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心机初试

“皇上。”洪升捧着一盘子错落有致的绿玉牌弓着身子对祎徵道。

“就她吧。”祎徵顺手将一块翡翠鱼排撂在了银盘之上,上头赫然印着凡贵人三个字。

“那奴才这就去知会凡贵人一声,也好让她有个准备,这头一回侍寝,有些个规矩也是要说说的。”洪升低声道。

祎徵摆手示意洪升退下,自顾自又拿起朱笔开始批阅奏章了。

“洪公公来了,主子。”梨香通禀道。

尚仙闻言起身出门迎奉,“不知公公才来,有何贵干?”

“奴才给小主儿道喜了,皇上今儿掀了凡贵人您的牌子。”洪升满脸堆笑地说道。

赫连芝肜的性子果真是雷厉风行啊,“有劳公公了,小小意思请公公拿去吃茶。”说着瞟了一眼,梨香会意将一封红包递给了洪升。

洪升随即又对着尚仙絮絮说了一通规矩之类的,便转身离开了。见洪升一离开,梨香便雀跃道:“主子,奴婢替您去采些花儿来浸浴吧,听闻杨贵妃当年每次在侍寝前就会泡个花瓣澡,泡完之后通体幽香,难怪唐明皇对她恩宠有佳,若是主子也如法炮制,皇上定也会对您爱不释手的。”

“你这丫头说这些话倒也不羞,只须采些薰衣草、佛手柑回来就行,另外再吩咐御膳房准备一点洋槐蜜。”尚仙若有所思道。

“好。”梨香不解地看着尚仙,奉命退了出去。

太后的动作果然够快,有意极速地擢升自己,以图打压逊妃,看来她果然深谋远虑、果狠敢猛,今日侍寝之事便是自己上位的大好时机,万不得有失啊。正想着,纪夕妍缓缓踏入门来,对着尚仙道:“恭喜妹妹了。”

尚仙这才缓过神来,“姐姐,快坐下。”

夕妍淡淡地又道:“我一看着你门前的红灯笼,便来给你道喜了,凭妹妹的天姿国色,必能蒙得皇上厚爱,姐姐这里也就放心了。”

“姐姐,莫要多心了,皇上宠幸于我多半是看在姐姐的面上,尚仙心里明白,断不敢忘记,且皇上于我不过是滴点恩露之事,哪比得上皇上对姐姐的恩宠啊,那是无人可比的。”尚仙恳切道。

纪夕妍渐渐展开微蹙的眉头,感激地看着尚仙,良久,又意识到自己方才的失态,赶紧道:“妹妹这会儿可有一阵子准备呢,姐姐就不搅扰了,我还要往应姐姐屋里去呢。”

尚仙与夕妍在门前寒暄别过,望着夕妍远去的背影,黯然想道:姐姐莫要怪自己,我原是不愿与你争宠的,无奈我们都只是太后的棋子罢了。梨香带着摘下的花儿回来了,尚仙吩咐她打好热水,将薰衣草、佛手柑等一一放入浴桶之中,再缓缓加入热水,盖上木盖,又将从御膳房取来的洋槐蜜和水调制好灌进壶里,再将壶置于大的铁盅之中,并在铁盅里四周浇上热水,使其暖气不散。大约过了半个时辰,梨香掀开木盖,顿时香气四溢扑面而来,尚仙这才褪尽衣裳,入桶浸浴。待一切准备就绪,洪升的轿子也已在外等候了。尚仙将洋槐蜜水置于食盒之中,预备提着上路了,洪升见状,提高了嗓门道:“请问小主儿食盒之内装的是何物?按规矩,小主不得带私物入殿,还是交给奴才保管的好。”

“这是我特意为皇上调制的蜜水,用来滋养身体抵抗倦意的。”尚仙柔声道。

“奴才念在贵人是头一次侍寝的份儿上,不懂规矩也是有的,这蜜水就由奴才先保管下了,至于主子的这份心意奴才必定会通传给皇上的。”洪升阴阴说道。

尚仙微有不甘地坐上了轿子。

“起!”

未几,轿子便停了下来,洪升掀开了轿帘对尚仙道:“贵人先到后殿稍待片刻,万岁爷不时就到。”尚仙听了,福了一礼,独自往养心殿后室走去。一进入后殿,就闻得一阵幽幽的龙涎香气飘来,尚仙见四下无人,轻合上了门,解下了朱红丝绒披风,来到紫荆铜炉边,用铁杵挑起炉盖,从腰封里取出一包佛手柑的粉块洒了进去,再将铜炉封好,镇定自若回坐到龙塌上。

只听“吱呀”一声,门渐渐开了,走入一个玉树临风的年轻男子,定睛一看正是祎徵。

“朕来晚了。”祎徵开口道。

尚仙心有余悸,面对祎徵反倒半晌说不出话来。祎徵见状,自行褪下外衣,坐到尚仙身边,满目深情地凝视着她,尚仙则躲闪着祎徵灼热的目光。

“那日你可是很勇敢的,今日怎么这般胆怯了,这可不像你的性子啊?”祎徵激道。

“尚仙只是被皇上您的突然闯入吓了一跳。”尚仙胡诌道。

“这是朕的寝室,怎么成了闯入,难道朕的样子很可怕?”祎徵说着将脸凑近了尚仙。

尚仙这才仔细端详起祎徵来,倒也长得眉如墨画,鼻如悬胆,爽朗清举,鬓若刀裁,颇具龙章凤姿。

“皇上自然长得不凡。”尚仙愣愣吐出一句。

“你也很与众不同,朕也是头一次见有人侍寝还带着食盒的?”祎徵笑道。

尚仙心下一紧,正欲开口,却被祎徵截道:“方才洪升提着一食盒,朕问了才知,原来是你预备下的,方才朕都喝完了,现在身上果真舒畅了不少。”

尚仙见机便道:“皇上日理万机,尚仙也帮不上什么,只好做做这些功夫,不如这会子再给皇上松松筋骨。”

“你倒会这个,难得难得,那朕可得试试。”祎徵惊奇道。说完,尚仙扶着祎徵躺下,盖上了龙凤丝绣锦被,自己则侧坐在他身旁,在祎徵太阳穴的位置点按着。

“你身上的香味是什么,与朕以往闻到的大不相同,更为清新雅致。”祎徵闭着双目问道。

“是佛手柑与薰衣草的淡香。”尚仙柔柔说道。

“嗯,朕很喜欢这味道,闻得叫人舒心。”祎徵声音渐渐弱了下去。

不过一盏茶的时候,祎徵果真就如尚仙所愿睡熟了。看来这洋槐蜜水和佛手柑果然名不虚传,虽然这些东西会致人昏睡,但第二天醒来精神却会出奇得好,想必到了那时候即便是皇上心中有所怀疑,也不忍责怪了吧。至于太后赫连芝肜那里也给了一个交代,只当我已尽心为她所用。尚仙替祎徵掖好被角,自己只着亵衣,就着窗边的帷幔倚睡。

翌日卯时刚至,门外的太监已经在外头准备入殿替皇帝洗漱更衣了,祎徵闻声睁开了双眼,坐起了身子,碰醒了尚仙,两人四目相对,祎徵寻声望着门外,启口道:“你们把东西放下即可,今日不用你们伺候了。”

“是,皇上。”一班奴才齐声说道。

待门外的脚步声渐渐远弱下来,祎徵抓着尚仙的手,“你的手怎么这么冰凉,你一夜就这么睡了?”

“想必昨儿皇上身子太乏了,只说了不几句话,便睡下了,尚仙见皇上睡得香,不忍打扰,所以就这么和衣睡了一宿。”尚仙说完拢了拢衣袖。

“都是朕不好,害你着了凉,受了一夜的委屈。只是这么睡了一晚,果然感觉浑身轻快了不少,精神也比往常好了很多。”

“皇上龙体万全才是社稷之福,尚仙所做的实在微不足道。卯时已到,还是让尚仙先替皇上更衣吧。”尚仙恭敬地说道。

“也好,朕晚些会再去找你。”祎徵微笑道。

祎徵走了以后,洪升就抬着轿子来接尚仙回玉窕宫,一脸谄媚地说道:“贵人一夜辛苦了,奴才特来送主子您回宫。”尚仙虽是早有心理准备,但昨晚确实受了凉,此刻人也确是疲累了不少,幸亏事儿还是办好了。回到玉窕宫,梨香早早就在门前候着了,尚仙未来得及和夕妍等人说话,便由梨香扶着回了房。

“看主子的样子,八成是受了风寒了,要不要传召御医来瞧瞧。”梨香看着尚仙一脸不适,关切地问道。

“不碍的,只是小事,不必这么劳师动众的了,我歇歇就好。”尚仙有气无力地说道。

“那主子赶紧歇下吧,奴婢这就去煮些姜茶给您祛祛寒气。”梨香边扶着尚仙睡下边说道。

尚仙颔了颔首,就躺下了。本来昨夜就一夜没睡好,再加上受了凉,尚仙一会儿就睡沉了。等她一觉醒来,却看到祎徵坐在自己床前,正紧紧握着自己的手。

“你到底醒了,可把朕急坏了。”祎徵眼睛闪出亮光道。

“这是什么时辰了?”尚仙半梦半醒道。

“主子,你睡了好久了,这会儿天都黑了。来,先把这碗姜茶喝了吧。”梨香急道。

“太医都来看过了,说你只是受了风寒,没有大碍,喝几幅药就好了。来,先把这姜茶喝了,乖。”祎徵从梨香手里抢过了汤碗,端到尚仙面前。

“皇上,我自己来就行了。”尚仙推辞道。

“这都病了,还那么要强好胜呢,就让朕喂你吧。”祎徵嗔怪道。

尚仙见推脱不了,只好别别扭扭地喝下了姜茶。又对着祎徵道:“皇上该用晚膳了吧,可不能耽误了,风寒乃是会传人的,皇上也要当心才好,还是让梨香再给您煮一碗姜茶喝下,以防万一的好。”

“自己都病着,倒会替别人担心,朕听你的,回宫处理奏章了,你好好休息,明儿朕再来看你。”祎徵在尚仙鼻子上刮了一下道。

“奴婢送皇上。”梨香恭敬道。

望着祎徵的背影,尚仙有了一刻的恍惚,眼前的这个男子心里是这般记挂着自己的,又是这般温柔深情,昔日他也曾那样宠爱过长姐至如,可为何最后没能保护好她,就这样地白白去了。他的爱终是可望不可及的,也许正是祸端的开始。眼下最重要的还是长姐,其他的事一概不重要。

尚仙一病十多日,祎徵除了日日来玉窈宫探望她之外,均独自一人宿在养心殿,没有召幸任何嫔妃,宫里顿时议论纷纷。这日,尚仙的病大好了,正在园中赏花,祎徵又来看她了。

“才刚好了,又站在这风口里,还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啊。”祎徵带着洪升等人远远走来。

“参见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尚仙依礼说道。

“今日朕可是来给你道喜的,恭贺你大病初愈了。”祎徵笑说道。

“道喜?”尚仙不解道。

祎徵给洪升使了个眼色,洪升立刻会意打开圣旨说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擢升凡尚仙为正五品仙嫔,钦此。”

“这事恐怕不和体统,请皇上收回成命。”尚仙恳切道。

“朕说使得就使得,况且此事也是太后恩允了的,你且好好受了吧。”祎徵正色道。

“若皇上执意如此,尚仙也唯有从命,只是仙嫔这封号太过招摇,实在不好,不如改为灿嫔,不知皇上意下如何?”尚仙又道。

“罢了,反正横竖你都是朕的仙儿,封号之事就依着你吧。”祎徵含笑道。

“玉窕宫可还好,要不要另封你一处?”祎徵柔声道。

“此处极好,不必再劳师动众的了。”尚仙温然说道。

说完,祎徵拉着尚仙回了房,梨香上完了茶便知趣退下了。祎徵拉住尚仙的手,柔声说道:“朕今晚在承乾宫等你。”

尚仙微微一怔,转而又道:“尚仙的病还没尽好,怕不能侍候皇上您,且这段日子您日日来看我,对宫里的各位姐姐多有冷落,但说这夕妍姐姐就好一阵子没看见您了,她素来对我极好,皇上该去瞧瞧她了;还有那逊妃娘娘,禁足的日子好容易捱过去了,您也该念及往日的情份去宽解宽解她,可不能叫外人都误解是我一个人独占了皇上啊。”

“难为你想得周到,说的话也在理,只是你要相信朕心里确是更偏爱你些的。”祎徵一把将尚仙搂进了怀里。

是夜,祎徵果真翻了夕妍的牌子。

第二日,尚仙早早梳妆好去寿宁宫面见太后。太后此刻正念完经在园中散步。

“你的病可好了?”太后不缓不急道。

“都好了。”

“皇上可是提及很是喜欢你啊,以你的姿貌取悦于圣上,我是不怀疑的,但听闻侍寝当夜,皇儿对太监们的叫应置若罔闻、理都不理,可见你确有不凡之处啊,可是在这宫里只要你一拔尖,多少双眼睛里就都容不得你了,还好你懂得平息众怒,劝诫皇上雨露均沾,堵住了悠悠之口。是个机警伶俐的,哀家果然没有看错人。”太后漫不经心道。

“尚仙资质蠢钝,难及太后之万一,但凭太后吩咐,以求在宫中立足。”尚仙谨慎地说道。

“你明白就好。听闻你还拂了皇上的意思,把封号改成了灿嫔,这又是为何呀?”太后故作不解状。

“尚仙自知身份不过区区一个嫔妾,仙嫔的封号太过招摇,恐惹众怒,且敬佛得道者方能成仙,而尚仙只是凡夫俗子,虽微有莹光却也得经过好一番的火炼。”尚仙早有准备地答道。

“你倒知道刚者易折的道理,总算没辜负我的一番心意,是个有用的,能成大事。”太后嘴角凝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

走出了太后殿,尚仙觉得背脊发凉,不知自己是否已经取得赫连芝肜的信任,但是若要在这宫里走下去,就得屈服于她的羽翼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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