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子澈从井台边拿回东西,一心想着要回去,查一查和当年高将军的失踪是否有关。
阿大知道这件事的首尾,所以一路上谁都没有说话,这都多少年了,居然能把这种地方找的线索,以前真是想都没想过。
不知怎么,想想小丘山的时候,也是这样,,都以为上官先生,还在平梁镇的时候,偏偏就是白家姑子,无意中遇到了上官夫妇,又从中牵线搭桥,才没有耽误事儿。
这一次,又是这样。
已经有人先一步回去传信,让上官先生速速赶来。
等苏子澈一行人到了府邸,上官清越已经在那里等着了。
一见陵王的神情,上官清越知道肯定是大事,没多问一个字,跟着进了书房。
书房里就留了三个人,苏子澈让阿大把两件旧衣服取出来,给上官清越过目。
本以为会看到什么要害东西的上官清越,先是怔了怔。
“上官先生能看出什么?”
只是旧衣服,男款,不算太脏,不过能看出磨损的厉害,敢情这人就指着两件换洗了。
上官清越听他说的慎重,接过来,还真是仔仔细细看了。
“王爷,这衣服有些年头了。”
“继续说,说的越细越好。”
“王爷请看,这衣服的料子并不是一般的粗布,而是麻布。”
上官清越双手一分,他手上的劲道其实不小,这样一件旧衣,居然纹丝不动。
“这种麻布最早是在两全山那边盛产,偶尔被朝廷见到,发觉牢固耐穿,就指定做了军装。”
十年前,大顺国最是动荡不安的时候。
两方邻国都虎视眈眈眼前的这一大块肥肉,谁都想要咬上一口。
先帝手下虽有良将,也是分作几批,在前线边境,厮杀不停。
这种时候,耐穿甚至可以抵达去一两成兵器伤害的布料,简直成了一种契机。
于是两全山的麻布被源源不断的运出来,做成统一款式的军服,再送上战场。
资源再大,也经不起这样的耗用,两全山毕竟不是大地方,这样的采伐,不过三年就停滞不前。
那边的棘麻资源耗尽,拿不出布了。
幸而前线的将士也差不多都有穿戴,条件没那么紧迫。
“而王爷带回来的这两件,明显是最初时候的质地,特别厚实,请借利刃一用。”
上官清越朝着阿大伸出手,阿大取了匕首给他。
平时也是削铁如泥的好物,上官清越用匕首在旧衣上画了两下。
“王爷请再看。”
衣服上有划痕,有破损,居然没有尽数裂开。
这一下,连阿大都忍不住凑过头来看:“真厉害,真没看出来。”
上官清越已经心中有数:“这还是穿旧,又改制过的,王爷想一想,如果是当时,簇新的时候,穿在将士身上,岂非等于一件最好的防身服。”
“这样的上等货色,不是一般小兵小卒可以穿的。”
“是,只有将领以上的级别。”
上官清越又把另一件取过来,衣服彻底翻转过来。
“这一件是故意用了反面,因为正面有痕迹。”
苏子澈的手指在那一大片乌糟糟的痕迹上滑动。
“八年前,两军交战中,有一场火攻,碧逑国用的是一种特殊的火油,从高处淋向我军,再点火焚烧大军。”
“这应该就是当年留下的痕迹,这位将军身上穿的是护甲,内里麻衣,护甲烧灼后的烙印留在麻衣上。”
苏子澈深吸一口气:“先生先将衣服上的痕迹复原,我在这里等。”
好几年过去了,高将军终于要露面了吗?
阿大看着上官清越离开,才小伊伊的问道:“主人,他真的有复原之法?”
“他也没有说不可以,想必是有的。”
“主人,难道一直住在那个院子底下的人就是高将军?”
“暂时还说不好,但是至少有渊源,我让你派人会天都城查找老孙头的下落,可有音讯?”
“主人,天都城内根本没有发现此人的行踪。”
“或许,他不过是随口一说,根本就没有去往天都城,却将这个院子留下给我,到底是什么意思?”
“如果那人真是高将军,为什么一直迟迟不现身,他知道王爷到了荀陵郡,为什么不来找王爷?”
“因为在他眼中,我也是个被贬之人,一来自身难保,二来他当年背负的罪名实在太大。”
“是叛国?”
苏子澈抬起头来,看着窗外,还不仅仅是叛国。
这个罪名,让高将军从此对谁都不再信任。
但是,这个院子为什么突然就出手了。
不是巧合,一定不是巧合。
为什么不是直接交在他手中,为什么是白棠!
苏子澈的手指不住在桌面敲打,太多的疑惑,像是卯足了劲头,迎面对准他扑过来,还没想清楚,已经快要透不过气来了。
上官清越的复原功夫没这么快出来。
苏子澈本来想再回去守着白棠,又怕刚到了那边,这里又有消息。
再记上灰鹰王和他的手下都在荀陵郡,好事坏事都挤在了一起。
阿大生怕他忧思过度,损耗身体,赶紧先把药丸给他服用,又送了清粥小菜。
苏子澈没有心思吃这些,碍着答应过白棠的话,粗略的吃了几口,就放下筷子不动了。
阿大不敢多劝说,本来就一直是这个样子,也只有白家姑子可以劝几句,可是人又偏偏不在这里。
他有些后悔,刚才来的时候,就应该把白棠捎带上。
那个院子,随便留个人看守。
没有主人和白棠在,那些人根本也不会有什么危险,都是不相干来做事的,牵连不到。
苏子澈又让他把当时在平梁镇时,从余家搜出来的信件取出来查看。
这些信件都是陈年旧事,苏子澈原先拿到手上,已经看了许多遍,根本没有什么突破。
余家父子在大牢里,能说的也都说了,老头子余长楚是死在牢里的,临死前留下一句话,说有人要他在平梁镇等着。
没头没脑的,有人是谁,等又是在等谁?
余家的两个儿子,才更加是一问三不知,苏子澈本来已经放弃了这条线,就留下了书信,做个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