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理与林石的对视足有半分钟,在这半分钟里,孟理仿佛从水里捞出来一样,如同实力相差甚远的对决,还未出手,光气势便能唬住对方。孟理先是怔怔地与其对视,之后开始转换为躲闪,却还是有种无处置身的感觉。
严正汉看出了孟理的惴惴不安,出言阻断,“林先生,还请打开冷藏柜。”
当林石从孟理身上移开视线,孟理顿时像解除掉身上负重几十斤的石头一般轻松,但对于林石那无法形容的恐怖且带着无穷压力的眼神依旧心有余悸。
林石漠然的表情从未变过,从一旁一个正方形金属柜子里取出一双业已有些泛黄的白手套,戴好好便拉开了距离孟理最远的13号冷藏柜。金属相互摩擦的声音,冷藏柜里摆放尸体的担架被林石缓缓的拉了出来。就在冷藏柜拉出一条缝隙的时候,一道肉眼难辨的黑溜了出来。
严正汉与孟理的视线一刻不放松的盯着冷藏柜,林石只拉到一半便不再继续了,而是问了一句:“我可以给她化个妆再火化吗?”
严正汉瞥了一眼孟理,似乎告诉他,距离孟理给自己的时间期限还有一段,足够给尸体化妆了,化完妆再火化时间也很充裕。孟理领会了严正汉的意思,对其点了点头,示意可以。
林石将靠着墙停的担架车,至今推进冷藏柜的下方,走到一旁继续拉动摆放尸体的担架,直到全部拉了出来,林石再次打开金属柜将里面的化妆要用的工具全部拿了出来,路过孟理与严正汉身边的时候低低的说了声,“你们出去等着,半个小时后你们敲门。”
说完便不在理睬严正汉与孟理,自顾自准备起化妆工具。
出了门的严正汉将门轻轻带上,并没有关死,掏出烟,递给一根给孟理,问道:“你是不是看到什么了?”
“没有,我就是觉得林石这个人很奇怪。”
“我也这么觉得,可能是跟他长期在这里工作的原因造成的吧!”
严正汉刚点燃烟,林石的声音传进他与孟理的耳朵,“麻烦两位不要在这里吸烟。”
这……
严正汉与孟理对视一眼,不可思议的看着已经关上的防盗门。
“我天生对烟的味道敏感,两位不要吃惊我为什么知道你们在吸烟。”林石的声音仿佛带着一股浅浅地笑意,是对于严正汉与孟理的吃惊而发笑。
严正汉只好掐灭了烟,就在孟理将烟收进烟盒里的时候,只听见冷藏室里“砰”的一声,随之而来的便是林石的呼喊。严正汉下意识的拔出了枪一脚踢开门闯了进去。
忽然一阵冷风袭面,犹如台风一般,猛然将严正汉带着后退,孟理双手交叉在胸前顶住向后退严正汉,直到强劲的冷风消失,并没有多长时间,之间的过程只有短短的几秒。孟理撇开严正汉,冲进了冷藏室,担架上的白布掉落在地上,担架上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孟理看向靠坐在墙角的林石,他的嘴角流着一丝血迹,显然是受大力袭击然后撞击墙壁震到了内脏,导致出血。
“打120。”严正汉瞥了一眼靠在墙角的林石,声音漠然,显然是因自己放任他要为尸体化妆而气愤,说完便开始巡视整个冷藏室,从一号冷藏柜一直到二十号,无一放过,一一掀开白布。20个冷藏柜只有三具尸体,加上张思怡,总共只有四具,前三具分别放在一二三号,为什么张思怡的尸体却放在十三号冷藏柜?留下了疑问,继续检查着四周,再也没发现什么奇怪的现象。
通完电话的孟理走到严正汉身边,拍了拍他的肩旁,“看来,想要消灭张思怡,得想其它办法了。没能火化掉她的尸体,也要做点什么,我去将木牌埋在她死亡的地方,之后再想办法吧!”说完便往门外走,被严正汉叫住,“这儿打不到车,等急求车来了,你跟着一起回去。我处理完这里便过去找你。你给我说说,刚刚你有没有看到什么?”
“我没看到什么,除了刚刚的那阵强风,我没感觉到什么。”孟理如实说。
严正汉眼神里透露出失望,对于自己犯下的失误,又没能发现什么蛛丝马迹,未能亡羊补牢,心里难免的失落。做警察这行的,特别是像他这样从事特殊案件侦查的,容不得半点失误,如若不然,要付诸的代价不是自己的生命就是自己身边人的伤亡。
急求车的警笛声传入耳朵,孟理跟在严正汉身后走出冷藏室,也就在他们迈出冷藏室的那一刻,靠坐在墙边的林石睁开了双眼,一双眼漆黑漆黑,没有一点眼白,在黑色里还串流着几缕紫气,面部表情僵硬,嘴唇发黑,耷拉下来的双手指甲全部散发着黑气。就在一阵跑步声靠近冷藏室门口的时候,那一霎那变化的林石恢复了原状。
严正汉交代了几句,孟理踏上了回市区的路。他就坐在林石的身旁,能听到林石细微的呼吸声,无意中孟理注意到一个小细节,林石的脸并不算白,但藏在衣服领口下的颈脖却白的如雪,孟理伸手去摘掉林石手上的手套,也是如此,无一点血色的苍白,连汗毛没有。
一路上,孟理内心的好奇心与疑心逐渐并进,这个林石有太多不同常人的地方。
下路车的孟理给辛如天打了个电话让他去管理员那里借把铁锹到后树林外等自己,然后便打的往学校赶去,东陵市第一医院与东陵大学距离步行只有十分钟路程,孟理打的到学校,辛如天也差不多到了后树林。
果不其然,当孟理往后树林跑去的路上便看到了辛如天扛着一把铁锹走在前面,哼着“好姑娘,真漂亮,你的眼睛大又亮,如果你还没嫁人不要嫁给别人,一定要嫁给我……”属于他的原创歌曲,晃晃悠悠的走着。
听到背后有脚步声,辛如天仿佛知道是孟理一样,猛然回过头,单手握着锹柄,一手笔直的指着孟理,如同武侠小说里手持长枪的武林高手一样,“哪来鼠辈,敢跟随大爷,想图谋不轨吗?”
“得了吧!”孟理一巴掌拍掉辛如天指着自己的手。
“让我杠锹来干什么?”辛如天笑着问道。
“你这人太烦,挖个坑,埋了。”孟理笑着说着,之前在殡仪馆冷藏室的凝重顿时扫去一大半,心情也放松了不少。
两人边走边聊,直到走进了后树林,直到看到眼前的一幕,才止住了声音。辛如天被眼前的场景怔住,手中的铁锹掉落在地,锹柄砸到脚都没叫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