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言道:“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而大多数人在饿急的情况下,会不顾形象地狼吞虎咽,哪怕摆在自己面前的是几个馊窝头。
但是临青溪却发现,辛漠阳这个人明明别人都能听到他肚子里在唱空城计了,可他依旧优雅地端起野菜蘑菇汤,然后不发出一丝声响地细嚼慢咽,姿态高贵,举止雍容,和此时的破屋烂顶太不相配了。
一旁的孙家阿奶和小梨子也看傻眼了,顿觉得辛漠阳高贵地不可侵犯,反而临青溪愈加显得亲和了。
辛漠阳不紧不慢地喝了三碗汤,临青溪觉得,要不是她对他说,锅里已经没有汤了,他可能继续把她当他们王府的丫鬟使,直接递给她碗,让她去再乘一碗。
喝完汤,辛漠阳继续双腿盘坐在床上闭目养神,临青溪也不想别别扭扭地和他单独呆在一个房间里,所以就和孙家阿奶、小梨子一起去山上挖野菜和采蘑菇。
山梨村很小,只有六七户人家,临青溪和辛漠阳晕倒在孙家阿奶家门口的时候,是村里人把他们抬到床上去的,为了报答这些村民,临青溪就教他们如何识别有毒蘑菇和无毒蘑菇,顺便将山里几种能吃的野菜也告诉了村民。
又过了一天,山梨村的村民也没有替临青溪打听到白桦和董鹰他们的消息,不过,村民告诉临青溪,出了山梨村往北走几里路就是一个小镇,也许他们可以去那里打听打听。
想到白桦他们可能和董鹰在一起,于是临青溪决定和辛漠阳结伴去找他们,当然她说出自己的意思之后,辛漠阳没说拒绝也没说同意,临青溪就当他默认了。
银票早就被茉莉他们带回了临家村,身上的几锭银子也沉入了关江底,就是自己的小荷包也在深山里丢了,临青溪现在全身上下穷得叮当响,她想救济一下孙家阿奶和小梨子都不行。
“辛漠阳,你身上有没有银子?”临青溪示好地问道。
对于应该怎么称呼辛漠阳,临青溪苦恼了很久,她喊他“辛大哥”,辛漠阳冷冷地说了一个“不许”,喊他“辛公子”,又是一个“不许”,更别说什么其他的称呼了,最后干脆喊他“辛漠阳”,他才不说“不许”了。
“没有!”辛漠阳觉得在这小山村耽误太长时间了,他想尽早离开。
“没有银子,金子也成,或者能拿到当铺当得东西,你身上不是应该有玉佩什么的?”临青溪看古装电视剧,那些大家公子哥总有值钱的玉石珠宝在身上,更何况辛漠阳还是吴国最有钱的宁王爷的儿子,他应该有值钱的东西吧。
如果有,无论如何,她都要“打劫”到,大不了以后加倍还他。
“没有!”除了身上这把剑和这身衣服,他什么也没有。
“真没有?”临青溪明显不相信,这辛漠阳应该不是小气的人吧?
辛漠阳用极为冷淡的目光看了她一眼,那意思很明显,让她别再继续问废话。临青溪撇了一下嘴,再仔细回想一下自己身上有没有值钱的东西。
突然,她想起上次从京城回来生了一场大病好了之后,叶氏和穆氏一起去福安镇上给她打了一个金脚链,还去天神娘娘庙供了一天,寓意是“压惊(压金)”。
虽然脚链很细,但拿去当铺也能当些银子,足够孙家阿奶祖孙两个维持些时日,目前,她也只能帮这些了。
“阿奶,我现在身上只有这个细金链子了,您拿着去当铺当些银子,买点儿粮食,再给小梨子找个大夫看看。”临青溪发现小梨子是那种病态的瘦,这是常年饥饿造成的,她虽然会背药方,可她不会看病,做不到对症下药,前两次的药方她也不过是冒险一用。
“林姑娘,这金链子我不能要,你和你哥哥还要去寻家人,身上没有银子可不行。你这两天已经教会村里人识别蘑菇和野菜,饿不着小梨子的。”孙家阿奶说什么也不收临青溪的金链子,她人虽穷,可也知道事有缓急,自己孙子的病不是一天两天了,临青溪和辛漠阳更需要银子。
孙家阿奶的善良和无私让临青溪很感动,在自己这般穷困的光景之下还能想到别人,临青溪自认她也不一定能做到这样。
几番推脱之下,辛漠阳有些厌烦了,拉起临青溪就想走,但临青溪甩开了他的手,说是再和小梨子说两句话,而趁孙家阿奶和辛漠阳不注意的时候,她把金链子系在了小梨子的脚上。
告别了孙家阿奶和小梨子,临青溪和辛漠阳赶往山梨村村民所说的小镇。可是,辛苦赶到小镇上问了很久,也没人见到过白桦和董鹰他们的踪影。
唯一的金链子给了小梨子,辛漠阳又绝对不会当他的剑,饥肠辘辘的情况下,临青溪又和辛漠阳一起赶到了附近的大镇上。
只是,刚到镇上辛漠阳就消失了,临青溪已经没有力气继续找人了,她有些懊恼地瘫坐在地上。
“给你!”很快,辛漠阳就又出现在临青溪的面前,而且还拿着两个热包子给她。
“你去哪儿啦?”临青溪觉得自己问出口的话都有了哭音,实在是这一路太波折委屈,辛漠阳又是个冷石头,她以为他抛下她离开了。
“去当铺,吃吧!”辛漠阳看见临青溪的眼睛里都有了泪光,知道她肯定是以为自己独自离开了,虽然他只比她大四岁,但在他眼中,临青溪还是个需要人保护的小女孩。
去当铺?临青溪这时候才发现辛漠阳已经换了一身粗布衣服,身后还背着他那把剑,想来他是把自己身上的衣服给当了。
“哦,谢谢!”临青溪饿坏了,接过包子就猛地往嘴里塞。
吃过包子,两个人又在大镇上找了两天,可还是没有董鹰他们的消息,只好先回暂住的客栈。
“辛漠阳,他们不会有事吧?”找了这么久还没有找到,临青溪怕白桦他们真的出事。
“董鹰不会!”辛漠阳的声音依旧淡淡的,但对临青溪已经少了冷意。
董鹰虽然是他的属下,武功也没有他高,但是这十年来董鹰尽心尽力地陪在他身边,他相信董鹰绝对不会有事。
辛漠阳的话不但没让临青溪安心,反而让她生气了,什么意思嘛,董鹰不会,难道白桦和白杨他们就会吗?不会有事的,一定不会。
“大爷,求求你,求求你放了我儿子吧,求求你了!”大街上突然传来一个老妇人哀求的声音。
“滚,别碍着大爷办事!”“啪——”一声鞭子划破长空的声音,紧接着就听到老妇人痛苦的叫喊声。
“娘……娘……娘,你怎么样?娘,您回去吧,快回去吧!”一个男子焦急的哭喊声。
房间里,临青溪和辛漠阳对桌而坐,店小二正在给他们端上饭菜。
“小二哥,外边发生了什么事情吗?”比起辛漠阳对周围事物的漠不关心,临青溪的好奇心就多了很多。
店小二叹气一声说道:“也没什么,这是赵家庄的人又在拉壮丁去山上采石头去了。”
客栈的店小二见临青溪是个小姑娘,也就没多心,她问什么自己就告诉她什么,不一会儿,临青溪就从这店小二的嘴里知道了这赵家庄拉壮丁是怎么一回事。
原来,离这个大镇二十里的地方有一个赵家庄,庄主是一个卸甲归田的大官,叫赵德贵,听说他的侄女还是宫里得宠的娘娘,这附近的大小官员和百姓都没有敢得罪他的。
三年前,赵德贵要在庄外盖一处别院,说是要给宫中的娘娘省亲用,于是以此为名到处拉壮丁去山上采石头,很多壮丁都是有去无回,活活累死在山上。
不仅如此,赵德贵的手下还到处狗仗人势、欺压百姓,霸占百姓良田,祸害好人家的姑娘,就是打死人也不会有什么事情。
店小二离开之后,临青溪有些愤愤不平,怎么哪里都有恶人为非作歹,不是说楚国现在的皇上贤明睿智吗?怎么还让这样的人在地方上作威作福,更与地方官员沆瀣一气而不管不问?
“不值得!”辛漠阳见临青溪为了几个陌生人就把自己气得双眼冒火,实在是不值得,像赵德贵这样狐假虎威的人,这个世上多得是,不仅是楚国,其他国也有,而且还不少。
没想到辛漠阳还会安慰人,这几天和他相处下来,临青溪觉得他并不像表面看起来的那样冷漠无情,恰恰相反,总觉得他是一个外冷内热的人。
“我知道,我就是很生气,如果这里的官员能够有所作为,百姓的日子也不会这么难过!”冷静下来,临青溪心里也明白,这个世上能像她师父陆志明那样公正廉洁又不畏权势的官员不多,所以福安县的百姓真是幸福多了。
“吃吧!”辛漠阳拿起筷子吃了起来,他没想到临青溪竟然还有心怀天下的仁爱之心,只是这个世上比她想象的要肮脏和黑暗得多。
吃完饭,辛漠阳去集市上买了一匹马,临青溪也不知道他那件衣服到底当了多少钱,反正那匹马是花了不少银子。
一匹马两个人,自然是要共乘,再说她也不会骑马,辛漠阳都不在意,她就更不在意了,男女授受不亲的规矩两个人都没放在心里。
只是,两个人骑着马还没出镇上的大街,就被人群给挡住了,隐隐约约还能听到人群里传来孩子悲痛的哭声。
辛漠阳打算视而不见,但是坐在他前面的临青溪却猛地抓住了他的手臂,说道:“辛漠阳,你听这孩子的声音,是不是……小梨子的?”
辛漠阳皱了一下眉头,临青溪却想要翻身下马去探个究竟。没办法,辛漠阳只好先下马,然后把临青溪从马上抱了下来。
挤过人群,临青溪惊讶地发现那孩子的哭声就是小梨子的,他正伏在孙家阿奶的身上痛哭,旁边还蹲着两个山梨村的村民,脸上也是愁苦和无奈。
“小梨子,你……你们怎么在这里?”临青溪看着躺在地上紧闭双眼的孙家阿奶,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小梨子只是哭,似是没听到临青溪的声音。
蹲着的一个村民见过临青溪,他站起来对临青溪说道:“林姑娘,自从你们走后,村里人都去山上采蘑菇和挖野菜,想着快到冬天了,储存一些可吃的东西。只是,孙家阿奶挖野菜的时候,不小心从山上摔了下来,她家也没其他人,我们就把她送到了小镇上的医馆,可小镇上的大夫看不了,这不今天就来到了大镇。谁知飞来横祸,一个拿鞭子的人嫌小梨子挡了他的道儿,要拿鞭子抽小梨子,孙家阿奶护孙心切,被打了一鞭子,又被那人踹了一脚,就……就……唉,就没气了。”
小梨子听到村民说自己的阿奶没气了,哭得声音就更大了,以前阿奶也说过他爹和他娘没气了,从那之后,他就再也没见过他们,他不想见不到阿奶。
“阿奶……阿奶……,你醒醒,小梨子再也不说饿了,再也不说了,阿奶……阿奶……,呜呜呜……”小梨子的哭声就像小猫儿一样,但却声声哭进围观人群的心里,更哭得临青溪眼泪也掉了下来。
“大叔,阿奶她还有其他家人吗?”临青溪抹了一把眼泪说道。
“唉,没有了,孙家阿奶有两个儿子都死了,儿媳妇大前年也病死了,她和小梨子相依为命,如今就剩下这孩子了。”山梨村的村民说道。
“阿奶……阿奶,小梨子不要一个人,你快醒醒,快醒醒!以后……呜呜呜……小梨子都听阿奶的话,小梨子会去挖野菜,小梨子还要给阿奶买好东西吃。阿奶……阿奶……呜呜呜!”小梨子使劲推着孙家阿奶已经变凉的身体。
“真是个可怜的孩子,你阿奶她已经死了,这都要怪老天爷不长眼,该死的不死,不该死的都快死绝了!”围观的一个老者愤怒地说道,他的儿子也是被赵家庄的人害死的,如今家里就剩下他一个人了。
“我阿奶没有死,没有死!阿奶……阿奶,你快起来说你没死,你别丢下小梨子,呜呜呜……”小梨子突然大声哭喊着说道。
“辛漠阳,借我银子!”临青溪突然转身对牵着马的辛漠阳说道。
“干什么?”辛漠阳依旧冷淡地说道,似乎死掉的那个根本不是他的救命恩人,和他也没一点儿关系。
“买棺材!”临青溪大声说道。
孙家阿奶的尸体被放进了冰冷的棺材里,临青溪总觉得如果没有她的出现,也许孙家阿奶就不会死,她对此有很深的内疚。所以,她决定要带着小梨子回临家村。
“小梨子,你阿奶不会再回来了,你在这世上也没有了亲人,姐姐愿意做你的亲人,你愿意跟着姐姐走吗?”孙家阿奶的棺材已经放在了雇来的牛车上,两个村民负责带回山梨村,并且把孙家阿奶葬在她丈夫和儿子的身边。
小梨子还没有从失去阿奶的痛苦中缓过神来,他总觉得阿奶还会醒过来,每天早上还会给他熬一碗粥,可是所有人都对他说,阿奶死了,阿奶再也不会醒过来了。
“小梨子,姐姐向你保证,姐姐会把你当成我的亲弟弟一样照顾。姐姐家可以吃饱穿暖,姐姐家还有很多家人,他们也会像你的阿奶一样对你好。等你长大了,姐姐会亲自送你回山梨村,让你在你阿奶的坟前磕头上香。”临青溪希望小梨子能跟她走,虽然她和他没有血缘关系,但是从今天开始,小梨子就是她临青溪的亲弟弟。
“小梨子,你就跟着林姑娘走吧,你阿奶我会替你好好安葬的,等你有了本事,记得回来到坟前看看疼爱你的阿奶和爹娘。”山梨村的村民养活自己都成问题,现在临青溪愿意给小梨子一个家,他们也只好让这孩子走。
“姐姐,小梨子跟你走,小梨子要学本事给阿奶报仇!”阿奶是救自己死的,他要为阿奶报仇。
孙梨这是第一次走出山梨村,但他付出的代价太大了,这天,他失去了最后一个至亲之人。但也同样是在这一天,他拥有了世上最珍贵的姐姐,唯一的姐姐。
就算知道孙家阿奶是被谁害死的,临青溪也没法报仇,而辛漠阳更不会让她有机会报仇,他们在这里已经耽误了太长时间。
直接将临青溪和小梨子扔上马背,辛漠阳黑着脸就往前疾驰,比起寻找董鹰,他还有更重要的人要去寻找。
两天之后,临青溪嚷着要和辛漠阳分道扬镳,他赶起路来简直就是不要命,就算要找人,也不用先把她和小梨子折腾死吧,他们可没他身体素质好。
“辛漠阳,借我银子,咱们各走各路,各找各家的人。”再让辛漠阳这样折腾下去,她就不是在马背上颠簸的吐了,还有,本来身体就不好的小梨子,现在脸色更苍白了。
“没有!”临青溪要带小梨子一起离开,辛漠阳原本就觉得她多事,现在还耽误行程,而且还想和他分开走,他心情也不好了。
“你明明就有银子,你放心,你借我一两,以后我还你十两,小梨子病了,我要带他去找大夫!”临青溪没好气地说道。
“没有!”辛漠阳声音的温度也直线降低。
“你……”临青溪气得冷哼一声,转身不想理他。
“姐姐,小梨子没事!”小梨子原就有些怕辛漠阳,看他和临青溪生气,就赶紧走到临青溪面前低声说道。
“小梨子别怕,姐姐一定给你找个好大夫看病!”只要再往前走一天就是楚国的东渡城,城里一定有好一点的医馆,到时候她再想办法弄一些银子,就不用再看辛漠阳的脸色了。
只是,他们快到东渡城的时候,却发现有很多人慌不择路地往城外跑,似乎后面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在追着他们一样,而且东渡城的城门也被突然关住了,还有重兵把守。
城门暂时进不去,三个人只好在城外找个地方歇息,顺便问问东渡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城外树林里也有很多和临青溪他们一样被困住的人,于是临青溪就去问他们。
“大叔,这城里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官兵把住城门不让进去呢?”临青溪在一个面相比较和善的男子面前蹲下身问道。
“小姑娘,这东渡城发生了瘟疫,城主大人就把城门给关住了,想要进城是不太可能了。”那个大叔带着惧意说道。
瘟疫?现在是深秋时节,会爆发什么瘟疫呢?临青溪再问那人时,他也说不知道是什么瘟疫,反正东渡城里已经有人因为瘟疫死掉了。
“姑……姑娘!”临青溪站起来的时候,突然听到身后传来棕竹的声音。
猛地转身看去,还真是他!
“棕竹,你……你怎么在这里,其他人呢?”临青溪高兴地跑到棕竹的身边问道。
“回姑娘话,董大叔和小人跑出群山之后,就和你们走散了,然后就一路查找你们的消息,在东渡城的城门外,小人发现了棕节留下的记号,想着一定是他们进了城,于是就打算和董大叔进城去找,可是官兵突然把城门给关了,董大叔让我在这里等着,他一个人用轻功先进去了。”棕竹将自己和临青溪失散之后的行程简单地说了一下。
临青溪带着棕竹到辛漠阳身边的时候,又对辛漠阳说了董鹰的消息,大概一个时辰之后,董鹰也出现在了树林里。
“公子,林姑娘,你们都没事吧?”看到辛漠阳和临青溪完好无损,董鹰总算是放心了。
“没事!”辛漠阳没有多余表情地说道,但董鹰已经习惯了他这种说话方式。
“董大叔,终于找到你们了,对了,你有没有在城里看到白桦他们三个?”临青溪着急地问道。
董鹰摇了一下头,说道:“东渡城大街上已经没人了,家家紧闭门户,我去几家客栈问了问,也没有他们的消息,不过,我听说,东渡城的城主将所有可能染有瘟疫的人都集中在城里一个偏僻的院子,只准进不准出。”
“董大叔,你是怀疑白桦他们也可能染了瘟疫?”临青溪问道。
“有可能,因为我描述了白桦他们三个人的特征,据一家客栈的伙计说,有和他们很像的三个人染了瘟疫,已经被官兵带走了。”现在是白天,董鹰打算晚上再去那个院子里仔细查看一下。
“董大叔,你有没有听城里的人说,东渡城的瘟疫到底是什么引起的?”无论是不是他们三个,临青溪都要确定一下才放心。
“没有听说,也不知道瘟疫是从哪里先出现的,城里已经有越来越多的人感染了瘟疫,我出城的时候,听说城主已经请了名医进城,而且已经开始有人死了。”东渡城的瘟疫事态比较严重,董鹰原以为辛漠阳和临青溪在城里,现在他们没事,他想让他们快点离开。
“没有名字的瘟疫,也不知道是什么症状,这该怎么办?白桦他们到底在不在城里?”临青溪的心有些开始乱了。
“林姑娘,你先别担心,等到晚上的时候,我再进城去看看,如果我今天没回来,你和公子立即离开东渡城。”董鹰知道临青溪担心自己的几个手下,如果他不去,那么临青溪一定会自己去。
“不行,董大叔,辛漠阳救了我,你救了棕竹,我已经很感谢你们了,既然这里很危险,你和辛漠阳就赶紧离开吧。”临青溪不想董鹰为了她的人涉险,既然董鹰和辛漠阳主仆已经团聚,那么她和他们就应该分开了。
“林姑娘,这怎么可以!”董鹰很明显不愿意丢下临青溪离开。
“董大叔,咱们现在两不相欠,关江的时候,我和白桦他们救了你们主仆一命,深山的时候,你们主仆又救了我们一命。无论白桦他们在不在东渡城,我都要去确定一下,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你们不要跟着我再去冒险了,相信你们也有自己的急事要去忙。”人与人之间的感情最怕揪扯不清,临青溪不想董鹰为了她丧命。
“董鹰,走!”不知是不是临青溪的这番话惹恼了辛漠阳,他怒瞪了临青溪一眼,就让董鹰跟着他离开。
“公子,你——”董鹰进退两难。
“走!”辛漠阳干脆转过身不看临青溪几人,所以临青溪也看不到此时他脸上的表情。
“董大叔,你们快点走吧,走得越远越好!希望日后咱们还能相见!”临青溪笑着说道,然后她又看着辛漠阳略显孤傲的背说,“辛漠阳,欠你的银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还你,但我临青溪会记住的。”
相处这么久,辛漠阳没问过她的真实姓名,她也没对他说过,这一别说不定真是永不相见,所以,她把自己的真实姓名说了出来,也许辛漠阳很快会忘记,但至少与他经历的这些,她一时半会儿是忘不掉的。
最后,辛漠阳和董鹰还是骑着马朝着与东渡城相反的方向离开了,看着两人消失的背影,临青溪发自内心的笑了。
“姑娘,小人晚上偷偷进城去查看,您和小少爷先离开这里。”棕竹也是不可能让临青溪犯险的,董鹰他们虽然走了,但他还在。
“棕竹,咱们要先确定白桦他们在不在城里,如果在,咱们再想办法和他们见面,如果不在,咱们就走。”其实,刚才临青溪从董鹰的话里就听出来了,白桦他们三个十有八九就在东渡城。
“姑娘,如何确定?”棕竹赶紧问道。
“这个你先别管,你现在先把小梨子送到城外二十里的符杨镇,我这里有些银子,你先拿着,把他安排在镇上的小客栈住下,然后你再回来,我在这里等你。到时候,我再告诉你怎么办。”临青溪说道。
“姐姐,小梨子不走!”小梨子不想和临青溪分开。
“小梨子乖,你在客栈乖乖等姐姐,姐姐办完事就去找你!”临青溪摸了摸小梨子的脸说道。
如果真是瘟疫感染得会很快,小梨子身体原本就不好,刚才也许应该让辛漠阳和董鹰把他给带走,可她既然已经答应了要做小梨子的姐姐,就不能再一次抛下他。
孙家阿奶对自己有恩,所以她心甘情愿照顾小梨子,白桦、白杨、棕竹、棕节虽然是她的下人,可他们一直都在用生命保护着她,现在他们遇到了危险,她同样也不能抛开他们。
棕竹带着小梨子离开之后,临青溪转身在附近拽了几把野草,然后塞进怀里就走近了东渡城的城门口,要想确定白桦几人是不是感染了瘟疫,她只有深入险境,并没有其他什么好办法。
“你干什么?快离开这里!”守门的卫士看到一个小姑娘出现在城门口,大声冲她喊道。
“我是来给城中医馆的一位大夫送草药的,他说要拿这药研制看看能不能治疗瘟疫,快让我进去,快让我进去!”临青溪大声急切地喊道。
守门的卫士见这个小姑娘怀里的确露出了药草模样的东西,此刻城里乱成一锅粥,听说还来了位神医,说不定这小姑娘就是那神医的人。
就是抱着这样想当然的心理,守门的卫士放临青溪进去了,反正这城门是有进无出,一个小姑娘就算撒谎,她又能掀起多大的风浪。
进了城之后,临青溪问清楚城主大人将感染瘟疫的人都放在哪里之后,直接就跑过去了。这让告诉她方向的侍卫都大吃一惊,只见过躲瘟疫的,还没见过想找死的。
只是,临青溪对这东渡城毕竟不熟悉,走着走着,她就迷了方向,幸好,在大街上,她遇到了一个和她一样不怕死的人。
“大姐姐,你知道感染瘟疫的人都被城主大人放在哪里了吗?我找不到路了。”临青溪拉住一个急急忙忙赶路的少女问道。
“小妹妹,你去那里干什么,赶快回家!”少女善意地对临青溪说道。
“大姐姐,我的哥哥可能在那里,我一定要找到他们!”临青溪有些可怜兮兮地说。
可能是因为少女也急着去那里,就对临青溪说:“你跟着我吧,我也去那个院子看我弟弟!”
于是,临青溪就跟着少女一起小跑着往那个院子赶去。
到了之后,临青溪看到院子外边也站着很多士兵,而且还在门外用栅栏将一些脸带哀戚的百姓拦住,不让他们往院子里去。
“这是怎么回事?”看到士兵不让百姓进门,少女俏脸一怒,不满地对士兵训斥道。
“启禀大小姐,这些百姓的家人都感染了瘟疫,城主不想他们进去后也感染,所以就让属下拦住他们。”领头的士兵说道。
“知道了,快让我进去!”少女了解了原委之后,脸上的表情也缓和了一些。
“大小姐,这——”眼前的可是城主的女儿,城主和小少爷都在里面,士兵不敢放少女进去。
“别废话,让开!”少女火大地推开了士兵,直接就闯了进去。
临青溪顺势也跟了进去,可能那士兵把她当成了这个少女的小丫鬟。
进入院子之后,少女急急忙忙地朝着一个房间走去,临青溪则在院子里搭起来的临时草棚底下查找着白桦他们几个的身影。
院子里除了感染瘟疫躺在木板上的病人,就是被城主拉来治病的城中大夫,临青溪在这些人中间仔细地寻找着。
突然,她看到了白桦、白杨和棕节正躺在一个草棚的最里面,于是赶紧走到几人的身边。
“白桦、白杨、棕节,你们怎么样?”临青溪发现他们脸上都有了脓包,而且眼神无光,四肢无力。
没想到临青溪会出现在这里,白桦他们三个都震惊至极。
“姑娘,你怎么会在这里!快离开这里,不要管我们!”白桦又是担心又是生气。
离开临家村之前,临远山和临忠国单独找到他和白杨,让他们无论如何都要照顾好临青溪,他们不能让她有事。
“要走一起走,好不容易找到你们,我是不会丢下你们的。”进都进来了,临青溪就没打算一个人再出去。
“姑娘,这是瘟疫,不是闹着玩的。你快走,白桦很感激姑娘为了我们不惧生死,可是姑娘也要想想自己的家人,你不能有事!”白桦想坐起来,可他根本没有力气。
“你们也是我的家人,我不能有事,你们同样也不能有事。好了,快躺下休息一会儿,我一定不会让你们有事的。”说完,临青溪就站了起来,她虽然不是大夫,可她会背药方,在她的脑子里,可是还有几个防治和治疗瘟疫的方子,就是不知道哪个才是能用的。
“姑娘,你是不是想到了办法?”临青溪眼睛里的自信给白桦带来了希望。
“白桦,你应该不会忘了,在京城的时候,是谁救了四师兄的心上人,在福安镇,又是谁救了彤笙。相信我,我一定会尽力的。”临青溪坚定地笑着说道。
“姑娘,白桦信你!”白桦笑了,他的姑娘不是寻常人,她说能就一定能。
“姑娘,白杨也信你!”临青溪能在这时候出现在这里,对于白杨的震撼不是一点点,他相信不但是他们三个,这院子里所有的人,姑娘都是能救的。
棕节虽然不知道白桦和白杨对临青溪的信心来自何处,但在深山的时候,临青溪所表现出来的智慧早就让他信服,自己这个主子绝非一般人。
安抚了三个人,临青溪抓住身边的一个大夫问道:“城主现在在什么地方?”
那个大夫正满头大汗照顾着病人,他心中也是害怕的,可城主的命令不能不听,现在这小女孩出来捣乱,他不免口气坏了一些:“不知道,不知道!”
临青溪甩开这个大夫,想起刚才那个少女进了一个房间,所以她也快步走到那个房间,正想推门进去,有人拦住了她。
“你是谁?想干什么?”说话的是一个和临青溪高矮差不多的男孩,但年龄明显比她小一些。
“我是谁不重要的,重要的是我有很重要的话想和城主大人说。”非常时刻,临青溪也顾不得什么礼节,直接推开门走了进去。
“什么人,快出去!”房间里站了很多人,而且一屋子的药味,也不知是谁对临青溪喊了一句。
“你们哪个是城主大人,我有话要说!”他们着急,临青溪比他们更着急,她要找人赶快试一试那些瘟疫的方子有没有用,晚了可是要人命的事情。
“胡闹,把她给我扔出去!”又不知是谁大声严厉地说道。
很快,门外就出现了两个侍卫,他们架起临青溪,就想把她真得扔出去,好在带临青溪进来的那个少女看到了临青溪,并制止了他们。
“小妹妹,你找到自己的哥哥了吗?赶快出去吧,神医正在给我弟弟治病呢!”少女并没有同样斥责临青溪。
想着少女在悲痛的情况之下还能对自己这么亲和,临青溪也冷静了下来,对她说道:“大姐姐,我找到自己的哥哥了,谢谢你带我进来!你能让我见一下城主大人吗,我有很着急的事情想和他说,人命关天!”
“我是城主的女儿,你有什么着急的事情和我说也是一样的,爹他……”少女强忍眼泪说道。
“大姐姐,我有几个预防和治疗瘟疫的药方,只是我不是大夫,也不懂医理,不知道哪一个才是最管用的,麻烦你让城主大人赶快找大夫研究一下药方,说不定有用!”临青溪镇定地说道。
“你说什么?!”
一时间,听到临青溪这些话的人都惊讶地看向她,包括坐在最里面被竹帘遮盖住身影正在施针的白衣少年。
“姑娘所说可是真?”一道磁性悦耳的声音传来,让临青溪稍微愣了一下神。
“是真是假,试试不就知道了!”她哪知道药方到底能不能用。
只是,这好听声音的主人是谁,为什么让她像受了蛊惑般,连心脏都漏停了一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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