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浩回到寝宫时已近天亮,他却没有丝毫的倦意。坐在紫檀木的雕花屏障前,接过宫女递上的清茶,浅呷一口,淡淡地说:“出来吧。”
早就等候多时的侍卫统领李哲便从屏障后面走了出来,对着司徒浩躬身道:“属下参见王爷!”
“不用多礼!”司徒浩抬起眼,问道:“要你去查的事情怎么样了?”
“已经收到夫人的密函。”李哲说着双手捧上一粒小小的蜡丸。
司徒浩接过,捏碎蜡封展开一团小小的纸条,飞快的在上面浏览一遍,半晌不语。
“王爷,不知……夫人怎么说?”李哲犹豫着问道。
“那个人这些天都足不出户,就把自己关在他寝宫内的密室里,据说跟某位高人练习什么绝世武功,要闭关半个月不能见人。”司徒浩边说边将那张纸条就着蜡焰点着,默默的瞧着它被火苗吞尽。
李哲沉吟着,良久才道:“难道他想等着神功练成之后再行动?”
司徒浩唇角上扬,但那抹弧度却分外的森冷。“他确实想让人以为他是这样的想法,但做的太明显却反而显得虚假。这小子狡猾透顶,他这样的举动就说明他已对夫人起疑。”凝神沉思了一会儿,才回头吩咐道:“你立刻给夫人回信,让她小心些侍候,最近都不要再轻举妄动,如果我不跟她联系,就别让她主动跟我们联络,免得暴露。”
“是,属下明白!”李哲躬躬身悄悄退下。
对着面前跳跃的烛火,司徒浩静静的坐了好久,直到窗纸染白时,他才起身。
推开窗子,清凉的晨风连同东方微现的晨曦一起投进室内,烛光忽闪了几下就熄灭了。天际星辰早已黯淡,浅淡的鱼肚白愈发明亮,当第一缕光线从云层中透射出来的时候,他冷笑着,冰魄般的星眸盯着那既将升腾而起的朝阳,似在喃喃自语:“你以为你可以强大到一手遮天?你以为天下永远都在你的掌握之中?总有一天,我要把你从那个耀眼的位置上射下来!”
因为波皇后心疼爱女,为避免早晨空着肚子走那么远的路去乾清宫用膳太麻烦,便从御厨房专门拨了人在公主居住的钟粹宫内设了个小厨房,一应设施全部跟御厨房不相上下,而且所有希罕物品御贡的美食都会分一部分到这间小厨房里。
晗若一直睡到天近晌午才起身,洗漱后,宫女端上早膳。她看着满桌子的美食却没什么胃口,只喝了两口梗米粥,嚼了一口香酥芝麻饼。
“公主,瑶然郡主在外面求见。”秋蓉进前小声禀道。
“瑶然姐姐来啦!快让她进来吧!”波晗若推开本就没什么胃口的早膳,起身走到外面的花厅。
徐瑶然已带着婢女莹玉站在那里了,看到晗若便亲热的迎上来,拉着她的手说:“好几天没来看公主了,可有想瑶然?”
“姐姐快坐,正想你呢!”晗若笑着回应道,边拉她一起坐下。
徐瑶然是藩王徐青司的女儿,自小生得国色天香,比之当初有江南第一美人之称的母亲花漫如有过之而无不及。而且她温柔贤静,完全没有其母的张扬跋扈,让人情不自禁的心生爱慕。
从五年前在皇宫里的内眷宴席上结识波晗若之后,两人甚是脾气相投,几番交往下来成为闺中蜜友。晗若贵为公主不便经常出宫,徐瑶然便经常带着贴身侍婢坐马车进宫找波晗若一起玩耍。
两人在一起无非是聊些闱阁中的事情,比如哪家绣坊的刺绣更精致,哪里御贡的胭脂水粉更好用,哪家郡主的侍婢手更巧梳出的发髻更漂亮。
聊了一会儿天,两人起身来到书房。波晗若的书房收拾的非常雅致整齐,楠木书架上的书琳琅满目堪称古今俱全。桌案下侧摆着一张古琴,琴尾有焦痕,这正是名震天下“焦尾琴”。西夏国国王前年进贡给天盛王朝的皇帝司徒展,司徒展随手就赏给了正潜心琴艺的爱女。
徐瑶然每次见到这把琴,美眸中都会情不自禁的流露出艳羡的神色,这次也不例外。
晗若知道她对这把的喜爱,若是寻常的琴她也就送给她了,只是这把“焦尾琴”也是她的最爱,无论如何也难以割舍。“瑶然姐姐坐下弹一曲吧!好久没听你弹琴了,非常想念姐姐的琴音。”
“公主哄我高兴呢,我弹的哪里及得上公主!”徐瑶然边谦虚着边不由在那把琴前坐下,试着拨了几个音,清脆美妙的乐符从指下流淌出来。她陶醉的阖上美眸,赞道:“这音色真美啊!为什么我见过那么多的琴都及不上‘焦尾’的万分之一呢?这么清澈干净,连一丝丝的颤音杂音都没有……”
晗若笑而不语,在琴桌侧的一只铺着绣花坐垫的缕空玉凳上坐下,接过秋蓉递过的香茗,准备边品茶边欣赏徐瑶然的琴艺。
调过音之后,徐瑶然轻抚琴弦,顿时琴音铮琮响动,珠迸玉碎般缓缓流淌着。她弹得是一首欢快的曲子,跟她平时弹得那种幽深平缓的曲调不同。甚至她的眉眼间也洋溢着喜气,唇角上扬,还似含着一丝娇羞。
打量着徐瑶然的神态,同时怀春少女的波晗若也能猜出个大该。但凡这个年龄的女孩,脸上出现这种表情,不用说自然是想到意中人而情不自禁流露出来的。
一曲终结,波晗若欣然鼓掌,赞道:“几日不见,姐姐的琴艺更精进了不少!”
“哪里,不过是新学了一支曲子,在公主面前献丑了!”徐瑶然恋恋不舍的抚了抚琴尾,然后慢慢站起身来。
晗若听她弹得那么入神便也生起兴致,放下茶碗,正准备坐到琴桌前也畅弹一曲,却听到外面有宫女进来禀报道:“益王殿下过来了!”
随着话音刚落,只见一位温润如美玉般的男子踏了进来,俊目搜寻到琴桌前的那抹俏影,脸上顿时浮起灿烂的微笑,“晗若,听说你今天又是近晌午时分才起床,真是个懒丫头,昨晚你干什么去了累成这样?”
晗若红了脸,也没了抚琴的兴致,起身嗔怪道:“渺哥哥,你信口胡说什么!”
司徒渺意识到自己失言,只好自嘲的笑了两声。见徐瑶然领着侍婢过来对他行参拜之礼,便忙借机跟她搭讪了几句,转移开刚才尴尬的话题。
晗若倒不是个小性的人,她见二皇兄不再提刚才的事便知道他也自悔失言,也就不计效。“母后不是说让你去乾清宫用午膳吗?你怎么还不过去呢?”
“忙什么?你不是才刚用过早膳的吗?我为什么反倒急着用午膳了!”司徒渺挑挑剑眉,有些不高兴:“我才刚过来你就急着赶我走!”
“谁赶你走啦,好心赚了个驴嫌弃!”晗若瞪他一眼。
徐瑶然抿嘴一笑,道:“待会儿,公主正好跟益王殿下一起去乾清宫用午膳!”
“我又不饿,唉,这才刚到初夏我的胃口就差了好多。”晗若自语般的说着,表白自己并没有要跟司徒锆一起去用膳的意思。
“没事,我也没觉得饿,正好打发人去告诉父皇母后一声,我就不过去了!”司徒渺边吩咐宫女去传达了他的话,边一屁股在椅子里坐下,笑嘻嘻地说:“今天中午我就在这里吃吧,你什么时候饿我什么时候陪你一起吃。”
“你……”晗若哭笑不得,最后便故意说:“中午不吃了,晚上也不吃了,这两天我胃火呢!”
“那得传个太医来瞧瞧!”司徒渺闻言满脸认真之色,说着便真个命宫女去传太医。
“不要!”晗若无奈,只好说:“你愿意留在这里吃也罢,反正中午我也想留瑶然姐姐一起用午膳的,你正好可以陪客。”
“咳,这么说我能在这里吃午膳得谢谢瑶然郡主喽!”司徒渺脸转向徐瑶然道:“中午这顿饭我只谢你,跟她无关!”
徐瑶然被他逗得乐不可支,以帕掩嘴咯咯笑起来。
三人正在说笑间,宫女又进来禀报道:“晋王殿下来了!”
司徒浩随后踏进来,见到一屋子的人不由微怔。略一打量,嘴角勾起一抹笑,径直走了过来。
“皇兄,正要去找你呢!”司徒渺笑呵呵地走上前去跟他打着招呼。
徐瑶然也在婢玉莹玉的搀扶下上前对着司徒浩行过参拜之礼,看着众人微微笑道:“今天这钟粹宫里可真是热闹非凡啊!”
司徒浩似是漫不经心的瞧她一眼,没有说什么。
司徒渺却半开玩笑般的说:“晗若这里天天这么热闹的,我来的时候皇兄也会必来,不过今天多了瑶然郡主而已。”
晗若先红了脸,啐道:“渺哥哥你再信口胡说我要生气了!”
“呵呵,既如此小女我还是先行告辞吧,你们兄妹还有许多体己的话要说,小女就不在这里碍事了。”徐瑶然借着司徒渺的玩笑话打着哈哈,告辞走了。
晗若被徐瑶然打趣了一番,女儿家脸皮薄便有些承受不住,对司徒锆沉下脸正色道:“渺哥哥,一年大二年小的,我们不能再跟以前那样没轻没重的笑闹,免得人说闲话!”
“这有什么?”司徒渺满脸的不以为然,走近波晗若,拉起她的手说:“将来父皇会把你指婚给我们兄弟俩中的一人呢!谁敢嚼舌头父皇可饶不了他!”
晗若连忙甩开司徒渺,匆忙望了司徒浩一眼,却见他已走向门口,不由喊道:“浩哥哥,你要走吗?”
司徒浩略住了住脚步,淡淡的答道:“我还有事,先让锆儿陪你吧!”说完继续往外走,只听身后传来司徒渺的笑闹声:“皇兄就这样,整天忙得不得了,哪像我百忙中也会抽空来陪你吃饭!”
“谁要你陪了,有你陪着更吃不下饭!”晗若小孩心性忍不住跟司徒渺斗起嘴来。
“不信中午你对着我试试,肯定胃口大开,胃火不用太医瞧也管保好了……”司徒渺爽朗的笑道。
司徒浩没有停步,身后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完全闻听不到了,但他的眉头却越皱越紧。
第二天早朝,金銮殿上,司徒展当着满朝文武大臣宣布了准备对凤凰王朝发兵的决定,当下商定领兵的人选就成了最重要的问题。
君臣经过一番激烈的商讨,最后议定四位人选。这四人包括三位藩王一位皇子,三位藩王分别是北王徐青司(也就是徐瑶然的父亲)、汉王邹远、吴王沈如海,而那位皇子便是司徒浩。
当下便有大臣反对,这么危险的攻城行动让皇子领兵有些不妥。而北王徐青司却大力赞同,说什么皇子也要经受磨练才能成大器,当年皇上亲率重兵攻下乌托国时才只有十九岁,现在大皇子都二十九岁了,完全有能力胜任这次的任务。
朝中诸臣见北王开口这样说了多数也就不作声,因为他们都知道,权倾朝野的北王徐青司跟大皇子司徒浩之间一直不合,这次他极力赞同大皇子领兵,可见是存心不良。
有几个怜惜皇族血脉的老臣齐齐上前跪地请奏:“此事重大请皇上三思!皇上仅有两位皇子,龙脉珍贵万万不能冒险!朝有那么多的藩王将军实在用不着大皇子亲挂帅印出征,万一有个闪失……”
司徒展打断几位老臣的话,目光直视下面的司徒浩,嘴角轻勾,俊目含威,朗声道:“浩儿,这么多的老臣在替你求情呢!好像朕派你去领兵就等于要你的命一样!你自己说吧,想不想去?如果不想去,朕绝不勉强于你!”
司徒浩抬头对视父亲的目光,压抑住内心的酸涩,笑道:“父皇对儿臣如此看重,将领兵攻城的任务都放心交给儿臣,儿臣自当尽心竭力绝不负父皇所望!”
“好!难得浩儿如此明事理,也不枉父皇对你的一片厚望!”司徒展眼眸含笑,但那笑意却未达眼底,唇角的弧度略显冷硬。但下面的诸大臣看来却是很慈祥的样子,那样温柔关切的看着自己的儿子,只是对皇上把自己的儿子放到前线战场上去这点却怎么都理解不了,皇上的心思真是难以捉摸。
“你们听听,这才是朕的好儿子!如此气概可丝毫不逊于朕当年,记得朕第一次领兵攻城就打了个大胜仗,浩儿,父皇在这里也预祝你能带领我们的军队打出个开门红!相信父皇眼光绝对不会看错你!”司徒展口内说着热情洋溢的赞赏之话,但眸中的寒气却愈来愈盛。虎毒不食子,但是这个逆子太让他失望了!
司徒浩表情平静的叩头谢恩,然后静悄悄的退回一边。整个过程他都很乖巧,像个唯父命是从的孝子,但内心的波动和震惊却只有他自己知道。
是不是他发现了什么?为什么这快就要下手?肯定是哪里出了纰漏!司徒浩知道自己父亲的手段,他做事狠绝从不给对手留半分余地,这次对待自己的亲生儿子竟然也这般绝情。
心里说不难过是假的,但他知道现在还不是悲春伤秋的时候,必须要尽快想办法,不然……他痛苦的微微阖目,悲凉不可抑制的爬上心尖,他真能狠下心不顾骨肉之情置他于死地?
接下来司徒展在高高的龙位上都说了什么,他再没心思听了。虽然知道此时思想开小差非常不明智,但他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素日的镇静冷漠在这刻崩塌,他星眸泛起许久都不曾有过的慌乱和失落,熟识他的人应该都明白这是个很危险的信号。
徐青司望着眼神飘忽的司徒浩不由皱起眉头,暗忖道:“大皇子不会这么容易就被打击倒了吧,要真这样不堪也白费了我一番心血!”
一阵短暂的恍惚后司徒浩的脑子突然清醒起来,他飘乎的眼神刹间无比明澈犀利,神色恢复如初。瞥一眼那位坐在高高龙椅上仍在侃侃而谈的皇帝,他嘴角掠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
司徒展退朝后直接回到养心殿,刚坐下准备批阅奏折,就有太监禀道:“皇上,御林军总统领方统领求见。”
“让他进来!”司徒展头不抬眼不睁继续批阅他的奏折。
没过一会儿,在太监的带领下,方拓走了进来。先对着那低头忙碌的皇上行了跪拜之礼,恩准起身后便靠前一步,急声说:“皇上……”
“想为浩儿求情是吧?”司徒展放下手里的奏折先用话堵住他。
“皇上!”方拓皱眉恳声道:“臣知道皇上素来不喜欢大皇子,但他……毕竟是皇上的血脉!何况皇上只有两位皇子……”
司徒展脸上浮起不耐烦,冷声说:“你为什么不先问问他到底干了什么不可饶恕的事情?”
“臣不想问!也知道大皇子肯定做了让皇上震怒的事情才惹来这杀身之祸,但不管怎么样,他是皇上的儿子!假如是二皇子,不论他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相信皇上也不会舍得杀他!”方拓拼死直言相劝。
“大胆!方拓,你别以为跟随朕这么多年就可以摆什么老资格,居然敢在朕面前如此放肆,你是不是以为朕不会惩罚你!”司徒展怒目望向他,满身戾寒之气。
“臣不敢!”方拓连忙跪倒在地,叩头道:“皇上,放大皇子一条生路吧!就看在他是您亲生骨肉的份上,虎毒还不食子!”
司徒展鼻冀轻扇,看样子气得不轻。他知道方拓对他一片赤诚否则也不会冒死相劝,但他心里的担虑和顾忌怎能说得出口。
“皇上,臣知道你在担心什么,其实只要你不给他实权,他纵有天大的本事也反不上天的!不要伤他性命,皇上的龙脉宝贵,仅有两位皇子,皇后又不能再生……”方拓连连叩头苦苦相劝,希望司徒展能收回杀念。
他从十六岁就做了司徒展的贴身侍卫,那时司徒展还只是位王爷,这么多年来,他跟随着他出生入死见证着司徒展怎样从王爷之位登上帝王之尊,可以说是忠心耿耿一片赤诚。他对大皇子非常喜爱,觉得他完全继承了司徒展的精明绝学是最合适的储君人选。却也知道司徒展不可能封司徒浩做太子,将来继承皇位的肯定是波皇后所生的二皇子司徒锆,但他怎么都不忍心眼睁睁看着大皇子莫名其妙的丢了小命。
“这个逆子居然私下豢养杀手,那名噪江湖的新崛起帮派‘青龙会’竟然就是他创立起来的。你说这个逆子他究竟想干什么!”司徒展眸涌杀机,脸罩冰寒。当初他身为王爷也曾跟江湖帮派有牵扯,那名震天下的“天下第一庄”庄主高尚任就是他的爪牙,专门为他铲除那些不方便明着除掉的对手。后来他推翻皇兄司徒登的统治最终登上帝位,这过程“天下第一庄”也在暗中出了不少的力。所以,这次他赫然发现儿子竟然也跟他玩这手,他的震憾和惊怒可想而知。
“大皇子乃人中龙凤,他不甘人下也情有可原,其实皇上,臣觉得他才是最合适的储君人选。就算皇上宠爱二皇子不愿大皇子继承皇位,大可剥去他的全部兵权幽禁寝宫,没有了实权他也就不能兴风作浪了,同时也会感念皇上的不杀之恩!”
“哈,感念朕的不杀之恩?司徒登也被朕幽禁在他的寝宫中,他现在恐怕连生吞活剥我的心都有!”司徒展俊眉紧皱,思忖半晌才道:“你的忠心朕明白,浩儿是朕的亲生儿子,你都这般不舍朕又何尝当真冷血无情,不过被这逆子气昏头罢了!好,朕再给他一次机会就看他能不能把握!”
方拓才要问是什么机会,却被司徒展喝令退下,并且警告说,这事如果泄露出去就诛他满门。他忙唯唯称是,再不敢多言,退出养心殿的门口时悄悄擦了把冷汗。跟随司徒展多年,他很了解他说一不二的脾气,他说会诛他满门就真会做到,所以虽然他很为大皇子担忧,却也真没有胆量泄露今天的谈话内容。
午后时分,刚刚得到消息的晗若匆匆赶来永和宫,见到司徒浩劈头就问道:“父皇让你领兵出征的事情是真的吗?”
司徒浩淡淡地说:“这有什么真的假的,父皇已经下了圣旨五天之后动身!”
“什么?这么说是真的了!”晗若俏脸急得通红,再看看一脸漫不经心的司徒浩不由恼声道:“你这个笨蛋,知不知道领兵攻城是很危险的!为什么不跟父皇说你不想去!”
“论情他是父我是子,论理他是君我是臣,他的命令我怎么能违抗?”司徒浩笑着安慰道:“没事的,我是父皇的亲生儿子,你担心难道他不担心?不过是为了磨练我独当一面的本领,哪里就真让我去送死啦!”
晗若心里一阵难过,她相信司徒浩表面虽然不在意心里肯定也会很难过的。不是为领兵出征有危险难过而是为父皇居然这样狠心的待他感到心凉。她想再说什么却又无从说起,说再多有什么用呢?皇命难违,这旨意是父皇下的,要想解决问题还得去找他。
她对司徒浩叹了口气,然后转身飞快的走出永和宫,接着奔向司徒展夫妇居住的乾清宫。她的步履那样急,以至于随从的宫女都跟着一路小跑过来的。
午后闲暇时光,司徒展正陪着爱妻在寝宫的游廊前给画眉鸟浇水洗澡。波晗若疾步走来,隔老远就听到夫妻俩开心的欢笑声。
波娜娜先看到一脸气恼的爱女匆匆走来,不由有些奇怪,侧头望她一眼问道:“晗若,怎么啦?好像不开心的样子,谁欺负你啦?是浩儿还是渺儿?告诉母后,我替你罚他们两个!”
波晗若嘟嘴不答,她第一次对他们感到气恼,为什么要这么明显的厚此薄彼,难道就因为浩不是波皇后所生吗?
司徒展瞧了波晗若两眼,淡淡的提醒道:“若儿,你母后这两天身体不太好,让她伤心生气的话最好别说。有时间你可以到朕的御书房找我!”
一听他这话,晗若就明白母后根本就还不知道此事。波皇后为人善良,听到这个不近人情的决定不可能还这么若无其事的,想到这里她心里略微舒服了些。当下定定的望着司徒展,毫无怯意的道:“这么说父皇也知道让浩哥哥领兵出征的事会让母后伤心啦,说实话我知道这事也很伤心,锆哥哥也会伤心,看样子只有父皇不会伤心!”
司徒展面色一变还不待答话,波娜娜先怔住了,失声问道:“什么?浩儿要领兵出征?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我为什么一点都不知道!”
司徒展眼眸一转忙拉起她的手哄道:“这又不是什么大事,浩儿都这么大了,总要让他学会独立的做一些事情。领兵出征也没什么,有三位藩王为伴难道还能让他涉险?玉不琢不成器嘛!等他凯旋归来的时候就会明白我望子成龙的一番苦心!”
晗若知道母后面软心活搁不住司徒展的三句好话哄,不待波娜娜答话,她忙接道:“父皇既有此意何不让渺哥哥也一起跟着去学习磨练一下?”
波娜娜闻言脸色大变皱眉望向丈夫,正色道:“展,你为什么突然做这样的决定?先不论浩儿此去有没有危险,单凭他不是我亲生儿子你又这般对他就难免大臣们不议论纷纷!若儿提醒的很对,你让浩儿去出征却把渺儿留在皇宫里,这不是存心陷我于流言蜚语不仁不义的境地吗?”
司徒展面色有些讪然,再瞅一眼晗若,眸中不由掠过气恼。半晌才强压下怒火,对着两人勾唇淡然道:“好,朕让渺儿也随军出征,这下都没话说了吧!”
晗若冷哼一声,波娜娜却大惊失色,尖声道:“你说什么?展,你到底是怎么啦?”
看着爱妻担忧烦恼的样子,司徒展心疼起来,忙揽过她陪笑劝慰道:“跟你开玩笑的看你紧张的样子。”他伸手轻抚她的娇颜,要不是当着晗若的面此时就会忍不住亲吻她。“乖,别担心!他们两个谁都不会去出征了,我取消那道旨意,不要再不开心!”
波娜娜这才重展笑颜,对丈夫娇嗔道:“以后不要再随便开这种并不好笑的玩笑,大道理谁都会讲,但哪个父母舍得让自己的孩子去冒险呢?展,我并不是伟大的女人,我……我只是个自私的母亲!”
司徒展只好不住的安慰着她,好话说了一箩筐又不住的自责外加深刻自我检讨,听到旁边“嗤”的一声轻笑,尴尬的侧过头狠狠瞪了晗若一眼,见她满脸趁意的笑容,做个鬼脸转身跑了。
就这样,司徒浩随军出征的事就这么不了了之。
夜晚,永和宫,司徒浩的寝室内。
宽大华丽的卧塌,轻烟般的帐幔里两具激情的身体不停的纠缠着,榻前缕花铜鼎里袅袅升腾着香雾,更将室内的气氛衬托的香艳又暧(间)昧。
男子他紧闭双目,嘴唇微张,到达高(间)潮时情不自禁的从唇内溢出模糊的两个音节“晗若”。
正陶醉在激情中的女子闻言如遭电掣,她咻然睁开美眸,有些恼恨的望着刚刚在她身上得到满足却嘴里唤着别人名字的男人。
司徒浩翻下她的身体,温柔的搂住她,瞥见她脸上的恼色,嘴角噙起一抹邪笑,戏谑道:“怎么刚才没有打发你满意?再来一次?”
“讨厌,你真坏!”女子虽说心里有气,但见他如此邪魅动人的表情哪里舍得破坏这甜蜜的气氛。她权当刚才什么都没听到,甩甩头再次攀上男子精壮的身体,娇声说:“你这个没良心的,我不来找你你就不会主动去找我一次,难道这么长时间我们没有……你就一点都不想我?”
“最近那人盯得我很紧,我不敢轻举妄动。”
“实在想不到他这么狡猾,‘青龙会’那么隐蔽,他怎么就发觉了呢?”她陶醉在他温柔里,此刻就算为他粉身碎骨也心甘情愿。
“是高尚任那个老王八!”男子温柔的眼眸笼起寒意,便动作依然轻柔。“‘天下第一庄’的密探什么都能打听得到,那人虽然待在深宫里,但天下间的事情就没有几件能瞒得过他的耳目。”
“爹爹跟你策划的事情有几分把握?”女子想起心上人跟父亲干的事情一个不甚可是诛九族的大罪,不由紧张起来。但此时她对他已情根深种,早就无法自拔,哪怕为他万劫不复也无怨无悔。她只是提醒他不要大意,要在那个可怕的人眼皮底下谋事可半分都马虎不得。
“那事目前还急不得,我现在在等一个机会。”司徒浩星眸闪起精光,半晌抿唇道:“万事俱备只差东风,只要风向对了……我就能握这次机会!”
女子怔怔的望着他眸中瞬间闪过的狠戾,想想这原是男人们争权夺势的阴谋,她虽然也极其关心胜败得失,但这些对女人来说却并不是最重要的。她最关心的还是跟心上人之间的事情,踌躇了一会儿,低声试探道:“听说前几天那人又要为你纳正妃还是兵部侍郎的女儿,生得美貌异常,你该先应下这门亲事的,不然老是跟他作对也难怪他防着你!况且你已年近而立,除了他赏赐给你的两位侧妃却始终不肯纳正妃,这也于礼不合。”
司徒浩眸光一转,斜睨她一眼,勾唇笑道:“你愿意我纳别的女人做正妃?话说出口可别后悔!要知道将来我的皇后只有一位,当然要由我的正妃来做!”
女子听得心头小鹿乱撞,他这样说显然是表示正妃的位置始终都给她留着的!难怪这些年来他那么坚持,就算拼着得罪皇上也坚决不肯迎娶正妃。鼻子一酸,美眸中溢出感动的泪水,动情的紧紧搂住他,喃喃道:“浩,你真好!我就算为你死了也值得!”
司徒浩淡笑不语,温柔的爱无着她,只是不经意间眼眸中流露出一丝焦急,望着寝宫的房顶,似乎有什么心事。
晗若已在永和宫的寝宫屋顶坐了大半个晚上,心不在焉的嗅闻着那朵早就闻不出香气的粉色蔷薇,这是她来找他的半路上在花架上顺手摘的。
浩为什么今晚没有来呢?她失望的思忖着,她以为今晚他会来这里的。向下俯瞰着寝宫内早就熄灭的烛火,虽然有心去找他问问怎么回事,但女孩家的本能矜持让她羞于夜半三更进到男子的寝宫内。
也许是心情不好早睡了吧!晗若搜肠刮肚为他反常的行为找理由开脱。虽说父皇撤消了让浩领兵出征的旨意,但对他来说这一决定还是打击到了他,所以他伤心是难免的。
看着西沉的圆月,她轻叹口气,将那只在鼻端嗅闻了半个晚上的蔷薇轻轻放在身边的瓦片上,然后起身离开了。
司徒浩跃上屋顶时天已快放亮,他焦渴的搜寻着那抹熟悉的身影,但房顶却空无一人。失望的走到平时习惯坐的位置,发现了那朵粉色的蔷薇,他轻轻拣起然后放在鼻端嗅闻一番。
看着东方隐亮的铅白,这次他破天荒没有逃走,而是泰然自若的坐在屋顶上观赏日出。以前他不喜欢看日出的,但他知道晗若喜欢看。瞧一眼那朵微微有点蔫的蔷薇花,他冰魄般的眸中浮起一抹暖色。没有再动,就那样静悄悄的任由初绽的晨光拂照着他的全身。
早晨,乾清宫。
波娜娜正在对镜梳妆,身侧侍候她的却不是宫女而是丈夫司徒展。这位曾经叱咤风云的帝王耐性十足的为她梳头簪花,描眉画唇,不时连声称赞她的美丽娇颜。
“你今天怎么不上早朝呢?”波娜娜俏脸微红,想起丈夫昨晚的狂野更不胜娇羞,但她并不想做个迷惑君王不思早朝的红颜祸水。司徒展对她这般迷恋虽然让她很开心,只是太着迷于跟她缠绵荒废了朝政却万万不可取。
“所有的事情昨日早朝都议定了,不用天天早朝的!”司徒展从身后搂住妻子,轻轻吻着她圆润细腻的耳垂,喃喃道:“娜娜,人生苦短,我只想分分秒秒陪伴着你,一刻都不想跟你分开!”
“你啊,都老夫老妻的还说这么肉麻的话,也不怕人笑话!”波娜娜嘴里虽然嗔怪,但仍享受的依在丈夫结实的胸前,嘴角挂着幸福满足的甜笑。
“谁敢笑话朕!”司徒展微阖双目贪恋的嗅闻着妻子发间的清香,“我就为你做一回昏君又如何!”
“呵呵,越说越离谱了!”波娜娜失笑的轻捶他一下。
正在笑闹间,有宫女站在门口提醒道:“皇上、娘娘,早膳已摆好!益王殿下也来了,等着跟皇上、娘娘一起用膳!”
“渺儿也过来一起用早膳,实在难得!”波娜娜笑呵呵地站起牵着丈夫的手说:“我们去用早膳,看看渺儿突然过来有什么事?”她知道儿子的习惯,一般没什么事情不会无缘无故的突然跑过来吃饭。
夫妻俩一起走出寝室来到外殿正厅,见早膳已摆上桌,司徒渺坐在下首,表情有些闷闷不乐。看到双亲出来也不起身,只皱着眉头不满的报怨道:“我还以为你们要缠绵到中午,把两顿饭合一顿吃呢!”
波娜娜闻听到儿子的报怨之词不由红了脸,尴尬的喝斥道:“没大没小的混帐东西,哪有这么跟长辈说话的!你就欠你老子捶你!”
司徒渺冷哼一声,却也不再多说什么,只阴沉着脸发呆。
司徒展挽着妻子一起坐下,瞅一眼满脸愁闷的儿子,淡淡地问道:“跟晗若吵架了?”
司徒渺浑身一震,没有答话,但愈发明显的不快昭示了父亲的问话是肯定的答案。
一家人默默地用着早膳,都不再说话,一时餐桌上的气氛有些僵硬。许久波娜娜先打破沉默,训斥道:“晗若是女孩子你是男子汉理应让着她点嘛!说吧,这次又为什么事?”
不提还好,这一问司徒渺更是嘟起嘴,委屈的差点掉眼泪。波娜娜见宝贝儿子这等表情不由慌了,搁下筷子放柔声音问道:“发生什么事啦?你告诉母后,母后给你做主!”
司徒渺喉结滚动似是吞咽了口唾液,半晌仍不语。
“你这孩子,好歹说话啊!到底怎么啦,她为什么事情惹你这么伤心,嗯?”波娜娜心急的问道,到底是母子连心,不论两人谁对谁错,她都有点心疼儿子受委屈。
嗫嚅半天,司徒渺突然扔下筷子,右手挽起左臂的衣袖,让双亲看他小臂上肿起的红痕,控诉道:“晗若打我!”
“什么?”波娜娜花容失色,连忙站起三步并作两步抢到儿子身边,抓起他红肿的手臂心疼得不得了。“怎么动手了呢!还下这么重的手,晗若这孩子……原本挺懂事,这……”
司徒展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儿子,问道:“为什么事打起来的?是不是因为浩儿?”
司徒渺更委屈了,素日温和的俊颜也笼上恼怒之色,望着父亲恨声揭露道:“她……不要脸!”
“怎么不要脸?跟浩儿做有伤风化的事情啦?”司徒展脸色看不出喜怒,兀自不紧不慢的用着早膳。
“昨天晚上,晚膳后我觉得她不可能那么早睡觉,就去钟粹宫找她,想问问她三天后要不要跟着母后一起去金陵寺还愿。可她宫里的宫女说她出去了,一时不能回来。我看到她的贴身侍婢秋蓉也在宫内并没有陪她一起出去,还以为她不想见我故意让宫女推脱说她不在,我就赖在那里说她不回来我就在那里一直等着,反正都这么晚了就不信她还能去哪儿!”司徒渺提起昨晚的事情仍是一脸的忿然。
司徒展抬起头盯着儿子,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结果我一直等到亥时三刻她也没出现!我有些生气了,质问那些宫女为什么放任公主独自一人出去,这么晚了也不见人影,万一出点事她们有十个脑袋也不够砍!那些宫女只跪地发抖却仍然不肯说出晗若究竟去了哪里,我又生气又着急担心,就传来侍卫总统领方峻,让他带领侍卫军立刻搜人。如果钟粹宫里再找不到人就传令御林军总统领方拓叔叔满皇宫里搜寻,我当时主要是怕她出什么事!”司徒渺紧皱眉头,对于晗若的大胆行径耿耿于怀。
波娜娜也紧蹙秀眉,瞧一眼儿子胳膊上的伤提醒道:“说重点,你们是怎么打起来的?”
“秋蓉见我要动真格搜人只好交待了实情,她说公主以前也经常半夜独自出去,到快天亮的时候回来。因为一直没出什么事情所以她们才不担心的!我这才想起,原来晗若经常睡到晌午才起床是这个原因,只是不知道她深更半夜不睡觉跑哪里去溜达。审问那些宫女,她们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因为晗若从没告诉她们她去哪里也没有让她们跟着一起去过。我动了真气,就在钟粹宫里坐等她回来。结果这一等就等到子时以后,她回宫后我质问她去哪里了,她不肯说,我们就吵了起来。”
“她是不是去找浩儿了?”司徒展星眸一闪,平静的问道。
司徒渺敬畏的望一眼父亲,因为他总能一句话切中要害,而自己却经常絮叨半天都说不到重点。“对,后来她见我不依不饶的追问,就跟我说她去约浩看星星了,并且以前她也经常约他一起去的!我一听更生气,说她身为公主半夜三更私下密会皇兄有失伦理道德。她辩白说他们并没有逾礼,还说我思想龌龊尽想些下流的事情。我被她气昏头,说了几句重话,说她不要脸,干下龌龊的勾当还怕别人说。结果她就恼了,拿起鸡毛禅子狠狠的抽我,我用胳膊挡下就抽在胳膊上!”司徒渺越说声音越小,俊目瞥向胳膊上被抽的红痕又是伤心又是气愤。说穿了最让他难过的并不是晗若打他,而是看到素日里视若仙人的晗若妹妹竟然跟自己的皇兄有染,这件事打击到了他。况且她为了浩还对自己下这么狠的手,怎能不让他伤心到肝肠寸断!
波娜娜叹口气劝道:“这丫头的一颗心早就沦落在浩儿的身上,此事母后早就看得很明白。你这孩子……以后别再对她有什么幻想……好孩子,赶明儿个,母后让你父皇给你挑个比她漂亮百倍温柔千倍的好女孩许配给你做正妃好不好?”
“不好!”司徒渺满腔不情愿,少年的心早就遗落在一角,哪能这么轻易的放下执着了这么多年的感情。他抬眼望望目中满是怜悯疼惜的慈母,声音不由哽咽起来:“母后,我……我想要她!”
“你这任性的孩子!”波娜娜看到儿子眼中伤心的泪花更心疼得不知如何安慰他才好,宠溺的将他揽入怀里,再看一眼宝贝儿子胳膊上的伤痕也差点跟着掉下眼泪。“晗若脾气太烈了,你看,现在还是姑娘家就这么凶悍将来成了亲如何得了!她是女儿你是儿子,你们吵起架来我偏坦哪一个都不好!渺儿,好孩子听话,让晗若做你的妹妹,咱们再娶个温柔贤慧以夫为天的媳妇,这样父皇和母后也省了许多的心。”
“我不!”司徒渺紧紧抓住母亲的衣袖像个无助彷徨的孩子,他爱了晗若那么多年,这么深的感情怎么能说断就断。“母后,我喜欢她!除了她我再不要任何女人!如果晗若肯嫁给我,我绝对会像父皇对你一样专情的对她!”
波娜娜看着儿子一副情根深种无法自拔的模样,不由没了主意,回头用目光向丈夫救助。
一直没有说话的司徒展咳了声,望着正低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烦恼伤心的儿子不由轻蹙剑眉,略略思忖后才道:“别伤心,不就是个女人嘛!你喜欢她父皇就把她赐婚给你,这么简单的事情看你的模样简直跟天塌下来一样,没出息!”
司徒渺闻言忙抬起头望着父亲,俊目里满是意外的狂喜,突然想到什么他眸光一黯又低下头,呐呐地低声道:“晗若不会同意的,她要知道了父皇的赐婚旨意肯定会来吵闹!”
波娜娜也表示反对:“晗若这丫头可不是任人摆布的主儿,她要不点头的事任谁也强迫不得!再说婚姻大事从来都是你情我愿,假如她的心不在渺儿的身上,就算勉强她同意日后还会有许多口角。叫我说,与其做一对成天吵闹打骂不休的怨偶倒还不如现在放手,以后起码还能留住手足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