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琦并未亲自现身,司徒墨离丝毫不介意,只是,想起申屠凌来,再看向玉汝恒时,心头不是滋味,他知晓,玉汝恒倘若知晓申屠凌的心思……
他第一次有些不知该如何开口,玉汝恒见他行至她的面前,见他完好无损,微微点头道,“走吧。”
司徒墨离的掌心包裹着她主动握着的柔软的手,他轻轻地一握,站在原地不动。
玉汝恒转眸看着他,“怎么了?”
“那个……我说了你可不要恼火。”司徒墨离小心地看了她一眼,十足地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玉汝恒挑眉,盯着司徒墨离看了半晌,这还是头一次看到他露出如此的神情,想来必定是大事,而且,能够让他如此小心的人……她双眸微动,“申屠凌怎么了?”
司徒墨离幽幽地叹了口气,“小玉子,还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
“你表现得太明显。”玉汝恒不咸不淡地应道,脸上的神色也凝重了几分。
司徒墨离只要老实地回道,“申屠凌那小子,他……他要跟着申屠尊回大骊。”
玉汝恒细长的双眸微眯,只是静默不语,一手握着司徒墨离的手,一手背在身后,看不出她的神情,可是,越是如此,便说明她在发火。
司徒墨离见过玉汝恒发怒过,可是,如此沉默的发怒反倒让他不住地看着,也不敢上前劝慰,只觉得他若是主动上去,定然会被她一掌打出去。
他砸吧了一下嘴角,只是可怜兮兮地看着她也不说什么,他知晓即便说了申屠凌的心思,她也不会不生气。
过了许久之后,她不过是冷笑了一声,冷声道,“回去。”
司徒墨离哪里还敢再多话,这世上他可以肆意随性地不将任何人放在眼里,可是,独独对她是无可奈何,他乖顺地如一只贵宾犬,亦步亦趋地跟在玉汝恒的身旁,也不敢多言。
直至回到宅院,如今他们依旧在樊城,邕城那处在司徒墨离离开当夜,黎琦便带着他去见了申屠尊,二人再次相见,申屠凌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我跟你回去。”
申屠尊冷峻的容颜上没有过多的神情,连一丝多余的眼神都没有,抬步便向外走去。
申屠凌看着那挺拔的背影,素日灵动的双眸多了几分的凌厉,这一去,他知道意味着什么,可是,他不能不明不白地活着……申屠尊,不管你有多厉害,到底隐藏着什么,有我在,我绝对不会让你伤害她一丝一毫。
玉汝恒直至回到屋内,也没有说什么,一如往常一般,看着司徒墨离身上的锦袍,低声道,“你去沐浴吧。”
司徒墨离见她表现得如此冷静,幽幽地叹了口气,她如今就像是火山一般,等着随时爆发。
他点头道,“好。”随即便起身,向屏风后走去,抬眸还不忘递给正缓步走来的江铭珏一个眼神,江铭珏抬眸看了他一眼,也不知道发生了何事,只是觉得气氛太过于低沉压抑。
他抬步上前行至她的面前,微微俯身看了她一眼,那脸色看似淡然,实则已经气得到了极致,他不知她为何会有如此大的怒意,只是坐在了她的身侧,径自倒了一杯水,耳边还想起司徒墨离沐浴发出的水声,他嘴角一撇,接着又看向玉汝恒,“今夜我就不陪着你了。”
玉汝恒侧眸看了他一眼,只是淡淡地应道,“好。”
江铭珏见她回答地如此干脆,接着又转眸瞟了一眼那屏风,显然有些幸灾乐祸的意味。
司徒墨离有些暗暗叫苦,磨磨蹭蹭地沐浴之后,才缓步走了出来,哪里还能看见江铭珏的身影,只看见玉汝恒依旧端坐在软榻上,好整以暇地等着他。
他慢悠悠地坐在了她的身旁,身上只穿着一件宽松的长袍,衣襟半敞着,脸上带着几分的魅惑之色,墨发披散在身后,身上散发着独有的气息,他抬起有力的手臂,将她揽入怀中,“小玉子,你是知道的,他的脾气倔起来,我也是劝不动的。”
玉汝恒冷哼一声,抬眸看了他一眼,双手探入衣襟内环着他的腰际,指尖捏着腰间的两片薄肉,痛得司徒墨离呲牙咧嘴,却还不敢发出声音来,黑玉般的双眸泪眼汪汪地看着她,那两道犹如毛毛虫般浓密的眉毛更是皱成了一条,如此的样子看着着实的惹人疼。
玉汝恒松开手,抬眸看着他,“原以为你们会有什么谋划,原来是羊入虎口。”
司徒墨离这才松了口气,连忙可怜兮兮地贴着她,“小玉子,那三座城池黎琦别想收回去。”
“他收不回去。”玉汝恒抬眸看着他,“还有呢?”
司徒墨离便一股脑地将自己与申屠凌的计划说了出来,而后又惨兮兮地看着她,“小玉子,申屠凌那个臭小子,不知为何临时改变了主意,非要回大骊,我也是没法子的事情,我是好言相劝,苦口婆心……”
他如倒豆子一般,噼里啪啦地说个不停,玉汝恒只是靠在他的怀中听着,此时此刻,能够听到他的声音,对于她来说是一种安慰,这些时日,表面上她装作相信他们不会出事,可是,心里头却总是担心着他们,她不由得笑道,原来自己面对感情的事情还是如此畏首畏尾。
司徒墨离垂眸看着玉汝恒,低声道,“小玉子,我……”
“怎么了?”玉汝恒回过神来,见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申屠凌,你若是生气,我现在便派人将他绑回来。”司徒墨离小心地问道。
玉汝恒温和的双眸静静地看着他,嘴角难得勾起一抹笑意,“不用,我知道他为何去。”
司徒墨离低头在她娇艳的唇瓣上落下一个浅吻,“小玉子,你如此聪明,反倒让我有些自惭形秽了。”
玉汝恒勾着他的颈项,凑上前去在他的唇瓣上狠狠地咬了一口,低声道,“你那处何时收网?”
司徒墨离痛得双眸拢上薄薄的一层水雾,凭添了几分的风流魅惑,他忽然弯腰将她横抱起,自软榻上起身,抱着她转身前往床榻旁,将她放下,自己则躺在了她的身旁,紧紧地将她抱入怀中,“我好累。”
玉汝恒抬起手,如玉的手指拂过他的脸庞,眉眼,低声道,“我不问了,你好好歇息。”
“好。”司徒墨离嘴角噙着笑意,心满意足地抱着她合眼睡去。
玉汝恒凝视着司徒墨离的容颜,向他的怀中靠了靠,脑海中浮现出申屠凌的容颜,她心头却是五味杂陈,申屠凌,你如此任性,看我怎么收拾你。
翌日天亮,玉汝恒醒来的时候,司徒墨离正笑吟吟地看着她,“看我做什么?”
司徒墨离低头便吻上她的唇,细细地啃咬着,双手更是滑入了她的腰际,撕扯着她腰际松松垮垮地细带,玉汝恒连忙抓住他不安分的手,“好了,今日有事。”
“不要。”司徒墨离耍赖道,“我都好些日子没有看见你了,好好抱抱你,亲亲你。”
玉汝恒见他突然耍起无赖,不由的一笑,抬起手捏着他的鼻子,“恩?”
司徒墨离撇着嘴角,幽怨地看着她,便慢悠悠地从床榻上起来,“那这次欠着?”
玉汝恒低笑道,“好。”
二人随即洗漱穿戴之后,江铭珏淡淡地走了进来,挑眉看着玉汝恒,“昨夜发生了一件大事。”
“何事?”玉汝恒低声道。
“还记得那日去琼仙楼的事情?”江铭珏随即坐下,看着她说道。
“恩。”玉汝恒笑看着他,“看来如今人人都以为黎绯乃是仙子下凡?”
“不错。”江铭珏点头道,“你上见的那个丫头,身形本就与黎绯甚是相似,加上那一双勾人的眸子,戴着面纱,这几日总是会半夜在琼仙楼上若隐若现的……”
“小玉子如此做又是为了什么?”司徒墨离看着玉汝恒,这些时日他不在她的身边,看来发生了许多的趣事。
玉汝恒笑着说道,“自然是要让她为民造福。”
“小玉子越来越狡猾了。”司徒墨离亦是明白了玉汝恒用意,勾唇一笑。
玉汝恒抬眸看着他,“你那处可以放心地收网,我这处自会慢慢地放长线。”
“好。”司徒墨离笑吟吟地应道。
江铭珏看向玉汝恒,昨夜自然是从千瑾辰那处知晓了申屠凌的事情,此事让他感觉到意外,不过,如今这个形势,倘若换成他,也会用自己来保全她。
他们都有着各自的坚持,可是,每当面对她的事情都会丢盔弃甲,他看向玉汝恒,她如今虽然笑着,可是,心头却免不了为申屠凌担忧。
莫悠尘这几日任何动静都没有,和鸣与听雨赶回来的时候,他正在小憩,二人对看了一眼,脸上着实有些兴奋。
莫悠尘看着他们,“说吧。”
“那试毒的女子正是柔福郡主,不过如今已经是面目全非,整日戴着面具,每夜都会毒发一次,看样子是很痛苦。”和鸣低声道。
“重点。”莫悠尘见和鸣在这处绘声绘色的说着温新柔的情况,冷冷道。
和鸣一本正经地说道,“她表面上虽然看着无事,可是,对无双亦是恨之入骨了。”
“我看到她每日都会在无双的衣着上动手脚。”听雨低声附和道。
“无双虽然警惕,可还是没有察觉。”和鸣继续道。
“温新柔如此是什么目的?”莫悠尘淡淡地问道。
“她一直受制与黎绯,申屠尊虽然将她丢到这处,也不过是将她当成了弃子。”听雨随即从怀中拿出一张纸条,“这是我从那条蟒中截获的。”
“你倒是有本事。”莫悠尘看着听雨笑吟吟地说道。
听雨脸上一红,看向莫悠尘时越发地有了几分的害羞,低声道,“多谢莫公子夸奖。”
和鸣见听雨难得露出娇羞之色,如今看去倒也是憨态可掬,心中莫名地闪过一抹不悦,接着又看向莫悠尘,正盯着那纸条看着,并没有任何多余的情绪,这才松了口气。
听雨却时不时地偷瞄着莫悠尘,直至莫悠尘看罢之后,低笑了一声,“看来黎绯是要借着温新柔之手,杀了无双,栽赃嫁祸与申屠尊,企图让黎荇与申屠尊反目。”
“不错。”听雨笑吟吟地附和道。
莫悠尘抬眸看了一眼听雨,随即又看向和鸣正皱着眉头瞪着听雨,心下了然,不动声色地说道,“既然如此,那我便暗中助一助她。”
和鸣抬眸看向莫悠尘,低声道,“您的意思是?”
“黎绯的野心不小。”莫悠尘冷笑一声,继续道,“你们再去暗中监视,莫要让无双察觉出温新柔的举动,可以适时地为其掩盖。”
“是。”二人连忙垂首应道,便退了出去。
听雨走了出去,低声道,“早先便听闻莫公子乃是大冶第一奇才,文韬武略无一不精,而且,长相俊美,脾气又好,除了贪睡以外,倒是难得的才子。”
和鸣不知听雨为何突然对莫悠尘上了心,他冷哼了一声,“你啊,想都不要想,他的心里已经有了别人。”
“谁?”听雨一听,脸上的笑意收敛,连忙问道。
“我偏不说。”和鸣看着听雨那副紧张的样子,心头莫名地憋着火气,背着双手,向前走去。
听雨站在原地双手叉腰,盯着和鸣离开的背影,在地上干跺脚,接着冲了上去,“你快说。”
“哼,就不说。”和鸣将听雨挥开,足尖轻点,便离开了营帐。
莫悠尘将手中的纸条收起,起身行至书案旁,写了一封密函,连带着那纸条传给了玉汝恒,他随即起身踏出了营帐,抬眸看着这清风万里,他嘴角扬起一抹浅浅地笑意,似乎想起了曾经的豪言壮语,与黎嫣一起的推杯换盏,他说过,一定会竭尽所能为她保住这大冶的江山,只可惜,一着不慎满盘皆输,如今既然上天给了他一次重来的机会,他绝对不会再重蹈覆辙。
玉汝恒收到莫悠尘的密函之后,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抬眸看向司徒墨离,“还真是好戏连连。”
司徒墨离盯着玉汝恒看了半晌,“什么好戏?”
“都是些不安分的主。”玉汝恒笑着将密函与纸条递给他,接着起身,心情颇好,黎绯啊黎绯,我会亲自将你从高台上推下来。
司徒墨离看罢之后,也是爽朗一笑,抬眸看着玉汝恒,“小玉子,莫悠尘此人倒是很有意思。”
玉汝恒看着她,“的确很有意思。”
司徒墨离见她如此回答,也只是淡淡地一笑,此人倒是奇特的很,只是,他总能感觉得出他对于玉汝恒有着不轨的企图。
玉汝恒重新坐在他的身旁,“过两日,要上演一出好戏。”
“我可能参与?”司徒墨离顺势问道。
“你那处何时收网?”玉汝恒继续问道。
“这几日便可以收网了。”司徒墨离把玩着她纤细的手指,低头落下一个浅吻。
玉汝恒抬眸看着他,对上他笑吟吟地双眸,狡黠邪魅,她低笑一声,“我看你这是越发地调皮了。”
“调皮?”司徒墨离挑眉道,“小玉子,我可比你年长,这个词怎好用在我的身上,你如今是越发地放纵了。”
玉汝恒低笑道,想起自己的实际年龄,笑着说道,“那又如何?”
司徒墨离连忙将她抱在怀中,“小玉子,你如今葵水也来了,那个……我们何不将好事办了?”
玉汝恒盯着他,“你是一刻也不忘记。”
司徒墨离不置可否,“这可是头等大事。”
玉汝恒勾唇一笑,“那便慢慢地等。”
司徒墨离知晓玉汝恒心中始终扎着一根刺,那个人已经占据了她的心,即便她的心中有他们,可是,却不能替代他,他明明知道会如此,可是,还是会一遍一遍地问着,他只是想着有一日,自己的位置能不能超过她心中的那个人,他虽然知晓那个人已经死了,他与一个死人计较胜之不武,可是,心头偏偏也扎了一根刺,一根名为玉汝恒的刺。
岳麓山上,这几日云景行过得难得清闲,没有外界的烦扰,不用费心任何的事情,只是每日安然地服药,有时出去走走,将玉汝恒曾经踏足的地方都走了一遍,抬眸看着远方,亦或者是站在原地发呆,而脸上的伤痕也逐渐地淡了下去,想来,再过一月,他便会恢复以往的容貌。
秦玉痕这几日越发地忙碌起来,大皇子结党营私,其他皇子也在拉拢着自己的势力,在这场博弈之中,他只是孤身一人,而那些皇子似乎暗中达成了某种协议,渐渐地聚拢在了一起,处处为难他。
秦素妍那日见过云景行之后,便再未出现过,这些时日亦是勤快地来往于各个皇子的寝宫,表面上看似风平浪静,实则是暗潮汹涌。
斐然看着他最近有些疲惫,低声道,“殿下,他们如今联合打击你,皇上那处却是无动于衷,似乎彻底地将权利放给了您。”
“恩。”秦玉痕点头道,只是淡淡地说道,“父皇说过,不论是谁,挡了本殿下的道,杀无赦,他不会管。”
斐然明显一怔,“皇上对您也太放任了。”
秦玉痕抬眸看着他,“此话也是你能说的?”
斐然自知说错了话,连忙跪下,“属下该死。”
秦玉痕狭长的双眸微眯,低声道,“等着吧,后面还有的瞧。”
“殿下,云景行那处?”斐然见秦玉痕并未降罪,小心地询问道。
“他的事我管不了,至于能不能安然离开,看他自己的本事。”秦玉痕对于云景行心中还是多了几分的防备,毕竟这个人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厉害,琢磨不透。
“属下明白。”斐然垂首道。
秦玉痕合起手中已经批阅完的奏折,低声道,“可传来外面的消息?”
“这几日遇上了风浪,要晚一些。”斐然低声道。
秦玉痕慢悠悠地起身,身上穿着太子独有的明黄锦袍,比起皇上的龙袍,上面绣着的略有不同,只是,他更喜欢穿着那一身暗红绣着桃花的锦袍,不知不觉已经行至窗边,看向院中的桃花树,“桃花已经开了……”
斐然见秦玉痕如此地执迷不悟,不由得摇着头,他是不是应当将南风国的事情传给玉汝恒呢?不过依着秦玉痕的性子,倘若被他知晓自己擅作主张,定然会……
玉汝恒正与司徒墨离看着各地传来的密函,忍不住地打了个喷嚏,她放下手中的密函,愣了一会神,随即起身,宅院内种着几株海棠花,此刻一缕清风吹来,便随着风自窗台吹了进来,飘落在地上,她只是静静地看着,若有所思起来。
司徒墨离见玉汝恒这些时日有些心不在焉,便知晓她担忧着申屠凌,也不再说什么,只是站在她的身边,陪着她看着眼前飞花乱入的景色。
江铭珏从屋外走了进来,看着眼前的二人站在窗边发呆,低头鞋面上便落了一朵花瓣,他半蹲着捡起,放在掌心看了看,接着行至她的身旁,“这是做什么?”
“感时花溅泪,恨别鸟惊心。”玉汝恒慢悠悠地吟出两句诗来,反倒让司徒墨离与江铭珏一怔。
司徒墨离笑吟吟地开口,“小玉子这是要把酒吟诗了?”
“改日等闲下来,定然与你们围炉吟诗。”玉汝恒笑着说道。
二人对看了一眼,江铭珏低声道,“如此附庸风雅之事,还是不要拽上我的好。”
司徒墨离笑道,“难道怕扫兴了不成?”
“与其那般伤春悲秋的,还不如多去采些药。”江铭珏的确没有那等心思。
玉汝恒被江铭珏的话逗乐了,笑道,“那我便先陪你去采药,然后再回来围炉吟诗。”
江铭珏见玉汝恒总算有了笑颜,这才勉强地挑眉道,“勉强可以。”
“你啊,还真是一点亏都不吃。”玉汝恒想着他那份贪财的模样,越发地觉得他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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吼吼……瓦只是飘过,啦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