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王四心里头,明哥说的话,那简直就是圣旨。
他果然一动不动,眼见着对方的大刀都快挥上自己的脑袋了,还是没闪避开。
结果,峰回路转,一下子哪里冒出来的黑衣人。
王四能够确定一件事情,这些人的身手太好,根本不是他这边能够掌控的。
对方十五个人,片刻之间被杀得片甲不留。
根本没有给任何的机会,触犯到某人的底线,只能是死。
王四忽然有些明白,为什么明哥关照一定要遮挡在白棠面前。
原来,根本不是要保护她,而是明哥知道,对方的人全部都会死,他不想让一个姑子见到太多的血。
大雨下得急,尸体被训练有素的拖走,血迹冲洗的干干净净。
用力吸一口气的话,空气中都是雨水的味道,连血腥气都被掩盖了。
王四面前,只留下一个人,黑衣黑裤,站着纹丝不动。
“王四,他要和我说话。”
白棠从大刀挥出来,身后蛰伏的人迎上去,就把双眼紧紧的闭上了。
对方是来杀人的,所以不用同情。
而且落在高手手中,这些市井的混混,就和砧板尚的鱼肉没有两样。
连惊呼声,也只有最开始的时候,发出几声。
接下去,静的异常,她躲在蓑衣中,听到自己的呼吸声。
王四很识趣的让开庞大的身躯,将纤细的白棠露了出来。
白棠虽然穿在蓑衣里,行动不是很方便,还是给那人行了个浅浅的礼。
黑衣人停了停,居然轻轻笑起来。
笑声很年轻,很爽直:“一直听老六说起你,今天算是见到活的了。”
白棠咳嗽一声,杀手先生能不能再装得像一点,酷一点,话一开口,什么气氛都没有了。
“多谢你今天援手。”
“不用,他们都是该死,每个人手里头都有人命捏着。”他想一想又道,“我是阿四,小白糖,后会有期。”
然后,嗖的一声,人影没有了。
王四看的眼睛发花,呆呆问道:“他刚才说的什么,我都听不懂。”
“听不懂就闭嘴。”白棠没好气的回道。
“但是,小白糖听到了。”
“那你知道的太多了。”白棠阴测测的回道。
阿四,你过来把这个傻大个一起干掉吧,我看着都觉得心烦!
白棠回到家中,没有说半个字在途中见到死了十几个人的惨象。
阿四的话,不会骗她,那些人本来都是犯了命案的,死不足惜。
阿悦盯在她身后问去了哪里?
白棠只说去了次小丘山,见阿悦还想继续问,把采回来的核桃都倒在灶间里,让阿悦过来把外头的果肉刷洗干净,留下里面的核桃待用。
阿悦一见几百颗核桃,苦着脸道:“大姐,能不今晚上都做好吗,到天亮都弄不好啊。”
“慢慢弄,回头吃的时候,你就开心了。”
“这么硬,怎么吃啊?”阿悦还没见过核桃,剥弄出一只来,想要放在嘴里,直接用咬的。
白棠都来不及阻止,咔哒一声,差点没把牙齿给崩了。
“大姐,好硬,咬不动!”
白棠一手遮住眼,一手挡住阿悦含糊不清的话。
“我有说直接用牙咬的吗,一口牙都经不起这样折腾。”
她背转身,去后院取了把木锤子,底下垫一块干净的软布,一锤子下去,核桃碎开,露出里面的果实。
“尝尝,好不好吃?”
白棠把外头一层褐色薄皮搓去,里面的核桃肉雪白雪白。
阿悦啊呜一声,叼进嘴里,才入口是淡淡的苦涩气,然后越嚼越香,越嚼越甜。
“大姐,好吃,核桃肉好吃!”
白棠将壳里头的隔膜另外剥出来,放在一边:“这个又叫分心木,也是好东西,你剥的时候,都攒在一起,我要用来泡酒。”
阿悦仔细看她怎么弄,很快就学会了。
“大姐,这些都交给我,一定都剥好分好。”
“这些核桃肉都是生的,回头炒熟了吃,才更美味。”
白棠留下这句话,回头进了自己的小屋。
一边翻看手札,一边将卢姐姐今天传授给她的银针和皮筒都取出来。
在自己的手臂上试过,再和皮筒对比,无论是手感,还是力度,已经做得十分相似。
难怪,卢姐姐说用皮筒来练习,总好过把自己扎的像个筛子一样。
白棠回忆着卢姐姐的手势,下针极快,几乎一眨眼就是一长排。
再翻开手札到最后,果然里面写着施针的手法,绘图很细致,手腕如何用力,手指如何掌握,一看就都明白了。
白棠就这样一遍一遍的练习,施针,拔针,施针,拔针。
乐此不疲,根本没有注意到窗外的雨势,渐渐小了,天从墨黑,一分一分的亮起来。
她就像是寻宝的人,忽然掉进了一个无比巨大的藏宝洞。
每走一步都是奇珍异宝,每走一步都有新的发现,根本都不想走出来。
她在藏宝洞里,多呆一会儿,就能得到更多的宝贝,而且这个藏宝洞还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
等白棠揉了揉酸痛的脖子和手腕,惊讶的看到,窗外的天际边,是浅紫色的一片晨曦。
天,亮了。
而她的手酸的抬不起来,白棠尝试用左手替右手手腕施针,纾解过于疲倦后的酸麻。
一炷香以后,银针收回,双手都像没事一样,比往日显得更加灵活了。
她小心翼翼的再摸着后脖颈上,颈椎的位置,再一次施针,银针入体,酸麻的让她倒吸一口气,几乎是咬着牙,才撑过去。
等拔了针以后,再转动一下脖子,不痛不痒,连眼睛都清澈了好些。
她才学了这样一点儿皮毛,已经深受影响。
如果像卢姐姐那样纯熟,恐怕当真是能医死人,肉白骨了。
白棠起身,推门而出,虽然一晚上没有合眼,精神倒是很不错,她在潮湿的院子里走了几个来回。
耳边听到鸡鸣声声,反正白家的两只雪锦鸡是从来不打鸣的,人家不屑一顾做这样低等的活。
整个白圩村的一天又重新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