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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我和她已经不能再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下去,越是纠缠下去越是会激怒她越是解释不清楚,她正在气头上。

我叹口气,道:“柔娜,我们不说这个好了吗?总不能这么早就睡了吧,毕竟今晚是除夕呀,我们看看电视好吗?从前在家里,我每个除夕夜都要陪着妈妈一起看完中央电视台的春节晚会的……”

我说着说着,竟想起自己的妈妈来,想起那些逝去的永远也不能追回的时光,我和妈妈守在家里那台十七英吋的黑白电视前,度过了多少个简单却快乐的除夕之夜,心里不禁酸酸的,只觉眼眶一热,有点说不下去,便住了口,望着她的背影沉默。

在烟花的微光中,我看到她的身子微微的颤了颤,她一定知道我是想起妈妈了,她似乎想向我转过身来,但她终于没有,而是打开卧室门,匆匆的走了进去,道:“要看你自己看吧!”

说得比先前还要没有好气,还要冷冰冰。

并且,就要狠狠的把门关上。

她一定是因我的对妈妈的思念联想到了雪儿。在这万家团聚的除夕夜雪儿一定也思念着妈妈的,也许比我还思念,毕竟雪儿那么幼小,她那脆弱的心灵哪经得住失去妈妈的依靠……

只听“砰”的一声,柔娜终于在里面把门关上了,她也许正背靠着门,孤独无助,痛彻心扉的泪流满面。

她关上门,只是不让我看见。

我闭了闭眼睛,也有泪无声的从眼里滚了出来。

我哪还有半点心思看什么春节晚会!

我慢慢转身,慢慢走向我的卧室。

我的卧室就在隔壁,与她的卧室只有一墙之隔,却是咫尺天涯!

然而,我还没走到卧室,就听柔娜的手机铃声在她的卧室响起。

接着,是她接电话的声音:“谁?”

很无力的声音,隐隐有哭过的痕迹。

她果然,还在卧室门口,果然流过泪,也许现在泪都还在无声的沿着她那憔悴苍白的脸颊下滑。

“雪儿?!真是你吗?雪儿!”

她忽然激动惊喜,声音无法自控的颤抖得厉害。并且脚步匆匆的走向卧室的窗台,我听到她拉开玻璃窗的声音。

她是怕信号不好,电话中断。

我也惊喜而激动,再无所顾忌,转过身,冲到柔娜的卧室门口,重重的急促的敲她的门,道:“柔娜,开门,是雪儿吗?是雪儿打电话过来了吗?!”

柔娜没有理我,她对我的猛烈的敲门声对我喜极而颤的问话声丝毫无所顾及。此时此刻她一心只有雪儿,哪里还能顾及得到别的。

我知道求她已无用,但我又有话要对着电话那边说,而且非说不可,我决不能等电话挂断,我知道只要电话一挂断,就会像上次一样,再也打不通了。

我使劲的推门,推不开。

我用力的拧门把手,再急急一推,门开了。

原来,柔娜先前只是把背靠在门上无声的流泪,却并没有把门反锁。当时,她其实心里,也许正期盼着我推门而入,然后紧紧的拥她入怀,一任她在我放里放纵的流泪的。然而,我却没有想到没有明白,终于转身而去,又一次辜负了她。

我没有想到门没有反锁,我拧动把手推门而入的时候,因为急所以用力过猛,我冲进柔娜卧室的身子向前一扑,重重的跌倒在地。幸好,我着地之前,急速的伸出了双手,只是手触到地板上时有火辣辣的痛,脸和身子其他地方都没有受伤。

我从地上爬起来,便忘了手上火辣辣的痛,急急的冲到柔娜身边。

我顾不得刚才柔娜还在非常恶劣的生我的气,我把身子靠得她那么近,像曾经一样,我把耳朵靠在了她紧握手机的手上,她的手细腻柔发冰冷颤抖。我的脸颊还隔着手机就要和她的脸颊肌肤相擦,不,不是就要,明明就真真切切的贴在了一起,她的脸颊也如曾经一样冰冷柔滑。有泪在她的脸颊和我的脸颊之间滑过,是她的泪。但也许,也是我的。只是她和我都面对着窗外的五彩缤纷的烟花,没有像曾经那样,把彼此因激动而急促的呼吸吹到对方冰冷的脸上。

她没有生气的离开,也许她已忘了就是刚才我还曾让她多么伤心过,她甚至连她自己都已记不起。她就那么让我和她近近的站着,保持着肌肤相擦的姿势。

我听到雪儿在那边道:“……妈妈,你和爸爸(爸爸就是我,多么懂事的雪儿,上一个电话她就改口叫我爸爸了,只是那时她还不习惯还很生疏,这次竟叫得如此亲热甜蜜,好像她已这样叫了我好多年,从她呀呀学语开始。)不要牵挂雪儿,雪儿在这里很好的,两位阿姨对雪儿像妈妈一样,过了年她们就送雪儿去医院,你们要相信雪儿,雪儿不怕治疗的,雪儿有信心好起来,到时候我们一家三口就能像别人一样天天幸福的在一起了,早上,你和爸爸一起送雪儿去幼稚园,然后你们一起去上班,晚上你又和爸爸一起下班,一起到幼稚园接雪儿回家……”

也许这之前,她还说过些祝我和柔娜新年快乐的话,但我没来得及听到。雪儿越来越懂事了,懂事得让我差不多要怀疑这些话都是阿香亦或是那个神秘女人教她的。

我再不要听雪儿说下去,听到这里已足够,我已知道雪儿至少现在很好。

我猛然打断雪儿的话,我冲电话那边道:“雪儿,让阿香阿姨接电话,就说我有话要和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