。
别人家大多都是不忍心孙女子做活的,但在老程家,孙女就是家里的赔钱货、吸血精。
如果不能把她们卖一个好价钱,大窦氏就总觉得自己亏了本。
这种想法已经不是一个做人祖母的了,哪怕就是普通亲戚也少有她这样的。
所以在这种强烈对比下,秦氏越来越觉得分家出来单过后的日子好!
哪怕最近他们的日子一样很累,但是一家人在一起,彼此照应、看顾,有心往一处想,有劲往一处使,他们都不觉得日子苦。
秦氏想着过去和现在的日子,也忍不住感慨。
“眼下真是好了,过去想都不敢想。”
程元卿见阿娘有些伤感,懂事的握住了她的手柔声说,“以后咱们一定能越过越好!”
秦氏揉揉眼睛,看着两个闺女关切的眼光,心里再多的不平和心酸都抹平了。
“唉!咱以后指定越来越好!”
程时年没看出她们母女几个的眉眼官司,还当是秦氏女人家多愁善感。
“今天村长和里正都给面子,要搁过去,我怕是还不能和他们一桌吃饭,都不在一个辈上。”
村长田华清和里正的年纪都和程老爷子相仿,程时年是他们的子侄辈,要是搁在程家还没有现在这般光景的时候,没由头的,村长和里正当然不会和程时年坐在一张桌子上去。
想起今天他们那一桌人吃饭的热闹,程元卿忍不住问:“也不知道大伯酒醒了没。”
一提起程时汇,程时年的脸色就变了。
程时汇不是程老爷子和大窦氏,只是程时年的兄弟而已,他俩年纪又相近,所以程时年看待这位大哥的时候,倒是能偶然站在公允的角度。
“你大伯他,今天也忒不成样了,这还是你爷跟着。”秦氏见丈夫脸色不好,心里头也对程时汇有些不满。
她家从建酒坊以来,村里头可是不老少人求人要来当工人。
因为程老爷子开口,他们二话不说的答应了程时年来上工,可是这回建酒坊,程时汇却连面也没漏。
不光这样,程时年几次叫着工人们学酿酒,程时汇也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
程时年去叫他来,他反而说不给工钱,他凭啥去,倒把程时年气个不行,反过头来,还是拿这个大哥没法子。
“大伯他在席上这样闹,我爷也没咋说他,看来还是舍不得。”
程元卿这样说,程时年就忍不住想起车掌柜说的那句,疼大儿的话来。
他心里有股酸涩,说不出道不明的。
明着看,程老爷子是个公允慈爱的好父亲、好长辈。
可是实际里,程老爷子和大窦氏一样,确实都是偏疼程大郎的。
对程时年,他们夫妻两个就都有些忽略,没遇上事的时候还很难察觉。
现在稍一点事情碰上了,程时年和程时汇两人在程老爷子心里的高下立见。
同样有两个孩子的程时年和秦氏都不是偏疼一个的那种父母,所以程时年就更加的难以理解爹娘的偏心。
孩子犯了错,做父母的难道不该指出来吗?
程老爷子在席上为程时汇含糊其辞,在几个客人面前挽回了程时汇的颜面,却是不顾及作为主人家的小儿子了。
这点人老成精的程老爷子会想不到吗?程元卿不觉得。
“爹,我看让大伯来酒坊的事还是先放放吧,工人们都开工了,大伯还啥也不会,他去了能干啥?”
今天程时汇的表现确实差强人意,不过不让他去上工,程时年还真没想过。
“那咋成呢,我都和你爷说好了。”
“不是真不让他去,你不吓吓他,他还当酒坊是老程家后院,想进就进呢。”
程元卿调皮的挑着眉毛,给程时年提点子。
就算要让程时汇来自家上工,也不能这么轻易的就让他来了。
最起码酒坊的规矩,得让他明白,也必须遵守,要是不按规矩来,那他家就不用他。
这次就是提个醒,再有下回,哼哼,她估摸程老爷子也抹不开脸来求情。
程时年茅塞顿开,一拍手道:“那我明就去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