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七章山村夺枪

最后一根面条咽下肚,金璜将面碗随手放在一边,高玄武十分自然的接过碗,站起身,看样子是打算下去洗。

“堂堂北燕大亲王,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贤妻良母了?”金璜笑着说。

高玄武飞身跃下屋顶,走向厨房。

在他落下去的一瞬间,金璜分明听见,他轻轻的说了一句:“从心里有你开始。”

天不怕地不怕的金璜,抱着膝盖坐在屋顶上发呆,人非草木,孰能无情,有一个人总是掏心掏肺的对自己好,无论如何,也会有所动摇。

只是她不敢轻易动心,

她可以舍命救凤歌,也可以接下杜书彦委托的最艰难的任务,也会为萧燕然的死而伤感。

但是,这一切,都是她自己愿意单方面的付出,或是可以得到自己预计的回报。

高玄武的感情,她不敢接,

如果付出真心之后才发现,一切都只是骗局,她不知道自己会怎么样。

金璜轻轻的捂在腰间,那里有一道伤口,这么多年,早已不疼,只剩下了一道浅浅的痕迹。

心上的痛苦,她也以为自己已经忘却,却会在午夜梦回时被惊醒,梦中种种很快变得模糊,只剩下揪心的悲伤与眼角的泪痕。

曾经在月黑堂金院的日子,严苛训练后的温柔给了她多少希望,试练时的这一刀就给了她多少绝望。

只有从来都不曾拥有过,

才不会因为失去而痛苦,

只有从来没有过希望,

才不会有绝望,

有过一次这样的教训,足以刻骨铭心一辈子,一次就够了,

自己平生不曾做过好事,也不曾求神拜佛,又哪有资格对别人有所期待,

可笑的期待,

金璜站起身,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将挡在眼前的发丝挑在耳后,双眼清亮,再无半分迷茫之色。

摆正自己的位置和价值,就不会心有不甘,

天气这么好,今天也要继续努力偷枪头。

鬼市里依旧热闹非凡,近期北燕内乱,有贵族避祸逃进了大恒,身上只带了货,没有带银子,只得赶紧找个地方把东西卖掉,没有人查问货物来源的鬼市,自然就是最好的选择。

一根紫檀木的男子发簪,被随意的搁在鬼市的摊头。

紫檀木虽贵,但只有这么小小一根,不值什么,

式样也简单的不能再简单,即无雕花也无镂空,只刻着一个字。

没有人对它有兴趣,这是摊主一下收了北燕人好几样东西后,北燕人随手当做赠品,白送的。

从内集出来的杜书彦一眼看见了它,整个人如被雷击中一般,愣在那里。

“这位公子,好眼力,这根发簪,用的是北方的云中密境里的神木,看你诚心想要,算便宜点五十两!”摊主见有人盯着发簪,忙上前推销。

杜书彦缓缓拿起发簪:“它不过是一根从真腊国来的紫檀木罢了,原主人又不爱惜,如此坚硬的质地,也能留下这样多的痕迹。”

摊主被说破,心虚:“哎,你说多少肯买吧!”

杜书彦从怀里掏出一张银票,一百两,放在摊主面前,拿起发簪,一言不发离去。

摊主纳闷的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心想此人莫不是疯了?

关林森走在街上,忽然听见有人用北燕语叫了他一声:“关长宏。”

他转过身,看见一个穿着恒国衣饰的北燕人,那人看见他的脸之后,一愣,又用艰涩的恒国语说:“对不起,认错人了。”

关林森急忙上前拦住他:“你认识关长宏?”

“认识,他帮我抓过逃走的羊。你跟他是……”

“他是我二伯。”

那人恍然大悟:“哦,难怪长得这么像。以前听他提起过,说家里有个小侄子,就是你吧。”

关林森:“他还说过什么?”

“倒也没说什么,就是一些琐事,谁娶媳妇谁生儿子,喝醉之后啊,说的特别多,肉都堵不住他的嘴。说着说着,他还能哭起来,嗨,真不知道,有什么好哭的,都是些家长里短的。”

关林森:“他做了错事,对不起家里的人,想来也是心生悔意吧。”

那人惊讶的睁大眼睛:“他做什么错事?他说过想家,但是为了家里,却不能回去。每次说到这事,他又要大哭大叫,吵得人睡不着觉。”

“为了家里……”关林森不解,但是这人也说不出再多了。

难道二伯父到北燕去,还另有隐情?

关林森决定回去问问父亲,但是父亲却一直闪烁其辞,直到关林森说要自己去查的时候,父亲才只得松口:

“唉,你也大了,有些事,让你知道也无妨,但是,你一定要保守这个秘密。”

他缓缓说起许多年前的往事,当年关老大人为了寒山铁骑出头,在金殿上顶撞皇帝,整个关家被贬斥,一落千丈,

心存歹意的人落井下石,

与关家交好的人,关家也不忍去求助,以免坑了人家,

撑了两三年后,族人连基本的生活都不能保证,

曾祖父一身铁骨,愿意为公理和正义出头,当他眼睁睁的看着子孙辈因此而挣扎求生,他的心中到底意难平,身为长子的父亲提议,要演一出戏,让关家有机会在世人眼前,再演一出忠君报国,不惜大义灭亲的好戏。

牺牲一人,换取全族重回仕途,至少,在市井生活也不会受人欺压。

当时的关长宏却说:“大哥一向性子懦弱,哪里能下手这般干脆,一眼便给人看穿了。”

最终便是由关长宏假意与北燕人勾结,再由曾祖父绑孙上殿,到时候想办法将人换出来,远远的送出国境,也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只是没想到,勾结的不是别人,而是北燕的左宁王,正当关长宏与曾祖父的争吵达到高潮时,他忽然出手,将曾祖父杀死。

不得不说,因为曾祖父的死,关家比原先计划还要快的重回朝堂,

当时就连最会拍马屁的朝臣也不相信,一向忠厚老实的关家,竟然会为了重新得到重用,而用这样的手段。

能站在朝堂之上经年不衰的世家,有几个是真正一点手腕都不懂的大白兔?

关林森得知此事之后,陷入沉默,他不知道该说什么,

从理智上,他清楚的明白以少数人的牺牲换取多数人幸福的必要性,

从感情上,就没这么容易了,他闭上眼睛,曾祖父浑身是血倒在地上的样子,依旧清楚的出现在眼前,这得是多大的刺激,才能让一个两岁的小孩子对这个场景记忆如此的深刻。

血气上涌时,慷慨赴死容易,但是二伯父却因此而背了十几年的骂名,在北燕浪迹漂泊,不敢回家一步。

要对家族有多么深的感情,才能担下这一切,

关林森将二伯父是如何为了救自己,而命丧孔雀河的事情,告诉了父亲,父亲沉默良久,缓缓道:“找个好日子,把他接回来吧。”

一向对神佛之说没有兴趣的关林森,不知为什么,时常也会去大云观,却并不拈香拜神,只是站在神像前,静静的看着神像,贴金绘彩的泥胎木像也静静的低眉垂目看着他。

“关大人,你怎么也在这里?”说话的是对药物有无比热情的祀星族天玑。

关林森点点头:“石长老,这里可住得惯么?”

“特别惯!没想到这里的药材这么全,就算是贵国陛下赶我走,我也不走了!”天玑很高兴,领着关林森往道观后走去,

后山一大片刚刚开垦出来的土地,划出不同片区种植不同种类的药用植物。

石长老看着那些植物的模样,就好像登徒子看见了美貌的姑娘,根本移不开眼睛。

关林森忽然开口:“石长老,可相信世间有灵魂不灭吗?”

“哎?”石长老诧异的看着他,陷入了沉思:“我是不相信的,但是隐元相信。”

隐元长老专精研究控制人类意志的控制石,对于灵魂意志等等领域有着相当深的见解。

只不过现在隐元长老依旧被软禁在灵楼之中,不好直接去问他,

由于寒山铁骑之事,实为先帝之过,只是此事绝不能透出去,否则社稷动荡,只怕到时候被有心人利用,因此,从孔雀河迎回关长宏遗骨的事情,就由关林森暗中进行。

他如实向凤歌请示:“当初二伯父也是为了重振关家,才会不得已而为之,还望陛下成全。”

凤歌点点头:“此事,的确是先皇处理不妥,你去吧,早去早回。”

这次由于赶着马车,因此只能绕着山走,无法穿小道。

黄昏时分,关林森看见前方有一处小山村,便加快了速度。

进了村子,便看见远远的屋顶上站着一个人,虽然看不清脸,但是那身影无比的熟悉。

“金璜?!”关林森大声招呼。

很快,屋顶上又多了一个身材高大的男子——高玄武。

“关兄怎么会到这里来?”高玄武的眼中满是警惕,好像看着一个准备来跟自己抢媳妇的土匪。

关林森不以为意:“我是去取一位亲人的遗骨,刚巧路过这里而已。”

“哦,那就好,那就好。”高玄武当下便松了一口气,热情的做了一大桌丰盛的菜宴请关林森。

席间,金璜对关林森表现出了超出普通朋友的热情,总是贴在他身边,时而布菜时而倒酒,开始的时候高玄武还没什么感觉,时间长了,他的脸色就有些发绿,故意提起:“关兄与女皇陛下……”

关林森笑笑:“陛下如太阳高悬,普照万民,又岂是我可以肖想的。”

金璜倒满了一杯酒,如蛇一般的扭过去:“那么,我有希望了?”

她的酒还没有举向关林森,就被全身绿油油的高玄武一把夺了去:“关兄明天还要赶路,别喝醉误事。这杯我替关兄喝了。”

说罢,一口饮尽。

他将杯子“啪”的放在桌上,挑衅似的看着金璜,却意外的发现,她竟然没有生气,反而露出得意的笑容,如同成功偷到了一只肥鸡的狐狸精。

高玄武还没有来得及问她笑什么,就已经趴在桌上了。

方才金璜与关林森贴得十分近之时,关林森悄悄的递了一点药丸给金璜,金璜趁着背过身的功夫,将药丸下在酒里,看似是敬关林森,却引得高玄武醋意大发,将酒杯抢过,这才成功。

“嘿,真好用!”金璜非常开心,又笑着问关林森:“你怎么知道我需要用千日醉?”

关林森:“从屋顶上跳下来的时候,你是被高玄武架着下来的,以你金璜的高傲,怎么可能会如此。所以,你一定是功力被制。”

“万一,我突然决定当小女人了呢?”金璜挑挑眉。

关林森没回答,只是看着她笑笑,金璜自己也觉得颇为可笑:“哼,被你看穿了。”

她戳了戳高玄武的脸:“哼,现在看你还怎么欺负我。”

“他也算对你不错,否则,也不会上这当。”关林森对高玄武并没有恶感,反倒有些同情这位爱上女杀手的北燕大亲王。

金璜从高玄武的身上取出藏着的青麟枪头,正色道:“这枪头,你可认识?”

“仿佛在哪里见过。”

“这是萧燕然的青麟枪。”金璜叹了口气,将萧燕然最后的日子告知关林森,“你替我转交杜书彦好不好?”

关林森一口回绝:“不好。我不擅于表达同情与安慰。”

金璜跳起来:“我也不会啊!”

“可是你收了灵楼的钱不是吗?”关林森指出重点。

“那也没有委托我把萧燕然的遗物带回去!”

两人你推我让了半天,关林森就是不肯接手,金璜只得悲伤的收拾包袱,亲自回京面见杜书彦。

“化功散的解药你一定有!”金璜搓着手,“送我点。”

关林森摇摇头:“前几天全给杜书彦了。”

“……可耻的杜书彦……”金璜痛心的捶打桌子。

关林森:“我护送你回去就是。”

“你不是要去取遗骨吗?算了,想我乃是堂堂月黑堂殿首,就算身无内力,也比寻常男人的力气大得多!怕什么!”

似乎是想要证明自己的话,金璜当真抱起了高玄武,将他半拖半拽的拉到一旁的草垛上,刚转身离开,想了想,又转回去,把搁在一边的兽皮盖在他的身上。

关林森冷眼旁观着这一切,等金璜坐回来,问道:“你到底对他是什么想法?”

“没想法!”金璜斩钉截铁的丢下三个字,却越发显得心虚可疑。

金璜反问他:“女皇真的很喜欢你,可惜却不能马上给你名份,你又怎么想?”

关林森笑笑:“她开心,我就开心,她想做的事,我会全力支持。”

“噫,真狗腿。”嘴上这么说,金璜还是很羡慕的,有这么一个人,可以让他不计回报的为之付出,也许这也是一种幸福吧。

两个在情路上曲折回绕的人,相视一笑。

金璜摆摆手:“罢了,谁也不要说谁。”

她举起酒杯:“敬我们注定坎坷的一生。”

一饮而尽。

关林森继续向北,赶向铁瓦山,

金璜一路向南,带着青麟枪的枪头回京交差。

房间里只剩下了高玄武,天还没亮,他也从药性中挣脱出来,

他猛然坐起,环顾四周,发现房间里已是空空荡荡,只有桌上的杯盏狼藉。

身上藏着的青麟枪头已经被拿走了,意料之中的事,

他无奈的笑笑:“什么时候,才能让你对我这般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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